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都是貴客

衆人的目光一直放在斑斕和姜盈盈身上，看着兩個上江城裏來的大小姐和一個鄉下小子寒暄，到了現在，這才注意到林銳身邊那個穿着粗布衣衫的小丫頭，果然是光彩照人

林巧臉色通紅，愈發嬌豔。

黃永祥眼見林巧鄔金水衣着寒酸，和同樣衣着寒酸的林銳是一路的，這老頭反應極快，慌忙說道：“林先生的姐姐、朋友，也是黃水凼的貴客，大家請”

斑斕拉着林巧的手，與黃永祥並排而行，姜盈盈、林銳、鄔金水在後，後面纔是亂哄哄的人羣，這些平日裏在上江城牛逼哄哄的大佬們，都跟在這一對鄉下姐弟的身後，包括邱瑭

鄔金水大爲解氣，他不過是萍水縣城的一個小混混，連馬斌這樣的碼頭雜皮都不把他放在眼裏，哪裏有機會與這些萍水縣的大佬們同伍。就連他的同學邱瑭，都對他愛理不理。剛纔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架出了大門，轉眼之間，發生了史詩級的大反轉，居然昂首闊步跟在萍水第一大佬黃永祥的身後，把其他大佬都摔在了身後距離頂級大佬黃永祥只有一步之遙，邱瑭都只能跟在他後面喫土

鄔金水趾高氣揚，一走三搖，扯着嗓門說道：“斑女士，鄔某是黃水凼的常客，沒事喜歡來這裏消費。這黃水凼的裝潢還將就，但是，服務實在是很一般吶，他們不把消費者當上帝，尤其是他們的經理賈聰敏，慣於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今天就是他，看林先生和三姐穿得普通，就擋着不讓人家進去其實，那賈聰敏不學無術，林先生和三姐的衣着，那叫放浪形骸，風流倜儻，名士做派，當年竹林七賢不過如此沒辦法，萍水是個小地方，服務人員的素質還有待提高。還有，這萍水縣的茶客，素質也不咋地，今天鬥茶的雙方，說是茶商世家，原本也該懂點做人的基本道德素養，可某一方的代表，就是那個代表什麼岫巖的，居然連同班同學都不認”

黃永祥故作沒聽見，只顧和斑斕寒暄。賈聰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邱瑭繃着個臉，聽着鄔金水指桑罵槐，心中惱怒，卻是無可奈何。

柳青青走在邱瑭身邊，悄悄說道：“瑭哥，你別聽鄔金水指桑罵槐他不過是一時小人得志”

“就是斑女士認林銳是朋友，也沒認他做朋友”李美桃附和：“況且，斑斕和林銳說了幾句話，又能說明什麼皇帝家還有窮親戚呢我聽說斑女士是在五嶺山考察的，林銳很可能是踩了狗屎運，和斑女士打過一次交到，人家斑女士素質高，也不好裝作不認識，就打了個招呼，他就來了一個順杆爬如此而已”

邱瑭點頭：“美桃說的不錯，斑女士是上江人，林銳從來就沒出過萍水，他憑什麼就成了斑女士的朋友就是斑女士考察的時候偶遇而已。我看，這個林銳，見臺階就上，是個喜歡鑽營的小人”

雲朵說道：“你們別這麼說林銳，他家裏就是窮，其實人很老實”

李美桃冷笑：“他那也叫老實他當初到你家做家教，明顯就是動機不良明明就是個鳳凰男，家裏窮得叮噹響，總想攀高枝着喫軟飯朵兒，你要是看上他，我也管不着，可你自己要想清楚了”

“我怎麼就看上他了”雲朵氣得臉色鐵青。

柳青青急忙打圓場：“美桃，你這話說的就過了朵兒怎麼可能看得上林銳這種鄉下人朵兒，美桃的話雖然有些過，可也是好意，當初要不是你爸媽把他趕出去，他恐怕就賴上你了”

雲朵只得閉口不言。林銳的學習成績，本來就是個中等，冒充優等生跑來做家教，這件事，的確是令人懷疑他的動機。

說話間，衆人進了大門。

黃水凼是一座三層小樓，二樓分隔成一個個獨立茶室，供茶客品茶。商會的辦公室在三樓。

一樓大廳是前堂。原本擺着櫃檯，用屏風隔斷成一個個小空間，供茶客休息和等待。爲了這次鬥茶大會，黃永祥命人把一樓打理出來，撤除了櫃檯屏風，佈置成了鬥茶會場。

大門正對的北牆下，搭起一座主席臺，鋪着紅地毯，上面擺了三張太師椅三個茶几，都是上好的紅木傢俱，那是裁判席。

大堂中央，分東西兩側，各擺放一張茶臺，臺上整齊擺放着茶盤、茶道、茶巾、茶筆、茶壺、茶海、茶杯、茶漏、茶籠等等茶具，一應俱全，臺邊擺着烹茶用的爐竈。都是上好名品，茶壺茶杯都是上好紫砂。不用問，這就是鬥茶的茶臺了。

