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我就是劣幣

國內前十的兵器工業集團都有不錯的生產線，尤其是“蘿莉控”，本身就一直在做北約彈的出口。

“龍盾安保”在東非如果出任務的話，一般副武器就是北約彈，硬要說跟原版北約彈有啥區別，大概就是底火不一樣。

利潤還是可以的，畢竟按照北約制式生產，都是銅殼。

依據羅斯給出的喀布爾駐軍庫存子彈消耗週期，建康國計委建立了數學模型，推算未來大概會有五到八億美刀的總訂單量。

然而建康國計委不知道的是，羅斯給的訂單，其實都是M4這一款的子彈需求，另外的M16配件是給僕從軍的。

可惜，這五到八億美刀，兩成纔是國防部從上到下軍官們的錢袋子，大部分還是老爺們的。

再者，這兩成也不能直接按鍵盤銷賬，該有的入庫單還是得有，所以講究一點的，會從阿美利加老家下訂單。

不講究一點的，那肯定是發揮主觀能動性。

通常來說，肯定是老家下訂單的品質要好一點，直到出現了一些幺蛾子。

“怎麼樣，柯林斯中校。”

“不錯，真的不錯，優秀的子彈。羅斯，它是哪兒生產的？”

“達爾文港，不過我在墨爾本也有一些關係。”

“但是你的公司地址在滿剌加的納閩。”

“免稅，柯林斯中校。”

“OK，我明白了。”

叉着腰的柯林斯中校思考了一會兒，來回地踱步，然後問道，“如果我想要一點先試用，你能提供多少？”

“你希望呢，柯林斯中校。”

“一百萬發。”

“沒問題，只要約定好時間，在指定的地點，會有指定的貨。”

“成交。”

“一切愉快。”

兩人緊緊地握了握手，然後約定了交貨地點。

坐上“超級種馬”離開的羅斯看着地面上無比雜亂的海軍陸戰隊營地，然後撇了撇嘴，跟別的部隊比起來，海軍陸戰隊的營地簡直像流浪漢聚集地。

或許只有總統特使前來，纔會有改變。

下一站，阿布扎比。

不去迪拜的原因很簡單，老闆提供的住宿是在阿布扎比洲際酒店。

羅斯掏出計算器算了一下提成，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的同事早就在這裏等他，拎着印有“LS”字母標誌的手提箱，羅斯感慨道：“現在的生意真是越來越多了，一箇中校，一百萬發。”

“這些都是小生意，老羅。”

“什麼時候……可以，這個？”

漢語說得不溜，但可以帶比劃，羅斯做了個雙手開花的動作，顯然，這是威力更大的那種。

“需要老闆的指示，老羅。而且現在防護裝備利潤更高。”

“他們想要裝甲運兵車的外部防護欄。”

“那個利潤不高，還不如子彈。”

“OK，那就先做這些。”

