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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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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大樓原本安得矗立在黑夜裏,

而今晚火焰沖天,赤紅的烈焰和黑色的濃煙炸開了這半邊天。

底下人們瘋狂尖叫。

環宇內。

爆炸發生的一瞬間,所有人歡聲笑語,渾不所覺。

南初端着酒杯站在沈光宗身旁。

蔣老爺子拄着柺杖上臺唸了祝賀詞,臺下掌聲雷動,大家笑着鬧着,歡慶着,彷彿再也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兒。

此時,轟然一聲炸響,所有燈滅。

大廳瞬間陷入黑暗,人羣慌亂,蔣格剛吩咐人去看門外看,結果下一秒,牆面玻璃直接被炸開,一股熱流伴隨着玻璃渣子,猛然轟進來。

整個宴會廳一點就着,丈餘長的火舌從打碎的玻璃牆裏衝進來。

牆面附近的人流被轟然炸開,四仰八叉地倒地,哀嚎遍地。

這聲爆響過後,像是長鳴的警號,意識災難降臨。

人羣開始兵荒馬亂地四處逃竄,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終於被最後的求生給撕破。

所有人的面目都變得可憎猙獰起來。

求生的本能,讓他們暴露除了自私邪惡的人性。

一瞬間,這繁華的商廈彷彿陷入了人間煉獄。

南初和沈光宗被人流衝散開。

裏頭都是破碎的酒瓶,酒水流了一地,不斷涌進的火星跳躍着落地,火焰迅速一簇簇攢起,不斷逼圍過來。

不一會兒,四周就環繞火焰和濃煙,封鎖住了所有逃生路口。

火場的溫度驟然提升,沒一會兒,所有人已經是面紅耳赤,外頭火勢越燒越烈空氣中全是力拉崩斷的聲音,頭頂時不時砸下幾根斷梁火焰的勢頭絲毫沒有減弱。

一衆人被火舌的轟然不斷往樓層深處逼近,在濃煙中,幾乎辨不清方向,然後在一串噼裏啪啦的火星中所有人不斷被打散。

南初忽然被人抓了下手。

隔着煙霧,她認清是嚴黛,只見她用布捂着口鼻,貓着腰跟她說:“媽的我找你老半天了。”

南初一愣,“你找我幹嘛”

嚴黛直接從兜裏掏出一塊溼帕子丟給她:“捂着。”

南初倒顯得有些喫驚,“你不會下了毒吧”

“滾”

兩人在濃煙中迷失了方向,靠牆上休息間隙,忽聽嚴黛道:“上次演習丟下你,這次當補償你了。”

“那你虧大發了。”

靜一瞬。

倆小姑娘忽然就靠牆對視笑了下,火光在她倆身後霹靂巴拉燃燒。

林陸驍帶了小分隊的人進入警戒線。

身後是喧嘈的羣衆,帽檐也遮不住他此刻整肅的面容,“立正”

消防兵全部打了個響亮而板正的立正

“報數”林陸驍沉聲。

“一”

“二”

“三”

“”

“十”

“”

“十五”

人員齊備。

林陸驍:“救援結束,給我齊齊整整在這裏報道”

“是”

在轟然的背景聲中,他們齊聲響亮,眼神堅定。

緊隨着又開進七八輛消防車,二隊隊長從車上跳下來,衝林陸驍過來,“研究通道了沒”

林陸驍仰頭看一眼,剛三隊發來信號:“樓梯被封死了,從消防通道進吧。”

二隊隊長拍拍他的肩,“幹吧。”

無限惆悵和哀婉,這樣的場面他們經歷無數次,可每次都衝勁十足。

高層火災最無助。

別說七十六層,就現有國內的消防救援裝備,舉高救援能力約爲五十米,大概也就十幾層的樓高,無法鋪進水帶,高噴車的遠射距離遠達不到那麼高,雲梯最高只能上到五十層,而且高樓裏頭結構複雜,樓內封閉,使用的都是高強度的水泥牆,皸裂速度跟燒燬的速度比一般的普通水泥都要快。

濃煙擴散快,可見度低,撲火幾近無望。

林陸驍一進入火場就意識到這次救援困難了,三隊長几次帶人過火帶,都被強烈的火勢逼出來,張牙舞爪的火舌延展之地燃盡一片,似要吞了這座大樓,災情比他想象中還大。

二隊長比倆人都年長,身經百戰,早些年參加過一場八十四年的高層救援,相對有經驗,“這裏應該是起火點,先把附近搜一圈。”

