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第444章 棋子

劫後餘生。

日本人將他們自己人的性命看的非常重。

平常就算是死一個，都會引起一些騷動。

更別說這一次死四十幾個，真的追究起來，你說特工總部是無妄之災，他們真不一定會理會。

那麼宋書堂肯定是最先倒黴的。

可是這一次居然能忍住，沒有隨便追究責任，確實是讓大家出乎意料。

鬆了口氣的同時，宋書堂問道：“日本人這一次爲何如此？”

雖然自己是安全了。

沒有惹麻煩。

但是日本人的反應確實不太一樣，他們是非常暴虐的。

現在的選擇確實有點不合常理。

萬良說道：“因爲這個國際間諜確實提供了情報，不然也不可能將日本人騙到倉庫去，所以我們特工總部是肯定沒有問題的，你所領導的分區不僅沒有問題，反而是立功的。

既然是立功的狀態，如果日本人還要發泄怒火在我們身上，那麼其他人怎麼看？”

之前日本人是暴政。

可是現在他們想要滬上穩定下來。

不僅僅是滬上，他們所佔領的每一個城市，他們都希望可以穩定下來，從而開始發展。

以便於他們掠奪經濟和物資，支持他們的侵略戰爭。

那麼這種情況下面，他們不可能對特工總部做什麼，尤其是特工總部沒有問題的情況下。

你這樣做，僞政府裏面多少人都看着。

再者說了，李羣會讓步嗎？

雖然是死了四十幾個憲兵，問題很嚴重。

但是如果李羣這一次讓步，那麼特工總部自己都會亂。

所以李羣不可能讓步，如果宋書堂沒有問題，他就一定要態度強硬。

那麼日本人也不願意看到特工總部亂起來。

因爲特工總部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

而且特工總部現在體量很大。

不能亂。

其實這個問題說白了就是，你的權利和勢力比較大，別說你不出問題，就算是你出問題，日本人想要動你也要掂量掂量。

是會有一定後果的。

所以現在你既然沒有問題，他們當然不會動你。

宋書堂覺得這個是合理的。

因爲日本人是要繼續他們的侵略戰爭，那麼依靠汪僞政府是必須的，不要這個傀儡幫他們的話，他們很難短時間內掌控他們侵略到的地方。

爲了大局考慮。

不可能爲了幾個憲兵，就毀掉大局。

就算是憲兵隊想要這樣做，上面也不會同意的。

而且這是憲兵隊的失誤，他們還敢鬧嗎？

憲兵隊自己心裏清楚自己有失誤，現在也只能夾着尾巴做人。

不過宋書堂還是搖頭說道：“原本認爲這件事情，我們是立功，而且是立大功，現在雖然還是立功，可是憲兵隊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感覺這一次的任務別說功勞了，恐怕還會有反作用。”

聽到宋書堂這樣說。

萬良是承認的，這個反作用不可能一點沒有，畢竟死了這麼多憲兵。

但是他還是鼓勵說道：“你做的沒問題，我和主任都知道，就算是日本人不記你的功勞，特工總部還是記得的。”

“我也不需要日本人記我的功勞，有處長和主任記着就行。”宋書堂說道。

你當然不能越級不是。

你想要日本人記着你的功勞，你是想幹嘛？

所以只要特工總部不怪他就行。

梅暮稚子這個時候也說道：“雖然暫時沒有麻煩，但是這件事情之後，只怕憲兵這裏會非常憤怒，我們分區的人最好在租界裏面不要出來，也不要着急在分區裏面鬧出動靜，先老實一段時間。”

因爲梅暮稚子很瞭解日本人。

上面是將他們給控制住了。

但是死的憲兵裏面，可能有其他人的朋友甚至於是親人，他們抓不到國際間諜，也不可能出國去報仇。

那麼說不定就會怨恨分區。

你覺得沒有道理，但是仇恨有時候就是不講道理。

所以遇到那些憲兵，分區的人確實有可能倒黴。

到時候真的倒黴了，你去什麼地方要公道？

因爲日本方面沒有找你麻煩，這是憲兵的個人行爲，他們頂多是處罰一下，給你一個交代。

但是處罰能處罰多恨？

分區的人呢？

有可能會死。

所以梅暮稚子覺得，還是老實一段時間比較好。

萬良說道：“你們都躲在租界裏面，也不用着急工作，先躲躲再說，畢竟真的被憲兵給怎麼樣了，總部這裏確實難給你討公道，就算是討公道，人死可不能復生。”

