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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蓮從山東泰安跑了,李雪蓮所在的縣、市又大亂。比上回李雪蓮從家裏跑了還亂。上回李雪蓮從家裏跑,縣裏還能抽調大批警力圍追堵截;這回她從山東跑了,跨着省份,往山東調派警力,就費時費力了。再說,往山東派警力也不跟趟了,李雪蓮既然從泰安跑了,決不會待在山東,她肯定又去北京告狀了。如今去北京告狀,又和前幾天去北京告狀不一樣。前幾天人代會還沒召開,現在人代會已經開幕了。沒開幕一切還來得及補救,如正在開會,讓她再次闖進大會堂,比二十年前闖進大會堂,後果又嚴重了。頭一回闖大會堂,她就成了當代“小白菜”;同一個婦女,闖兩回大會堂,她的知名度,就趕上過世的本拉登了。從省到市到縣的各級領導,不知又會有多少人人仰馬翻呢。

縣長鄭重也亂了方寸。李雪蓮跑了,他沒顧上李雪蓮,先把法院院長王公道和法院專委賈聰明叫來,氣呼呼地問:

“到底是咋回事”

賈聰明沒想到事情砸鍋了,嚇得渾身哆嗦。法院院長王公道聞知此事,他生氣首先不是生氣李雪蓮再次逃跑,而是他的部下賈聰明主動插手到這狗屎堆裏;上回李雪蓮從家逃跑是公安系統的責任,這回李雪蓮從山東跑了,就跟法院有牽連了。更讓他生氣的是,他看出來,賈聰明插手這狗屎堆,是爲了自己能當上法院副院長;人有私心可以原諒,當賈聰明以爲這事大功告成時,不向他彙報,越過他直接向縣長彙報;除了邀功,還想證明王公道無能,就讓王公道窩火了;沒想到做好的米飯又砸了鍋,煮熟的鴨子又飛了,王公道還有些幸災樂禍;但縣長鄭重不管這些,賈聰明邀功的時候沒有王公道,現在事情砸鍋了,追究責任,卻把他叫來一鍋煮了,就更叫他氣不打一處來了。但縣長鄭重正在發火,他哪裏敢分辯許多隻好低頭不說話。賈聰明也知道禍全是他惹的;法院院長王公道,也對他憋了一肚子氣;只好哆哆嗦嗦,將實情講了。本來事情已經辦成了,趙大頭就要跟李雪蓮結婚了;但趙大頭與賈聰明的交易中,還有趙大頭兒子在畜牧局轉正工作的事;可上次給縣長彙報時,賈聰明沒有彙報趙大頭兒子的事;趙大頭反過來追問此事,他便不好回答,兩人在電話裏吵了起來;沒想到這電話被李雪蓮聽到了,於是事情就敗露了,李雪蓮就跑了。聽完事情敗露的始末,鄭重更急了,罵賈聰明:

“你上次爲什麼不彙報你這叫瞞情不報,你這叫因小失大”

和上次市長馬文彬訓他時用的成語一樣。王公道瞅準機會,又在旁邊添油加醋:

“還不是因小失大的事,他瞞情不報,是光惦着自己當副院長了,他這是私心。”

又說:

“好端端的事,因爲一己之私,又把各級政府搞亂了。”

鄭重的火,果然又讓王公道挑起來了,指着賈聰明:

“你的名字沒起錯,你不是真聰明,你是假聰明;你不是假聰明,你是過於聰明,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又問王公道:

“李雪蓮跑到哪裏去了”

王公道抖着手:

“不知道哇。”

看鄭重又要發火,忙說:

“看這樣子,肯定又去北京告狀了。”

鄭重:

“既然知道,還站在這裏幹什麼趕緊去北京,把她給我抓回來呀”

王公道愣了,嘴也有些結巴:

“鄭縣長,抓人,是公安系統的事呀,跟法院沒關係。”

鄭重:

“怎麼沒關係二十年前,這案子就是你們法院判的。再說,你不跟她還是親戚嗎”

