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兄妹兩個喫飽喝足後會回去,結果克萊爾死活不願意走,厚着臉皮賴下來了,因爲害怕阿戚釋放的冷氣,於是帶着包包緊緊貼着鬱圓休息。
天亮以後,克萊爾在鬱圓身邊醒來,發現昨天鬱圓抓回來的魟魚還沒有喫,十分心大地問鬱圓:
“這個我能喫嗎?”
他還沒忘記前兩天偷吃了鬱圓特意留的魷魚,鬱圓崩潰的樣子,這次學會了事先詢問。
鬱圓看着一口沒動的魟魚也覺得納悶,阿戚不是肚子餓了嗎,爲什麼一口都沒喫。
不過這條魚已經送給阿戚就是阿戚的所有物了,克萊爾想喫要先經過阿戚的同意:
“這是阿戚的魚,你問問他。”
克萊爾立馬期待地看向不知道爲什麼從早上開始,周身氣氛就十分陰沉的阿戚,沒來得及張口就已經慘遭拒絕:
“不可以。”
然後在克萊爾控訴,鬱圓震驚的目光下,將剩下的一整條不太新鮮魟魚當着克萊爾的面迅速吞進了肚子。
好在從小就認識阿戚的克萊爾已經習慣了他的冷待,吐槽了阿戚一句“小心眼”,然後招呼着包包:
“包包,走,咱們去找喫的。”
兄妹兩個浩浩蕩蕩地遊走了。
鬱圓無奈嘆氣,阿戚對兩頭虎鯨的離去不聞不問,破天荒地對鬱圓說道:
“待會兒出去,我教你狩獵。”
鬱圓立刻眼睛一亮,心裏很是驚喜,對等會兒的訓練課程充滿了期待。
但是這期待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爲,阿戚選擇的狩獵對象,是鯊魚。
看着不遠處搖頭晃腦悠閒追着小魚的錘頭鯊,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兩頭兇猛的獵食者盯上。
鬱圓眼前則是浮出了那張藏在記憶深處難以忘懷的血盆大口,昔日被咬傷的肚子開始隱隱作痛。
偏偏阿戚還在旁邊用挑剔的語氣說道:
“鯊魚外皮難咬,能喫的地方少,而且味道也不怎麼樣,只有克萊爾才喜歡喫,不過可以勉強作爲訓練對象。”
鬱圓牽強的笑了一聲,雙眼飽含熱淚,內心痛苦無比——
你是會選訓練對象的,魚哥。
阿戚冷靜沉着地給鬱圓進行實踐前的理論知識培訓:
“這種魚又笨又不靈活,少有的優勢就是體型大和到處都是,要是一時找不到喫的可以勉強充飢,所以學會如何對付它們還是很有必要的。”
“靠近它們的時候最好不要用聲吶,它們膽子很小,一旦察覺到我們的存在就會迅速離開,然後很長時間不會再涉及這片海域……”
阿戚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一言難盡地看着鬱圓。
鯊魚不僅害怕虎鯨,有的鯊魚膽子小到連海豚都怕。
所以像鬱圓這樣被鯊魚咬到重傷的虎鯨真的讓鯨難以置信,要不是親眼看見,阿戚是絕不會相信這種謠言的。
剛巧,鬱圓也想到了自己前段時間狼狽的樣子,逃避般地垂着頭避開阿戚的視線,準備接受他的嘲笑。
但阿戚後來的話簡直出鯨意料!
“……嗯,這種魚,鯊魚,嗯對,也有個別個體性格很狂躁,攻擊性很強,速度也……很快。”阿戚乾巴巴的說着,絞盡腦汁地回想着自己曾經遇見的鯊魚,開始誇獎它們:
“有的體型也很大……總而言之,被咬也不是那麼丟臉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前面的話他誇獎的很喫力,不過最後一句說的極其認真和自然。
鬱圓則是完全被驚到了。
誠然阿戚強行安慰她的話按照一般故事走向,往往會使被安慰的人更加社死和尷尬。
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阿戚居然會安慰她!
畢竟就在半個月以前,阿戚還說過:
“被鯊魚咬得抱頭亂竄的虎鯨是最沒出息的虎鯨!”
現在居然會爲了安慰她昧着良心去誇獎他最輕視的獵物。
究竟是什麼讓他變成了這樣?!
不過鬱圓沒有情商低到誇張大叫然後問阿戚“魚哥你是不是哪裏不對勁”,恰恰相反,她認爲阿戚在有意識地讓自己變得容易相處。
阿戚願意爲了她而改變,鬱圓簡直受寵若驚,外加十分欣慰。
再這麼下去阿戚總有一天也會放下心防,去尋找新的家人,不會就這麼孤孤單單地獨自生活。
阿戚看着鬱圓突然擡頭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也不開口,原本艱難安慰的話語漸漸停了下來。
這是怎麼了,難道自己說的話還是很過分嗎?
阿戚開始慌亂地回想剛剛說的話,突然思維凝滯了一下。
……把鯊魚說的那麼優秀,不就是在變相貶低被鯊魚咬得遍體鱗傷鬱圓嗎?!
畢竟鯊魚本身沒那麼優秀,是虎鯨食譜裏很常見的獵物!
鬱圓會不會覺得自己誇獎作爲食物的鯊魚是爲了諷刺她?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彌補最開始因爲這件事對鬱圓冷嘲熱諷……
對了,他以前說過的那些對鯊魚的劣等評價,不就更能印證他現在說的話是對鬱圓的反向譏諷了嗎?
阿戚表面平靜,內心卻已經開始波濤翻涌起來,彷彿已經看到了鬱圓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地道:
“魚哥,你說的對,我確實連鯊魚都不如。”
一想到這裏,阿戚就控制不住地驚慌失措外加開始失落起來——
果然,他還是沒辦法正常的和別的虎鯨交流相處,哪怕是想要安慰,都會變成對對方的嘲諷。
像他這麼又無聊又難相處的虎鯨,鬱圓怎麼可能會願意和他待在一塊兒呢?
阿戚的胡思亂想成功把他自己逼得自閉,心情差到再也沒有一絲說話的慾望。
鬱圓就這麼肉眼可見的看着阿戚整頭虎鯨變得陰沉沉的,不由一頭霧水,這是怎麼了?
“魚哥…你,你怎麼啦?”鬱圓試探性地問道。
阿戚不想說話,害怕自己又無意識說錯了什麼,讓鬱圓心裏不舒服,但是又沒辦法不回答她,想了想,少說少錯,用最簡短的語言回答了鬱圓的問題:
“我不是在嘲諷你,你別誤會。”
“……”
鬱圓沉默了片刻,終於小心翼翼,又十分疑惑地用一個字表達了她的內心: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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