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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135章 【規矩是人定的嘛】

“規矩是人定的嘛。”

這觀山道長說一不二。

說下山來參演,沒幾天就直接登門了,一如既往的有眼色。

不過這場合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盧正義正跟着張煜正從監控器裏瞧着拍攝的畫面,他就這麼不聲不響的來了。

因爲有提前跟片場外頭守着的人知會,這一次外邊的人便是沒再攔着他。

“挺好,我就欣賞道長這種知道變通的人。”

盧正義沒動彈,隨口回了一句。

現在正在拍攝,他可沒功夫去招呼人家。

而旁邊,張煜就顯得有些緊張了。

畢竟第一次見面時,該瞧的也瞧出來了。

這道長啊,也不是個普通人。

服了,自打進了這個劇組,一天天都見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不過要說離開吧,張煜也不願意。

誰見識了這樣的世界,都不會願意去過些‘平凡’日子的。

“原來這就是拍電影嗎?從另一個視角看,還挺奇怪的。”觀山道長好奇的站在盧正義兩人的身旁,看着遠處被一堆固定機位、移動機位圍着的角落,“有一種站在兩個世界的邊界線,看着不同世界所發生的事情一樣。”

“這段劇情應該是在調查抽腸獄的死者,教堂牧師吧。”

“我記得是,背信之罪。”

在道長的視野裏,教堂內一邊世界是暗的,一邊世界是亮的。

陰暗的世界是他們現在所站着的世界,所有燈光都被關上,兩邊窗戶也被厚實的窗簾給蓋上了,能見度並不高。

而另一邊,遠處被那些攝影機隔開的‘另一個世界’中,暖陽透過窗戶照進屋內的那一角,便顯得有些明亮了。

那個世界中,牆壁上掛着十字架,桌子上擺着耶穌的神像。

酒櫃裏,還有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紅酒和高腳杯。

“這裏就是那個牧師死去的房間嗎?”

一個腦門光亮,身材精壯,神情嚴肅的外籍探員正四處張望着,觀察着。

他的嗓音很獨特,有點沙啞。

不過配上這健壯的體格,有一種硬漢的風格。

因爲死者是一個教堂牧師,於社會上的地位很高的緣故。

所以這個刑事事件的等級再一次提高,上升到了國際事件。

因此,國際探員凱文被派往本地,協助調查。

而比起於本地的探員因爲這一個個離奇的死者,而把這件事情與鬼神關聯上不同,凱文是一個純粹的無神論者,他相信所有的犯罪都是犯人以不爲人知的科學手段犯下的。

於是,他申請再一次實地調查,而協同的辦案人員便是在外語上有着一定水平的黃火土。

“對。”

而在凱文的身後,留着短髮,略顯頹廢的黃火土漫步跟上,“現場已經勘探過很多次了,死亡時間內除了牧師,現場沒有其他人的痕跡,更別說打鬥。”

“根據屍檢報告的結果,我們基本判定是由牧師自己用刀把肚子割開,抽出腸子。”

“自己落下刀口跟被人刺入,是很有大差別的。”

他的步伐顯得散漫,回答的內容也基本是複述同事的調查結果。

凱文沒搭話,繼續掃視着房間。

直至,他將目光看向牆壁上的冷氣機。

“這裏檢查過嗎?”

他再次用那沙啞的嗓音詢問着,而身體已經有了動作,搬了個椅子,穩穩當當的站上去,身手很是矯健。

“……應該有吧。”

後進入現場的黃火土稍作遲疑,“而且這大熱天的,開個冷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凱文一邊戴上手套,一邊開始檢查,“其他現場也有冷氣機吧?”

這個問題問出來,黃火土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了。

既然三個死者的死亡方法都這麼離奇。

那麼把他們的所有共同點一一排查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他還是照着問題回着,“……有,家家戶戶都有,這邊很熱的。”

“這是什麼?”

而就在這時,凱文用鑷子夾起一顆極小的鋼珠,出聲問着。

這鋼珠極小,如果不是細細觀察的話,可能也就覺得是個無關緊要的小螺絲。

“很好,鏡頭拉近,對準鑷子上的鋼珠。”

正專注着看戲的道長的耳邊,盧正義指揮的聲音響起,將他驚醒。

等他回過神來時,周圍的燈已經全部打開了。

比起於剛纔這邊是暗,那邊是明。

現在兩者的關係卻是倒過來了。

燈光的光亮比之那微弱的陽光,更爲刺眼。

但那種彷彿是在看着兩個世界的割裂感慢慢開始在道長的眼中淡化,直至消散。

因爲眼前,另一個世界的人已經跨越了‘分界線’,從那一排攝像機、攝影師中走出來。

“盧導,這一段拍得怎麼樣?”