王公道忙說:

“啥親戚呀,八竿子打不着。”

鄭重指着王公道:

“我看你也是假聰明,我告訴你,這事躲是躲不掉的,如果再出事,我縣長當不成,你法院院長也保不住”

又瞪王公道:

“別想蒙我,往年,你們法院也去北京找過李雪蓮。”

王公道嚇得渾身出了汗,忙說:

“鄭縣長,啥也別說了,我馬上帶人去北京。”

鄭重:

“不是光去就完了,是把北京的大街小巷給我篦一遍,把李雪蓮篦出來”

王公道帶着賈聰明,屁滾尿流地走了。王公道和賈聰明走後,鄭重鎮定下來,決定給市長馬文彬打個電話。馬文彬正在北京開人代會。上次給他打電話時,告訴他李雪蓮的事情圓滿解決了,她要跟人結婚了,還得到馬文彬的表揚;沒想到兩天過後,又雞飛蛋打;但鄭重不敢瞞情不報,上回李雪蓮從家逃跑,鄭重想遮掩一時,後來被馬文彬知道了,主動給鄭重打了個電話,鄭重馬上陷入被動,讓馬文彬說出“有些失望”的話。這次李雪蓮逃跑,情況比上次還嚴重;上次從家裏逃跑,是就上訪而上訪;這回與趙大頭鬧翻,心裏還憋着一肚子氣;上回逃跑人代會還沒開幕,現在人代會正開得如火如荼;如彙報晚了,再讓馬文彬知道了,馬文彬就不是“有些失望”,會是“徹底失望”;事情就無可挽回了。不是說李雪蓮的事無可挽回,而是鄭重的政治生命就無可挽回了。但拿起電話,他又有些心驚膽戰,兩天前說事情已圓滿解決,兩天後突然又節外生枝,事情像打燒餅一樣翻來覆去,就算及時彙報了,馬文彬也會氣不打一處來,就像鄭重對王公道和賈聰明氣不打一處來一樣。拿起電話,又放下了。如此三次,他動了個心眼兒,沒有馬上給馬文彬打電話,改成給市政府祕書長打電話;市長馬文彬在北京開會,祕書長也跟他去了北京;想先探一下祕書長的口氣,然後再斟酌向馬文彬怎麼說。這時鄭重又感嘆,過去他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鄰縣當常務副縣長時,曾處理過羣衆圍攻縣政府的事;沒想到調到這個縣當縣長,遇到一個李雪蓮,被她的事情折騰得前怕狼後怕虎。他不明白的是,李雪蓮鬧的是婚姻的事,二十年來,各級政府怎麼插手到人家的家務事裏了而且越插越深;李雪蓮本是一農村婦女,她的一舉一動,怎麼就牽着各級領導的鼻子

走了這過程是怎麼演變的大家到底怕什麼呢鄭重一時想不明白。但感嘆歸感嘆,事情迫在眉睫,又不能不馬上處理;事情雖然擰巴,但又得按擰巴來。電話打通,鄭重向祕書長彙報了李雪蓮事情又翻燒餅的情況,祕書長也吃了一驚:

“那個婦女不是要結婚了嗎怎麼又要告狀呢”

鄭重沒敢彙報賈聰明爲一己之私,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事;向上級彙報情況,說下級無能,等於在說自己無能,也屬節外生枝;便說:

“本來他們就要結婚了,兩人在外地鬧了些矛盾,這女的就又跑了。”

把責任推到了趙大頭和李雪蓮頭上。祕書長:

“這事有些被動呀。”

鄭重忙跟着說:

“可不有些被動。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我們也料不到呀。”

祕書長:

“我說的被動,不是這個被動。昨天晚上,馬市長陪省長喫飯,省長在飯桌上,也問到小白菜的事,馬市長便把小白菜要結婚的事當笑話說了;當時省長笑了,其他領導也笑了。一天過去,笑話真成了笑話,讓馬市長怎麼再向省長解釋呢”

