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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127章 【我們是講科學的】

“這是李曉曉,還有曉曉的爸爸媽媽。”

“這是盧正義,盧師傅。”

“您好您好!”

……

一臉茫然的於文秀坐在旁邊。

本來,他們還在講着劇組的事情。

可是呢,一個門鈴,氣氛一下子就變了。

剛纔,她眼睜睜看着一個挺年長的大媽帶着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孩子進了屋。

而張副導還有許後期師,還挺熱情。

幾人互相介紹。

接着,坐下來了後,他們就開始談一些奇奇怪怪的話題。

大抵是關於治病的事情。

曉曉父母在這個叫王導遊的大姐安排下,從湘城千里迢迢來到北都,找盧導……治病?

不過,盧師傅?

這個稱呼新奇。

於文秀聽過別人叫‘盧導’、‘盧小導演’、‘阿義’、‘義哥’,但這‘盧師傅’,她着實沒看懂,

盧導還會治病?

但很快,她就看明白了。

什麼叫看病,分明是來驅邪的!

“啊啊!”

“啊啊啊啊!”

年齡上,大概得有十一二歲的男孩,被他爸爸抱在懷裏,不停掙扎着,嘴巴發出怪異的叫聲。

一邊叫,他還一邊驚恐的看着正收回手的盧正義和一旁的小忠勇,有一種只要一落地,立刻撒開腳丫子就跑的既視感。

但很遺憾,他的身體被他爸爸緊摟着,根本掙脫不開。

不過,小忠勇倒是對他挺有好感的,貓掌落到桌子上,就站在他面前瞅着。

“那天,我們一家子去自駕遊,湘城附近,我們是熟的,小時候經常漫山遍野的玩,也不覺着有什麼危險的。”

“我記得,到了地兒,還是白天。”

“旁邊除了我們一家子,還有不少人也是外出野炊的,接着,我們搭了帳篷、吃了頓燒烤,晚上,大傢伙圍坐着講故事,還有人彈吉他,一直到睡覺時,一切都很正常。”

曉曉媽媽着急的講述着,講着講着,這眼淚就開始掉了,“但是睡着後,曉曉就不見了!”

“明明睡覺前,他被我和他爸護在中間的,但是半夜我醒來,手一摸,人就沒了!”

“我和他爸直接就被嚇醒了,開始到處找人,鬧到其他帳篷的人也醒了,大傢伙陪我們一起找,大晚上還叫了搜救隊,但是連着好幾天,根本找不到。”

“這山裏又沒有監控,搜救隊也說,附近沒有野獸的痕跡,又想着是不是柺子。可是周邊公路的監控都調了,也沒有看到人帶着孩子下山,就跟人憑空消失了一樣。”

“後頭,曉曉他爺爺知道了這件事情,就找來了王仙姑,終於把人給找到了,可是……”

這當事人講的,可比王導遊詳細得多。

不過,她的普通話就比較一般了,帶着點客家口音。

之前在臺城那邊拍戲的時候,盧正義也有經常類似的口音,很容易分辨得出來。

關鍵詞,‘好幾天’、‘沒有痕跡’、‘憑空消失……’