“多謝處長，我會讓分區的人都老實一點。”宋書堂說道。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立功，現在既然不讓調查，那豈不是更好。

既然如此，宋書堂和梅暮稚子就從特工總部離開，直接回去租界。

免得憲兵已經盯上他們。

順利回到租界分區之後，宋書堂立馬就讓曹欣榮和嚴豐的人都回來，大家接下來只需要負責店鋪就行了。

曹欣榮和嚴豐還不理解。

梅暮稚子給兩人解釋了一下，兩人立馬就默不作聲了。

現在你就是讓他們出去，他們都不會出去了。

落在憲兵手裏，指不定命都沒有了。

接下來幾日，分區的工作反而就是做生意。

過了幾天之後，發現沒有什麼問題，宋書堂就讓曹欣榮和嚴豐他們出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畢竟分區的人，不能一直躲着，不能一直在這裏當縮頭烏龜。

雖然宋書堂想。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那不符合他的性格。

同時讓梅暮稚子留下看着分區，宋書堂也離開。

他這一次離開，是去見步凱捷的。

見面之後宋書堂直接問道：“倉庫炸死憲兵的事情，是不是軍統的手筆？”

“是。”面對詢問，步凱捷沒有賣關子，直接承認。

“這就是你說的好戲？”

“說真的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到底怎麼做到的？”

“我之後瞭解到，戴老闆發現布行的人叛變之後，就已經調查到了這個國際間諜，掌握了他的身份。

然後還通過這個國際間諜，調查到了倉庫的軍火，這個國際間諜還負責做軍火生意，在滬上賺了很多錢。”

“然後戴老闆就計劃想要利用這個倉庫，炸死憲兵？”

“對。”

“爲什麼不將武器拿走？”宋書堂問道。

畢竟如果你將武器拿走，這個價值是很大的。

步凱捷卻說道：“我們軍統有自己的渠道，可以將武器弄進來，雖然數量不會很大，但是絕對夠用。

倉庫內的武器確實多，但是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我們消耗不了這麼多武器。”

在滬上多數都是情報工作。

這麼多武器你確實消耗不了。

那麼你就只能賣錢，如果戴老闆不知道這件事情，滬上的人當然會選擇換成錢。

直接塞進自己的兜裏。

但是這件事情是戴老闆全程指揮的，畢竟牽扯到了國際間諜，所以說整件事情不可能讓你中飽私囊。

而且戴老闆也看不上。

爲什麼？

因爲這些武器太多了，一下子根本就不可能出手。

你慢慢出手，一次那麼點錢，還需要擔心被日僞搜查到。

都是麻煩。

所以戴老闆覺得乾脆利用一下。

讓宋書堂抓捕布行的人，將國際間諜給帶出來，讓憲兵隊這裏抓捕國際間諜。

讓國際間諜將倉庫的事情說出來。

這些宋書堂都可以想明白，他問道：“倉庫裏面的陷阱，應該不是國際間諜自己的後手吧？”

“是戴老闆安排的。”

果然是戴老闆的手筆。

“但是國際間諜怎麼會自殺呢？”宋書堂問道。

國際間諜說出來倉庫的事情，顯然是想要活命的，不然不可能說這件事情。

但是說了之後自殺。

難道是因爲倉庫爆炸了，然後他覺得解釋不清楚了，日本人還會不停的折磨自己，所以就自殺了？

免得自己生不如死？

“你說呢？”步凱捷反問。

宋書堂一瞬間就明白不是自殺。

他殺。

也就是說憲兵隊裏面，都有軍統的人。

可是還不等宋書堂開口詢問，步凱捷就說道：“不該討論的問題，我們不能討論。”