出畫的常正偉和傑森顧不得補妝,朝這邊走着。

而在看到盧正義身旁站着的觀山道長後,兩人還愣了一下。

“不錯,動作、表情都很到位。”

盧正義笑着擡起頭,看向常正偉,“常老師,你就按着之前跟我說的,你對於角色的理解去發揮就好了。”

“截至目前你發揮得很不錯,這個階段黃火土的那種迷茫和隨波逐流、頹廢,伱都表現出來了。”

“倒是傑森,你的表現有些欠缺,還記得凱文的死法嗎?不敬鬼神,你應該適當突出這一點。”

而對於他竟然朝對一個國際巨星這麼不客氣,正慢慢上前,開始收拾場地的劇組衆人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傑森自己都沒說什麼,他們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可是……我很相信這些。”

傑森有些苦惱,“這是我第一次拍這種片子,其實我最近一直覺得很不適應。”

比起於劇中的無神論者,他不一樣。

雖然說,作爲多年的演員,傑森很清楚這是拍戲,跟現實是有着差別的。

但是以往,他都是以‘動作’、‘犯罪’這些類型的片子爲主。

像是這種涉及到宗教、鬼神的恐怖片,他還是第一次嘗試,所以在心底裏兒那一關,有些難過去。

盧正義看着頗爲苦惱的傑森,思慮片刻,把目光放到了身旁正聽着他們談話的觀山道長身上,“這樣吧,剛好,我們唐國國內非常有名的觀山道長也在。”

“傑森,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劇組裏在道教文化細節上的顧問兼……一個臨時配角,養心觀觀主觀山道人。我們未來的一個拍攝實景也會到養心觀那邊取景。”

“這位是傑森,是我們劇組的主演之一,國際上有名的演員。”

他給兩人互相介紹着。

看着面前客客氣氣伸手想過握手的外國友人,觀山道人一臉茫然。

不過出於禮儀,他還是伸手緊握了一下。

但那目光始終放在盧正義的身上。

‘什麼意思?’

‘不是說,我就演個小配角嗎?’

‘這個顧問是怎麼一回事?’

盧正義看過去的眼神正好跟他茫然的目光對上,接着,他裝作看不見,很平靜的移開,看向傑森,“你知道道士這個身份,又或者說職業大概代表着什麼吧?”

“……類似於牧師?”

傑森遲疑着回道,“據我瞭解,道士應該跟牧師、僧人差不多,都是以‘祈福’、‘驅邪’……之類的修行人。”

“嗯,差不多,可能研究方向也不一樣。”

盧正義點點頭,“不過關於開解這方面,道長應該是比較熟悉的。”

他的語氣滿是肯定。

觀山道人看看盧正義,再看看張煜和常正偉,最後把目光放到傑森身上,“額……”

他試圖想要解釋什麼。

可盧正義已經接過了他的話,繼續說道:

“對吧,道長肯定是會這個的,畢竟一觀之主。”

“傑森,你如果對於飾演凱文這個角色有什麼障礙的話,其實可以多請教一下觀山道長。”

“這方面他比較熟悉,他是專業人士。”

傑森點點頭,很客氣朝觀山道人問道,“觀山……道長?”

“請問你現在方便跟我聊一下,這個角色的事情嗎?”

“我對於劇本里邊的不敬鬼神這一點,壓力挺大的。”

他倒是沒有懷疑這個道長的專業性,直接問起來了。

畢竟是顧問。

在國外的劇組裏,‘顧問’這一詞可都是些比較專業的老前輩才能擔任的。

觀山道人的臉上,露出了禮貌的笑容。

“麻煩你先稍等一下。”

接着,他把目光看向盧正義,“盧導,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談談。”

“不是,我這邊還要準備下一場……”

盧正義有些無奈,指了指面前的工作。

“幾分鐘就好了。”

觀山道人臉上的笑容很標準,“幾分鐘時間,不至於耽誤吧?”

