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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兔猻

祠堂後來人的腳步聲伴着柺杖駐在地上的響聲,叩,叩,叩,像是敲在她心上,一步一步緊的慌。

現在家家戶戶都接了電,但祠堂還是點着蠟燭,守堂人說,老祖宗不接受這從外面來的東西。如此老頑固,世界外如何並不重要。

林花花低着頭,看見前面來人腳上一雙黑色的老布鞋,駐着柺杖又往前面走了幾步,從櫃檯上拿了三條煙,在蠟燭上點後甩了甩,在牌位前點了三下頭,把香插上。

那隻貓一見來人,從桌子上跳下來,跑到腳邊蹭了蹭。

“這回來也不說一聲”老人把柺杖叩的一聲駐地,有些責怪的語氣。

林花花擡起頭,咬着下脣轉着眼眸想了想,呵呵一笑,討好道:“這回來不就馬上來跟您老人家說說嘛。啊嬤奶奶的稱呼。”

老人一身黑色的布衣,駐着龍頭柺杖,滿頭銀髮,臉上遍滿了褶子,有些駝背,但聲音依舊洪亮,她慢慢問:“你,去了跟七大門派碰頭沒有”

林花花手撐着地上剛想起來,迎來一個眼神,她又悻悻然跪下,弱弱回道:“去了,見了七門派的人了,爲首的是五菱的,全都來了就崆峒不見人,他們正商量着怎麼對付水靈呢。不過,阿嬤你不覺得蹊蹺嗎都這麼多年了水靈何來能力接觸封印反正我是不相信那些人了,個個心懷鬼胎,當天晚上我就逃出來了”

老人抓着柺杖往地上重重一駐,罵道:“自作主張。不管如何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能變,七門派有理有據,就算過去那麼多年,符錄也是從不打退堂鼓的。”她走過去用柺杖指着躺在地上的茶唯問:“這又是誰”

“同學,學校裏的同學。”她想也不想,張嘴就來。

老人輕輕一笑說:“你不是已經畢業了嗎”

“那就是老同學咯”

“混賬阿嬤還沒瞎,這細皮嫩肉的臉是海邊人有的嗎”

林花花扁嘴,心裏打着小九九,轉了黑不溜秋的小眼珠子,半響後,承認錯誤般姍姍道來:“好啦,我跟你說實話。因爲貪玩從五菱那裏跑出來沒有回家,就直接坐車去廣州了,在那邊認識了她,阿嬤說的啊,知根知底纔不會被騙,她說了她的事我也說我的啊,我是符錄未來的掌門嘛,就露了小兩手,她就想跟我學學怎麼練符,我也不能滅了我符錄的威風讓人家知道我只會套神索嘛這不就來學兩招別的招式”她露出右邊的小虎牙,天真無邪對着老人笑,又說:“交個朋友挺好的嘛大家好朋友啊,好朋友嘛,一定要坦誠相待啊”

茶唯醒來天已微亮了,她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幾十個牌位,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坐起身來。

昨晚的一切恍恍惚惚,她只記得看見一隻貓,對了,她跟林花花翻牆進來的。她摸着那隻貓,摸到下巴的時候感覺一股電流強勁的竄進身體,身上每個細胞都感覺疼痛,可以說是被疼暈的,這會,身上還痠麻痠麻的。

她抓抓頭髮,四下張望,林花花呢。

那隻貓從屋頂的橫樑上跳下來,我的媽呀,起碼都有十多米就這樣跳下來,落在她跟前。它在她面前半蹲坐下,偏着腦袋,喵的一聲,在笑。

一隻貓居然會笑。

不對,不是平常那種貓。茶唯這會纔看清,這貓臉盆比較大,眼睛賊有力,身體倒是跟家貓差不多大。身上的毛髮很漂亮,頭頂金黃色的斑紋,從腦袋退下去由黃變白,屁股上的毛是一圈一圈暈開的金色,沒有尾巴。

她從地上爬起來,三步並做兩跑出祠堂。

“阿嬤說的啊,知根知底纔不會被騙...大家好朋友啊,好朋友嘛...一定要坦誠相待啊阿嬤說的啊,知根知底...纔不會被騙...大家...”

