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擬詞罵顏生

早上醒來，昨晚睡前閃現的迷茫感也一掃而光了。我和小喬原先各自睡各自的被子，不知何故現在又睡在一起了。肌膚已然相親我本很難控制自己，但是有君子之約在先，所以在心理上還是竭力自己不要妄起歹念的。我強抑着自己的衝動，看着眼前的小方小喬然睡得很香，不想驚擾她，便輕手輕腳地下牀穿好衣褲。照例是燒開水，上洗手間。出來時，水已沸騰斷電，我又泡了兩杯茶，然後躺在本來屬於自己的那張牀上點擊手機瀏覽新聞閱讀其他信息。

我發現如今的許多新媒體所傳播的信息正在逐漸傾向全民娛樂，各種自拍的搞笑視頻比比皆是，自編的玩笑段子層出不窮，明星們的私生活報道得越來越瑣屑密集甚至不堪而我最不喜歡八卦，人家的四季日常關你毛事，你湊那個熱鬧於事無補，不湊那個熱鬧於事無礙，何必呢

當然，無論什麼媒體一味地說好有撒謊裝門面之虞，凡事都調侃又有胡說八道耍貧嘴之嫌。前者說教感太強，後者隨意性太過，說來說去還是實事求是最好。可是要真正說起實話來又太難。世界就是這麼矛盾，似乎還會永遠這麼矛盾下去的。

想到矛盾，這個顏敬文也是挺惱人的，我和他現在有着不可調和的矛盾。有他死乞白賴地攪和，我和小喬本來就不算很牢靠的感情基礎將會變得更薄弱，甚至岌岌可危了。一定得想辦法阻止他瞎摻和。我要罵罵他，讓他識相點，自動走開。於是，我點開小喬手機的通話記錄，點擊顏氏手機號碼界面中的短信對話框，在那裏寫了一首名爲釵頭鳳的詞：

世間事，億萬種

唯有自戧最難懂

方小喬，美絕倫

竟成賭注，此行特混

蠢，蠢，蠢

既分手，勿回首

後悔求諒露乖醜

舒劍在，護清純

拳疾腳猛，無賴難存

滾，滾，滾

我反覆看了幾遍，覺得文理尚通，韻律也合，語句沒什麼不妥，展示了自己的“文才武功”，心中暗想對這個顏敬文應該有一定的阻遏作用，然後非常自信地甚至有些得意地將它發了出去。

當我正在全力創作絕妙好詞的時候，被窩裏傳來小喬“耶耶”的憋悶的叫聲。我斜眼一看，被子已被她完全扯開，很明顯她在被子裏一口氣做完了伸手拉腰蹬腿的一系列放鬆動作。

她轉頭看了一下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說：“你咋起得這麼早不要睡麼”

“也不早，也是剛剛起來。”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着說。

“哦，看你的精神頭不像剛起來的耶。佩服你的精力”小喬呵呵一笑，下牀去包裏拿衣服後走進了衛生間。

我繼續躺着，閉上眼安心地休息，等眼睛沒有任何不適又接着翻閱手機。

等我眼睛再次有些微不舒服時，小喬出來了，手裏拿着睡衣但是穿着變了。我略略模糊的眼睛頓時極度聚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小喬這套黑色的連體秋裙好像塑造了一個嶄新的形象，風帽的邊緣繡了一圈字母，胸前繡了一行較小的字母，字母下方繡了一個很別緻的錨型圖案。字母和圖案都是綠色的，整套裙子似乎寓意着黑土地上長出了希望；束腰，更清晰地顯示出小喬身材的纖巧婀娜；下襬前後開縫比一步裙或者旗袍兩側開縫更便於行走，隱約有運動之風。什麼叫時尚小喬的這身秋裝告訴了我。

小喬見我眼睛發直，嬌嗔地說：“你能不能紳士一點直勾勾換一個詞就是色眯眯耶”

