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結局已經註定

“實際上，吾等對您並無惡意，而且也是真心想要幫助您的，畢竟我們有着共同的敵人，”老人嘆息着，眼睛裏閃爍着遺憾的色彩，“但遺憾的是，您不該參與進來，時光之力不是您能掌握的，或者說，如果你獲得了這股力量，只會讓自己更加危險。”

“也許吧，但又有誰能控制住自己的貪婪呢”鄧恩聳聳肩，“人不能，精靈不能，巨人不能，神同樣不能，就連死亡”他看着老人，“恐怕都不能。”

雷霆之神則問道：“智慧，如果你已經死了，那麼我不明白，爲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而且之前我等卻是感覺到了，死亡的腳步在靠近。”

“死亡給了我幫助，作爲交換條件，我帶祂們來到了這裏，”老人直視着雷霆，“和吾等不同，死亡的降臨，並沒有一般意義上的真身，死亡本身就可以將他們接引過來，祂們始終注視着我們。”

雷霆之神頓時感覺毛骨悚然。

“但這同樣意味着，祂們不能像一般的神族那樣，將全力投入到這裏，不是嗎”鄧恩馬上就理解了一些概念，畢竟他是有一整個世界的人，對於很多概念的理解，要遠遠超出尋常人，“我們的真身來到這裏，所有的神力就都集中到這裏，哪怕因爲大陸隔絕，受到了削弱，權柄受到了影響，但大體實力是聚集在一起的，而死亡就不是這樣。”

“您有着驚人的智慧，”老人點點頭，“是的，這無需隱瞞，世界上沒有力量能隔絕死亡，這個概念貫穿了時間長河，但同樣的，這意味着祂們不能擅離職守，祂們的力量難以完全集中，普通凡物即使成爲祂們的使者，也無法讓祂們的力量太過於集中。”

雷霆之神隱隱明白了什麼，祂的表情接連變化。

“但如果是神就不同了。”鄧恩看着老人，“你成爲了祂們的使者，讓祂們可以將足夠多的力量聚集過來”

“是的，而且就在現在，五個國度的王都，正在進行活祭，至少有十萬人，會在這一刻死去，你可以利用過去的佈局，抽取已經發生的歷史，但同樣的，這終究是概念上的交鋒，涉及到世俗王權的執行力，你毫無力量改變”

老人的表情十分平靜，說着的話，卻讓雷霆之神感到毛骨悚然。

雷霆之神並不是沒有見過死人，祂甚至見過，甚至主導過多次屠殺，但那往往是報復，或者有什麼其他的藉口，而且暴虐的情緒，會讓種種舉動變得更容易理解。

但現在，在祂的面前，那位從來都以智慧和博學而聞名的神族，卻是一臉平靜的訴說着凡物的歸去。

“所以你們早就做好準備，利用失魔的特性，大肆搜捕那些神祕者，同時以此爲藉口，集合祭司們的力量，漸漸的將神殿掌握在手上，不，”鄧恩神色微變，“甚至從最開始的時候，所謂的衆神殿這個組織，就是爲了能徹底掌控神殿，在關鍵時刻，將各地的神殿推翻、破壞，將祭司們癱瘓，剝脫他們的智慧和認知，也就沒有什麼世俗權力，能組織現在的火祭了。”

他眉頭微微一皺。

“甚至當初風暴之神的使徒，率領着那幾個史詩英雄來討伐神聖國度，這個消息都是你透露的，但最後將他們接走的人，依然是你我想，那幾個人，同樣是時光佈局的一部分吧。”

“是的，您最初的舉動，其實沒有出乎吾等的預料，建立自己的王國，成就一番偉業，作爲新生神族，雖然進度快了一點，但都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傳說中的幾位英雄出征，就更具有傳奇性了，事實上，他們本來的作用，和您的二十位白銀騎士是一樣的。”

老人說到這裏，稱讚道：“但不得不說，您的佈置更好，而且更有持續性，詩史傳說固然會流傳下去，並且會被後世反覆提及，深入人心，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傳說是會改變、失實，出現多個版本的，這就不同意統一人心，同時，也會慢慢失色，不再被人銘記，這就無法動搖人心，但您的佈置不會。”

