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冬日小說網>他在看着你>第152章
閱讀設置

設置X

第152章

舊街市灣道1號,11:00p.m.

這是一家坐落於三級歷史建築物裏的老咖啡廳,店內遍植鮮花,只供應素食。李文森沒有逛街購物的習慣,卻總能在角落裏找到真正有格調的咖啡廳。

劉易斯戴着一副半月形金邊眼睛,頭也不擡地對着眼前的macair:

“你來了。”

一個修長的身影在他面前坐下,聞言淡淡道:

“十年了,我沒聽過比這更沒創意的開場白,警務處的風格真是一如既往。”

劉易斯:“……”

時間已近午夜,cafe不比酒吧,空落落的店裏除了鮮花,只有他們兩個客人。

年輕的漂亮店長走到他們桌邊,抱歉地說:

“抱歉先生,但我們要……”打烊了。

“.”

喬伊擡起頭,小盞枝晶吊燈映着桌子旁大捧酒紅色玫瑰,婆娑的影子落在他淡漠的眸子裏:

“用grande杯裝。”

店長看着他精緻的側臉愣了一下,被他美貌所惑,居然沒再提打烊的事:

“加牛奶嗎?”

“有多少加多少。”

“……”

……

“我老闆凌晨一點喊我開會,除去路上車程,你有一個小時零三十分鐘可以暢所欲言。但如果你是想給李文森減刑就不用白費力氣了,指向她的證據太多,基本鐵板釘釘,四條人命,誰也不能平白抹去。”

劉易斯摘下眼鏡,從一邊拿起一支小型的錄音器,當着喬伊的面打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發疼的眼角:

“說吧,你要自首什麼?”

喬伊:“你們抓錯人了。”

劉易斯:“……”

不,這不是他預想中的開場白。

喬伊沒理會他臉上的表情,接着說:

“兇手是曹雲山。”

劉易斯:“……”what?

如果劉易斯是個宅男,他就會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用一個詞概括,就是“納尼”。他揉眼角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對面的男人就猝不及防地扔來一個重磅炸彈,忍不住又確認一遍:

“你說什麼?”

“我說兇手是曹雲山。”

喬伊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隨即皺起眉,又把咖啡放回桌子上。

他從長褲口袋裏拿出一張小小的芯片,推到劉易斯面前:

“gps定位記錄,1月17號後李文森走過的所有路線都在這裏,行程精確到米。西布莉被謀殺那天晚上她的確失蹤五十分鐘,但並沒去西布莉公寓,而是出現在ccrn高壓電網附近;她去卡隆b座時也從未涉足0417號房間,說她殺死了愛麗絲是無稽之談;沈城和英格拉姆也很明顯了,兇手安裝槍支的地方距離醫務室至少三十米,李文森從沒去過那塊灌木叢,也根本沒進過沈城的臥室……”

“等等。”

劉易斯端着咖啡杯,卻一口沒動:

“你居然跟蹤自己的未婚妻?”

“這就是我今天自首的內容。”

喬伊拿起手機,語氣顯然有些不耐煩:

“未經許可用gps進行跟蹤活動,造成受害者身心傷害或影響家屬的,一般算四級跟蹤罪,當然我本人就是她的家屬……如果李文森起訴我,你就按法律判我三個月□□,如果她不起訴,你們看着辦就好,罰單寄到ccrn西樓公寓五號。”

劉易斯:“……”

什麼叫“你們看着辦就好”?

喬伊擡手看了看手錶:

“現在是十一點零七分,李文森的不在場證明我已全部交到你手裏,至此她一切謀殺嫌疑都不成立,你可以放人了。”

劉易斯:“你還沒有說曹雲山爲什麼是兇手。”

“說來話長,等你放了人我就告訴你。”

他又看了一眼手錶,語速飛快,像在趕時間:

“我已經讓餘翰的司機等在看守所門口,李文森從不走十二點後的夜路,而你們的牢房沒有窗子,她在密閉的空間裏無法入睡。順便我們的公寓裏沒有安眠藥了,我上次見她時她已經出現了嚴重的戒斷反應,你們送她回來的時候記得提醒她買……”

“……你再等等。”

劉易斯打斷他,語氣中終於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

“所以你大半夜喊我來咖啡廳大張旗鼓地自首,就是爲了讓你的小女友能回家按時睡覺?”

“不然呢?”

喬伊擡眸:

“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大半夜陪你坐在這麼一間不入流的咖啡廳,喝一杯不入流的廉價美式咖啡?拜託,我腦子又沒有進水。”

劉易斯、咖啡館店長:“……”

……

劉易斯端着手裏“不入流的廉價美式咖啡”,覺得自己會坐在這裏纔是腦子進了水。

半晌,他從一邊拿出手機,給守李文森的警察發了一條短信,也通知他立刻派人盯住曹雲山。

“人放了,現在輪到你了。”

他說,中國式的漆黑眼眸盯着他:

“曹雲山,爲什麼是兇手?”

