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高層

限制行動。

皆不可離開軍統局內。

情報科知情人員互相監督，停留情報科內。

審訊科知情人員互相監督，停留審訊科內。

戴老闆辦公室此刻熱鬧。

軍事處處長鮑意偉，情報科科長沈淥水。

司法處處長萬春平，審訊科科長曹硯寧。

以及詢問而來的毛主任。

辦公室內一時間滿滿當當。

沈淥水、曹硯寧站在最後，鮑意偉、萬春平立於戴老闆辦公室桌前。

毛主任則是站在側面。

屋內氣氛一時間稍顯壓抑。

戴老闆在寂靜中開口說道：“軍統局內情報泄露，初步調查結果是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兩位處長覺得這個說法能接受嗎？”

鮑意偉、萬春平。

兩人有口難言。

沈淥水、曹硯寧負責初步調查，得出這樣的結論，他們作爲處長也只能實話實說。

可顯然難讓人滿意。

戴老闆繼續說道：“在局內工作多年，理應明白日諜機構此舉並非完全信任莘志業，必然是得到具體情報信息纔敢如此託大，情報泄露一事板上釘釘，不可不了了之。”

作爲情報機構的領導人。

戴老闆非常清楚。

日諜機關領導人土肥原賢二在沒有確切的情報支持下，不可能做出按兵不動的處理結果。

這點無需懷疑。

毛主任見狀出言說道：“目前還在調查抓捕日諜，以及御木孝太帶隊的日諜情報小組，這個時候將情報科、審訊科知情人員管控調查，難免會影響工作。”

“先查清楚他們的問題。”戴老闆心中很清楚。

莘志業拒不開口。

富久健吾提供的具有價值的情報，現如今也調查完畢。

讓他們繼續調查也難有進展，不如先查清楚知情人員的問題，杜絕消息泄露才能更好的展開調查。

毛主任無奈對鮑意偉、萬春平苦笑示意。

表示自己已經出言幫忙，但可惜未起到作用。

尋常情況下針對局內成員的審覈調查應由審訊科負責，但此番審訊科也牽扯其中，則由司法處萬春平親自負責。

情報科一事也無需勞煩司法處。

交由軍事處鮑意偉負責。

“回去之後好好查清楚。”

“是。”

在戴老闆辦公室內幾人都沒怎麼開口。

確實也無顏開口。

調查工作中出現如此事情，你說什麼都如同藉口一般。

大家都很明白戴老闆是最煩找藉口的人。

乾脆少言少語。

一行人從戴老闆辦公室離開，鮑意偉與萬春平對視一眼，打算回去之後便開始針對性調查。

希望並非他們管轄科內出問題。

隨着人員離開，毛主任對戴老闆說道：“此前最早針對局內調查一事，沒發現任何問題。”

毛主任一直就負責此事。

宋書堂還是參與調查人員。

雖然他很忙沒怎麼在其中出力，可毛主任也早就將局內排查一遍，總不會幹坐着等宋書堂。

毛主任此前向戴老闆彙報局內沒問題。

緊接着就出現了情報泄露一事。

這無異是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可毛主任心中依然覺得自己的排查沒有問題，出現如今的情況，他同樣奇怪。

“你親自帶人審訊莘志業。”

“我審？”毛主任沒想到會是如此安排。

“曹硯寧要接受調查脫不開身，萬春平也忙的顧不上，你去審訊莘志業務必撬開他的口，但要祕密進行。”戴老闆交代說道。

既然日諜機關不做轉移和撤離。

那麼只要莘志業開口。

就能將其一網打盡。

戴老闆想要日諜機關爲他們的決定，付出代價。

祕密審訊是擔心消息再度泄露。

雖然此前知情人士都被控制起來，但前車之鑑要喫到這個教訓，需小心謹慎些。

“如果莘志業死不開口呢？”毛主任有此擔心。

畢竟審訊科在審訊方面是專業的。

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使得莘志業開口，毛主任不認爲自己就一定可以。

“不必顧忌生死，刑具全部上，真寧死不屈就讓他如願以償。”戴老闆語氣透露出冷血。

開口才是伱的價值。

若真死不開口。

那就滿足你。

可見戴老闆此刻也動了真怒。

毛主任當即說道：“是。”