羅斯有個漢名就叫“羅斯”，不過他更喜歡“羅玉龍”，因爲“龍盾安保”裏面帶了個“龍”字。

不過被張老闆否決了，因爲羅斯有個妹妹，張老闆怕她跟着老哥取漢名。

三月份羅斯就要開始瘋狂出差，不過加班費非常高，他沒打算單幹，畢竟他是澳洲土狗，很清楚在阿美利加老爺面前，他就是個臭蟲。

單幹早晚會死，所以他只要賺錢，然後另外找個靠山。

作爲前“維和警察”，羅斯現在清晰地明白了，爲什麼聯合國常任理事國叫常任理事國。

漢字挺好用的，尤其是在技術含量高的領域。

羅斯要先去星家坡，搞定一些新公司的註冊問題，在自己額外賺點小錢這件事情上，老闆沒有覺得什麼不妥，並且還給自己介紹了幾家在嶺南省的工廠。

都不是什麼軍工產品，而是桌椅板凳。

比如升降椅的升降氣壓桿，比如萬向輪，比如英制螺帽等等，都是散貨，但加起來總量還是很可觀的，保守估計賺個七八十萬美刀不成問題。

除此之外，喀布爾方面還需要一些手動車牀，不是不想要數控，而是會數控的寥寥無幾。

最重要的是，數控需要電。那很麻煩，而手動車牀只需要蒸汽機。

是的，蒸汽機……

羅斯本以爲這是個難題，然而萬萬沒有想到，老闆辦公室的郵件就回了一句話：要多少？

全新手動車牀，喀布爾的大兵開價五千美刀……想要來十臺試一試。

而在羊城，一臺手動車牀，封存貨拿出來重新磨個託板，成本不到三千塊。

有那麼一瞬間，羅斯感覺遍地都是黃金，到處都是美刀。

他以前覺得自己想要在悉尼定居是個很難的事情，現在……去他媽的悉尼，他要去紐約住高檔公寓！

不過在此之前，他要先包裝好自己。

當然，老闆給他準備了很多個身份，其中一個身份是“特魯姆普集團”的資深警衛。

真不錯。

“蘿莉控”知道羅斯的存在，但只能裝不知道，並且堅定地認爲，這位羅斯先生，只是“龍盾安保”在波斯灣地區的銷售主管。

銷售，主管。

那個姓張的……真會玩。

除了“蘿莉控”，其餘兵器工業企業對這種小買賣原本不感興趣，軍售一般都是搭配政治外交任務的，可是，在“婦女節”那天，張老闆從松江“沙食大廈”幾百平米的大牀上爬起來時，會客大廳早就有一堆穿軍裝的。

有綠色的，也有白色的。

白色的是“江淮工業集團”，是海軍相關裝備的保軍單位，原本不搞“軍火販子”那一鋪，但是現在哪兒哪兒都缺錢，所以中央也是鼓勵創新。

當然了，創新不是創世，企業需求和軍隊需求並不一致。

海軍想要航空母艦，那“江淮工業集團”有這個心，也沒這個力啊。

發點食品級不鏽鋼餐具就不錯了。

但這次是真急了，誰叫“江淮工業集團”的人，經常往兩江省省會流竄呢，當然有人說那是淮西省的省會……嚴格來說也沒差，社會經濟角度來看，確實是這麼個邏輯，倒也不是搞笑。

從裝備生產和人力資源利用上，建康是承擔了分配、再分配職能的，只是這沒辦法宣傳，會搞得中央、兩江省、淮西省都尷尬。

說到底還是淮西省孃胎裏的問題，起步工業太少，這是沒得辦法的辦法，省會廬州在安撫住科大之前，全地區數得着的工廠一共七十幾家，再往前數的話，就要把手工業作坊都要算進去。

歷史遺留問題，跟淮西省無關，跟建康市其實也無關。

此次“江淮工業集團”是因爲開會的時候，無意中跟建康市國計委的人聊了天，都是老戰友，聊聊天很正常。

然後得知建康國計委賺了一筆外快，大概八十多萬美刀，這就有點兒意思了。

再一打聽，跟“財神爺”有關，當即精神抖擻。

然後就聽說了“財神爺”海外有個客戶，有個一億多美刀的OEM訂單，“財神爺”難得賺點辛苦錢，大概一千來萬，就沒打算多掙錢，跟國內的兄弟單位見面分一半。

接盤的就是“蘿莉控”，利潤除了賬面上的五百來萬美刀，材料加工剩下的邊角料，還能趁個十幾萬美刀，這十幾萬美刀，就當勞動節福利發了。

此事“蘿莉控”沒宣傳，而且發貨流程也有點奇怪，走的是沙城港，在香江借道再去星家坡。

採購方公司在滿剌加的沙巴州納閩島，查其實挺好查，但沒幾個人去。

“張總，早啊。”

“秦政委？稀客啊。”