……

半山九路,警務處重大案件審訊室。

劉易斯審訊到一半忽然接到一條短信,神色凝重地離開,李文森由另一位參與案件的資深老警察接着審,可是沒過多久老警察也收到一條短信,再擡起頭來時,看她的目光滿是深意。

“你可以走了。”

老警察走到她面前,親手把她腕上手銬解開:

“有人爲你找到了不在場證明,你的嫌疑……已經完全洗脫。”

……她有不在場證明?

李文森皺起眉,第一個表情居然不是沉冤得雪的鬆快:

“等等,你沒說清楚,什麼不在場證明?誰給我找的不在場證明?”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再想這些煩心的事情。”

老警察沒有回答,他把桌上的審訊材料一併交給一旁的小o,示意他帶李文森出去。

“你不說清楚我不走。”

李文森的踝關節已經疼到不能掩飾的地步,小o想上前攙扶她,她卻一言不發地掙脫開來,擋在老警察面前。

小o懷裏厚厚的審訊資料一下子散落在地上。

幾張照片也滑落出來,是法醫從沈城褲子口袋裏找到的幾樣隨身小物,她潦草地瞥了一眼,圖片上是一塊太妃巧克力,一把沈城用過了多年的瑞士軍刀,和一個熟悉的圓環狀物品……那驚鴻一瞥間,似有什麼光亮飛快地從她腦海中掠過,卻終究因爲時間緊迫,擦肩而過。

……

“我能幫你們。”

她站在他面前,面色因不健康透出一種灰敗,卻仍然清楚地、冷靜地說:

“相信我,我能幫你們……這件事情沒劉易斯想的那麼簡單,你們找到了誰?是不是陳鬱告訴了你們什麼?他說了什麼?”

……

哦,陳鬱。

漆黑長廊裏,緊閉的門窗不透一絲光線,卻有清風從遠處吹來,輕拂她的額角。

老警察聽到這個名字才微微有些反應,擡起頭平靜地說:

“陳鬱已經死了。”

……

這裏距離城市與人煙五十公里,李文森卻覺得的思緒一下被放空至雲端,與塵世的距離比星空更遙遠。

“他死前一直在演算着一種看不懂的公式,和你一樣不愛睡覺,也無心喫飯。我勸他休息,他卻說他來不及……直到有一天清晨,他用一塊磨薄的鐵片割開自己的動脈,我才知道,他是真的來不及。”

老警察從褲腰上拿下一串鑰匙,慢慢從她身邊經過,手指不知經歷了多少故事,死亡和鮮血都波瀾不驚。

李文森只能聽到他蒼老的聲音,從長廊那頭順着風遠遠送來——

“我從那一刻開始,才真正明白什麼是科學家。”

老人慢慢地說:

“這並不是一個榮耀的稱呼……而是一種孤獨。”

……

……

……

素銀指針,淺色盤面,李文森回到西路公寓五號時,分針不早不遲,正好指在時鐘中央。

十二點了。

伽俐雷爲她留了一盞昏黃小燈,於是整個客廳的全貌就這樣在她眼前逐漸展開,像一副舊時代裏的油墨畫。

公寓裏空無一人。

空蕩蕩的書架立在那裏,書不見了,茶几上喬伊的墨水還在那裏,筆不見了,窗臺邊的鋼琴還在那裏,彈鋼琴的人不見了,只剩素白色的窗簾在微風裏起起伏伏。夜色裏盛開着幾枝山花。

喬伊走了。

李文森站在玄關門口,身上還穿着離開那條長裙。

有那麼一分鐘,時間在她身上凝固成了水滴,每一秒鐘過去,就嘀嗒一聲落下來,直到她的裙襬浸滿了水,直到她全身都是海水冰涼的氣味。

喬伊走了。是真的走了。

李文森垂下眼眸,慢慢伸出自己的左手。

暗淡光線下,她蒼白的手指如同籠着一層薄薄的光,在虛無裏握了一握,又握了一握。

隨即她收回手,俯身在玄關換鞋,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

伽俐雷立在一邊,看着李文森的動作,沉默半晌終於忍不住,掏出一塊小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電子眼。

電視機:“……”這個智障。

……

李文森倒像真沒被喬伊的離開影響到,她累極了,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髒,直接穿過長廊,從雜物間裏翻出一牀不知道多久沒清洗過的被子,好像還是她在地下冰庫受傷之前用的,當時喬伊說洗衣機壞了,就這樣極其順手把她抱進了自己臥室。

