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病急亂投醫

這可嚇壞了李有夫妻倆。

眼看着孩子的身體漸漸開始消瘦，連日來米水不進，昏昏沉沉，連呼吸都很微弱，看樣子馬上就要交代了。

夫妻倆急得團團轉，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每天從早到晚守在孩子身邊，等着王神醫歸來，只要他回來孩子就有救了，可是王神醫依然音訊全無。

王氏也沒了辦法，這幾年跟着王忠誠耳濡目染學習到的方法都用上了，還是不奏效。

王三則在暗中悄悄打聽孩子的消息，當他得知孩子遲遲不愈時，就知道有戲了，心裏非常高興，覺得時機已到，就和張痞子、劉懷人商議了一下如何去說動李有，給他家孩子作法治病，然後就在一天晚上，王三鬼鬼祟祟地來到了李有家。

李有夫妻倆本來是很討厭王三、張痞子之流的，再加上這幾天兒子病重，就沒怎麼理會王三。

但是，王三進屋沒說幾句話就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並且還打了一番感情牌，說自己和李有從小就在一起長大，雖然沒有什麼深厚的交情，但是也沒有過節，現在看孩子的病如此嚴重，他們幾個也很着急，希望能夠幫幫他。

而且那態度極其虔誠和懇切，李有夫妻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

王三接着就把張痞子有仙家附體的事美化、神化了一番，說張痞子在受了大災大難大劫之後幡然醒悟，從善從良了，也得道了，他的祖上就是郎中，而且還做過御醫，比王忠誠的祖上本事大多了。

現在又受了狐仙重託，要爲百姓除災造福，總之把張痞子說的和好人一樣。

李有夫妻倆對於孩子的病早已覺得沒有了希望，而且對於求醫這件事也覺得走投無路了，現在聽王三這麼一說，馬上就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王三擠弄着賊眉鼠眼的小眼睛，唾沫星四濺叭叭地說着，終於說動了李有夫妻倆，最後他們答應:明天晚上戌時請張痞子來家裏作法治病。

王三心裏得意至極，表面上還有一副高不可攀的神態，擔心被李有識破。

“仙姑也不是誰想請就能請到的，這次也就是我在中間疏通，事情才辦的這麼順利，到時候你們可要恭敬些，你們一家都要恭敬！不能亂說話，更不能說對狐仙姑不敬的話！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聽明白了！只要能給孩子治病，那是當然要聽仙姑的話！那是當然！另外，幾位仙人如若能治好我兒子的病，我們夫妻倆必有重謝！”

“那倒不必，只是以後不要再在背後傳我們的壞話就行了。”

“那怎麼可能？只說你們的好話，不說壞話！別人說也不行，不讓他們說！”

“這就對了！我先回去，你們準備一下，晚上我們幾個人過來。”

李有夫妻倆像得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千恩萬謝的把王三送走了。

王三馬上回去告知了張痞子和劉會計，準備晚上去李有家給孩子作法。

張痞子聽了反倒有些猶豫了。

“今天晚上就去作法？怕是不行吧？我也沒有作過，露餡了怎麼辦？”

劉懷人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人現在變得膽小怕事沒有以前的橫勁兒了，就說道:“沒事！到時候我們倆也去，有我兜着出了事沒人敢把你怎麼樣，你就放心大膽地幹，有點兒底氣！不要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事成之後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王三也開導他說:“你只管把病往大說，先把他們嚇蒙了，震住了，然後就好辦了，不要擔心，有我和劉會計呢，你就放心吧。”

會計劉懷人又攛掇道：“澤後，這可是個好機會，王郎中不在村裏，正是你施展的好機會，即便是治不好他又能怎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小老百姓，哪是咱們的對手！你就放開手腳折騰吧，這可是個來錢的好機會，一旦傳出了名聲，那銀子和元寶可是擋不住地要往家裏滾呢，你明白着點兒。”

“是是是，我也知道這是個掙錢的好機會，可是……”

張痞子一聽元寶和銀子要往家裏滾，馬上就飢腸轆轆口水直咽，錢可是他一輩子想要追求的東西。

“可是什麼？還有什麼怕的？你就負責作法，其他的事有我們倆負責，你放開了折騰，折騰的越熱鬧越好。”

