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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氣場

也不知道誰說的,說是要玩某一項玩意,最少要見過十萬件以上的玩意,才能算是行家。

說的絕對不絕對不好說,但醫療上,這個量級變化,絕對會導致醫生水平的不同。

有這麼一隊新加坡醫療組來到了邊疆,當時人家醫療組的學歷清一色的全是博士,而且還全是三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俊傑。

而邊疆當時的醫生,大多數是專科,本科都算是很厲害的。

當時爲了撐場面,領導甚至把醫學院中花白頭髮的老教授拉出來。

在會議談論階段,可以想到,邊疆醫生清一色敗退,人家從組織胚胎到未來分子生物,一個比一個研究的高端。

邊疆醫生們如同是學生一樣。真的,用歐陽的話來說,他們當年就如同學生一樣,用一種極度渴望的目光崇拜着人家。

談論階段結束,就進入手術觀摩。當時,邊疆醫生覺得人家這麼高端的醫生,這麼高級的醫生。

怎麼也要讓人家不能太小瞧了邊疆,不能太小瞧了華國不是。

上手術的醫生,都是醫療比武出來的高手,真的,全邊疆不分南北,不分東西的拉了一羣高手。

當時安排了好幾臺手術,從簡單的闌尾,然後膽囊、疝氣最後到胃大切爲止。

華國醫生先上的手術檯,先做的觀摩手術,噼裏啪啦,膽囊切除後,後面的手術就被人家叫停了。

爲什麼?

因爲,臺子上的這些醫生太溜了,老舊的無影燈下,連個先進點的手術衣都沒有的他們。

靠着多年磨鍊出來的精湛手術技藝,直接讓新加坡的醫生汗顏,他們連觀摩手術都不敢做了。

有了他們在最最艱難的時刻熬打出來的精氣神,華國醫療纔有奮力追起的可能。

所以,醫療行業,特別是在基礎醫院,醫生必須要靠時間靠努力來打磨的。

往往患者需要的是一臺完美的手術,而不是一個完美的理論。

當張凡拿起刀的時候,周德森就全神貫注的看着張凡。

常規的想,一個本科畢業的醫生,畢業兩年,他能幹什麼?

給個簡單的闌尾,能利索的割掉,這就已經算是很努力的了。

都是從這一行熬過來的,醫生最難的是什麼時候後,就是剛畢業的前幾年。

天天拉鉤,日日拉鉤,想上手,先考資格證,然後拿到手,再看帶教老師的臉色,不放手,你先拉鉤把。

所以,他覺得張凡天賦是有的,但估計已經是被老師,被上級寵壞的孩子一樣。

覺得自己是個天才,什麼都能幹,什麼手術都沒有問題。

沒看當時酋長孩子的手術,還沒幹什麼呢,人家的老師拉着一幫人來助拳嗎。

呼啦啦的從華國另一頭拉着幾乎半個北華國的普外高手來鳥市。

這是來幹什麼的,是來做手術的嗎?這時候來嚇人的好吧。

就算鳥市老大不行了,他也沒這能量,一次性的召集這麼多的專家。

這是什麼待遇,這就如同一個面目可憎的熊孩子四處招搖惹禍。

然後還有一羣捧臭腳的,比如老徐,比如中心醫院的趙京津。

因爲,熊孩子惹了禍,他能放大招啊,他能搖人啊,他師傅是盧老,他師伯是吳老,他師傅的師傅是裘老。

嚇不死你!

看着張凡拿着刀,老周心裏不停的嘆氣,“難道醫療現在也開始講究門閥了嗎?

你有這麼大的資源,不去當器械商,多虧啊,幹這行,何苦來哉!”

