第186章 獨目

墨脫的夜很冷，外面颳着寒風。解星辰喫完齋會裹着袍子坐在禪房裏。禪房裏，沒有人只有她自己一切都靜悄悄的。

外面的小喇嘛都已經去上晚課了，解雨臣不知道去了哪裏，她就這麼孤獨地坐着。

直到門被推開，解雨臣風塵僕僕地走進來就像曾經每一次她在家裏迎接他時候的場景。

一切都那麼安靜如果不是解雨臣進來，解星辰甚至認爲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了。

解雨臣看着她。她好像回神了，但他知道她其實還在發呆。她眼睛裏沒有神，只是直勾勾的盯着爐火。靈魂好像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外面好冷。”

聽見他講話，解星辰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外面冷就不出去了，在屋裏待着。”解雨辰看着他。

他們曾經這樣在屋裏待着度過了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那是他們人生中最難過的一段時光。

解星辰忽然笑了。面對着面前這個和自己彼此最熟悉的人回想着今天的一切，她忽然笑了。

“怎麼辦呀？解雨臣我突然發現我變成了小時候最害怕的那種人。”笑着笑着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解雨臣挨着她坐下也盯着爐火看“你還記得爺爺說過的話嗎？”解星辰點了點頭，解家的教養一言一行她都不曾忘記。

解雨臣摸了摸她的發頂“人嘛，一生都是註定有去無回的，所以比起前路本心纔是最重要的。但往往一條路走到頭，人們纔會發現這個真諦。”

解星辰還在流淚，眼淚打在手背上暈開一片，解雨臣靜悄悄的看着她，她好像要把這輩子所有眼淚都流盡，他也不安慰她，解雨臣比任何人都清楚前面半生他們都經歷了什麼，眼前的人都經歷了什麼，事到如今一切結束，但是好像曾經他們賴以生存的支柱瞬間抽離，就連最後一聲道別都變得那樣輕飄飄，好似前面所有的努力都那樣不重要。

或許在解星辰喝下山路上那碗水的時候一切都跟隨那條手釧離開了。

這樣哭了一夜，直到解星辰體力耗盡解雨臣才把她抱到牀上給她蓋好被子。

他坐在她的牀頭低垂着腦袋看着她的臉，不知不覺間一滴淚打溼了他的臉頰，他起身坐到剛纔的凳子上坐在解星辰剛剛坐的位置上繼續盯着爐火。

外面天漸漸亮了，解星辰睜開眼睛身側是和衣而臥得解雨臣，解雨臣聽見她的動靜回過頭來看着她，臉上還帶着初睡醒得迷茫。

“醒了？”解星辰問道，解雨臣動了動翻了個身面對着解星辰“再睡會。”

解星辰自己起來“不睡了，你先休息我一會給你帶早飯回來。”

解雨臣動了動輕輕嗯了一聲，解星辰洗漱完躡手躡腳出了門，外面小喇嘛都在上早課，寺裏沒有什麼人，她就慢悠悠得走着忽然感覺眼前一黑，只一瞬間恐懼感襲來，她慌忙閉上眼睛，大約幾秒的時間再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的左眼陷入了一片空洞。

她扶着牆坐下來呆呆的坐着，企圖讓自己適應這種空洞，她不禁清醒只瞎了一隻眼睛她還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