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衣服真的要剪洞嗎？不剪洞直接打補丁也可以吧？”李傳英拿着剪刀不忍心剪。
“既然作假就要真做，萬一有人現場揭開補丁發現衣服沒破就會壞事。”趙雪說道。
李傳英點點頭慢慢在中山裝前胸位置剪個窟窿，又剪一塊呢絨布開始打補丁，縫紉機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薛明尷尬地能摳出來三室一廳，老公帶着老婆來前女友家請前女友做針線活，老公和前女友生的兒子坐在老公身邊。
李思明抱着玩具槍乖乖地坐在薛明身邊，時不時偷眼看薛明，他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壞蜀黍就是他親爹。
薛明想跟兒子愉快地聊天卻不敢開口，怕說錯話給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傳英，你對以後的生活有什麼規劃，比如有沒有考慮過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趙雪問道。
李傳英愣了一下搖搖頭，“我只想把思明養大，看着他結婚生子，別的我什麼都不想。”
“可是一個人生活很累，女人的肩膀很難扛起一個家。”趙雪給老公使個眼色。
薛明輕輕搖頭，對於如何安置李傳英母子他也很糾結。他也想把孩子帶走再勸她嫁人，可惜她拒絕了，她不想失去孩子。
“你們不要勸我，我只要兒子，其他什麼都不要。”李傳英腳踩縫紉機結束談話。
屋子裏只有縫紉機的聲音，趙雪再次使眼色，薛明從包裏拿出一張硬紙板。
紙板上畫着象獅虎豹狼狗貓鼠等八個動物，一紅一藍兩套共十六個畫，這是他上次裝裱書法時請畫家金石畫的。
“小朋友認識這個字嗎？能不能告訴叔叔這是個什麼東西？”薛明用最溫柔的口吻說道。
李思明抱着電動玩具槍看圖片，“我不認識這個字，我知道它是老鼠，媽媽說老鼠最討厭。”
“對對，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薛明在心裏狂喊，“我兒子跟我說話了，我兒子跟我說話了。”
“這是貓咪會抓老鼠。這是大黃，媽媽說我爸爸就有個大黃，爸爸去森林裏打獵都帶着大黃。”李思明指着畫片上的大黃狗說道。
空氣瞬間安靜，李傳英坐在縫紉機旁邊發呆，趙雪臉上露出一絲羨慕，薛明心裏五味雜陳。
“大黃是狗，你爸爸的大黃是一隻很厲害的獵狗，剩下的動物你都認識嗎？”薛明說道。
“這是狼，狗的尾巴又短又細，狼的尾巴又粗又長。剩下的我不認識，媽媽沒教我。”李思明搖搖頭。
“這個鼻子長的是大象，這個臉上長滿鬍子的是雄獅，這個長得像貓的是老虎，這個身上有斑點的是豹子。”薛明指着畫板一一介紹。
“我知道老虎，媽媽說老虎和狼都喫人，我爸爸用槍打死過很多狼，還打死過老虎呢。”李思明說着就舉起了手裏的玩具槍。
“你爸爸真了不起。”薛明露出老父親的微笑，心裏就像吃了蜜糖那樣爽。
趙雪噗嗤笑出聲，老公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擡頭看李傳英發現她還是靜坐在縫紉機前。
“走吧孩子，叔叔教你玩鬥獸棋。”薛明拿起針線筐裏的剪刀把十六個動物剪下來，抱着兒子來到院子裏。
屋子裏又響起縫紉機的聲音，薛明在地上畫五橫四豎的棋盤，把十六個動物卡片洗牌，然後反着放在棋盤上。
接下來講述遊戲規則，大象喫獅子，獅子喫老虎，老虎喫豹子等等。
“叔叔你不是說大象比老虎還大嗎？老鼠那麼小怎麼可能喫大象呢？”李思明一臉疑惑。
直接把薛明問懵了，雖說老鼠不可能喫大象，但小時候玩的鬥獸棋就是這個規則。
“額……老鼠可以鑽進大象的鼻子裏把大象憋死，所以老鼠喫大象。”薛明硬着頭皮解釋。
“哈哈！”屋裏的趙雪繃不住笑出聲音，李傳英也捂着嘴偷笑。
“媽媽說老虎是最厲害的山君，所有的野獸都怕老虎，老虎爲啥打不過大象和獅子？”李思明小聲問。
這又把薛明的cpu乾冒煙了，老虎應該打不過大象，獅和虎誰厲害還真不好說。
“咱們就假裝這是一隻生病的老虎，就當它打不過大象和獅子，咱們還是先下棋吧。”薛明突然覺得這兒子挺虎的。
第一盤和第二盤以教學爲主，第三盤李思明就記住了規則，第五盤竟然把老爹殺個精光，就剩一條狗被象獅虎豹圍追。
薛明開心壞了，這孩子是真的聰明，父子倆越下越來勁玩得不亦樂乎。
堂屋裏的趙雪看着父子倆下棋的畫面露出姨母笑，暗暗發誓以後要給老公生一個比李思明更聰明的孩子。
好好的中山裝被李傳英打了六個補丁，褲子也被打了三個補丁，一塊又一塊看起來就像丐幫的九袋長老。
她坐在縫紉機前看父子倆玩遊戲，臉上也露出溫柔的笑，心中涌起一股酸澀。
如果沒有當初的不辭而別，我們一家三口就能開開心心一起生活，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
“傳英妹妹，當初你爲了不拖累他選擇離開他。謝謝你給我機會讓他成爲我的老公，我和老公生活得很幸福，我會照顧好他。”趙雪小聲說道。
這話有宣示主權的味道，李傳英把修改好的衣服裝進提籃裏，搬個板凳坐在趙雪身邊。
“小雪妹妹，假如有一天你遇見跟我一樣的處境，你會不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李傳英溫柔地看着趙雪的眼睛。
趙雪在心想，“以前的你是資本家出身，資本家是過街老鼠，你執意嫁給薛明說句不好聽的就是一塊臭肉沾得滿鍋腥。我是人民教師，國家特別重視知識分子，我怎麼可能變成連累我老公的臭肉呢？”
“傳英姐，如果我真的遇見了你當初的處境，我也不會連累老公，我也會選擇離開他。”趙雪異常認真的說道。
正在院子裏陪兒子下棋的薛明沒有聽見她們說什麼，如果聽見肯定會發脾氣，難道你們以爲逃避就是對我的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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