茶唯看見,林花花單腳站着,一副金雞獨立的架勢,手臂張開,兩手食指與中指併攏,指上各飄着一張黃符,聲音沙啞不停的念着。

頭髮因汗水打溼早已溼噠噠的粘在臉上了,她看見茶唯來了,趕緊擠眉弄眼。右手抽出一會招呼她過來。

“媽了個雞你睡到現在是不是爽翻了本掌門從昨晚被罰到現在根本停不下來”她說完又朝着屋裏喊:“大家好朋友嘛,一定要坦誠相待”

茶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說:“你這是幹什麼”

“受罰啊一定要集中精神,不然符落我奶就知道了”她把腳偷偷放下,眼神賊狠狠的瞪向祠堂,說:“那賤人居然敢打小報告,昨晚太匆忙,讓我緊張的把那賤人都忘了”

茶唯望着門口那隻偏着腦袋在笑的貓道:“你家貓怪恐怖的”

林花花翻了個白眼道:“那不是貓屬於兔猻一類,不過活得有些年頭修爲不錯,就是太賤了你知道嗎媽了個雞,此仇不報我泄不了恨”她有些咬牙切齒,手中黃符震盪,她趕緊閉嘴穩住之後又說:“千萬不要讓人知道咱們來幹嘛,先緩兵之計,過了這一個坎再說。你在這呆着,別出去,族裏人認生你出去肯定被五花大綁還興師動衆的”

茶唯一臉驚愕,什麼地方,簡直誇張。長這麼大也沒見過這樣的村落,她從褲袋裏掏出手機,快速的打字:“這邊有點情況,你們按兵不動,別露面”掏完趕緊放回兜裏,她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往那隻兔猻方向扔去,罵道:“敢嚇我”

“哎昨晚我不是碰了它嗎然後就感覺疼得我根本承受不住”她回想起來身體都起雞皮疙瘩,那種痛簡直無法言喻。

林花花本是不想解釋,但都怪自己疏忽大意,忘了這貨的存在。又把腳放下來穩住身體說:“天上三神地下四仙,四仙貓,蛇,狐狸跟黃鼠狼一旦有了修爲,不是風,就是電。頂背朝天,天上有神理當畏懼敬仰,雖然有修爲但不敢明目張膽。朝天那部分肯定是沒帶電,你下次看準就往死裏揍,放心,它死不了”

茶唯發現,自從認識了寺清,這個世界就沒有不可能的事。

貓身上帶電嗎不對,什麼兔

九月份,晨曦時分還有些涼意,到了接近午時,這熱頭也是可以曬死人的。特別靠近海邊的小漁村,海風毒得很,茶唯終於知道林花花怎麼黑成這樣,一白遮三醜,跟黑妹似得。

林花花獨腳站着,額頭汗流下眼睛痠疼痠疼的。記得她小時經常調皮,就接受這樣的懲罰,指上飄着的兩張黃符,必須集中精神才能保持,她是半刻都偷懶不得的。偶爾把腳尖往地下一放,兔猻就會喵的一聲叫喚,她眼神裏盡是不爽。

茶唯坐在祠堂大門的樓梯上,屋檐遮頂,倒也不曬。偶爾一陣風吹拂過來,帶着淡淡海水的鹹味。她雙手撐在身後,斜斜的坐着。

林花花嘴裏還唸叨着那句,聲音一弱下來,兔猻就叫喚,她實在恨死它了。

小時候就覺得這東西一點也不討人喜歡,長大越發覺得討厭,最會通風報信,最會打小報告,還特麼每次受罰都站崗守着。

兔猻吹着涼風,打了個哈欠,四肢伸直趴在地上,微微眯眼。

茶唯看着身邊的兔猻,茂密又順直的毛髮柔柔的,臉盆比家貓大一點,顯得有點笨拙,越看越覺得可愛。手伸過去想順順毛,想起昨晚喫的虧,又抽回來。

老人從祠堂裏邊走出來,對着院子裏曬太陽的花花說道:“行了,洗手喫飯吧”

她感覺得到了大解放,拖着沉重的步伐,貓着腰,把頭髮紮起來,嗓子快冒煙了,趕緊去後院水缸掏了一瓢水,咕嚕咕嚕的吞下去,末了,舒服的唉了一聲。

文零從樹上跳下來,對着打坐的寺清說道:“他們那麼好像出了什麼狀況”

寺清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又把眼睛閉上了。

接近中午時分,遠遠望去海灘那邊,又幾個小孩在那裏跑跑跳跳,堆沙子玩。寺清在從地上站起身來,站在山上往下看。

最靠近海的那間屋子,有個女人拖着一大堆網,在門前的竹竿上曬了起來,挑挑揀揀,縫縫補補,頭頂着一頂草帽,脖子圍着一條毛巾,擦汗用。

“沒什麼大事,這裏總歸不隱蔽,往裏頭走點,找個僻靜的地方等她們吧”

文零把手機揣兜裏,託着他的眼鏡,問道:“你怎麼知道不是什麼大事我是覺得她們兩個一點都不靠譜,吊兒郎當的,特別符錄那個妹子,嘴裏沒一句實誠。要我說,天黑之後,自己動手”