鄭重聽後,出了一身冷汗。鄭重明白,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嚴重了;事態已經從市長擴大到了省長。事情總在翻燒餅,鄭重不好向市長解釋是一回事,連帶市長不好向省長解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只是鄭重不好向市長解釋,市長不過對他“有些失望”;連帶市長不好向省長解釋,市長對他就不是“有些失望”,也不是“徹底失望”,說不定馬上就會採取組織措施。馬文彬在幹部任用問題上,從來都是雷厲風行。雖然鄭重也是馬文彬提拔的,但此一時彼一時,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鄭重渾身上下的衣服全溼透了。他先向祕書長檢討:

“祕書長,是我工作沒做好,給領導惹這麼大的禍。”

又說:

“祕書長,事到如今,該怎麼辦呀”

又哀求:

“您也是我的老領導,不能見死不救呀。”

祕書長倒是個忠厚人,也替鄭重想,沉吟半天,在電話裏說:

“事到如今,只能用笨辦法了。”

鄭重:

“啥笨辦法”

祕書長:

“你從縣裏多抽些警力,換成便衣,讓他們在李雪蓮之前,趕到北京,在大會堂四周,悄悄撒上一層網。”

又說:

“當然,北京的警力,在大會堂四周,已有一層網,你把網撒在他們外邊;如李雪蓮要衝大會堂,在北京警方抓住她之前,我們先抓住她。”

又說:

“只要李雪蓮不在大會堂出事,哪怕在北京別的地方出事,性質都不會那麼嚴重了。”

又說:

“就當保衛大會堂吧。”

鄭重聽後,也眼前一亮,覺得祕書長的主意高明,馬上興奮地說:

“我代表全縣一百多萬人民,感謝祕書長的大恩大德。”

又說:

“我馬上去佈置警力。”

又說:

“還求祕書長一件事,這事能不能先不告訴馬市長,我們儘量在我們的範圍內解決。馬市長的脾氣,您也知道。”

馬上又說:

“當然,我也知道,這麼做,您替我們擔着好大責任。”

祕書長:

“我儘量吧。但關鍵還在你們,這網要布成銅牆鐵壁。”

鄭重:

“請祕書長放心,我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誤,這回再不能讓它出紕漏,我們一定布成銅牆鐵壁,就是一隻蛾子,也不會讓它飛過去。”

與祕書長通完電話,鄭重馬上將縣公安局長叫來,讓他馬上抽調幾十名警察到北京去,換成便衣,在人民大會堂四周,在北京警力之外,再布上一層網,抓到李雪蓮。鄭重:

“上回,就是你們把李雪蓮放跑的,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這回再出紕漏,就不是撤你職的問題了,我直接把你當成李雪蓮抓起來”

上回在警察手裏跑了李雪蓮,公安局長已如驚弓之鳥;後來聽說跑掉的李雪蓮,又要與人結婚了,不再告狀了,才鬆了一口氣;接着聽說李雪蓮又跑了,馬上又緊張起來;雖說李雪蓮第二回跑跟警察沒關聯,屬節外生枝,但沒有第一回跑,哪來第二回跑呢現在見鄭重臉色嚴峻,馬上說:

“請鄭縣長放心,我馬上抽調人,坐火車趕到北京。”

鄭重又火了:

“火燒屁股了,還坐個火車,不能坐飛機呀”

又說:

“事到如今,時間就是生命。”

公安局長馬上說:

“馬上坐飛機,馬上坐飛機。”

又解釋:

“辦案經費緊張,以前沒這習慣。”

這時鄭重多了個心眼兒,往北京派警力佈網的事,他不準備告訴法院院長王公道,仍讓王公道帶領法院系統的人,去北京大街小巷尋找李雪蓮。雙箭齊發,也算笨辦法。鄭重又對公安局長交代:

“這是祕密行動,不準告訴任何人,連法院也不能告訴。”

公安局長:

“別說法院,我連親爹都不告訴。”

屁滾尿流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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