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酒喝多,睡得就舒坦,就是大清早被屎憋醒,文零心裏不舒坦。
像這樣的妖怪,放在人堆裏誰認得出,人有三急,妖也有呀。更何況在人世間生活了多少年了,就按束河那會來講,若不是非得守着林花花,又得尋找寺清茶唯的下落,他會被逼的意識離體麼
說到底,記得什麼忘記什麼,他更想活得清閒些吧。
“早上好羅哥上茅房呢”
唐千峯從庭院裏頭屁顛屁顛跑過來,手裏抓着青粿耙耙喫得正歡,他三兩口把最後一點喫完。
文零眯着眼睛蓬頭垢面的,他扯着嘶啞的嗓子問道:“房間怎麼沒廁所廁所在哪”
“房間廁所,哪能啊這後院有一個,不過前幾天一班二愣子酒喝多了亂拉亂扔的現這會塞了”
文零聽完有點一臉懵逼,愣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嗨,不是那我咋辦吶我憋着”文零手裏抓着紙巾。
“心在哪兒,哪兒就是你的家茅房遍地都是,你這又是何苦呢”
文零提着褲子,走了十五分鐘的路,這邊上連個擋着的地都沒有。夜晚看着叢林密集,誰知早晨出門卻遍地青草,一條小路逍遙蜿蜒,兩邊一片綠源。
天很藍,美得不能自已。
青草地上有本地農民在牧羊,一大羣羊低頭喫草那壯觀的樣子。
“羅哥,講真,把那套道法交給我成麼”唐千峯手裏折了條草,咬在嘴裏,一路跟在文零屁股後頭。
“教不了,與生俱來的”文零走到草原邊上的灌木裏,尋了塊地,灌木長得不高,蹲下去剛好擋住個人,他也不管了。
至於爲什麼不在客棧邊呢打死也不想被茶唯等人碰見。
“還與生俱來,你別瞎扯幾把蛋吧還以爲老子傻傻的,就那姑娘,八條水鞭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水靈嘛”唐千峯也在他身邊找了塊地,挪了挪,脫下褲子。
文零脫褲子的手停滯了,他昨兒觸碰唐千峯知道布衣一脈背後的事兒,並未料中這麼快寺清身份被揭破,回頭一想,寺清這麼聰明,興許是故意展示的。又故意問:“你知道水靈身份”
“別忘了爺爺我可是布衣傳承,堅守水靈一章。”唐千峯臉上得意洋洋。
文零往邊上瞅了瞅,有點嫌棄問道:“我拉屎你跟着我蹲着幹嘛”
“一塊唄,也有人聊聊天什麼的都是大老爺們怕個什麼勁”唐千峯蹲下,話鋒一轉又說:“講真,我爹留下的家當還是有點的,卻給我留了間破客棧啥也沒給,全給我弟,幹我是輕易打發的人麼就按你昨兒個講得,我沒啥錢,我爹都給我弟,僅剩私房錢就藏在牀底下”
他嘆了口氣,又說:“哎其實吧兩兄弟分家了,也一樣要遵守老規矩去看守水靈什麼的,我就是不爽我爹太偏心,要不這樣,你幫我探探我弟那些錢藏哪我告訴你水靈的事怎樣”
文零抓着手紙,點點頭,說:“成”
早晨的陽光甚是怡人,邊上的羊羣乖巧的喫着草,在這種和諧的地方,溫潤的風,呼吸也變得無羈起來。
有些人上廁所時間相對比較漫長。
唐千峯也跟着蹲着,正想說些什麼,誰知前面一頭羊走過來,他手欠,抓了個石頭往羊的腦袋上一丟。
“你幹什麼”文零正與屎作鬥爭,誰知旁邊的唐千峯沒事瞎找事。
唐千峯聳聳肩,挪了挪屁股說道:“沒事,老子這體格還怕一頭羊麼照樣撂趴下了”
這石頭過去,料想着這羊會嚇跑,誰知羊身牛脾氣,被扔了個腦袋之後,拉嵩着兩個彎彎的大羊角,腳下一磨蹭,往這邊狂跑了過來。
羊直直往灌木從中頂了過來。唐千峯呀呀一聲驚呼,蹲着的雙手抓住兩個羊角,那頭公羊個頭大,勁也大,唐千峯抓着也倒退幾步,羊屁股狠狠的撞在文零身上,後蹄往文零的腦袋就一腳,踢得他整個人眩暈,褲子沒提就站起身來,抓住羊屁股就一頓胖揍。
公羊像瘋了一般腦袋狂甩,唐千峯抓着兩羊角有點喫不消,使出喫奶的力氣往後一推。文零在後頭則是拳打腳踢一頓胖揍。
羊也是精明的,看似打不過,也就老實了。唐千峯看着文零,兩人幹完架後相視一笑。
“一大早的,做這種事不太好吧”茶唯站在不遠處,聲音悠揚的說。
寺清站在她邊上,趙從木手裏抓着手機快速的拍照。
大清早的,這誤會可就大了,兩個大男人,一個抓着羊頭一個抓着羊尾,都沒穿褲子,就這麼瞎鬧騰。
只覺得心中一股悲痛,就像來個二十級颱風把這一切都帶走吧。
帶走吧,仇恨,帶走吧,可恥。
寺清看了一眼,頭別開了,嘴角一抹笑。
客棧庭院。
圍桌喫早餐,青粿耙耙跟奶酒。青粿外面酥脆,裏頭鬆軟,青粿味很好,聽唐千峯說,雨崩這地他們都叫魯崩,牧牛羊,種植青粿
,生活很少與外頭掛鉤,這點倒跟林花花家鄉有些相似。
近年青粿收成不太好,他們也會爲了賺點錢去輪流去雨崩外放馬,供旅客騎行。
布衣一脈的事,沒說。
布衣一脈早一代在浙江,後期師祖厭倦了,門派權勢爭奪,爲了名聲也違背了很多不該之事,隱私埋名倒是沒有,只是放下權利,在這個四面環山的盆地生活。