“唉,要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耽誤我幾分鐘,那這戲還……好行行行。”

盧正義見他直接轉身,趕緊把人喊住了。

他一邊站起身,一邊把對講機交給了張煜,囑咐着,“老張,你盯一下嘍。”

“放心。”

張煜點點頭,接過了連着劇組頻道的對講機。

“傑森,你先等幾分鐘。”

而後,盧正義又看向傑森,在看到他點頭後,這才趕緊朝觀山道人那邊追去。

“不是,道長,咱們不是說好的嗎?”

盧正義追着他,出了門。

過道上,觀山道人站住了,轉過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問道:

“誰跟你說好了?”

“你在微信上說演一個小配角,換一個靈物的消息。”

“我答應了,來了,但現在怎麼還加了個顧問?”

是啊,怎麼還加了個顧問呢?

盧正義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回道:“這不是你答應好的嗎?”

“我答應好的?”

觀山道人很是疑惑,“我什麼時候答應的?”

人家臉上這一副比他更大惑不解的神態,還真讓他有些不明白了。

難不成,自己的記憶出問題了?

“你之前不是說,有什麼問題,可以問你嗎?還有……改劇本。”

盧正義問着,“你是不是這麼說過?”

觀山道人遲疑着,回憶着當時回答的話。

好半天,他纔回着,“……對,我說過。”

“但你後來沒有問我啊。”

“你一上來,就說想讓我演個小配角,這不符合規矩啊,那我肯定不能回你。”

當時他沒有說要給人家當顧問啊。

那天,觀山道人聽着盧正義晚上要給他發消息問劇本的事情,還特意等了一下。

結果呢?人家一上來,壓根就不問劇本、不問知識的事情,直接就邀請他過來演戲。

他可是正規授籙的道士,演戲這種走到大衆面前的事情,怎麼可能去做。

好吧,事出有因的話,還是可以通融的。

“剛纔不就是在問了嘛,傑森問你,自己對於角色有障礙怎麼辦。”

盧正義順着他的話說下去。

“……這不一樣,我不是顧問。”

觀山道人試圖糾正。

“那你對於劇組的建議、對於劇本的建議,是不是出於一個正規道士在理論上的糾正呢?”

盧正義問着。

“……是吧。”

觀山道人猶豫着回道。

“那你是不是應該對你的話負責呢?”

盧正義再問道。

“額……對吧。”

觀山道人總覺得好像不太對。

“那你既然承諾,要對劇本的這個道教知識進行糾正。”

盧正義總結着,“並且,你還會對這些提供的內容負責,確保這些知識的正確性。”

他的目光變得無奈,“那你這還不算是顧問嗎?”

“沒有顧問這個職務,那道長,你該怎麼對提供給劇組的這些知識進行負責呢?”

“我會對整個劇組負責,因爲我是導演。常老師會對黃火土這個角色負責,因爲他是演員。那你作爲劇本修改的建議者,你是不是應該作爲顧問,才能對這方面的內容擔起責任嘛。”

觀山道人張開口,想說些什麼。

但話到嘴邊,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吐出口。

好半天,觀山道人閉上嘴,沉默的站在那裏。

他現在頭腦有些混亂。

“唉,道長,這是好事啊。”

盧正義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但卻被他躲過去了。

沒辦法,這手只能在半空中收回來,“你作爲一個道教顧問加入到我們劇組中,一起弘揚這個道教文化,這不是挺好的嗎?”

“當初我拍這部戲之前,跟影視總局那邊進行申請劇本備案的時候,他們還特別批註了一些事情,對這個劇本提出了很多的意見。”

“這我一個外行人,我也不懂這些文化什麼的。現在有你可就不一樣了嘛,你來做這個顧問,你說怎麼改,我們就配合你改,到時候電影上映,你們放心,我也舒心嘛。”

說着說着,他這兩手一拍,“這真真是一件大好事。”

“皆大歡喜的好事。”

而觀山道人呢,抓住重點了,“所以從這部片子還沒有開拍之前,你就一直在等着我?”

剛纔被這盧正義繞得有點亂。

但好歹是修了這麼多年清淨的,稍作停頓,他的思路就清醒了。

合着,從幾個月前就給我下套呢?

“倒也不是,只是碰巧。”盧正義擺擺手,“我先決定的要拍這部雙瞳,當時也有這麼一個要請道長來背書的這麼一個想法,但沒有實際的目標。”

“不過正好,那時候不是王導遊帶着曉曉上我這治病了嘛。”

“然後我詳細問了一下病情、病歷,大概知道了有你這麼一個高人在,那我可不就有目標了嘛,都是巧合。”

這是實話。

“曉曉?”