“哇哦方美女，你不知道直勾勾也有另一種解釋麼”我依然保持直勾勾的神態以調情的口吻說道。

“什麼解釋如果本姑娘聽得不順耳，可就要撕了你。”她將睡衣丟在牀上，對着電視黑幕左照右照着，神情很自得很自戀。

我仍然保持翹首直盯的樣子說：“凡是吸引力都是直線形的，我直盯你意味着你具有強大的吸引力，難以言說的魅力。著名畫家齊白石第一次看到評劇名家新鳳霞時就是拉着人家的手目不轉睛地看個沒完，弄得人家旁邊的戲劇家老公吳祖光先生都喫醋了。新鳳霞趕忙說演員就是讓觀衆看的，觀衆越喜歡看說明越受歡迎。聽了這話，她老公才釋然，可是齊老先生鬆了手還是沒調轉眼睛呢。你說，被我直勾勾地看好不好你不覺得我有遁世的藝術家的氣質麼”

小喬撇了一下嘴同時白了我一眼，道：“還遁世的藝術家虧你有臉說。丟人現眼的吹牛家還差不多。”

我立刻癱倒在牀，拖長了哭腔：“哎呀god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形象，真沒天理啊”

小喬慢慢走過來輕輕地拍打我的大腿：“你裝什麼裝想好了今天怎麼玩麼”

看着小喬楚楚動人的模樣，我心頭一熱仰起身趁勢摟住了她的腰輕輕一舉，她立馬雙腳離地。小喬不停地拍打我的肩背說：“你發什麼神經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我手緩緩一鬆，她整個人便慢慢地壓在了我的身上。我雙手立刻撥開披散的秀髮捧住了她的臉，就是一陣無法呼吸的深吻。小喬又是不停地捶打我的雙肩，可是我完全不在乎了。激情中我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準備上下其手時，小喬又一次用力地推開了我。

在她看來，守身的底線不可逾越。固守清操值得敬重，我從來沒有耍橫的流氓行徑，立刻住手，從小喬身上滾下來，仰面躺在牀上。

我雖有些懊喪，但是也不以爲意，真正優美的感情都是互相尊重互相理解互相體貼的。靠暴力遂行慾望，在法律上是犯罪，在心智上是低能，在人格上是無恥。無論哪一方面，我都不想沾上一點邊。只有靠自己優質的品行良好的能力贏來的愛情，纔是最開心的，最值得驕傲的。

我們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小喬進了衛生間，可能是梳理有些凌亂的頭髮吧。我取出地圖鋪開在牀上，對小喬大聲說道：“方美女，咱們今天怎麼過啊”

“不是早說了嗎你定好路線就行了。你倒來問我，煩不煩呀你去哪，我就去哪。”小喬在衛生間裏應答到。

這麼篤定地信任我，我聽了心喜更心安。我把地圖整個研究了一遍，發現普陀山除了寺廟就是禪院，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景點好看。

小喬整理好妝容，又是一副端莊秀美大方得體的儀態，讓我百看不厭。

小喬見我又是那副傻愣愣的樣子，伸出兩個手指彎曲了一下，說：“再盯着不放，就把你這副色眯眯的眼睛挖掉，好麼”剛說完手指就朝我的眉眼緩慢地探過來。

我一手握住她的手指，一掌輕輕地觸摸着她的耳朵和臉，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她好像覺得難爲情，避開我的直視，眉眼低垂，風情無限。我柔聲說：“這島上除了寺廟就是禪院，咱們今天就只能去參觀寺廟了。”

“嗯，好的。”小喬也溫和地說。

“那咱們出發吧。先去最近的普濟寺，再坐公交車去法雨禪寺，然後就是慧濟寺了。”我鬆開了手，正色斂容回到了自然狀態。

小喬仍然揹着她的貼身小包。兩人一起走出了房間，我順手拔下房卡，隨手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