但是,上級可以指定讓誰來做手術,也可以指定讓誰來當助手。

可,他周德森也不是泥捏的,只要張凡今天手術中有生疏感,他一定要好好和老徐聊聊,你當院長,也不能這樣昏聵。

“認真點,把燈打好!”看着張凡開始拿刀,周德森就給巡迴護士說了一句。

不管張凡是不是熊孩子,他首先要做到一個醫生的責任,而且也是爲了避免張凡有藉口。

上了手術檯的張凡,也不知道爲什麼,原本不是棱角分明的臉龐,在無影燈下卻是那麼的嚴肅。

微微皺起的額頭,專注的眼神,會情不自禁讓別人也慢慢進入專注的態度,或許這就是氣場。

刀,劃過皮膚,沾染上了黃色碘伏的皮膚輕輕的分離。

如同一個小孩子的嘴一樣,瞬間的裂開。

淺層靜脈毛細血管就如一個躲在洞裏,朝外吐口水的母蟲子一樣。

而淺層動脈毛細血管,就如同一個脾氣暴躁的公蟲子,站在洞口朝着醫生呲着紅色的尿液。

啪!電刀過手,滋滋滋間,這些蟲子全被燙了嘴,堵了尿道。

原本靜悄悄的手術室裏,除了儀器的滴滴聲,就只有洛鐵燙肉的聲音。

張凡的手法很巧妙。但這都是醫生的基礎,做的好,也沒什麼可讓人喫驚的。

周德森心裏輕輕的點了點頭,“還算有點功底,祖系弟子還是有點東西的。”

然後擡頭看了看張凡,“就是心性不好,有點自大了,可惜了!”

人就是這樣,沒實力,沒能力,就算你再如何帥氣,再如何漂亮,都會被人心裏鄙視。

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劃開皮膚,淺層毛細血管無法避免,但皮膚下的血管,張凡卻完美的避開了。

裂開口的皮膚,黃色皮膚下,是一層白白的真皮,真皮下是一層更白色的如同蛋殼膜的白色粘膜組織。

頸部脂肪層很少,如果是腹部,劃開皮膚緊接着就是黃色的脂肪層。

張凡放下手術刀,化指爲刀,沿着肌肉與肌肉之間的縫隙

,輕輕的滑動。

就如一頭虎鯨一樣,鮮肉色的肌肉被分開,一層,兩層。

都不用拉鉤,也不用別人幫忙,張凡左手拇指和示指分開,虎口張開,右手示指如勾。

就如老裁縫裁剪完整布料一樣,流水般的,肌肉被分離。

然後,脂肪腫瘤出現。良性的腫瘤和惡性的腫瘤在外觀上就有明顯的區別。

良性的就如同一個憨憨的胖子,人畜無害,而且好像還會害羞一樣,就是鄰家的大胖小子,總是偷偷的看着街上漂亮姐姐。

而惡性腫瘤完全就是土匪惡霸,長的首先就是張牙舞爪,爛嘴破牙。

而且極富侵略性,可以說,很多惡性腫瘤就如同一些凝固的血塊還有凝固的濃痰爛肉組成的軍團。

良性腫瘤表面一般沒有明顯的新生脈管,而惡性的腫瘤不光喫其他組織的營養,它自己還能產生出血管來從身體直接奪取營養。

真的,晚期惡性腫瘤,直接就如同一包爛肉,表面還有新鮮的血管,切開爛肉,裏面全是腐爛的肉和腐敗的液體。

張凡遊離開組織後,良性的腫瘤顯現了出來,就如同一個剝了皮,煮的半生不熟的雞蛋。

腫瘤表層輕輕掛着一點微微黃的脂肪,而且輕輕一碰,就好似缺了支撐一樣,忽悠忽悠的像是要跌到。

這玩意就和蛋清剛凝固,而蛋黃卻剛剛變糖一樣,絕對能有讓人去趕緊吸一口別讓流出來的慾望。

“紗布!”張凡從頭到尾就沒怎麼說話,全是靜悄悄的在手術。

周德森一直盯着張凡,而其他幾個醫生不約而同的在拿張凡和周德森在心裏做比較。

“嗯,他好像比主任快一點,而且比主任輕柔一點,或許是他指頭修長的緣故吧。”

而周德森則看的更高級一點,“躲動脈的時候一點點猶豫都沒有,看來是有點功底。

嗯,躲喉返神經的時候行雲流水,看來這小子在頸部手術做的不下千臺了。”

張凡心裏沒有一點點的想法。

他的心裏就是眼前的組織和器官,就像玩積木的小孩子一樣,專注!