觀山道人頓住了,接着神態有些難以接受,“你別告訴我,那個靈物的消息就是從曉曉那裏得來的,湘城那邊有個靈物?”

盧正義聯繫他的時候,只說了跟王導遊認識,也沒說細節。

現在擱這一說……

“嘿,觀山道長還是厲害的,算得真準。”

盧正義豎起大拇指,“不過你自己算到,也算是我告訴你這消息了,可不能反悔哈。”

“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但觀山道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上面了,緊皺眉頭問道,“哦,是那個長有異瞳的小女孩?”

他自問自答着。

“對的。”

盧正義瞧着他的樣子,也稍微正色了一些,“曉曉沾染上了很濃郁的靈性。”

“按照寧寧,就是那個小女孩說的,得有三四層樓那麼高的高度。”

“只是沾上就這麼濃,怕是……有點麻煩。”

有點麻煩?

觀山道人不清楚,這三四層樓那麼高的靈性是個什麼意思。

“那隻小玄貓,在她眼中是個什麼樣的。”

他繼續問着。

“大概是我這麼高的高度。”

盧正義倒也沒隱瞞,免得把人坑了,“而曉曉身上沾染的是三四層樓那麼高,但高度不一定代表着力量。”

前幾天,他事後有聽寧寧說起,觀山道人身上的白光比不上阿勇身上的紅光。

可事實上,從那天在會議室裏的表現,小忠勇真不一定打得過這道人。

“差這麼多?!”

觀山道人雖然不清楚,這個差距是什麼樣的。

但是差距這麼大,還是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那得是一個什麼樣的靈物啊?

而且……有點麻煩?

他敏銳的捕捉到了剛纔盧正義話語裏的意思,這種程度的差距,對他僅僅只是有點麻煩嗎?

“總而言之,消息告訴你們了。”

盧正義攤攤手,“你們打算怎麼去處理,我可就不管了。”

“但是呢,現在你得按照約定好的,在我這裏當個顧問,再演個小配角。”

“咱們,言而有信。”

本來還緊皺着眉頭的觀山道人被這麼幾句話,說得有些無語了。

現在是拍戲的時候嗎?

沾上了點兒是三四層樓的靈性,那本體得是個什麼層次啊?

觀山道人不敢往下想了。

就算靈物向來都是祥瑞,可要是有人去禍害了,那可就糟了。

“那事情說清楚了,我可就先進去了,裏邊的戲還等着我準備。”

盧正義似乎瞧出了他的心情,適時的後退着,“趕緊的哈,道長,我們那主演還等着你解惑嘞。”

目送着他進了屋子。

觀山道人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這麼着急打電話過來,看起來你對那盧導演挺重視的。”

這電話剛一接通,一個嚴肅的聲音從電話裏響起,“你讓我查的事情,我幫你查了。”

“幾年前,江城梁溪那邊確實是有一個電子廠出了一起自殺事件,跳樓者也確實是叫梁美娟,是個未婚先孕的女人。”

“她的男友呢,是個街溜子,網吧和工廠、出租屋,三點一線的生活。”

“而這梁美娟家裏,除了有個老母親之外,還有個跟男友的兒子叫做梁樂,目前是在市一所重點高中上學,家庭條件還可以,疑似有人一直在暗中資助他的生活,大概率就是盧正義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而在她跳樓之後不久,那個電子廠的老闆也死了,而且死前還被曝出了不少醜聞,包括養情婦、拖欠工人工資、毆打工人的一系列事情。”

“這工廠的老闆呢,家裏還有老婆和孩子……”

關於梁美娟這個人,他調查得很清楚。

觀山道人聽着,暫時沒有插嘴。

所以這梁美娟確實是沒有說謊。

而這也就代表着盧正義的話的可信度,還是有一些的。

“師叔,暫時先不管這梁美娟了。”

觀山道人聽完師叔的講述後,沉聲回道,“盧導演這邊給了個消息,是關於靈物的,在湘城那一帶。”

“按照他給出的情況,這靈物的層次可能不低。”

“我們或許應該找人去周邊看看……”

