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偶像劇裏的情節。
何櫻覺得這種滋味像是春天的時候被一團細小的柳絮絨毛嗆住了。
酸澀微癢的感覺從背脊一路蔓延到喉嚨裏去。
她掐了下手心,然後裝作雲淡風輕地轉身,笑容明媚:“當然不用。林臻,你回國了呀”
所幸今晚自己雖稱不上妝容精緻,好在清新自然,不至於落魄。
但,反觀面前英朗挺拔的男人,何櫻難免喪氣。
林臻彷彿切身演示了一場,教科書式的和曖昧對象重逢案例。
雪白襯衣挽至肘部,皮帶一束顯出窄腰長腿。脣紅齒白,下巴削尖,側看微帶駝峯的鼻樑上還架了一副精緻的金絲框眼鏡。
林臻緩緩摩挲着鐵灰色細領帶邊沿,然後擡眼朝她笑了一下:“你還知道我出國了啊,真不容易。“
“讓我想一想,是誰告訴你的”
“哦,也對。”
他在她面前站定,恍然大悟般道:“我們的共同好友光保守估計,怕是都能從這兒排到七中去。”
林臻說的不錯。一別經年,何櫻爲了躲他當真無所不用其極。
不論大小範圍的同學聚會她一次沒參加過,後來,閨蜜也自覺避開在她面前提及林臻了。
“咳,何老師。”
周朗的目光在自家老班和這位年輕標緻的網咖老闆之間遊移,終於沒忍住,弱弱出聲:“那個,我就先回去了啊。”
簡直是天降救星。
“等等”何櫻眉眼低垂,手搭上週朗的書包匆匆向外閃人:“老師要看着你下去才放心。”
留下馮勵和網管們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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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間裏,周朗屏氣凝神看着鞋尖,拼命壓低自己的存在感。
“周朗,”何櫻恬恬靜靜地訓起話:“你媽媽昨天剛好發微信給我。說你自覺性不高,讓我多關心你,有空呀一定多和她交流。”
“何老師”
周朗聞絃歌而知雅意,搖頭如風火輪:“您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今晚我我不是去上輔導班了嘛,嘿嘿。”
腦袋還是蠻靈光的嘛。
何櫻頗爲欣慰地一拍自家學生,看他提了輛有鈴有剎車的小黃車後,就放他回家了。
周朗一走,何櫻強撐着的那口心氣兒瞬間就鬆了。
心亂如麻。
要換作十七八歲的自己,保準想都不想,就此上輛的士一走了之。
但這些年多憑閨蜜縱容,就因爲自己曾說了句“不想見他”,儘管同處一個高中好友圈,溫凝的未婚夫還是林臻的發小基友,她和盧清映態度卻一直分明:
“多喫一頓飯能有什麼爲難呢既然何櫻不想見,以後聚會分開來多見一次就是了。”
何櫻深深吸了口夏夜的晚風,還是決定要回去一趟,不能跑。
將心比心都是相互的,她也不想溫凝她們夾在中間太難做。
大不了和林臻禮貌性招呼聲就走,過個面子情唄。
何櫻摁了電梯上行按鈕,等待着面板上的數字從“7”一路往下降。
數字到2層時堪堪停住了,看得她莫名其妙眼底一熱,心也搖搖晃晃。
兜兜轉轉,會不會是林臻。
面板上的小箭頭重新開始閃爍下行,何櫻下意識往後退了步,躲進稀疏的人羣裏。
“姐姐你眼睛怎麼紅了,”身旁的小姑娘嗓音甜甜的:“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先進去的,是你先來的噢。”
何櫻衝她笑笑:“我”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
門向兩側開,她還沒來及收斂表情,就撞進了林臻的目光裏。
“何櫻。”
他臂彎裏搭着西服外套,快步向她走來,眼裏像是壓抑着某種情緒:“你。”
小姑娘朝她直招手:“姐姐,你不上去了嘛”
“寶寶乖,”小姑娘的媽媽笑語溫柔:“和姐姐再見,姐姐有哥哥哄啦。”
“哦也,姐姐再見”
越描越黑。
人羣慢慢散去,剩下林臻和何櫻,一米八八對陣一六五。一大團陰影籠罩下來,她就只好目視着林臻襯衣領口端正的溫莎結。
“怎麼了”
“啊”何櫻滿目迷茫。
“b座的客梯在維修,所以這裏電梯比較難等。”
林臻微側過臉推了下眼鏡,好久,何櫻聽見他低低說:“你不用急的。”
她轉了好幾個彎才反應過來,原來林臻和小蘿莉都以爲她是因爲等不到電梯心焦,一時激動。
他不明白最好。
何櫻正要說什麼,懷裏一暖就多了件西服外套。
“拿一下,”林臻長腿一邁摁了電梯,“你去輔路口等我,我取車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打車回去,衣服你拿去吧”
“地庫沒空調,”林臻倏然回身低眉望着她,淡淡的笑謔若隱若現:“你想熱死我啊。”
何櫻抱着衣服的手有點僵。年紀越大,越對林臻這款禁慾系美少年沒有抵抗力,她眼前一晃的功夫,林臻已經鑽進電梯了。
“何櫻,”門關上前,他說:“當年你可沒少替我拿過校服。”
西服外套仍帶着淡淡的餘溫,何櫻往外走着,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今