簡單用手碰了一下孩子,發現沒什麼作用的盧正義只能一邊翻看着,他們幾個人帶來的文檔,一邊聽着。

文檔,比他當初提的還要詳細。

別說基本信息,這一家三口直接把戶口本和身份證複印了,交過來。

瞧瞧那複印件上,闆闆正正的俊男靚女證件照,再瞅瞅眼前正抹着眼淚,滿臉蠟黃、頭髮雜亂的曉曉父母,簡直是判若兩人。

要是說,眼前兩人其實是曉曉的爺爺奶奶,或是都有人信的。

看得出來,事兒,是真的。

急,也是真的急。

不過急歸急,事情還是得了解清楚的。

盧正義又把基本信息放下,拿起了另一份文檔。

然後,撞邪、黑狗血、叫魂、過陰……

他搖着頭,放下了。

這小忠勇都沒嗷嗷嗷叫,那什麼中邪、招惹髒東西的概率,還是蠻低的。

再者,盧正義也沒有從他身上瞧見跟着什麼。

想着,他重新拿起一份。

是個病歷簿。

盧正義繼續看下去,從曉曉被找到送往醫院的記錄,再到後來他身體各項數值正常,但精神狀況不對勁,到處尋醫的記錄,這上面都有。

那什麼GABA(γ-氨基丁腺素)、GLu(穀氨酸)、5-HT(5-羥色胺)、Ach(乙酰膽鹼)、NE(去甲腎上腺素)……的數值,盧正義是看不懂的,他只看醫生手寫的總結。

大抵意思,就是人在短時間內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大腦神經受到一定的損傷。

同時,在心理作用下,大腦欺騙了身體,產生一系列幻覺,以至於人變得有些自閉、狂躁……之類的一些判斷。

而除了醫院的檢查,還有中醫方面的診斷。

其中還有一個醫生,是王導遊介紹的。

“這個許醫生,他說什麼了?”

盧正義指着病歷簿,問了一句。

而曉曉爸爸和媽媽相視一眼,皆是把目光放到了王導遊身上。

看得出來,三年的尋醫無果,已經讓這對夫婦六神無主。

現在,就靠着王導遊在指路。

要不然,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額……文縐縐的,也聽不懂。”王導遊似乎也明白,自己在這對夫婦心中的地位,很主動攬過問題,回道,“老許人都快七十了,雖然比我大多了,但人不糊塗,本事可大着了。”

“一進門,他一瞧就不對勁了,氣一聽,脈一搭,嘴一問,就說可能是什麼邪氣入體,身體裏陰陽、五行被打亂了什麼什麼的,他只能試着調一調。”

“然後開了些安神、理氣的藥,曉曉吃了藥,安穩多了,就是……不見好。”

盧正義想着,又問道,“那你之前找到他的時候,有聽到什麼聲音、看到什麼嗎?”

“沒有,我找到他的整個過程,都寫在上面了。”王導遊回道,“我找到曉曉的時候,他就站在一塊大平地上,一個人,衣服啊、頭髮啊什麼的,看着還挺乾淨的。”

“而且視野很開闊,遠遠的,我就瞧着他了。”

“我還先躲着,觀察了一下,確認他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周圍也沒什麼動靜,纔去把人領回來的。”

啥也沒看見。

人怎麼憑空消失的,也不知道。

找着的時候,還是在一塊視野開闊的大平地上面。

而且別人都找不到,就王導遊找得見。

於文秀在旁邊看着、聽着,總覺得這一幕有些神異。

一羣人圍着,討論這種事情。

自己是不是誤入什麼片場了?

她左右晃了晃,沒瞧見什麼鏡頭。

老實說,知道盧正義有點古怪,能降得住鬼,但她還真沒見過人家真正出手。

又或者說,見過,但她看不明白。

這一次,難道能有機會見到嗎?

不過盧正義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一整個表情管理,全部崩潰。

“說起來,王姐。”

盧正義忽的,看向王大姐,“我們這有幾個人,想找你問問修行的事情。”

“您看,方不方便跟他們透露一下,你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

“他們啊,好奇得很。”

修行?

於文秀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

之前,一直瞧着盧導這麼神異,她竟是沒半點沒想到,人家能這麼神異,是不是有什麼機遇。

而這個機遇,能不能被傳遞!

旁邊,張煜、許楓、其他人瞧不見的楚人美,神態也精神起來。

他們還真沒想到,之前還當謎語人,藏着掖着的盧正義居然會主動開口,幫他們問。

“都跟着盧師傅了,還用得着問我這個半吊子的嘛。”

王導遊的表情很奇怪。

至少,她是不懂怎麼讓一隻邪物還有一隻靈物聽話,跟在身邊。

放下一個身邊的高人,來請教她這個半吊子,這不是捨近求遠嘛。

而眼巴巴看着的幾人,這心情一下子就低落嘛。

看嘛,關乎法脈傳承,又怎麼能隨隨便便分享的。

“不過……”

可隨後,王導遊卻突然話鋒一轉,“伱們要聽的話,可以啊。”

“反正這件事情,在湘城還是挺多人知道的。”

“我啊,就是……”

說着,她竟是就打算講起來。

真就這般的容易?