萬春平跟隨曹硯寧來審訊科，他要負責調查知情人員，是否存在泄露消息的可能。

但和曹硯寧剛商議幾句，得知毛主任過來。

見面毛主任表示要祕密提審莘志業。

曹硯寧、萬春平明白爲何。

萬春平親自負責安排，審訊並未放在審訊室內，而是直接在關押處進行。

保密工作到位。

甚至未動用審訊科成員。

由毛主任親自帶來的兩名軍統局成員負責。

審訊科的事情，情報科暫時不知。

鮑意偉坐在情報科科長辦公室內，他打量着眼前的沈淥水。

在他眼中沈淥水也是知情人之一。

同樣具備泄露情報的能力。

可心中一番思索，鮑意偉排除沈淥水泄露情報的可能。

首先作爲情報科科長，沈淥水抓捕日諜很多，破壞日諜行動、殺死日諜潛伏人員更是數不勝數。

雖然在情報工作中，沒有永遠的敵人。

可沈淥水顯然不是一個好策反與拉攏的人選。

且就算沈淥水投敵叛變，對日本人來說最大價值，還是他坐在情報科科長的位子上。

那這樣的生活對沈淥水毫無變化。

且還多了一層潛伏的危機。

沒道理如此。

錢財沈淥水並不缺。

且他的家人以及孩子都在國府的保護之下。

不存在被威脅的可能。

故而鮑意偉將沈淥水排除在外，沒必要草木皆兵。

情報科工作雖然一切皆有可能，但不用自己嚇自己。

有理有據的判斷更爲重要。

“坐。”鮑意偉對沈淥水說道。

聽到讓自己坐下沈淥水心中明白，處長是排除了自己的嫌疑。

他確實也沒有爲自己辯解一句。

畢竟在沈淥水看來完全不需要。

清者自清。

他沒理由投敵叛變。

“情報科內除你之外知情人只有七個嗎？”鮑意偉問道。

“是。”

名單鮑意偉此前已經知曉。

“上口亜希子會有想要通過示好日諜機構，得到重新回去的想法嗎？”鮑意偉問道。

上口亜希子所作所爲確實在衆人看來難逃一死。

但若是她想要戴罪立功呢？

畢竟在軍統局情報科她的處境同樣不好。

“上口亜希子配合情報科對日諜展開調查開始，提供的幾次信息都起到了一定作用，甚至於目前能調查到這一步，也與她的配合有密切關係，她先配合調查後通風報信，算是一場自導自演，按照土肥原賢二的風格，只怕假意答應她回去，之後也會新賬舊賬一起清算。

我們都瞭解土肥原賢二的行事風格，上口亜希子理應更加明白，所以多此一舉的一場自導自演是沒有意義的。其次情報科成員畢勝、康浩對她進行了嚴密的監控，上口亜希子想要與日諜機構重新建立聯繫難如登天，因此我認爲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沈淥水第一個要排除的反而是日諜。

他說的條理非常清楚。

不管是從邏輯上。

還是從行動機會上。

上口亜希子都沒有理由與時機。

且她是日諜，情報科出事她最先被懷疑，想要回去日諜機構，也要先考慮自己有沒有命離開情報科纔對。

接下來便是朱越等人。

也是有理有據。

包括宋書堂在內，同樣不可能。

另外三名情報科成員也是如此，身家清白。

一番商議之下鮑意偉、沈淥水都認爲不是情報科泄露消息。

可曹硯寧是曹鐵面。

鐵面無私。

真是審訊科泄露，曹硯寧不可能包庇。

且審訊科對審覈調查得心應手。

此前曹硯寧說審訊科沒問題，大概率也是真的。

就算萬春平此刻接手調查，只怕得到的結果，也和曹硯寧說的一樣。

“消息究竟是如何泄露的？”沈淥水對鮑意偉問道。

情報科。

審訊科。

都沒問題這顯然不會。

“將朱越、宋書堂兩人叫進來。”鮑意偉說道。

兩人現在就在情報科。

很快就進來科長辦公室。

“處長。”看到鮑意偉在內兩人喊道。

“情報泄露一事局內很關注，現在由我親自負責調查，對你們二人我與科長保持信任，現在想要聽聽你們的想法。”鮑意偉直言不諱。

等待期間朱越已經想了很多。

他當即說道：“情報科負責抓捕日諜不是一朝一夕，這些成員也參與任務並非僅此一次，如果他們有問題早前就應該出現情報泄露一事，不應該現在突然出現這種情況。”