她腳踝疼極了,一路拖着被子往回走,伽俐雷看得心驚膽戰。

路過客廳拐腳時,不經意擡頭,恰好看見冰箱邊的白板上記着一句好幾個月前的話

——2016年1月18日,喬伊摧毀客廳一次。

明明還是初春來臨時發生的事,

現在回想,卻恍如隔世。

李文森不再看它,隨手把它摘下,扔進垃圾桶。

……

她房間之前被喬伊拿來當書庫,現在想必一團亂,乾脆把被子鋪在客廳地毯上,打算將就一夜。

“我們已經簽了協議,你是我的。”

去吧檯倒水時,喬伊端着水杯站在她身邊,語氣是一如既往的不容拒絕:

“這句話的意思是,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能迴避我,諸如不接我電話,不回我短信,不見我,言語迴避、精神疏遠等一切包含在’迴避’這個詞條下的項目,我都不接受。”

“……你是腦子裏進了多少福爾馬林,纔想把我和你綁在一起?”

那是喬伊剛剛逼她籤“賣身契”時發生的事,她對這種剝奪自由的中世紀契約非常牴觸,字裏行間都帶着火藥味:

“你的協議是沒有期限的,喬伊,我不愛照顧人也不愛煮飯,學歷和你差一座喜馬拉雅山。沒你有錢,沒你聰明,長得還沒你好看,要講做家務的話,你請一個菲傭都比我划算……”

她語氣裏的嘲諷如此露骨,本以爲喬伊會嘲諷回來,卻見他擡起眼眸,清冷眼底映着她的影子,倨傲地說:

“你知道就好。”

“……”

……

李文森從茶几下抽屜裏拿出一盒藥片,這纔想起被子還落在地毯另一頭。

喬伊在她伸手的第一時間,就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阻止她再亂動。

那是她從十七樓掉下來,手脫臼時的事。

他望着她的眼神有點冷:

“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們口頭協議的第二條?”

李文森一下反應不及:

“什麼第二條?”

“不可輕慢肢體,不可故意受傷。”

喬伊慢慢把她的右手放回原位:

“我十五分鐘前剛把你脫臼的骨頭歸位,這種程度的輕微脫骨,至少三天以內不能動關節。可你現在就開始亂動了,明天是不是還要用啞鈴舉個重?”

……

李文森慢慢把被子拖進自己懷裏,抿了一口水,仰頭把藥片吞進去。

“天天吃藥是沒有前途的。”

喬伊坐在她面前的扶手椅上,漫不經心地翻了一頁書,第一百次和她安利嫁給他的一千零一的好處:

“但是如果你和我結婚,事情就都不一樣了,我統計過你的日常運動,你和我在一起時活動量至少上漲了三十個百分點,按這個數據,你三年後就可以擺脫疾病走向長壽了。”

“……”

她放下杯子,嘆氣:

“你論文寫完了嗎?”

“寫論文和結婚有什麼關係?”

喬伊擡起頭:

“難道我沒寫好論文,你就不和我結婚了嗎?”

“這話說的。”

那段時間她實在是對“結婚”這個話題厭煩透頂,聞言就忍不住嘲諷:

“好像你寫出好論文,我就會和你結婚了一樣。”

喬伊垂下眼眸,望向手裏厚厚的古文字,卻一頁都沒翻。

好一會兒,她才又聽見他漫不經心的聲音:

“你想要什麼樣的婚禮?”

“我什麼樣婚禮都不想要。”

“你覺得婚禮請多少人比較合理?”

“我傾向於不舉行婚禮。”

“我個人覺得不要很多人,只要我們兩人在場就夠了。”

“神父呢?”

“不需要。”

“你的上帝呢?”

“也不用在場。”

“……”

你還是不是那個虔誠的基督徒。

“至於地點,隨便哪裏都好。”

他伸手慢慢地從後面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清清冷冷的眸子裏倒映着瀲灩水紋:

“你喜歡的咖啡廳,廚房的小吧檯,還有你常去的劍橋圖書館第三排書架……教堂離這裏太遠了,只要是能夠站下兩個人的地方,我都可以立刻和你結婚。”

……

喬伊,喬伊。

天底下忽然到處都是喬伊。

不像是從水晶魚缸裏擴散開的,倒像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彷彿她與生俱來就帶着這個味道……屍體的味道,死亡的味道,彷彿一種綿長的疼痛,慢慢從胸腔裏漫溢出來,無法收拾,無法排遣,無法忽視。

也不如何痛苦,倒像是,一種寂寞。

……

李文森伸手捂住臉,低低地笑了起來。

寂靜的夜裏,她獨自躺在冰冷的地毯上,任暖氣開的如何足,她的手腳仍是冷的,血液流不過去,她怎麼也暖不起來。

“真好啊。”