張浩南並不喜歡穿睡衣，只有趙飛燕在旁邊的時候，纔會依着她換個睡袍或者睡衣，平時就是一身滌綸運動服當睡衣，起來精神抖擻。

喝着豆漿，張浩南攥着一根油條就啃，有些奇怪地看着今天過來的客人。

都是男的啊，婦女節這幫老爺們兒來幹啥？

跟“江淮工業集團”的政委挺熟，因爲有個電動機項目，就是“江淮工業集團”牽線搭橋，最後落地澄江市，跟潛艇零部件供應單位有關。

秦政委老家餘杭，在建康人脈很深，可惜是個加班狂，張浩南就沒在建康軍區的飯局上見過他，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路上。

不過確實“江淮工業集團”的保障工作做得很好，之前淮北地區的小災害，物資緊急補充有他的功勞。

算是個勞碌命，不幹活不做事會空虛的那種。

他能來這裏，那九成九是爲了單位“整點兒薯條”。

“張總，我就直說了，我們‘江淮工業集團’也有子彈生產線啊，這出口的訂單，完全可以委託一部分給我們嘛。”

“你們的不是封存了嗎？”

“可以重啓。”

“……”

喀嚓喀嚓……

張浩南嚼着油條，然後道，“秦政委，我也不瞞你說，今年的生意，都是小生意，沒必要急的。”

“我怎麼不急，他們北工勞動節發兩千多的福利呢！”

“別人不知道我……你一個淮西省的老總，還能不知道我？這種小錢，我能給左鄰右舍？那不顯得我斂財的能力大大降低？”

咕嚕咕嚕灌着豆漿，武泰安在旁邊還端了一份煎蛋過來，一份煎蛋六個。

還有二三兩藍莓，個兒挺大，比一般的藍莓都大。

“話是這麼說了，可是張總您也是知道的，去年那麼多人要安置，又鬧了點小災，現在能機動的錢不太多了，總不能純靠中央接濟吧，我呢，也是想擴大一下業務，在政治任務之外，看看是不是能發揮一下主觀能動性。”

“這樣，你也別惦記北工那五百萬美刀，這種小錢沒鳥意思，我有個訂單，這個數。”

豎起兩根手指，張浩南晃了晃，然後夾起一片煎蛋往嘴裏塞。

“兩千萬？”

“咳咳、咳咳……”

武泰安趕緊上前遞過去豆漿，等張浩南喫下去之後喝豆漿順了順，這才鬆了口氣。

他是真怕張浩南這個飯桶噎死在自己面前。

“兩千萬……”

張浩南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對方，“我說，我們在建康軍區第一次見面，那都是兩年前了吧。兩千萬？”

“對不起對不起，張總，我這不是思維還不夠開放嘛。”

變臉極快的秦政委扶了一下眼鏡腿，他整個人就是那種精瘦幹練的模樣，左眼有些傷，所以說話的時候，眼角會抽動，看上去很孱弱，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他很聰明。

用一種小小的玩笑，暗暗地捧了一把張浩南。

算是餘杭人普遍都有的人情智慧。

哪怕張浩南知道，也會很受用，並且順着話頭繼續談下去。

拿了餐巾擦了擦嘴，盤裏還剩了東西，但武泰安知道過一會兒他一定還會繼續喫，並且還端了一碗豆腐腦出來，面上一層醬油，醬油中心是蝦皮還有榨菜丁。

“飲水設備，分營地供水系統，淨水系統，普通家用飲水機、淨水器……”

張浩南報了一些秦政委比較熟悉的設備。

說熟悉，那是因爲秦政委有個戰友在津門做海水淡化工程，以前也做過民用代工設備，只是銷路不怎麼好。

再有就是技術整合能力偏弱，沒那麼多資金來實驗，很多設備還是裝備處實驗室自己湊的錢。

“江淮工業集團”從來不是什麼狗大戶，沒那麼多資源可以敗家。

現在嘛，可能就要一飛沖天。

“營地供水系統？這……這不合適吧？”