……

祥瑞一詞,從古至今出現的次數極多。

或是氣候天象,或是草木之精,或是奇異珍獸……關於他們的存在,是確有其記載的。

有靈性之物、得道修仙之物、神仙鬼怪……關於他們的解釋,也是頗多的。

而嚴格意義上來說,劉保寧的存在也算是一種祥瑞。

她天生的異瞳就像是電影裏的雙瞳一樣是承載着大氣運的,很多人一輩子都看不到的真實,她一出生,便擁有了看到的能力。

“小鬼,喫糖喫多了,長蛀牙可是會很麻煩的。”

這部戲的戲份裏,需要用到楚人美的地方不是很多。

她一個鬼,也不敢在這種人來人往的熱鬧場所亂跑,窩在教堂的角落裏發呆。

正巧,劉保寧蹲在這裏偷喫糖。

教堂的戲份裏,沒有她。

不過比起於母親跟於老師她們都喜歡去觀摩別人演戲,她就顯得比較懶了。

“反正我還有一次換牙的機會。”

對於楚人美的告誡,劉保寧半點不在乎,‘嘎嘣嘎嘣’喫着,使勁的糟蹋着一口好牙,“我現在先喫個夠,等換下一副牙的時候,我就不喜歡喫糖了。”

至於說,瞧見她跟自己搭話。

劉保寧早都已經不怕嘞。

甚至她覺着自己跟這楚阿姨,還挺熟的。

楚人美啞然失笑,“誰教你的歪理啊,小鬼頭。”

這聽着挺有道理,但作爲一個曾經的母親,她又哪裏不知道這是錯的。

楚人美想要湊近蹲下,但猶豫片刻,還是站遠了一些,纔跟劉保寧一樣蹲下來。

“你要是糖喫多了,是會影響換牙的。”

她小聲的說道,“到時候那些先蛀壞了的牙齒,就會過早的掉下來。”

“然後呢,那些新牙長出來的時候,就會頂着那些舊牙。”

“最後啊,一整副牙齒擠在一起,長得亂七八糟的。”

劉保寧咬得‘嘎嘣嘎嘣’的嘴停下了,小臉上眉頭緊皺,“那豈不是很難看?”

“對啊,很難看的。”

楚人美見她停下來了,聲音帶着笑意,“我兒子啊,當初就是沒管。”

“雖然說,不至於讓牙齒長得亂七八糟的,但是那兩門牙就突出來了。”

“你知道吧,就跟只小倉鼠一樣。”

劉保寧細想自己長了兩倉鼠牙的那個畫面,身體顫了顫,“噫……”

這疼不疼,她不怕。

但這吃了糖會變得難看,那就考慮考慮了。

“是吧,其實喫一點呢,也還好。”

楚人美看着她那張小臉跟個包子皺起來的樣子,笑意更濃了,“但是不能多喫。”

“知道了知道了。”

劉保寧有些無奈的回道,“阿姨,你知道嗎?”

“你現在的行爲,有點像是我在喫飯,而你在旁邊拉X誒。”

“這嘴裏的飯都不香了。”

楚人美聲音一滯,“什麼拉X,女孩子說話,別這麼粗魯!”

劉保寧撇撇嘴,“短視頻都是這麼說的嘛。”

楚人美有些生氣的站起身,“你不要老刷那種亂七八糟的視頻,真是的,都給學壞了。”

“盧導爲什麼送你一個手機啊,這不是教壞你嘛。”

“還有李珍喜,她這個當媽的,又不管孩子喫糖,還不管孩子玩手機,這是怎麼當的……”

劉保寧也站起來了,“喂喂喂,李女士很好的,你不許這麼說李女士。”

“她哪裏好了。”

楚人美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前面,正跟着幾個演員在搭戲、談戲的李珍喜,“她都不管你。”

“你不是也不管你兒子嘛。”

劉保寧直言着,“害得他都齙……”

話說到一半,她停住了。

而這話一開口,楚人美本來還很不滿於李珍喜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住了,連帶着那聲音都斷了。

劉保寧呢,她睜着大眼睛,有些遲疑的看着鬼。

她一向聰慧,剛纔一句話脫口而出,立馬就覺着不對勁了。

可是想收回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可及。

可惡,爲什麼說話不能加個撤回功能啊。

劉保寧有些小尷尬,想說些什麼挽回的話。

但奈何年紀太小,小學都還沒學完的文憑不支持她開口。

“他想喫糖,我就給他吃了。”

但隨後,楚人美盡是先開口了,似乎是在解釋着什麼,“他沒怪過我,他也不能怪我。”

“那是他自己要喫的。”