天花板上一盞盞枝晶吊燈就在她眼前融化開來,她用手擋住眼睛,輕聲說:

“他走了,他終於走了……真好啊。”

終於說了再見,終於道了離別……他終究是擺脫了這個泥潭,擺脫了她,從此天高海闊,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

而距離ccrn三十公里,島城倫敦區。

白紋大理石地面上鋪着素色長毛地毯,枝晶吊燈從高高的穹頂蜿蜒垂落,牆壁一面上鑲嵌着一片一片切面水晶,於是那一盞燈下散落的光華,就隨着這些玻璃的折射,星空一般朝無邊無際的遠處散去。

別緻、低調,又華麗。

光芒忽然無聲無息地滅了。

喬伊躺在他一如既往的kingsize大牀上,修長手指間夾着他自己的黑色手機,按一下,燈就滅了,再按一下,燈又亮了……簡直幼稚得和列奧納多有的一拼。

這裏不是高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這是一套海景別墅。

海景別墅下面還有一個車庫,裏面放着一量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開的車。

在意識到他的未婚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中國人,且中國人決定求婚成功的關鍵因素重有一項神奇的東西叫“聘禮”後,他就係統學習了中國有文字記載的幾千年來所有有關“聘禮”的符號文化和意義變遷……並製作了那張讓李文森笑了半小時的《中國婚姻成敗關鍵因素方差分析表》。

哦,聘禮。

總結起來,現代中國社會的聘禮無外乎三樣,一套房子,一輛車子,和一筆現金……比起追求李文森的過程,真是太簡單了。

於是他立刻打電話叫來了他的教父,讓他幫忙找尋房產,最終確定了這一套。裝修風格不會太高調,花園裏遍植鮮花和草木,是日式的庭院,櫻花和楓葉會落在秋天的池塘上;頂樓屋頂上有一扇窗,打開就可以看見星空;而臥室四面都是寬大落地玻璃,早晨他抱着他的妻子在這裏醒來,睜眼就能看見大海……那是她夢裏一直尋找的地方,海鷗像漂浮在浪花上的白色羽毛,棲息在桅杆。

……

沒錯,這是他的婚房。

喬伊獨自一人呆在他的婚房裏,不知在等什麼,就這樣把燈開開關關無數次後,他手裏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

3打頭,3結尾,一個根本不像號碼的號碼。

卻能奇蹟般地突破通訊設備接受頻段的限制,把信息越過通訊站,直接發送到他手裏。

逆天的伽俐雷:“夫人回來了嚶嚶嚶。”

喬伊:“……”

伽俐雷:“您現在在哪?”

喬伊回想起來時入口處“倫敦區”的碩大招牌:

“倫敦。”

伽俐雷一下哭了出來:

“先生您真的不要夫人和伽俐雷了嗎,嚶嚶嚶嚶,爸爸再愛一次!”

喬伊:“……”

他忽略ai詭異的語氣,飛快回復:

“她吃了嗎?”

“吃了。”

“吃了什麼?”

“泡麪。”

“……”

伽俐雷安慰道:“夫人藏在馬桶下面,不怪您沒發現。”

喬伊:“她知道我走了嗎?”

“知道。”

“她有什麼反應。”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喬伊:“……”

伽俐雷又安慰道:“也可能是伽俐雷被淚水糊了眼,沒看清楚。”

喬伊換了一個姿勢,打字比平時慢許多,不知在壓抑什麼情緒,好一會兒才又發了一條:

“她提到我了嗎?”

“提到了。”

“她說了什麼?”

“她說……”

伽俐雷充滿惡意:

“她說您走了,您終於走了,真好啊。”

喬伊:“……”

“伽俐雷是不會騙人的嚶嚶嚶。”

喬伊:“……她睡着了嗎?”

“睡着了。”

“把暖氣調低兩度。”

“好。”

“她手指化膿了,幫她上點藥。”

“好。”

伽俐雷歡快地把暖氣調低了兩度:

“對了,您是怎麼說服警察叔叔把夫人放回來的?伽俐雷看夫人的精神狀態,這次他們是真的認爲夫人是兇手。”

“我並不是白白被悔婚的,伽俐雷。”

“哦。”

伽俐雷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轉而問道:

“那您又是怎麼讓他們相信真兇是誰的?”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

喬伊站起來,走到窗邊,凝視着窗外黑漆漆的大海,半晌笑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曹雲山有兩個英文名,一個叫jack,一個叫mark?”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跡 目錄 編輯本章 報錯

隨機推薦: 我,自混沌來超神次元聊天羣都市最強傳道人女扮男裝:戰神世子的瘋批將軍二十五顆星辰的深愛我帶地球去流浪捭闔江湖遁天情緣我在諸天抓捕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