這般的輕鬆?

許楓等人皆是愕然。

“那個,王姐。”

但盧正義卻喊住了,打算開口的王導遊,“二樓呢,還有個客廳,你帶着他們到二樓講吧。”

“我這邊,還得多瞭解一點曉曉的事情。”

“還有,能不能把許醫生的電話給我一下,他老人家應該會用吧?電話、手機之類的。”

王導遊這才驚醒,“阿對對對,曉曉的事情重要。”

“有的,老許有個小靈通,能接電話。”

“等等,這是號碼。”

她一邊說,一邊把手機遞過來。

這王導遊,大抵是導遊當久了,特別容易被帶偏,或者是自己跑偏。

經常講着講着就跑題,這邊吹吹,那邊說說。

“現在,想聽修行的,可以跟着王導遊上樓了。”

接過手機,盧正義一邊在手機裏輸着號碼,一邊把目光看向旁邊幾人。

毫不猶豫的,張煜站起身,跟着王導遊上了樓。

而楚人美,在得到盧正義的詢問目光後,也跟着上去。

接着……

接着就沒有了。

本來還很興奮、期待的許楓真到了這個時候,竟是坐在那裏,有些遲疑。

他想起盧正義之前的話,有些搖曳不定。

好兄弟,沒騙過自己。

他只記得這一點。

而於文秀,在瞧着許楓這個跟了盧正義多年的朋友都坐着,本能的跟着。

她向來是個有眼色的。

至於小忠勇,一對貓眼就盯着曉曉了。

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這番話。

“沒有了嗎?”

盧正義看向許楓問着。

“我,我還是留在這裏。”

許楓遲疑的回着。

“嗯。”

盧正義很平靜的收回目光,既因爲他的留下而欣慰,也沒有意外。

客廳,一下子便只剩下他們幾個和曉曉一家子。

王導遊不在,他們夫婦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時不時,把目光往樓上看。

而孩子呢,照舊‘啊啊啊啊’的叫,聲音都有些啞了。

“嘟,嘟,嘟……”

盧正義沒有跟他們多問些什麼,直接撥通了許醫生的電話。

“喂,你好?”

很快,電話響起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從聲音來聽,還真不覺着是個七十歲的老人,很有力道。

“喂,你好,許醫生。”

盧正義開門見山,“我這邊是……王姐的朋友,現在在幫着曉曉確認具體的病症。”

“曉曉,你還記得嗎?”

“一個孩子,我想問一下您給診治的具體情況,這病歷簿上,寫得有些模糊。”

說着,他開了揚聲,把手機放在桌子上,看向曉曉父母。

“許醫生,是我,曉曉爸爸,您還記得嗎?”曉曉的父親趕緊湊近一些,對着手機講道,“我和王大姐之前,帶着孩子,到您那裏看過病,您還開了個方子。”

許醫生那邊本來還沉默着,在聽到曉曉的父親後,很快有了迴應,“記得記得,這娃啊,唉……”

“我聽着那邊的聲音,好像是娃兒在喊,娃兒沒有吃藥嗎?”

“不應該啊,我開的藥,雖然治不了,但也不應該還那麼狂躁的。”

作爲一個老中醫,雖然每天都會接診二十來個患者。

但是曉曉這個小病人,是很特殊的。

所以,他記得很清楚。

“吃了,但是……”

曉曉父親趕緊解釋着,但又不知道怎麼說。

“許醫生,可能是我長得比較兇,把孩子嚇到了。”

盧正義替他解釋着,“那個,我想問問具體的情況。”

“不是,年輕人,你不能隨便亂搞的。”許醫生那邊,明顯不滿這個回答,語氣變得嚴厲,“我都跟豔芬說了,這孩子的情況不一樣,不能搞什麼過陰、降神的土辦法,怎麼還亂找呢。”