“我一天上班賺八十來塊錢,給他買一包大白兔糖就是十塊錢,我對他已經很好了。”

劉保寧趕緊接着話,“是是是,楚阿姨你其實已經很好了。”

她只想把這尷尬的氛圍緩解掉。

人家來勸自己不要喫糖,那肯定是好的。

結果自己嘴巴一快,這傷鬼心了,就有些不禮貌了。

“其實我對他不好。”

但很快,楚人美卻又自說自話着,反駁了自己之前的話,“他哭鬧的時候,我從沒有哄過他。他拿着滿分試卷來找我的時候,我也沒有誇獎過他。比起於一個媽媽,我更像是一個外人。”

“我每天就供他喫那幾頓飯,幫他洗個衣服。”

“甚至於十天半個月不跟他說一句話。”

“沒辦法,看着他,我總是想起他那個噁心的爹,是那個狗東西把我害成這樣的。”

“當年如果沒有遇見他,我怎麼可能那麼早就有個孩子,又怎麼會……”

怎麼會未婚先孕。

怎麼會進工廠。

怎麼會因爲這樣、那樣的事情,壓力那麼大。

甚至於,她這輩子都沒結過婚就死了!

劉保寧在旁邊,聽得很難受。

她不想聽的。

她都順着人家的話說下去了,怎麼自己又給自己駁回了呢?

“寧寧!”

好在這時,遠處突然想起來一個聲音。

“那個……楚阿姨,我先走了哈。”

劉保寧就像是得了救命稻草一樣,使勁兒的抓緊這句話。

說着,她就跑開了。

楚人美呢,一個鬼站在那裏,什麼也做不了。

……

……

“你說要體現正法,但這種事情怎麼體現嘛。”

晚上,

《雙瞳》劇組休息的酒店內,

房間中,觀山道人有些無奈看着面前拿着劇本的盧正義,“總不能,改動太大,直接讓我去跟這謝亞理鬥法吧?”

“我要真提出這個建議,你應該也不會採納吧?”

“真要這麼一改,怕是解密恐怖片能變成玄幻仙俠片。”

這個顧問的職位,他接下來了。

畢竟當初,確實答應了人家這件事情。

再者,他也想多瞭解一下這個盧正義,剛好這也算是一條路子,能夠合理的待在他的身邊。

雖然說,這人截止目前跟自己說話都還挺實在的。

不管那個叫做‘梁美娟’的隱魂的信息,又或者是其他的事情,信用度都比較高。

但是這人嘛,實在有些捉摸不透。

身世背景呢?普普通通的文藝世家,父親是大導演,母親是話劇演員。

那他這一身的本事,和從何而來的?

這想不通的事情,觀山道人就有些放不下。

“其實我也有一個想法,醫道同源嘛。”

盧正義用筆在劇本上塗塗改改着,“唐國人提起‘道’,在印象上不外乎是氣、陰陽、八卦、五行……這些個東西。”

“道長,你能不能試着把這些東西給加入到劇本里。”

“通過中醫這方面。”

觀山道人臉色有些古怪,“中醫?”

“你說的,醫道同源倒是沒有錯,但是你這要怎麼加嘛。”

“就讓我在飾演這個幫助黃火土他們查案的這個道家學者的時候,科普一些中醫知識嗎?你這……觀衆能愛看嗎,我覺得有點怪異。”

這解密的劇情演着演着,突然出來一個道長講起了中醫,這不就跟突然插播廣告一樣嘛。

都不用演,觀山道人心底裏兒,已經有那個畫面了。

“直接插入點是自然的,就能夠演好。”

盧正義在劇本上勾勒着,“道長是看過劇本的,你認爲這樣的一個劇本,算是恐怖片嗎?”

觀山道人回憶着裏邊的一個劇情,搖搖頭,“不算。”

接着,他又補充道,“甚至於連宗教式恐怖都不算,我這段時間有去看過你那個咒,拍得挺晦氣、挺厲害的,稍微讓我有點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但這部片……至少,我看着劇本的時候,沒覺得多滲人。”

“就是吧,覺得很真實,這應該算是個犯罪片吧。”

調查盧正義的時候,他自然也瞭解過他的過往的作品。

畢竟人家掏出來一個劇本,上面的‘真仙觀’、‘五獄成仙之法’這些個內容,多多少少都能找得到一點兒相關的典籍,還挺嚇人的。

那這其他作品,當然也得了解一下。

好在,這‘大黑佛母’是沒有的,應該是虛構的,至少現在他們在現實裏還找不到相關的內容。

而這楚人美……

因爲就電影裏那情況,放到現實裏是重大刑事事件,他們也沒有找到相關的記錄。

所以應該也是虛構的。

“確實,單從劇本而言,應該只是個犯罪片。”

盧正義點點頭,“那劇本之外呢?”