怎麼描述良性腫瘤的剝離呢,就如一個小孩子一口吞了一個雞蛋,家長深怕小孩子被噎着。

必須掏出來啊,捏着嘴巴示指塞進去,然後一點一點的給掏出來。

良性腫瘤的剝離也差不多。

不過,萬物有根源,這玩意也是有根源的,它變胖變大的身體和身體其他部分沒有粘連,但不代表人家沒有跟腳。

往往很多腫瘤在最下方的時候有個蒂,越是發育好的腫瘤,這個蒂越是根深蒂固。

有時候,它會連着血管,有時候它會連着神經,特別是哪種連而未連的時候,儀器根本就檢查不出來。

如果貿然剝離不是大出血,就是導致神經損傷,就如同脫衣服的時候,人家明明是揹帶褲,你拼了命的找不到皮帶,用莽勁撕破了褲子,這就是不合適了,迎接你的絕對是巴掌。

所以,往往在剝離腫瘤的時候,其實都是左邊用指頭剝離三下,然後右邊剝離三下,一點一點的延伸到最後。

然後輕輕的晃動,憑着經驗去判斷,這玩意到底有沒有了連接血管或者神經。

有沒有可能在直視條件下剝離呢。有,比如說操作空間大的地方,腹腔,就可以,肚子哪麼大,就算把胃掉個個頭都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頸部不行啊,想直視,難道要把頸部全部翻開?不可能的,就連喫羊脖子的時候,都沒辦法全部翻開。

在頸部,刀口就那麼一點點,爲了美觀,能多小有多小,塞進示指完成的手術,就不能開到大拇指那麼大的口子。

這是醫療的底線。

張凡遊離好周圍的連接後,閉上眼睛,然後輕輕的搖動着四周分離好的腫瘤。

腫瘤移動的力度從手部反饋到大腦中,張凡直接在腦海裏面打造了一個立體的解剖圖。

“沒有粘連!”張凡真開眼睛,他已經確定了。

當張凡的手離開腫瘤的時候,周德森也放在了腫瘤上。

“刀!”

張凡對着器械護士術說了一句。

周德森一聽,頭髮都豎起來了。

從上手術到手術最重要的一步,所有的步驟都相當的不錯。

爲什麼到了最後一步,要胡來呢。

不應該用指頭去分離嗎,下面不是動脈就是神經,爲什麼要用刀。

周德森張開五指覆蓋在傷口上,“張醫生,爲什麼要用刀?這裏你不知道下面有是什麼組織嗎?”

張凡看着他,他一絲不退的盯着張凡,雖然語氣是質問的語氣。

但,從現在開始,他已經把張凡放在了和他同一個檔次的位置上了。

“見過裘式刀法嗎?見過正兒八經的裘式刀法嗎?”

張凡輕輕的問道。

“額!”周德森汗都下來了,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就算再精準的刀法也會出意外的!”周德森勉強的對張凡說道。

形勢比人強啊,這小子見過大世面啊。

“呵呵,用手分離,鈍性分離造成的損傷會嚴重一點,而這裏不是肌肉,所以利器分離,效果更好。

來,幫我拉鉤!讓術野更清晰一點。”

對着周德森說完,張凡轉頭對身邊的二助接着說道:“用紗布把腫瘤包裹起來。”

周德森看着張凡,他希望從張凡眼裏看出慌亂,但,沒有!

“你確定?你能?”

“我確定,我能!”

這就是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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