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慈不掌兵

一眨眼就七月末了。

程默三天婚假也結束了，正式回老閘捕房上班，因爲“綁架案”辦的漂亮，他的能力在老閘捕房沒有人再懷疑了。

普萊德調去中央捕房了。

政治股駐老閘捕房職位最高的就是程默這個副探長了，上面沒有再安排探長過來。

用意很明顯了，就是想要讓程默接這個位置，只不過，他現在資歷和威望還差一點兒。

再提難免會有人從中作梗。

但他這副探長已經在老閘捕房行使探長的職權了，辦公室也從二樓換到了三樓了。

普萊德走了，他的辦公室自然就留給程默了，他以副探長的身份代理老閘捕房政治股探長，直接向老約彙報，另外向工部局警務處政治股負責。

也就是說，在老閘捕房，政治股他一個人說了算，政治股本來就是一個準情報機構。

政治股還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喚作特務隊，因此政治股也被人稱之爲特務股。

凡是刑事、治安以及交通案件之外的事情，基本上都屬於政治股管轄的範圍，政治股下設情報組、華人組、聯絡組、外僑組、印度人事務組和電影檢查組，負責蒐集政治情報和處理政治案件。

程默是隸屬聯絡組，又兼任電影檢查組組員，當然，現在他還有一個情報組的身份。

本身他又是華人，所以，他也算是華人組的人。

聯絡組的組長是普萊德，情報組組長是政治股督察勞勃生兼任的，印度人組是一個印籍錫克族的督察叫拉姆，這個人程默也就開會的時候見過一兩次，據說脾氣很不好，不吸菸，不喝酒，這似乎是他們傳統，有什麼禁忌……

特務隊人數不固定，按照區域劃分，公共租界一共四個區，每個區都各有一一支。

現在可能會成立第五個區，就是虹口特別區，單獨列出來了，另外也會有一個日人組。

日本人這是一點一點的從英國人手裏蠶食屬於他們的權利。

結婚之後，他的工作就更忙了。

只能每天晚上回家之後，才能提筆創作，白天在捕房，雜事纏身，根本靜不下心來。

蘇沫兒將程默的想法跟姐姐蘇錦一說，大姨子自然是有些心動，既然丈夫都同意留在上海，那依照他的脾氣，肯定不願意接受老丈人的資助，那就憑他掙錢，在大上海養活一家三口那可不容易。

所以，她得出去工作，況且，她也當一個新時代的女性，而不是被家裏的柴米油鹽給束縛了。

這陳鴻雖然某些方面古板了些，但對妻子還是尊重和了解的，畢竟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沒有反對蘇錦出來工作，孩子放在岳母那邊照顧，他也是第一次鬆口了。

姜麗瑤也是高興的不得了，家裏多了三個小傢伙，她這個當外婆的那是喜出望外。

就是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家裏不夠住了，好在蘇沫兒出門了，空出一個房間來，也勉強能住下了。

程默也沒跟汪海打招呼，但是蘇錦去花間社面試，這汪海一眼就認出來了，蘇錦可是在程默婚禮上出現的，而且跟蘇家人在一起，跟蘇沫兒又那麼像。

這是把大姨子派來了。

這樣正常，程默畢竟是大股東，再怎麼的，也要在花間社放一兩個自己人的。

大姨子過來了，汪海反而覺得是好事兒，起碼他不用擔心程默會懷疑自己在經營上搞什麼小動作了。

當即就錄用了。

大姨子就是一尊佛，供着就好，反正花間社現在是在飛速發展，程默將掙的錢又投入進來了，現在他的主要精力都在這邊了，凡是正東圖書館那邊倒是冷清了起來。

吱吱……

八月初的天氣熱的不行，窗外樹上的知了也是叫的不停，令人忍不住心神煩躁。

程默感覺有些心緒不寧。

這8·13淞滬抗戰爆發一週年就要到了，上個月7·7事變週年，軍統就在上海搞了不少破壞活動，以此來紀念抗戰爆發一週年。

8·13這個重要的日子，想必他們也一定不會放過，上次搞事後，平靜了近一個月。

如此重要的日子來臨，軍統肯定是要搞事情的。

問題是，軍統上海區那邊現在搞事情，都不會跟“闇火”小組通報了，當然人家也犯不着。

這一天下班，程默看到老苗發出的信號，沈墨約見。

自己剛結婚，就去仙樂斯歌舞廳，顯然是不合適的，在老苗雜貨鋪內見面，次數多了，也容易被人發現。

就選擇在大春的汽修鋪子。

程默打了個電話，讓蘇沫兒下班等一下自己，然後提前下班驅車去了大春的鋪子。

“組長，這是我跟蹤那個野尻發現的他們接頭的據點和人員名單，這裏面也有大春和奎子幫忙，我一個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完成不了。”沈墨掏出一張寫的密密麻麻的一張紙遞給程默說道。

程默接過來，掃了一眼，上面的人都標註了年齡，最大的也就二十歲，最小的才十三歲。

不但有男孩，還有女孩，這些孩子無疑是被人拐騙後，被日本人洗腦後，給利用了。

這份名單如果交給軍統，以軍統的做法，肯定是直接就給清除了，他們是不會考慮這些人變成這樣的悲劇背後的原因。

可如果不彙報，這些人的危害可是相當不小的，他又不能讓組織接受，因爲一開始就是沈墨他們祕密調查的，一旦組織接手，沈墨肯定會知道的，自己的身份又會暴露。

程默一下子陷入兩難之中，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了。

繼續留着肯定不行。

也罷，這些人有多少能拉回來，也不好說，一旦錯漏一個，就得滿盤皆輸，風險太大了。

程默也知道這些孩子大多數根本不懂家國大義，他們只是爲了一口飯活着而已。

“把這個情報傳遞給上海區，請周區長酌情處理，可以考慮逆用。”程默鄭重的提醒道。

“好。”沈墨明白程默的意思，他把這些孩子的年齡寫在後面，也是想提醒他注意的。

他也知道，這個決定很艱難，但慈不掌兵，不能因爲這個，而繼續放任下去，那是對更多的人犯罪。

“那野尻和惠子夫婦呢？”

“不要動，這樣，他們背後的人就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程默緩緩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