朱越作爲組長。

仔細觀察回憶手下人員的情況。

並不覺得他們會泄露消息。

沈淥水卻說道：“或許是近期被策反的呢？”

“確實存在這種可能，但冒險策反情報科成員，就不擔心被直接抓捕嗎？”朱越問道。

你策反情報科成員。

情報科成員可能直接抓你回來立功。

策反人選也不是隨便挑的，都是經過縝密調查，認爲有策反的可能和價值，纔會出面進行拉攏。

情報科這幾人顯然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你怎麼看？”鮑意偉對宋書堂問道。

宋書堂看了看在場三人有些欲言又止。

“今日辦公室內談話不會出去泄露半個字，你放心大膽的講。”鮑意偉讓宋書堂放寬心。

對於宋書堂這個人。

他一直都很看好。

此前爆炸之中保護日諜報務人員更是一顆赤子之心，讓鮑意偉覺得久違。

後雖是紅黨一事弄的有些草木皆兵。

但不妨礙他的欣賞。

見其欲言又止心知肯定是有所想法，想要他講出來聽聽。

鮑意偉都如此說，宋書堂也沒有繼續扭捏。

“會不會是高層與日諜通風報信呢？”宋書堂問道。

“高層！”

“對。”

“多高？”

“與處長一個級別，甚至於更高。”

“你可真敢想。”

“屬下假設而已。”

宋書堂在等待期間，同樣心中也在思索。

情報泄露是真的。

不用懷疑。

可究竟是誰泄露的呢？

真的是他們這些負責調查的知情人員嗎？

宋書堂覺得不見得。

或許是局內高層呢？

宋書堂承認自己冒出這樣的想法，與擁劍小組一事難逃干係。

但並不是沒可能。

鮑意偉看着面前的宋書堂，心中也有所明悟，知曉對方或許是想要趁機來實現自己的目的。

朱越看着宋書堂眼神有些勸阻。

可宋書堂現在視而不見。

“你要明白你在說什麼。”鮑意偉說道。

“反正這些話也傳不出這間辦公室。”

“你就不怕我知道。”鮑意偉此言一語雙關。

你認爲是高層泄露。

你就不擔心是我泄露的嗎？

你想要調查擁劍小組一事。

你就不擔心我就是你所謂的幕後黑手嗎？

鮑意偉想要表達的便是如此。

可是宋書堂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說道：“爲什麼要怕？”

被宋書堂反問的沒有脾氣。

鮑意偉也開始頭疼。

知情人。

只是說情報科、審訊科。

但你要說高層也納入知情人的範圍內。

那麼這人可就不少。

首先鮑意偉、萬春平知曉。

毛主任也知道。

畢竟此前調查公使館，是暗中請了毛主任幫忙的。

消息送上去。

甲室內肯定有人知道。

祕書室必然也知道。

審訊科用刑審訊莘志業，爲防止他受傷過重死亡，還請了醫務室的人負責治療。

但曹硯寧很小心，爲保證安全。

並非是醫務室的普通工作人員，而是醫務室負責人親自前來。

淺淺向上面高層推測一番，這出現的人物都不是好惹的。

甲室是戴老闆身邊的祕書和譯電員組成，這可都是和戴老闆走的最近，關係最緊密的人。

祕書室更不必說，局本部的總辦公廳。

醫務室負責人那也是大有來頭。

讓鮑意偉去查？

怎麼查？

軍統局本部這裏面的條條道道數不勝數。

“你們先出去。”鮑意偉說道。

朱越、宋書堂離開辦公室。

沈淥水立馬說道：“宋書堂這句話可是大有私心。”

宋書堂的私心其實不難猜。

畢竟沈淥水也是人精一個。

“他敢這個時候趁機提出這樣的想法，足以證明他是真的清白，但我們本就認爲他清白，想調查的是泄露情報的人，他的說法還真是給我們出難題。”鮑意偉說道。

“如果說高層泄露消息，這個事情的危害程度，只怕太嚴重。”

“所以我們現在誰也不敢不負責任說出這樣的話，先調查情報科，後續再說。”鮑意偉覺得現在說這些爲時尚早。

“宋書堂這裏？”沈淥水問道。

“敲打他一下讓其老實一些，不然最後死的骨頭渣子都不剩，我們也護不住他。”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