東西兩側茶臺背後，分別搭起兩座看臺，上面擺放着紅木椅子，大約有個十幾排，雖然比不上裁判席上太師椅華貴，卻也是做工精緻，用料考究。

黃永祥躬身說道：“斑女士是貴客，據黃某所知，是茶道高手，商會同仁一致推舉斑女士爲今天鬥茶的主裁有勞斑女士了”

斑斕搖頭：“鬥茶大會是萍水縣的盛會，斑斕不過是一個路人而已，豈能指手畫腳這主裁萬萬做不得”

黃永祥沉吟片刻，說道：“斑女士謙虛，不願做主裁，無論如何，也得給黃某一個面子，做副裁，斑女士再要推辭，黃某就不好向萍水縣父老交待了”

衆人也是紛紛附和。

斑斕見推脫不過，她自己也是品茶高手，時常出入各種品茶場合，對於茶品，頗有心得。平日裏自視甚高，見到這種場合，也有些手癢，順水推舟：“那斑斕就試試吧，如果評得有差錯，還請各位包涵”

黃永祥大喜。他雖然是萍水縣的頂級大佬，可到了上江城，什麼都不是。就是在這上江城裏，也不是完全能夠說一不二，至少，還有一個邱家可以和他叫板如今斑家大小姐這麼給面子，傍上斑家的大腿，上江城裏有靠山，他就可以呼風喚雨了

斑斕不做主裁，這主裁自然就是黃永祥莫屬，他是商會會長。黃永祥上了裁判席，居中而坐，斑斕坐在他左首。

右邊另一個副裁席上，早已坐着一個年過六旬的老者，神態自若，目光有神，穿着卻是一般，一身老式棉布長衫。那老者名叫路茗傳，卻不是茶商，而是縣一中的語文老師，也是林銳的老師。

滿大廳的都是家藏萬貫的土豪，只有這個路茗傳，家道貧寒，身世低微，在縣一中教了四十年的書。不過，此人在萍水縣裏卻是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人國學功底深厚，學富五車，滿腹經綸，更爲奇特的是，他是個茶癡，品茶鑑茶第一高人。不論是什麼茶品，到了他的面前，一聞一撇之間，就能說出個子午寅卯來，八九不離十。就連黃永祥都輸他三分。只是，黃永祥是商會會長，理應做主裁之位，路茗傳也不爭。

那路茗傳是萍水縣的兩個奇人之一，性情執拗，頗有些傲氣。剛纔黃永祥帶着衆人出門迎接貴客，路茗傳卻是坐着不動，坐在裏面閉目養神。在他眼裏，如果不是茶中之人，就算不上貴客

路茗傳微微睜開了眼，掃了一眼斑斕，算是見面禮。然後，繼續閉目養神。

斑斕見路茗傳是個老夫子，也不和他計較。

三位裁判坐定，其他衆人紛紛上了東西看臺，尋找座位坐下。

賈聰敏頗有些見風使舵的本事，林銳、林巧、鄔金水三人跟在黃永祥的身後進來，那身份已然是擡高了不少，不能再以鄉下人看待，尤其是，姜盈盈還在一個勁和林銳套近乎。賈聰敏殷勤說道：“林先生、林小姐、姜小姐、還有，這位烏先生，請隨賈來”

姜盈盈見斑斕坐上了裁判席，把她晾在一邊，正沒好氣，嚷道：“跟你去幹嗎黃水凼究竟懂不懂待客之禮，剛纔把林先生拒之門外，現在又把本小姐涼在一邊”

賈聰敏有一個好處，頗能察言觀色見風使舵，這也是黃永祥放心把黃水凼交給他打理的原因。姜盈盈剛下車的時候，趾高氣揚目中無人，可自從見到林銳，就像是老鼠見到貓，再也囂張不起來。從大門外進來，那姜盈盈就一直跟在林銳身旁，言詞頗爲謹慎，舉止也極爲收斂，還有些巴結的意思。賈聰敏看在眼裏，知道林銳與斑斕、姜盈盈絕不是萍水相逢那麼簡單。如今又聽姜盈盈如此抱怨，愈發肯定林銳來歷非同一般得罪了林銳，弄不好就是得罪了斑斕想起剛纔在大門口，他對林銳、鄔金水口出不遜，心中大爲後怕，只得盡力補救：“姜小姐誤會了姜小姐、林先生是貴客，豈能隨意落座賈某特意爲四位安排了上座，耽誤了片刻，還請見諒四位請隨賈某來”

“見諒”姜盈盈衝着林銳問道：“小銳，你見諒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