說着，祂的聲音逐漸變低：“真是讓人敬佩的計劃，因爲持續不斷地爭鬥和爭奪，故事永遠都不會結束，也不會改變，民間永遠會流傳，而對於力量的各種傳說，雖然會有一些偏差，但往往會帶來更好的效果，因爲一旦所有人都認爲您擁有那樣的威能，那麼最後，您就會擁有”

鄧恩沒有理會對方的誇讚，反而說道：“但現在看來，你們的準備更加充分，直接從根子上，要讓死亡降臨，統治這個大陸。”

“這般來是吾等的最後保障，”老人依舊是稱讚的語氣，“在我們的計劃中，萬一這裏有神王的埋伏，那麼就必須走上這一步了，而這將是最殘酷的一步，十萬死者軍團，會造成更多的死亡，最終，這片大陸會變成死域。”

“最後就是爲了那一道時光之力”鄧恩笑了起來，“如果這股力量值得你們做出這樣的事，那麼我很好奇，那位神王陛下會放任這股力量沉睡在這個大陸中，畢竟連雷霆之神都知曉的事”

雷霆之神眉頭一皺，感覺這並不是在誇讚自己。

“爲什麼會放任你們的行動祂早就該有所動作了，而不是在最後關頭，用埋伏的手段來反擊，我是說，如果真的有埋伏的話。”

“因爲時光隕落之後，祂的偉力，散落在整個人間界，不光是這裏，只不過，時光的特性決定了，凡事能得到一部分力量的神或者人，就會有所收穫。”老人說到這裏，微笑着話鋒一轉，“好了，能夠說得就這些了，雖然是必然勝利，不過更多的內容，不會透露下去了，因爲拖延時間的目標，已經實現了，結局已經註定。”

祂微微躬身，露出了抱歉之色。

“雖然吾並不認爲，這種局勢下，您還有翻轉的機會，但還是爲了一切順利，不得不親自現身，現在，是吾等接收勝利果實的時刻了。”

嗡

這個時候，智慧老人忽然身子一晃，淡淡的黑色氣息從祂的身上升騰起來，最後在祂的頭頂組成了一個漆黑的面孔，發出了彷彿重疊一般的聲音

“吾等降臨之時，將爲生命帶來終結與死亡“

恐怖的死亡神力，從智慧之神的身上爆發開來，在這一刻，祂失去了原本的力量和特性，整個人被死亡所籠罩，完全成爲了一個媒介、一個傀儡，一個溝通死者世界的橋樑。

雷霆之神、波濤女神，以及注視着這裏的那些神族投影們，在這一刻同時感受到了一股偉力的降臨，祂們明白，死亡的力量，正在緩慢的侵蝕着這個大陸

祂們感慨：“死亡降臨，無法扭轉”

同一時間，在五個王都，龐大的城市被血光所籠罩。

這並不是什麼誇張的描述，而是這些城市的地面上，被刻畫了某種特殊的紋路，甚至連建築、底下排水的溝渠，幾乎都按照某種特殊的圖案格式排列，在死亡力量侵襲的現在，它們都在釋放出紅色的光輝

