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你大逆不道！”
一聲怒喝如雷貫耳，震懾心魄。
懲劍峯的罪石臺上，沈殊雙膝滲血，單薄的身子晃了晃。
他眼睛一陣迷茫，剛剛自己不是在追......剛剛自己突然就被掌門派門內弟子押上了懲劍峯。
掌門高坐高臺，威嚴又肅穆。
衆長老列作其次，臉上分明是不解和遺憾的神情。
不，不可能，他明明藏得很好。
“我沒有！”他想要起身抗議，但卻又被重重壓下。
“什麼沒有！你身爲弟子，卻不尊師重道，罔顧人倫！你心裏想的什麼，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沒有。”沈殊眼神慌亂，咬牙道。
環顧四周，只見師尊遠遠地站在一邊，神色疏離地望着他。
“師尊，我......”沈殊張口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天地均親師，師道尊嚴，沈殊你此舉置你師尊於何等之地，你讓你的師尊情何以堪？”
“你難道想讓文峯主被修仙界所有人恥笑和唾罵嗎？”
一句句，一聲聲質問，直擊魂魄。
沈殊心如刀割，他嘴脣慘白，顫抖着道：“不是這樣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讓第二個人知道。”
知道我對師尊的心意。
“我也從來沒有想褻瀆師尊。”
她是那樣風光霽月的一個人，他不敢，更捨不得。
掌門充耳不聞，怒聲斥道：“那你都幹了什麼？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以下犯上，將自己師尊的名聲敗了個一乾二淨！”
“沈殊，你可知罪!”
沈殊愣在原地，雙眼通紅。
他從來不敢有過分逾越的舉動，亦不敢將自己的心聲說與第二人聽。
一舉一動皆合乎身份，沒有絲毫逾矩。
他最怕師尊知道自己的心意後與自己生分。
他從來都不想害了自己的師尊。
“師尊，我沒有。”沈殊聲音顫抖，帶了絲祈求。
看向師尊所在的位置，只見她雙目冷冷，似是極其失望。
他腦海中閃過很多畫面。
是十二歲時瀕死之際，額上覆上的溫暖的手。
是她柔聲道：“不要怕，我帶你走。”
是她引自己入道，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持劍、揮劍。
是她的一次次悉心教導，讓自己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怎麼捨得？
怎麼捨得讓他的師尊因自己而受世人的指指點點。
怎麼捨得讓她的師尊承受這些本不該由她承受的東西。
罪石臺上獵風陣陣，沈殊聲聲泣血，叩拜。
一字一句道：
“罪徒沈殊，認罪。一切皆與我師尊無關，還請掌門明鑑！”
........
揮開眼前的濃霧，耳邊響起海浪翻滾的聲音。
耳邊響起美妙悅耳的聲音，重溟張了張嘴，發現這聲音正是自己發出的。
這是鮫人一族求偶的樂音。
銀白色的魚尾，在深藍色的海中沉沉浮浮，略微有些躁動。
他眼中閃過一絲茫然，但是瞬間茫然消退。
是了，他剛剛成年，到了發情期，是應該找尋屬於自己的配偶了。
倚在礁石上的人，身着青衣，神色清冷。
但是此刻嘴角卻含有一絲溫柔的笑意。
“你唱的真好聽，能再唱一遍給我聽嗎？”
重溟心中悸動不已，十分歡喜，擺了擺躁動的魚尾。
仰起首和眼前人額頭緊貼。
微啞着聲音，再次啓脣。
他從水中伸起手臂，攬住那人的脖頸，
二人緊緊相貼。
在迷幻又曠遠的鮫人歌聲中，重溟攬着心上人，往深海更深處擺尾游去。
他要把她藏起來，藏到誰也找不到的深海之中。
........
文曦再次睜開眼時，只覺得四肢都被束縛住了，紅的發亮的絲線，雜亂地束縛着她地每個部位。
甚至連指尖都難以動一下。
“零零七？你能聽見嗎？”
腦海中沒有系統的迴應。
文曦心下思索，看來她看到的那絲魔氣連零零七都屏蔽掉了。
現下情況不明，只能看到她身處於一方漆黑的空間。
唯一的光源就是來自於身上的這些絲線。
文曦引動靈力，嘗試着想要掙斷，卻被絲線越縛越緊了。
文曦只好緩緩放鬆下來，目前能用的也只有天生劍骨了。
這時，文曦突然感受到了一絲呼吸的氣息。
一個漆黑的只有影子的人形一樣的東西，蹲在了她的身前。
開始用力將她身上的絲線用手扯斷。
文曦不敢輕舉妄動。
就見那個黑影似乎竭盡了全力，終於扯斷了一根。
文曦眼睛一亮，似乎有戲。
慢慢地她的雙手可以活動了，但是隨即她就發現，黑影似乎黯淡了一些。
文曦喚出殘劍破曉，利用無上劍意去切割，似乎也有些作用。
“你是誰？”文曦問。
黑影擡起頭，應該是頭的位置，似乎看了文曦一眼。
它擡起手拍了拍文曦的腦袋。
文曦滿眼的茫然，她的記憶裏，並不認得這個東西。
慢慢地，絲線一根一根斬斷落在了地上，於黑暗之中消弭。
黑影站在她眼前看了一瞬，似乎是搖了搖頭。
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文曦一頭霧水，可也來不及多想。
她的兩個徒弟應該也是被困住了。
文曦手持破曉，以一力劃破眼前的黑暗。
沈殊跪伏在地上，在掌門和長老的一聲聲質問之中，懺悔自己的罪過。
這時，天邊響起“撕拉”的聲音。
沈殊擡頭，就見原本的天幕像是一幅畫一樣，被人一手撕開。
一個他心心念唸的人出現在撕毀的另一頭，沈殊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沈殊，走了。”
“這裏是魔氣凝結的幻境。”
文曦伸出手拎着沈殊的衣領將人拎了起來，周遭的場景開始碎裂成碎片。
沈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師尊？”聲音顫抖又疑惑。
“莫慌。”文曦拍了拍他的腦袋，沈殊的幻境這麼可怕嗎？都有點被嚇傻了的樣子。
“走，去找重溟。”
沈殊恢復了自己的記憶，心境就如同失而復得一般。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師尊的背影，抿了抿嘴。
幻境中的情況，絕對不可以出現！
找到重溟時，他正在深海的幻境之中蜷成一團熟睡着。
被文曦喊醒後，迷迷糊糊就又抱着師尊的手沉沉睡去。
被沈殊一巴掌再次拍醒。
“不可對師尊無禮！”沈殊氣得臉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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