“什麼過陰、降神,我們不搞這個的,許醫生,我們講科學的。”

盧正義張口就來,“我這邊是醫院,我是精神科的醫生。”

“是這樣,從這個西醫的角度,我給曉曉做了一些腦部的檢查,實在瞧不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聽着這家長說,有個老中醫特別神,給孩子做了保守治療。”

“我這邊不是,想打了電話給您,問問病理情況嘛。”

他這開口就是科學,直接給旁邊幾人看懵了。

電話那頭,許醫生似乎也沒想着這個回答。

這王豔芬的朋友裏頭,還能有個講科學的?聽着,怎的有些彆扭呢。

不過既然是醫生,那就好解釋了。

“唉,你們西醫查不出來,是肯定的。”

許醫生嘆息的聲音響起,“曉曉這娃兒啊,他的身體狀況是沒有問題的,他的問題在於,‘氣’和‘神’不知道怎麼的,亂了,調都調不回來!”

“在我們中醫裏頭呢,人體是分陰陽、分五行的,做任何事情,都會影響到這個平衡,包括於情緒。比如,生氣,對應的是火,而心主火,生氣會影響到心臟,從而影響平衡。”

“基本上,人體足夠平衡,身體就是康健的。”

“而多數時候,人體本身是能夠依靠着良好的飲食規律、多休息、多運動,提高精氣神,從而使得身體自己去調整平衡性。如,脹氣就會放屁,外邪、內邪就會發熱。”

“可現在,這娃兒氣不順、神不穩,下大藥都調不回來……”

盧正義默默聽着,又感謝了許醫生的幫助,掛斷了電話。

雖然一開始,他說着,過陰、降神,這種玄乎的手段不能用。

可這中醫聽着,也挺玄乎的。

精、氣、神,陰陽、五行……

但聽着,好像是比那些手段靠譜多了,至少,解釋得來。

“盧師傅,您看……”

曉曉父母趕緊問道。

“先把孩子帶回去吧。”

盧正義看了一眼,都喊啞了的曉曉,“總這麼喊着,也不是個事兒。”

“你們先在北都這邊住一段時間吧,過幾天,我找個人過來看看。”

“她看事兒,比我靠譜,我得再觀察觀察。”

反正,他看了半天資料,聽了半天,真沒瞧出來,這孩子是怎麼個事兒。

“……盧師傅,您看着這孩子,大概是個什麼情況?”

曉曉父親有些不甘心,“是不是,真被什麼纏上了?”

“沒有。”

盧正義又認真瞧了瞧,搖搖頭,“反正我看着是沒有的。”

破案這事兒,他真不熟。

這要是真撞鬼,被纏上了,那還好,做個莽夫,一拳過去,不是你解決我,就是我解決你,輕鬆明瞭。

可現在啥也看不見,暫時不知道怎麼個治療法。

“資料呢,先留在我這裏,我再看看。”

接着,他安撫着他們夫婦,“你們放心,能出事兒,那就肯定有解決的辦法。”

“找到解決辦法,只是時間問題。”

“彆着急,反正都找了三年了,也不急着這一時半會,對吧。”

盧正義的語氣很平靜。

而這份平穩的姿態,倒是讓他們夫婦二人,稍微有那麼一點信心,“謝,謝謝盧師傅。”

說着,他們站起身,“那個,看事兒的價格。”

聲音裏,帶着一絲緊張。

他們怕太高昂了,給不起。

比起於,沒有治病的辦法。

他們更怕的是有治病的辦法,但付不起費用。

“再說吧,費用。”

盧正義也站起身,擺擺手,“錢啊,我不是很在乎。”

“到時候,我再看看能跟你們要點什麼吧。”

他沒有立刻就跟人家說,不用錢,免費這種事情。

“您要什麼,只要我們有,都給!”

這夫婦倆,毫不猶豫就開口應下了。

而樓梯口,王導遊那邊似乎也講明白了,帶着失魂落魄的張煜和楚人美,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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