那是血液的光芒。

在五大王都的中央，本來都是國王城堡的所在之處，但現在，城堡震顫，接連崩塌，顯露出了城堡底下的樣子

那裏被刻畫了特殊的魔法陣圖，組合成了通往死亡國度的祭壇門戶。

王族的血液在其中流淌，貴族的頭顱被擺放在祭壇之中，長久以來，在智慧、認知和潛意識層面的不斷滲透，一步步的腐蝕着貴族們的心智，終於在這一刻開花結果。

死亡像是瘟疫一樣蔓延，在五座王都之中蔓延。

這五座城市，本身就是大陸精華所在，每個國度中，都是耗費衆多金錢、人力、時間和精力進行建設，當然也存在着大量的人口。

現在死亡擴散，城市中充滿了慌亂，一個一個人接連倒下去，除了那些早就離開的貴族，普通的平民、自由民、農奴，依舊人數龐大。

五個城市在短短時間內，就死亡了接近十萬人，隨後死亡的速度才逐漸平緩下來。

但大量人口死亡所帶來的死亡之力，卻是濃郁的彷彿變成了實質，在某種力量的牽引下，這股龐大的死亡之力朝着智慧之神匯聚過來

純粹的死亡

在智慧之神的身上，那個漆黑的面孔越來越清晰。

很顯然，這位自稱已經死亡的神族，徹底成爲了一個橋樑

雷霆之神因爲距離的關係，感受的最爲明顯，祂被封印的神聖之軀上，居然有雞皮疙瘩浮現這說明，死亡的力量，引起了這位神族的本能反應。

就在這時，那張面孔上的眼睛微微下撇，掃過了鄧恩和雷霆之神，後者頓時渾身發涼，彷彿被毒蛇盯住了一樣。

“放心，不會將你們拖入死亡，但是你們將被封印”

冷漠的話語中，黑色的氣流形成符文，將鄧恩和雷霆之神完全封印在裏面。

天空中，無數悶哼響起，那些正在觀察大陸變化的神族投影，在這一顆全部承受了重創，然後在死亡之力的侵襲和攻擊下，投影破碎，徹底失去了對這個封閉大陸的干涉能力。

“一切都已經註定了。”諸神的投影在消散之前，都在感慨。

波濤女神在這一刻也被封印進來，而且兩邊在進入之後，立刻發現，居然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這裏沒有光亮，冷寂、陰寒、漆黑一片，有一種萬事萬物都凝固在裏面的意境，更彷彿一切的終結。

有一位神族早就等候在這裏了

風暴之神。

“果然，你們最終也來到了這裏嗎”祂看着新進入的三位神族，苦笑起來，“這裏是這片大陸的死亡深淵，承載着過去的死亡概念，是完全受到死亡控制的領域，其他一切規則、概念，在這裏都無法發揮作用。”

“風暴，你爲什麼這麼清楚”波濤女神露出了警惕之色。

“因爲我在你們之前，就被抓住了，波濤，記得你的化身被侵蝕的事嗎”風暴之神說着，“那個時候，我就被祂們封印了。”

“那麼之前的那個風暴之神”波濤女神眯起眼睛，眼底有怒意涌動。

“智慧之神的僞裝，對於祂這樣的存在而言，短時間的僞裝成另外一位神祇，並不是什麼難事。”鄧恩給出了回答，“不止如此，此刻的指揮之神，本身的神格恐怕都發生了改變，能夠承載死亡之力，只有這樣，祂才能成爲一座完美的橋樑，承載死亡世界的大門”

“這些都和我們無關了，”雷霆之神嘆了口氣，“在死亡深淵中，我們在百年之內，是沒有機會出去的。”

“不止如此，”風暴之神似乎瞭解了很多，畢竟在這裏，祂無法離開，但同樣接觸到了很多信息，“事實上，那些祭壇和死亡，只是引子，將大陸中的死亡之力完全引導出來，現在，智慧變成了橋樑，溝通死亡之力，引導整個大陸，與祂們戰鬥，就是在和整個大陸的死亡作對”

鄧恩眯起眼睛，他低語道：“如果是橋樑，那麼就有讓我插手的機會。”

“我們還有機會”波濤女神神色微動，看向鄧恩，“祂還沒有拿走我們的碎片，如果我們將碎片都集中起來，那麼就還有機會”

“這是個好辦法，但是誰來執掌”鄧恩心中一動，實際上，他有自己的計劃，但如果能額外得到一些收穫，他當然不會拒絕。

“你。”波濤女神說着，攤開了手掌，一團光輝飛了出來，“我不認爲現在還有誰能戰勝死亡，如果有的話，那麼就是你，之前的交戰，已經讓我意識到了這一點。”

“你在做什麼”風暴之神明顯牴觸起來，“祂之前與我們戰鬥，而且還封印了雷霆。”祂看向雷霆之神。

“我沒有意見。”出乎風暴意料的是，雷霆之神意外的點頭承認，“如果有誰能改變這一切，那麼就是審判了。”

風暴之神露出了不解之色。

“你之前被封印了，所以不清楚祂的力量。”雷霆之神直白地說道，“我離得近，所以十分了解。”

波濤女神的目光也落到了風暴之神的身上，後者感覺到了壓力。

“好吧，好吧，我想你們都很清楚，沒人能改變死亡結局了，但這個碎片，我留着確實沒用了。”風暴之神也交出了那團時光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