林陸驍帶着邵一九搜遍另外半層,每從一個石板下撈出一個腦袋心裏就一陣咯噔,生怕看到南初那張臉。

翻滾的濃煙越來越猛烈,裏面可見度很低。

身後爆炸聲轟鳴,火勢猛烈。

對講機響了兩下。

林陸驍抓下來,楊振剛問他:“情況怎麼樣”

“還在搜。”

楊振剛:“我這邊剛下來名單,看到南初的名字”

出事兒到現在。

他忽然消化了,人也冷靜了些,“嗯。”

楊振剛知道這小子的性子,看到名單上南初名字的時候,心裏也是一咯噔,他肯定是不找到人不會出來的,重重嘆了口氣道:“你得保證自己安全。”

林陸驍一腳踢開面前的鋼筋板,把對講機掛回肩上,沒情緒道:“放心,我死不了。”

清完半層,回到中層跟其他兩隊匯合。

三隊那邊有了發現,勾了張紙,趴在地上勾畫,“兩扇玻璃門,這邊一個老頭兒和一個女孩兒,這邊是兩個女孩兒。正面進去人也帶不出來,裏面那老頭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聽到女孩兒兩字。

林陸驍眉間都一跳一跳。

他站起來,直接建議道:“用索降,破窗。”

三隊長沉默。

高層火災索降是最不明智的。

在所有的高層指揮中,指導員都會避開索降,第一,國內設備不夠完善,第二,因爲索降使用的是靜力軟繩,如今火勢已經從七十六層蔓延到頂層,隨便一個轟鳴,就能把空中的軟繩給燃斷。

二隊長也覺得此方法不太妥:“頂層的情況我們也不太清楚,100層索降以前從沒做過,我們沒辦法保證速降人員的安全。”

危險自然有,哪次出任務會平安無事,但總不能有危險就不去做了吧。

林陸驍重新戴好消防帽:“所以我們時間不多,一分鐘內,繩子轟然幾十次都不會斷,不是每一層都有轟然點。先上頂樓看看別忘了我們當初說過什麼了。”說完拍拍兩人的肩,帶人轉身衝出火帶。

誓死爲人民服務呀。

怎麼能忘。

二三隊長互視一眼,分明看到了對方眼裏堅定又躍躍欲試的眼神,“走”

男人之間的默契確實不需要多說明,三人合作過多次,對林陸驍的能力表示認同,同也佩服他骨子裏那不羈的血性,得到迴應後,兩人一個健步衝上去:“你他媽等下”

黑夜寧靜,大廈底下忽然引起一陣騷動。

樓頂看不太清,但是依稀能看到幾個螻

蟻般的人。

底下孟國弘拿着望遠鏡看了會兒,視線對焦後,臉色頓時沉下來,一把奪過楊振剛的對講機,“林陸驍,你們幾個他媽搞什麼鬼”

林陸驍已經綁好索帶,站到了天台邊緣,跟二隊長互視一眼。

肩上對講機滋滋響着,他取下來,按下對話,彎彎嘴角道:“救人啊。”

孟國弘:“你不會不知道這種情況不能用索降摔不死你”

林陸驍吸了口氣,掐腰:“那您有好建議”

孟國弘:“給我老實在那兒等直升飛機”

林陸驍低頭扣好腹間的鎖釦,拎了拎,淡聲道:“什麼時候到”

“二十分鐘”

他哧笑了聲,“海北開過來的”

話裏倒沒別的意思,卻惹怒了孟國弘:

“直升飛機是說開就開嗎”

“沒別的意思,二十分鐘,裏面的人能煮熟了。”

形式確實迫在眉睫。

那裏頭的高溫無法想象。

孟國弘急了:“八十層,你他媽摔下來連個全屍都沒有國家培養你容易啊”

今晚這情況確實不適合索降,濃霧大,轟然點多,防護措施不到位,如果成功,無可厚非,如果失敗,損失的是消防隊兩名英勇的中隊長。

以命換命從來不是明智的救援方式。

要培養一箇中隊長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更何況林陸驍這樣的人,今晚這種情況,確實有點兒把孟國弘氣壞了。

爭執不下結果。

違抗的話,那就違抗吧。

林陸驍也懶得再理,直接把對講機拔了。

“林陸驍我命令你馬上給我下來”

“你這他媽就是違抗命令”

滋滋滋響了幾下,他直接把對講機給關了,丟給身後的小九兒。

“別開,剩下的事兒,我們下去再說。”

在火場,判斷形勢的是他們,被困者唯一能求助的也是他們。

如果連他們都放棄。

恐怕真的會讓他們對這些公務人員失望。

二隊長跟他一起下去,三隊留在上頭拉繩索,以防失重下墜。

兩人吊好繩索,直接背過身,人往下坐。

一百層,高空空氣稀薄。

兩人都是第一次從300米高空索降,平時訓練的高度都不及這十分之一。

二隊長懸在半空,心有餘悸,看林陸驍一眼,鼓勁兒似的哈哈一樂:“小子,你行不行”