晚她要是不失眠,天理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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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當年,何櫻所在的七班同學普遍產生過一個八卦疑惑:同樣出自明市豪富之家,究竟是溫凝有錢,還是林臻更富
偏偏這兩人都和她關係密切,何櫻忍不住去問了溫凝。沒想到溫凝嘆了聲氣,笑意頗爲無奈地回視着自己:“當然是林臻了。你忘了我傢什麼情況,他可是林家的獨子。”
“可你爸不是房地產商嗎”
“林臻家置業也不少。”
溫凝把一張洋蔥鱗片葉表皮實驗表拍在好友桌上,慢悠悠出聲:“而且你不知道麼,他爸是煤老闆啊。”
何櫻:“”
當造型極其犀利風騷的電光藍跑車駛近時,何櫻只能說,的確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有錢”二字。
停車場出口的輔路連着一段老舊居民區,並不寬。
何櫻咬着脣想了下,飛快繞到了車左側一瞥,然後又認命般小跑回了右邊副駕。
果然只有雙開門,何櫻恨不得在心裏掩面慟哭。
“誒老公你看,這是個小網紅吧我看她長得挺像那個誰的”
這類跑車在哪都能瞬間賺足回頭率,短短几步路,何櫻就聽滿了圍觀路人的對話。
男人無所謂道:“現在的網紅都這麼清純不做作了麼”
“你們直男懂什麼這就是套路,欲拒還迎好不啦”
何櫻拉門上車,忍不住隔窗丟了一記眼風出去。
略略略,以後千萬別讓孩子落我手上。
“車道左側上車不危險嗎”
車內空間緊湊,何櫻感覺自己稍微一動,披散的髮尾就掃上了林臻搭在中控臺的手臂。
她不由挪開了點,笑笑:“呃,主要是大晚上的,這不太方便。”
對林臻這樣的成年男人來講,副駕駛是約定俗成的女朋友專座,她可不想多事。
林臻也扯着脣角,分明在笑:“喲,挺有經驗的還。”
何櫻偏過臉看向窗外,沒接話。
明市的中心商圈,夜景自然繁華。
車流如梭人如水,絢麗的玻璃幕牆映亮了一方天空,就連成行的法國梧桐裏,都藏着點點星燈。
但說實話,林臻這車乘坐感真不怎麼樣,頓頓挫挫的,城市交通跑起來還不如她的小寶馬舒服。
車載音樂一首播完繼續循環,因爲安靜,所以每一句歌詞都聽得清晰。
“看不見你的笑,我怎麼睡得着。你的身影這麼近,我卻抱不到。”
“啪”的一聲,歌被林臻躁鬱地掐了。
“看見前面那個紅燈路口了嗎”他忽然問。
“嗯”
他滑到等待車流的後方,不鹹不淡地開口:“你要再不說你家住哪兒,我就直接左轉進蘭洲別墅了。”
哼,他倒是想。
“西江月二期,清江東路上”何櫻睜大了一點眼睛:“你你記得直行,左轉除了別墅就是景區了。”
“我認路。”
九十秒的紅燈排隊的車流拖得很長,林臻向後靠了靠,一把扯下金絲框眼鏡,按揉着眉心解乏。
半幽半明的車內,何櫻看見他直挺的鼻樑兩側一抹淺淡的紅痕,映着白皙的皮膚,說不出的風流和禁慾。
應該是眼鏡壓的吧,何櫻臉紅心跳一邊分析道。
結果車突然動了。
“誒誒”惜命的何櫻慌忙出聲:“林臻,你沒戴眼鏡別挪車啊”
“別怕,”林臻慢條斯理地說:“我不近視。這是防藍光鏡,戴了一個白天看電腦,忘摘了。”
何櫻:“”
“放心,我對危險駕駛可沒興趣。再說了,萬一真怎麼着了,警察叔叔問詢我怎麼答。”
他看着她笑:“舊情難了、由愛生恨總不能是殉情吧你情願麼。”
何櫻當然不會回答他。
還好她家距市中心不過十五分鐘車程,氣氛雖然僵持,但小區也近在眼前了。
何櫻輕輕提醒他:“小區大門在路右邊,你靠邊停就行啦。”
但林臻這人永遠能給她帶來驚喜。
林臻沒停在路口,而是開進了小區內部路,流暢利落地反打了一圈方向盤後,才掛擋停了車。
何櫻目瞪口呆。
“你不是喜歡從車道下車麼”
林臻的笑容像是回到了十六七歲時惡作劇的少年:“這裏很安全,儘管下吧。”
嘖,言情小說都是騙人的。
何櫻壓着火氣,客客氣氣地擠出“謝謝”兩個字後,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門口的保安大叔目睹這一出怪現狀,幫她刷門卡的時候還是怔怔的,何櫻微紅了臉說:“咳,他這人吧”
“沒事沒事,我懂”保安大叔摸着啤酒肚,笑得曠達:“要是我能買得起這麼炫的車,那也恨不得全世界都看見啊”
何櫻只好含笑敷衍了幾句,趕緊回家。
輪胎從水泥地小石子上滾過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她擡頭望着一點也不圓的月亮,心緒複雜。
即使是在最生氣的時候,她也生生把“他腦子不好”的吐槽給嚥了回去。
怎麼辦呢。
不論林臻是什麼貨色,是在誰的面前,她可能永永遠遠,也捨不得這樣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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