“折騰？不會折騰出事事來吧？”

“澤後！不是我說你！你最近不知道犯了什麼病，老是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的，是狐仙姑把你的膽吃了？原來那股橫勁兒去哪？真是沒出息！”

劉懷人有點恨鐵不成鋼！

王三也給張痞子打氣:“沒事，你就折騰吧！把房點着也行，有我們倆呢，我們罩着你！”

“三兒！你這口氣是不是大了些？你是攀上府長了還是謝他也是你的親戚？你能罩他什麼呀？他犯的罪，你去他做街還是替他掉腦袋？你在縣太爺面前說話管事嗎？別說縣太爺，咱們隊長牛三那能給你面子嗎？不要忘了是你劉大哥罩着你們！一天就知道瞎嚷嚷！”

王三聽了一陣臉紅！自知沒趣，不說話了。

“我知道我知道！全憑大哥你罩着我們，正好我這一身力氣沒處用呢！除了上次吃了王忠誠的虧還沒打過敗仗呢！王忠誠這個乖孫子！我除了他不可！”

張痞子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忽然覺得有了信心，身體裏的陽氣開始升騰了！

“是呀！你的仇怎麼能不報呢？還有他的祖上搶你祖上的醫術，這仇都要報。”

王三又厚着臉皮挑撥道。

劉會計自然不明白什麼意思：“怎麼會是王忠誠的祖上搶了你的醫術？”

“劉大哥你還不知道，是前幾天狐仙姑告訴我的，狐仙姑不讓我告訴別人。”

劉會計也沒再追問。

三個人商議好了如何去李有家作法之後，王三和劉會計回家去了，張痞子一個人提心吊膽地在家裏等着晚上去李有家。

到了晚上，太陽落山後，李有悄悄來到張痞子家，進門就對着炕上的張痞子磕起了頭，請求張痞子去他家給孩子治病。

這是王三提前安排好的，怎麼也得有點尊嚴吧，李有正式來請張痞子就是體現尊嚴的。

張痞子盤腿在炕上坐着，手裏拿着一串不知什麼東西揉搓着，眯縫着雙眼問道:“下面跪着的是什麼人？”

連同村的人也不認識了，其實是王三告訴他這樣說的，張痞子根本沒有這個靈性。

“噢，在下是查爾乾圖村的村民李有，只因最近孩子生病，想請仙人去救治。”

這時候，只聽張痞子忽然發出了女人的聲音:“我就知道你是李有！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家孩子病了吧？我早就知道了，你現在纔來呀？難道不是你的孩子嗎？你找王忠誠治病，他能治好嗎？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現在好了你家孩子的病我治不了了，去找別人治吧！”

劉懷人和王三被他嚇了一跳，剛纔還告訴他千萬不能拒絕，現在怎麼反口了？

倆人不禁有些擔心！

“仙人吶！千萬不要生氣，快救救我家兒子吧！已經病了半個多月了，咋治也不見好，懇請仙人去我家診治。”

“叫仙姑！沒聽出來是女的嗎！”

王三在旁邊拉了一下他的衣角說道。

“噢！仙姑！剛纔着急，沒聽出來，現在聽出來了，懇請仙姑大駕光臨我寒舍爲犬子治病。”

仙姑沒回話。

王三聽的也有點費勁就悄悄對李有說道:“說人話！仙姑聽不太懂！仙姑從小不喜歡學習，沒多少文化，現在是逃學出來爲人們治病的。”

“噢，仙姑，請現在就到我家爲我兒治病。”

“好吧！我本是救苦救難的狐仙，百姓有災有難我是有責任幫助的，那就去救救你家孩子，扶我起來，頭前帶路！”