林陸驍沒說話,彎彎嘴角,腳踩牆面,手拽着繩索往後一頂,晃盪出去,兩腳併攏蹬直跟身體成九十度,人直接順着繩索一溜到底。

二隊長緊接而下。

底下人看得心驚肉跳。

那速度快的,一眨眼,他們已經停在七十六層的窗外。

人羣失聲尖叫,手心都爲他們攥了一把汗。

姑娘們看得臉紅心跳,“這也太帥了吧”

有小孩站在路邊,牽着大人的手,仰頭指着那懸掛在空中的兩個人影,奶聲奶氣地高喊:“媽媽anan”

年輕女人一把抱起小孩,一字一句糾正他:“是消防員。”

小孩囫圇學:“媽媽,消防員是什麼。”

“就是保護我們的人。”

南初昏迷前的最後一點兒意識,好像看見一個人從天而降,勢如破竹般砸開她的玻璃窗,然後將她從高溫的屋子裏撈出去。

與此同時。

她身後的房門就被火焰燒破,直接炸開,人似乎掉入了高溫火爐。

昏迷前的最後一點兒意識。

那人低頭如獲至寶般,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低緩的聲音在她耳邊,“南初”

所有的冷靜和自持全然在小姑娘安安穩穩躺在自己懷裏的一瞬間炸開。

小姑娘昏厥,白嫩的小臉上都是灰,一點兒意識都沒,唯有輕弱的氣息,他忍不住低頭蹭了蹭。

想着,幸好以後日子還長,還能疼她好久。

嚴黛跟南初一同被送上救護車。

嚴黛還有微弱意識,在林陸驍轉身要走之際,被她伸手拽住,“隊長。”

林陸驍也是滿臉灰,低頭看她。

嚴黛氣若游絲:“我這次沒丟下她,我沒背叛戰友。”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證明什麼,不說兩句又不甘心,可明知對方不會在意,還是想告訴他,她嚴黛真不是那種人。

她不僅沒丟下南初,燈黑的一瞬間,就特意去找南初的方位。

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她跟南初有點相似,這姑娘骨子裏也有點傲氣,只不過,她比南初情緒更外放。

林陸驍低嗯了聲,“你們都勇敢。”

嚴黛極淡地扯了個笑容:“南初剛說,你告訴她,天上的每顆星星都是殉難者的生命,挺好的”

說着說着她聲音就淡了下去。

其實她都不明白自己想要表達什麼,就是這劫後重生,她想跟他說點什麼。

她慢慢道,“你倆,真挺好的。”

林陸驍低笑了下,“謝了。”

說完,他最後看了眼左邊擔架上的小姑娘,安靜閉着眼,真跟睡着了一般,手指在她眉心揉了揉,然後撥開她凌亂的頭髮。

多久沒見了。

好不容易見着了,她也沒睜眼看看他。

林陸驍跳下車。

迎面推來兩架擔架,徐智藝和一老頭兒。

徐智藝痛苦地捂着半邊臉,腦門兒都是血,二隊長緊跟過來,被林陸驍拉住,“她怎麼了”

二隊長說:“剛拉出來的時候,老頭拿她擋炸開的玻璃碴。”

南初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隔壁牀的嚴黛。

那姑娘穿着病號服,吊着打着石膏的胳膊,嘴裏叼着根菸,活生生把她薰醒了。

“你在病房還抽菸”南初坐起來,揉揉太陽穴,隨便動一動,渾身痠痛。

嚴黛把煙掐了,“醫生說你需要點刺激才能醒”說完還冷哼一聲,“果然還是煙味能刺激你,林隊長來了都沒用。”

南初腦子反應慢。

在腦海裏搜索了好一會兒,纔將林隊長這個人,跟她腦海裏那張臉對應起來。

“我昏迷了多久”

她望了眼窗外,豔陽高照,一恍惚的錯覺,以爲是夏天。

嚴黛哼唧一聲,漫不經心地說:“十年吧。”

南初猛地轉過頭去看她,盯着她瞧了一會兒,彎彎嘴角:“那你怎麼還這副鬼樣子”

“鬼知道呢”嚴黛說。

難得輕鬆。

南初難得彎彎嘴角,兩個小姑娘表面上互相看不慣彼此,但心裏卻都喜。

劫後逢生,化敵爲友。

房門在此時被人推開,兩人下意識望過去,看清門口站着的人,南初笑意漸漸僵了,低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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