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鋼板

這裏距離四馬路巡捕房很近，聽到槍聲後的值班巡捕迅速的從巡捕房內衝了出來。

五分鐘。

五分鐘抵達現場。

爲首的是一個英國探長，今晚應該是他在巡捕房值班。

他見到眼前這上傷亡一地的一幕，也是嚇的呆立當場，程默他是認識，經常來四馬路捕房，而且還在仙樂斯舞廳一起碰過杯，喝過酒。

“埃德加探長，我跟我太太從醫院回家，車行至拐彎處，這些槍手突然就衝了出來，拿槍對我和妻子射擊，幸虧我反應快，開槍還擊，這才躲過一劫，我妻子被嚇的待在車裏不敢動彈。”程默提着槍，一張臉陰沉如水。

“程，這，這些槍手都是你殺的？”埃德加看了現場的，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死了三個，應該還有兩個活口，案子發生在你們捕房街區，交給你們了。”程默點了點頭說道。

“哦，好，好……”埃德加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他大腦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還沒意識到自己接下這個案子會有多麻煩。

穿着制服的巡邏警探上前來，開始查探槍手死活，發現還真有兩個人活着，一個是被程默撞了吐血，又被擊中了大腿，失血昏迷。

現場被控制，好在是大晚上的，沒什麼人瞧熱鬧，不然鐵定圍觀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

另一個則被子彈擊穿胸口，判斷是傷了肺葉，人還有一口氣，只要及時手術，人活下來沒問題。

這附近就是濟仁醫院，那還等什麼，直接就擡進醫院手術室了。

還有那個被子彈擊中大腿的，一樣也被送進了急救室，大腿內的子彈也要取出來，不然，也可能會致命。

何況他被撞擊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臟器受傷，搞不好，他比那個被擊穿肺葉的還要危險。

程默的車肯定是不好再開了，玻璃碎了一地，還有彈孔，這得大修纔行，而且就算修好了，也不如原裝的好了。

不管是繼續用，還是直接當廢鐵賣掉，都得等這個案子了結再說，還是等有錢了，還是得換一輛防彈的。

案子發生在四馬路捕房轄區，陸連奎這個華人刑事督察長那是第一時間接到了消息，連忙驅車趕到四馬路捕房。

“是誰，誰吃了豹子膽了，敢當街刺殺我程老弟，挖地三尺，我都要幫你把人找出來。”陸連奎一進門聽就叫囂着，那是分外的義憤填膺。

說着，就要打電話準備搖人。

被程默一伸手直接就給摁住了：“行了，老陸，敢當街刺殺巡捕的，你覺得是一般人嗎，這件事，你別摻和了。”

“什麼意思，我是那種不講兄弟義氣的人嗎？”

“你真想幫我把殺我的人揪出來？”程默鬆開手，嘿嘿一笑問道。

“那當然，誰要殺你，那就是跟我陸連奎爲敵。”陸連奎絲毫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我剛辦的案子得罪了日本人，這次刺殺，八成是日本人乾的。”程默笑呵呵一聲。

陸連奎聞言，頓時嚇的一哆嗦，臉色都變了：“兄弟，伱幹什麼不好，爲什麼偏偏要跟日本人過不去？”

“那是我要跟他們過不去嗎？”程默掏出一支菸來，輕輕的在手上敲了一下，“英國人下令，我敢不幹？”

“你就不能想辦法推掉，推不掉，可以躲嘛！”

“任何事情有得必有失，我想要上位，自然要做事兒，不然，你以爲我這個探長哪來的？”程默道，“何況，就算我不想得罪日本人，那也是我能決定的？”

“可是你現在得罪了日本人，以他們做事的風格，肯定不會放過你的。”陸連奎道。

“陸兄，你現在跟我劃清界限還來得及！”

“放屁，我陸連奎是那種不講兄弟義氣的人嗎？”陸連奎道，“你們之間就沒有緩和的餘地嗎？”

“不知道，或許有吧。”程默點燃手中的香菸，抽了一口，說道。

“一定有辦法的，你只是得罪了日本人，又沒殺他……”陸連奎聲音嘎然而止。

程默看了他一眼，訕訕一笑。

“你殺的那幾個槍手中不會有日本人吧？”

“不知道，現在三死兩傷，死的送去屍檢了，傷的還在濟仁醫院手術室呢，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來呢。”程默吞吐一聲。

“哎，這叫什麼事兒。”

“程，請你過來做一下筆錄。”埃德加的聲音響起。

“怎麼，自己人還要做筆錄？”陸連奎不解的問道。

“我是巡捕，但也是受害者，當事人，做筆錄是程序。”程默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們是先問的蘇沫兒，然後才輪到自己。

蘇沫兒也是嚇壞了，這種場景，比她當初在炮火連天的閘北戰場上更加恐怖，真的是距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

“沒事吧，沫兒，你先喝點兒熱水，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好了。”程默安撫一聲。

進入問話的房間。

“程，我們就問你幾個問題，你簡單的把遇襲的過程講一下。”埃德加開口說道。

“好，埃德加探長，你問吧。”

“你跟太太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醫院？”

“大概是八點二十分左右吧，具體的，我沒留意，我跟太太上了車，她坐在後排，我發動汽車準備回家，出了醫院大門沒多久，就在我開着車準備左拐的時候，突然一個人迎着車頭衝過來，我當時意識到不太對，立刻向我太太示警，讓她躺倒下來，然後就看到對方拔槍朝射擊，這時，我才從玻璃反光中看到，他們不只有一個人，而是至少四個人……”

一個人對五個人，不但擊殺對方三個，還重傷兩個，這是什麼樣的戰鬥力？

埃德加很想否認，可從現場反應的事實看，就是這樣，程默前後就開了五槍，他隨身配槍就六發子彈，還剩一發，一槍都沒有落空。

雖然是近距離射擊，但這也太厲害了。

那種情況下，被五個人五支槍圍攻，埃德加自問，自己能堅持到巡捕趕到現場只怕都做不到。

現場痕跡勘驗，與程默描述的也是絲毫不差，作爲一個老刑探，這點兒能力埃德加還是有的。

這樣的人太可怕了。

難怪聽說程默在香港那個特訓營拿到了港英方面頒發的勳章，他以爲是吹牛皮的，結果事實更誇張。

這些槍手也是夠倒黴的，碰到這樣一個“殺神”，那是踢到鐵板，不，鋼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