王三和劉懷人上前趕緊把仙人扶下地來，又是穿鞋又是幫仙人戴帽子，王三還把張痞子那根練武用的牛皮筋系在了他的腰上。

幾個人饞扶着仙人出門向李有家走去。

李有家在村子的北邊，不一會兒就到了，而就在幾個人走到李有家大門前，剛要開門進院時，突然不知從哪兒跑出一隻一人多高的大黑狗，像一隻猛虎一樣，狂吠着直撲向了張痞子！

說來也奇怪，張痞子是在中間走着的，怎麼就唯獨盯上了他！

張痞子嚇得魂飛天外腦袋發矇，窟通一下就坐到了地上！

王三和劉懷人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那黑狗像是要把張痞子喫掉一樣，又兇又惡又有一副誓死一拼的樣子。

而就在張痞子倒地後，再看那黑狗已經蹤影皆無！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王三和劉懷人不由疑惑:這是幻覺還是真的？

而更奇怪的是李有根本沒看見什麼黑狗！只看見張痞子被地下的石頭絆了一下，就坐在了地上，他心裏還納悶呢，這樣一個身體健碩的人怎麼會被地上的一塊小石頭絆倒？

幾個人回過神來上前去把張痞子扶了起來，這時王三明顯地感覺到張痞子沒有仙姑附體了。

心裏不由一震！

劉懷人也感覺到了意外，可是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只好進家作法了。

“你看看！你看看！這是誰家的狗？也不拴好，大晚上的出來咬人！”

王三倒是有點看明白了，應該是李三民家的狗。

“我也沒看清楚，可能是外村來的野狗。”

王三戰戰兢兢地說道，其實剛纔最害怕的是他。

王三和劉懷人攙扶着像母豬一樣的張痞子來到了李有的家。

李有是當地的財主，很是闊綽，一個大院子裏有十幾間正房，東西各有七八間耳房，大門也修的很氣派，足足可以同時走進兩掛馬車。

進屋之後，李有的妻子早已準備好了茶水點心。

“幾位這邊請，先喝茶。”

“趕緊治病吧，哪有功夫喝茶。”

王三有些擔心，他想趕緊給李有的孩子作法治病，狐仙姑附不附體也就知道了。

“等等，我有點餓了，喫幾塊點心再作發不遲。”

啊？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喫點心？真是餓死鬼轉世！

劉懷人心裏不由罵道。

只見張痞子挪動着肥碩的身子坐到了椅子上。

李有的夫人趕緊遞過來一塊點心。

“大仙請用夜宵！”

“什麼夜宵？這不是點心嗎？”

張痞子說道。

劉懷人用眼睛斜了他一下，心想這不是暴露你的眼見嗎？人家這些財主叫晚飯就叫夜宵！你咋啥也不懂？

“大仙趕緊用夜宵，咱們還得給孩子治病呢！”

“噢！我喫一塊就去！你們先去準備一下。”

王三和劉懷人一想也對，那就先去看看孩子的情況。

兩個人跟着李有進了孩子的房間，孩子的房間也一樣寬敞空闊，幾盞煤油燈把屋子照的通亮。

“兩位仙人看看還需要準備什麼東西？”

劉懷人揹着手在屋裏溜達了一圈，心想這都要趕上牛隊長的家氣派了，得好好敲上一筆，這可是能榨出油水的主！

孩子在炕上睡着，也沒什麼動靜，李有老婆在旁邊守着。

“兩位大仙，孩子就是這樣睡着，水米不進，已經十來天了，怕是沒救了，說着話就要哭出來。”

“別擔心，仙姑馬上就能給孩子治好，你就準備銀子吧，不，不是銀子，是草香和黃標紙，要乾透的，你去拿一些過來。”

李有哭喪着臉說道:“不瞞兩位說這段時間一直在燒香磕頭拜神祈禱呢，草香和黃表紙買了好幾捆，一會兒儘管用。”

“噢，那就好，大仙馬上就要作法了，一會兒你們夫妻倆迴避一下。”

李有不解地問道:“我們不能觀看作法嗎？”

王三回答道:“當然不能了，仙姑作法是不能有外人在場的，你們是外人，我們倆可以在場。”

“噢……那，咱們是不是現在開始作法？”

“現在就開始！我去請大仙！”

王三幾步就來出了裏屋來到了張痞子面前說道:“大仙！別吃了，趕緊作法吧！”

“嗯嗯，好的，這就去！”

張痞子把手裏又拿起的一塊點心放到了嘴裏，站起身來，向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