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體好痛，越來越痛了，爲什麼會這樣。葉浩心中的恐懼感愈加濃郁，他的拳頭沒有停止，因爲他知道，自己如果停下等待自己的就只剩下死亡，他，不想死。

葉浩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拳頭越來越慢，越來越無力，他能看到皮埃爾臉上的狠厲，他能想象如果自己這一拳不能打傷皮埃爾，下一秒，皮埃爾的拳頭就會落在自己肚子上，然後迎接自己的就是一顆子彈。

眼淚夾雜着傷口的血液淌下，疼痛由內而外，讓他失去了大部分的氣力。

時間一閃而過，葉浩的拳頭落在了皮埃爾的喉嚨上，帶來的是一聲不大的悶響，然後，就是皮埃爾的拳頭落在葉浩肚子上的聲音，聽上去更加的有力。

皮埃爾臉上的狠厲消失了，留下的是一種帶着本該如此的不可思議，複雜的臉色。

他用目光死死地看着葉浩的臉龐，彷彿要將其刻印在腦中，下一刻，他捂着自己的喉嚨倒下了。

同樣倒下的還有身體不停顫抖的葉浩，恐懼伴着疼痛感由內而外，並且像是沒有止境的不斷加大，心臟，大腦，皮膚，肌肉，甚至是骨頭，那種被萬千螞蟻啃食的麻痹感，帶着雙眼泛白，葉浩在這一瞬間有一種想要死去的感覺。

可是，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只是想活下去，求求你，讓我活下去。。。

雙眼流出的眼淚沿着葉浩的臉頰劃過，在被這疼痛感包裹下的他能清楚感覺到眼淚滾動的軌跡，因爲每一次的滾動，都會讓葉浩的疼痛感加大，就像刀片在不停的切割臉頰。

迷離間，葉浩終於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疼痛開始緩緩消失，抽搐的身體也逐漸停止。

痛苦的時間就像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在度日如年，現在痛苦終於消失，葉浩猶如是被人從水裏打撈起來的一樣，整個人被水浸透。

疼痛消失的同時，他的身體才終於等到了放鬆，全身無力的同時，先前爆發的疲憊也一起加在身上。

那種疲憊感，不只是身體超負荷運動的疲憊，還有殺人後的恐懼，正面對上皮埃爾的心理壓力，那短短的，被本能支配時度過的一兩分鐘，帶給葉浩的，是可能永遠也不會恢復的疲憊。

睜開雙眼，眼淚還沒有乾涸，無神的注視着酒店的天花板，身邊和他倒在一起的是捂着喉嚨的皮埃爾，也不知道是不是葉浩那一下打的太重，皮埃爾居然暈了過去。

如果是以前，葉浩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天會被綁架，也不會相信自己被綁架之後還可以自己逃走，更不會相信，自己逃走的時候還會殺掉一個人。

葉浩知道，如果自己不動手，死去的人就會變成自己，就像屋裏那一樣被綁架的十幾個人，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一瞬間，被本能支配的那一瞬間，葉浩的內心，只剩下一句話，活下去，所以，他殺掉了伽斯，爲了活下去，他打傷了皮埃爾，爲了活下去。

猛然間，他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眼中的恐懼有了些許的減少，“我只是，只是想要活下去。”

話音落下，沉重的疲憊像是一座大山壓了下來，這一句話就像用盡了他所有的氣力，渾身無力的葉浩只能在驚懼中陷入昏迷，同一旁的皮埃爾一樣。

“叮，任務完成，獲得一千點獎勵點數。統計擊殺：1，獲得一百點獎勵點數。劇情結束，評分e，獲得一百點獎勵點數。共計獎勵點數一千兩百一十點，支線劇情，無。”

“下次輪迴十天後開啓。

輪迴開啓前：

輪迴者不能攜帶未被主神空間認可物品。

輪迴者不能泄露主神空間存在。

輪迴者不能惡意攻擊其他輪迴者。”

“不要”葉浩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在夢裏，他死在伽斯的手上，他父母臉上的笑容從這一天開始消失了，苦愁變成他們臉上的主色調，四十歲的他們變得就像七十歲一樣蒼老。

在夢裏，他看到宛溪跪在他的碑前，帶着微笑，卻流着眼淚，一年，一年，又一年的來看望他，每一次葉浩都會發現宛溪的臉龐越加蒼老。

在夢裏，自己的父母年邁後無人照看，宛溪一人抗下兩家人的重擔，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沒有嫁人。

在夢裏還有很多，而葉浩只能看着，看着自己父母變得越來越愁苦的臉色，看着宛溪一天比一天蒼老，卻又微笑着流淚，看着兩家人的擔子被宛溪一個人挑起，直到死亡，而他，卻只能看着。

葉浩大口呼吸着空氣，汗水佈滿整個額頭，他死死的握住牀單，雙眼瞪大，想要說話，卻不知怎麼開口，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吸着空氣。

“葉子”牀邊，一個溫婉的少女坐在那裏，面色疲憊卻帶着興喜。

剛纔，她就靠在椅子上休息，已經照看了葉浩一個晚上的她十分疲憊，再等一會葉浩的父母就會過來替換她。

可就在她假寐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葉浩的聲音，嘶啞無比，當她睜開雙眼，就看到葉浩死死地抓着牀單，大口呼吸。

她站起身，快速的走到病牀邊，按下牀頭的呼叫按鈕，然後直接坐在病牀上，雙手按在葉浩的左手上，語氣說不出的溫柔，“沒事了葉子，沒事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壞人也已經被警察捉走了，沒事了，沒事了。”

“宛溪”鬆開死抓着牀單的雙手，呼吸的聲音漸漸回到正常，葉浩看着近在眼前的宛溪，淚水猶如決堤般開始流淌，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你在笑，笑的真好看，比夢裏的你好看多了。”

“笨蛋，我一直都在笑啊。”宛溪的笑很溫柔，無論什麼時候，她都在笑，無論什麼時候她都很溫柔。

右手鬆開葉浩的左手，宛溪拿過一張紙，輕輕的將葉浩額頭的汗珠拭去，“我還以爲你在害怕那個壞人，結果只是在夢裏夢到我了嗎，那你是夢到了什麼還要叫不要”

“該不會是夢到我嫁給別人了吧”宛溪的臉龐上帶着笑容，玩笑般說着。

“宛溪你轉移話題的水平還是那麼高。”感覺到額頭的手突然停止，葉浩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你就是這樣，明明自己累的要死，還要照顧我的感受，明明臉色那麼差，卻還要關心我，就是因爲這樣，我纔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