寺清手一指那正在縫補漁網的女人說道:“這裏就二十多間房子,加起來不到百口人,若真出了事,人必定集齊在一起。”說完她看了眼文零,笑道:“你這會還沒她們有本事,有些事我們做不來,興許連村口都進不得”

話音一落,冷冷淡淡的別過頭,走了。

“哎我說寺清啊你現在怎麼這麼冷冷清清呢我記得咱們一起在學院時你每天都挺樂呵的呀咱們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清”他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後,問道:“這麼久遠的朋友了,你發生什麼事跟哥哥說嘛”

文零記得,在學院那陣,寺清的笑容可溫暖了,比朝夕還暖,還漂亮。

寺清頭也不回。

換你埋在地下幾十年試試,要還能樂呵,那心態,估計得比佛好

這兩天趕路都餓着肚子,突然餐桌上各種海鮮,茶唯嚥了咽口水,毫不客氣大快朵頤,胃口美滋滋的。

兩人形象毫不客氣。桌子上的老人倒是慢慢的起筷,慢慢的嚼着。眼裏看的盡是兩隻餓死鬼投胎。

“魚不能翻身,不然去打漁會翻船的。”林花花含着口飯對茶唯說道,又把魚刺挑了出來。說完還很得意的看了一眼阿嬤。

午飯喫完,肚子圓鼓鼓的坐在祠堂的屋檐下。地磚是用光滑的石頭鋪成的,很舒服的涼爽。

茶唯看了一眼手機,沒電了。心裏不免還是有些擔心,悄悄問道:“接下來咱們怎麼辦呀我倒是不擔心寺清,就是百目鬼那老不死的特別會碎碎念,保不準就慫恿人家寺清往村裏跑來了。”

林花花點點頭,表示十分同意:“那老不死的就一點也不消停,一有機會就巴結寺清,還特麼喜歡說咱們壞話。不過咱們還是要相信寺清的,她屬於冷靜型。”她往後頭瞄了一眼,兔猻不在,她才放心繼續說道:“這幾天只能按兵不動了剛喫完飯我聽隔壁阿叔來跟阿嬤颳了狂風或者颱風等天氣後,都是需要讓阿嬤帶着大家出去祭拜海神,大家才能出海我偷看了日曆,三天後就是好日子,到時我們就直接行動”

“我在廣州那邊長大,有時覺得一些城中村就夠偏僻的了,沒想到你們這還有着這樣的習俗,電視裏一些老片偶爾會有這樣的情節吧但我覺得挺好的,在這裏住着很舒服,空氣很好。”茶唯眼神有些陶醉,甚至腦海裏都想着,等寺清的事情辦完了,她也不想在奔波勞累的了。

在城裏每天吸着汽車尾氣,出門開了幾小時還在內環。還是這裏好,住久了,心靈都徹底被洗滌了。

“這破地方有啥好的,玩也沒的玩,我倒覺得廣州好多熱鬧。”

茶唯搖搖頭說:“我爸去世以後,家裏的親戚也不來往了,除了局裏一些同事平時磕叨,也很少有人跟我說話。你看,住在同一棟樓從不竄鄰居,即使見面也誰也不認識。每天大家都匆匆忙忙的上班,又匆匆忙忙的下班,路上那些人走路比跑的還快,就算誰撞到誰了,頭也不擡不當回事的繼續走,多沒人情味啊”

是啊,多沒人情味啊

有時候真的不知爲了什麼,茶唯自問,她也答不上來。

“那個老人是你親奶奶嗎”

“必須是親奶啊,不然這樣罰我能同意本掌門還不弄死她”林花花撅着嘴說道。

茶唯覺得好笑,又問:“你這個掌門是因爲你奶的關係才當上的麼”

林花花哈哈一笑,她纔不是靠關係的人呢,拍着胸口說:“全是靠實力,在我們這必須是實力槓槓才能當上掌門,你想,掌管符錄一脈呢,多少人呢”

茶唯眯着眼睛看她,表示有些懷疑。

“好吧是沒人想當。”

林花花一直都跟着阿嬤長大的,就住在祠堂的後邊,有兩個小房間,裝修也很古樸。每次她點蠟燭都會埋怨啊嬤是個老頑固,現在都拿蘋果六的年代了,雖然她偷偷出去纔買的手機藏着掖着也不敢拿出來吧。

農村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茶唯看了眼手錶,還沒九點就準備入睡了。

她躺在牀,上,腦海裏回想起之前爸爸還在的那些年,印象極深的是他一向嫉惡如仇,從沒覺得她是個女兒家家的,照樣用軍隊的規矩苛求她。

那些苦日子,卻讓她笑着睡着的,嘴角還是彎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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