憲兵隊有軍統的人。

這個確實不該討論。

甚至於兩人都是猜測，但是應該是對的。

不然國際間諜最後就不可能死。

“戴老闆這盤棋下得好大。”宋書堂說道。

他自己都是棋子。

看似戴老闆是想要給他立功的機會，讓他在分區站穩腳跟。

但是實則不過是將他也算計其中。

從抓捕布行的人開始，一切就已經在戴老闆的計劃之內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戴老闆的安排在進行。

至於你說如果憲兵隊真的遷怒宋書堂？

說真的。

戴老闆心裏大概率明白不會遷怒。

那麼這個計劃就可以進行。

如果最後真的遷怒了，那是出乎了戴老闆的意料，但他可以接受這個結局。

做出的選擇就要承擔代價。

所以都是在戴老闆的算計之中，包括宋書堂在內。

可是現在事實證明戴老闆算計成功了。

宋書堂立功了。

不管日本人怎麼看，李羣和萬良是會信任他的。

而且憲兵隊也有了重大損失，這四十幾個憲兵的性命，可是滬上很長時間沒有出現過的壯舉了。

且一切還要歸功到國際間諜頭上。

和軍統沒有什麼關係。

雖然不能大肆宣揚，但已經是足夠令人喫驚了。

宋書堂說道：“果然在戴老闆眼裏，沒有誰不是棋子。”

步凱捷能聽出來宋書堂的話有些唏噓，但是確實如此，步凱捷必須要承認他說得對。

因爲在步凱捷看來，自己同樣是戴老闆手裏的一枚棋子。

誰不是呢？

只怕軍統之內的人，都是如此。

“只要下棋的人厲害，其實做棋子也挺好。”步凱捷說道。

“也是。”

宋書堂不得不說，戴老闆確實當得起厲害二字。

“你們分區最好躲着點。”步凱捷提醒說道。

“已經躲着了，但是現在也不能不活動，不然豈不是一點用處沒有，總部方面肯定會催促，還會覺得我膽子太小。”宋書堂說道。

爲了不讓總部方面覺得他膽子太小。

宋書堂才讓曹欣榮和嚴豐等人開始活動。

步凱捷也沒有多說，畢竟分區的具體工作安排，肯定是宋書堂最清楚。

軍統方面沒有給宋書堂任務，畢竟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躲着最好，還給什麼任務。

從步凱捷這裏離開，宋書堂就去見黎叔。

他知道組織這裏肯定也聽到了憲兵隊的事情，肯定也會非常的好奇。

果然見到黎叔之後，他立馬就問道：“憲兵隊是什麼情況？”

“是戴老闆的算計……”

當宋書堂將這件事情告訴黎叔之後，黎叔也是不得不承認戴老闆的能力。

“果然是戴老闆。”黎叔在軍統局的時間不短，對戴老闆是更加了解的。

“還有一條重要消息。”

“什麼？”

“憲兵隊內可能有軍統的人，因爲國際間諜不是自殺，是被軍統安排人滅口的。”

“確定？”

“雖然沒有明確告訴我，但是我猜測是這樣的。”

這個消息確實重要。

憲兵隊是什麼地方？

能在這裏面安插人手，那麼軍統的力量確實大的令人難以相信。

黎叔當即就將這個信息記下，打算隨後就彙報組織。

雖然你現在知道這個信息沒有用，但不表示日後沒有用。

若是日後憲兵隊內出了什麼問題，他們可以去找軍統尋求幫助，甚至於是交換利益，讓他們幫忙。

算是多了一條路子。

如果沒有這個信息，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路子。

“軍統算是給了憲兵隊一個大打擊。”黎叔說道。

“但是卻只能說是國際間諜做的，不能說是軍統做的，只怕戴老闆心裏也不好受。”宋書堂笑着說道。

軍統可是很喜歡宣傳的。

你現在做了這麼大的事情不能說，你說戴老闆這心裏能不難受嗎？

“你在分區也要小心。”黎叔提醒說道。

大家都是關心他的安全問題。

宋書堂則說道：“我還好，畢竟是分區的區長，憲兵就是想要找我麻煩，我不能將他們怎麼樣，但是自己脫身還是能做到的。

主要是下面的人，如果被憲兵隊找麻煩，還真就不一定能應付。”

黎叔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宋書堂好歹是區長，不至於那麼危險，但下面的人就真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