待後期,基本沒有人聽聞過這個門派,也算是落敗吧。
水靈的事情,布衣是不想參與的,奈何是歸屬七門派。五裘跟茅山當時就有本事收服水靈,卻偏要拉上其他五門一起,原因便是五裘與茅山當時爭得厲害,誰都怕以一己之力封了這有本事的妖怪之後,爲己所用。
這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對於唐千峯來講,不過是像聽書般,沒多大感覺。
文零接觸唐千峯,知道的也就這麼多。
布衣當家做主,是他弟,唐萬江。
唐千峯媳婦,昨晚半夜的起來做飯,今早這麼多人也不知做了幾鍋耙耙,在廚房不停忙活。
幾人圍桌喫得很開心,小滿足。
唯獨文零苦着臉,想解釋今早的事兒,又怕把事情放大,不好說,幸虧林花花不在這,要不,真的學鴕鳥把頭埋了了事吧。
文零手裏抓着青粿耙耙,有一點沒一點的捏了放進嘴裏,像小媳婦一點矯揉造作。
誰不知道他一肚子心事
“餵雞嗎”茶唯蹭過去,鼓掌腮幫子取笑說道。
文零撇了他一眼,想罵人,又收了回去。衆人哈哈一笑,他湊過寺清耳朵,說:“事情瞭解得差不多,今兒個跟唐千峯去見見唐萬江,連唐千峯都不知道水靈封印在哪”
寺清點點頭,她看了一眼文零不明所以抿着嘴在笑。
文零見寺清一笑,臉唰的一下紅了把青粿耙耙往桌子上一扔,“不吃了都說了那是誤會,不要帶有色眼鏡看我”
茶唯跟趙從木帶頭笑得最大聲。
唐千峯插嘴:“我跟羅先生不是故意的,是羊先開始動手打人的。”
與世隔絕的雨崩,像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
茶唯跟在趙從木身後,手裏抓着唐千峯亂描的地圖,也就隨處走走,假意看看能否探到林花花的下落。
起先,都說由文零來找林花花,用他的能力在這公路不通,山路難走的雨崩尋找再合適不過了。唐千峯可不依,“說好了我給你帶路,你給我探萬江虛實的”
文零隻好作罷,和寺清跟在唐千峯身後,往下雨崩走去,又是一段路程。
“天茫茫地蒼蒼...這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從哪找起”趙從木抱着他的木頭,走起路來馱着背,重一腳輕一腳,倒不是精力有限,畢竟自小便接受不一般的訓練,只是心乏,又埋怨道:“我來尋師兄出事因果,爲何要找一個不相干的人我不找了”
茶唯聞言笑笑,就她胳膊位置高的小孩,剪着極短的碎髮,讓茶唯忍不住手掌在他頭上揉了幾下,她說:“事得一步一步做,關得一坎一坎過”
“就沒指望過我們兩徒步,漫無目的能找到花花”她手指交叉託在腦後,望着那湛藍的天空,慢悠悠說:“敵在暗,我們在明。七大門派沒一個好東西,花花這次念變跟他們脫離不了關係,只要假裝很着急在尋找,總會有耳目去通風報信,到時來個引蛇出洞圍魏救趙便成”
趙從木斜眼看她,反駁說:“不要一槓子打死一船人,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這事就真的跟七大門派脫離不了干係”
聽完茶唯的話,他心裏多少有些不愉快。若說非是七大門派的事,也不是,水妖不過是七大門派爭奪權勢的犧牲品。
他緊抿着嘴,不願透漏。
假借爲師兄尋因果的理由,他利用茶唯等人,只爲做一件事罷了
“認識你好幾天,現今智者見智你給我一印象挺蠢的,像水妖的狗腿”
茶唯大喫一驚,她手臂勾住趙從木的腦袋勒了勒,什麼叫做狗腿啊不過趙從木一席話如當頭一棒砸下來,轉念一想,心中泛起疑問。她到底爲了什麼
“我跟寺清認識挺微妙的,當時沒想着能走這麼遠...我被綁住了...脫離不開身。如今寺清得到水靈了,離了她,相安無事,雨崩一結束,我也得回廣州了”她努了努鼻子,牽強一笑:“緣來緣去,一切隨緣”
這句話,好似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剛還想誇你有點偵探思維說出這番話,我想嗤之以鼻,沒說兩句,真沒主見性”趙從木翻了個白眼,都懶得吐槽了。“時而聰明,時而愚蠢,你讓人看不懂”
“小小年紀話別說早...妖我看不懂,但人我還是明白的,從木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人停在街道中間,行人來來往往,從他們身邊穿過。
跟着遊客走着走着都忘了方向,這條街道邊上都是客棧,也有些商業化了。卻不失它原本的美,雨崩,是神流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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