“我的意思是,道長看到這個劇本的那一刻,一丁點兒都沒有被嚇到嗎?”

“我記得你剛纔說了,真實。”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觀山道人的思維很快,稍作思考,臉上便有些古怪,“你這人……還真是怪陰間的。”

他實在忍不住,用了一下網友們對於盧正義的評價。

什麼叫真實呢?

那就是電影裏有的東西,從現實裏的網絡上也能搜索得到。

這就叫真實。

“我需要你拿出一點真東西,完善一下這份真實。”

盧正義認真的看着觀山道人。

不過,還沒等他細聊,褲兜裏,電話卻響了。

“抱歉,接個電話。”

被打斷了聲音,盧正義眉頭緊皺的拿起手機,不過在看到來電人的姓名後,又舒緩了。

他先是朝着觀山道人點了點頭,接着才漫步來到陽臺上。

“怎麼了?”

接起電話,盧正義很不客氣的開口。

這人吶,一般不聯繫自己。

但一聯繫,準有事兒,而且一定是工作。

“《咒》的網絡版權賣出去了,還是青蘋果平臺。”

張雪茗提了一下,“不過這一次是A級合同了。”

“而且在推廣方面,青蘋果平臺也給了最優的方案,首頁的視頻推薦欄目、其他視頻內的廣告以及同類推薦,一共持續三個月。”

“可以說,這三個月的時間裏只要有人打開青蘋果,第一眼一定可以看到咒這部片子。”

比起於當初山村老屍的推廣待遇,這一次直接提升了兩個檔次。

只差一個檔次就是最高的那檔推廣。

不過那個檔次,基本上都是青蘋果自己收的劇本、自己拍的戲、全版權在手纔有機會上的。

“那還挺晦氣。”

盧正義聽着,有點想笑。

腦海裏,畫面已經有了。

到時候每一個打開青蘋果APP的人,映入眼簾的先是李若男那張臉。

“完嘍,到時候於老師的微博又要淪陷了。”

但接着,盧正義又想起到了於文秀。

最近這段時間,隨着咒下映,熱度慢慢變少了,她微博底下也沒有那麼多人罵了。

可現在……

這種場景,讓盧正義想起前世某個嬤嬤,她也是拍完影視劇後,個人生活直接就被影響了。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還有你父親的戲,我們也已經在對接了。”

接着,張雪茗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真的非常感謝你。”

“今年下半年,我們公司基本說,沒有開張。”

“多虧了你,我們纔有那麼點事情可以做。”

她的語氣很鄭重。

光影的人被挖走了一個部門,外界又傳得沸沸揚揚的說公司要倒閉。

不僅僅是公司裏的人一直在提離職,就連公司外的那些項目也時不時有解約的。

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接新項目。

可以說,光影的下半年一直在虧錢運作,直至咒的上映,纔有那麼一點業績可以拿出來。

“那可不得好好感謝我。”

盧正義倒是沒有端着,直接就受了。

“你想……我怎麼感謝你?”

張雪茗那邊有些遲疑。

喫飯嗎?

感覺他們互相請喫飯已經很多次了。

“幫我把好門,讓我可以安安心心的拍戲,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

盧正義輕聲開口,“還有,幫我找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那些對別人來說,很邪,很不好的東西。”

“這些東西我很喜歡,你可以稍微幫我留意一下。”

到底是合作關係更深了。

有些事情雖然沒有明白,但已經可以提出來了。

這一次,張雪茗那邊安靜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還是在害怕。

“……好。”

但最終,她還是給出了一個答覆。

“謝了。”

盧正義笑着,又說了幾句不要太累、注意休息、天冷了多穿衣服之類客套的話,便掛斷了電話。

他們之間向來更多的是工作的事情。

“你爲什麼要找那些東西?”

而盧正義剛轉過身進門。

正拿着劇本的觀山道人便瞧了過來,“先說好,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

“我這耳朵比較靈,那陽臺的門,隔音效果也不好。”

“我一不小心就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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