臉皮一抖，秦政委感覺會不會玩得太大了？

“你不做有的是人去做，別人陸軍也想搞雙新膠鞋，再說了，我跟海軍陸戰隊關係也不錯，讓他們推薦一兩家膠澳或者雷州的地方軍企很難嗎？不是我說伱，秦政委，你是企業啊，企業！”

“可那是營地供水系統啊，這……”

秦政委糾結的並不是這玩意兒難做，而是這玩意兒……它就不是個設備！

它是個工程！

說的明白點，這就是在部隊駐地修建一座自來水廠！

而且爲了保障安全，鬧不好管線長度將超過五百公里！

實際上秦政委沒有猜錯，按照阿美利加國防部現在的要求，喀布爾的大兵駐地，已經是城鎮規模。

從取水口到營地配水泵，設置了十八個環節，每個環節都是分包出去的。

大的承包商六個，然後有一家正在西雅圖的華人公司，做了分包。

雖然只是其中之一，但是，“特魯姆普集團”和“布什家族”都有股份。

然後這家名叫“LongBow”的公司，審驗資質是由阿美利加在倭奴駐軍做的，太平洋司令部是“擔保方”。

最後……

施工方由一家註冊在滿剌加沙巴州納閩島的公司承擔。

北美“紅頂商人”可以不叫“胡佛”，但可以叫“胡雪巖”。

這家“LongBow”公司成立時間在前年，最開始的主營項目是軟水管、柔性儲水罐以及……洞洞鞋。

在中國，它叫“長弓”。

有人會審計它嗎？

會，有個請克林頓女士做演講的商人，曾經在一場移民權益聚會上做了點指控，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因爲“特魯姆普集團”給了克林頓女士的基金會捐了三十萬美刀。

就這樣。

人們以爲的嚴苛安全審查，在低成本高回報面前，那都是個屁。

並且今年開始，C5“銀河”大型運輸機，可以在蜀都補充物資。

真是一條神奇的“天路”……

“做不做？”

張浩南不耐煩地看着秦政委。

“做！”

一咬牙，這活兒，接了。

“兩億美刀，一期工程一共五千七百萬美刀，從西域直飛，我自己有運輸機機隊，施工人員要訓練有素，會使用M4以及高射機槍。”

“這我懂。”

“工作期間塗抹防曬油彩，工程器械由‘彭工集團’還有‘吾家農機’提供大型裝備。罐頭食品由‘沙食集團’和‘大橋食品’提供，有什麼想喫的，記得跟我說一聲。允許就地做生意，賺美刀花美刀，很合理。”

“拿命換錢吶……”

“媽的智障，老子又不是讓你們跟着那羣傻鳥大兵去作戰，老老實實縮工地宿舍看電視不行嗎？”

“能看電視？”

“我有兩顆衛星，想看什麼節目？出國了看點刺激的也不是不行，直播濠鏡澳賭場不着片縷頂級表演都行，全都是東歐大奶小妹妹。”

“……”

“還有什麼疑問沒有？”

“一期工程五千七百萬美刀，這二期工程……”

“急什麼？我說二期工程在喀布爾了嗎？”

“……”

“二期工程在‘傑貝阿里港’，是個海水淡化工程項目，原本是承包給南朝鮮的，現在價錢合適，我可以拿走。”

“臥槽……”

秦政委感覺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眼前這貨輕描淡寫地說了什麼？！

很勁爆的消息，雖然錢可能跟這貨的身家比起來不算什麼，但是真的很勁爆！

“不要大驚小怪的，資本主義的世界，你只要足夠不要臉，來錢還是挺快的，劣幣驅逐良幣嘛。我相較於‘燈塔’，那必須是劣幣中的劣幣。”

說完，張浩南伸手拿起豆腐腦，呼嚕就是半碗，都沒怎麼攪合，看得武泰安非常的不爽。

反正他喫豆腐腦，那必須是要把料頭都攪合開的。

喫東西，要講究，要地道。

哪裏像張浩南，一點喫相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