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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山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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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鏈叮噹作響,刺耳,卻又真實。

衛仲沒有親臨峽峯學院那場大考,但是他聽說過這個狀況。到場的家衛事後提出的報告中,沒有漏過這個信息。

不過那時路平已經拒絕了城主的相邀,並因此打傷了衛揚。

這事,衛仲沒有親自去追究。

他可是整個峽峯區之主,每天每時每刻要考慮的事是很多的,怎麼可能將心思始終放在這麼一個少年身上。因爲好奇,想要見一下,在他看來就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而少年既然不識趣,那麼自然會有手下去處理,這在衛仲看來都是雞毛蒜皮的事,何至於他要親自過問就連當時的家衛衛明,都不希罕特意去針對路平,只想順手處理。

不出意外的話,路平這個名字會很快消失在衛仲的記憶裏,然後會在某次報告中,由某個屬下順帶地提一句,微不足道的一句。峽峯城主府做事,還是很講究有始有終的。

結果,衛影喪命。

再之後,衛重喪命,衛明喪命,十多名密探喪命,衛天啓魂不守舍地逃回家。

再然後,衛康喪命,衛虎喪命,衛青喪命,衛終喪命

城主府十二家衛,衛仲麾下最精英的隊伍,像是秋收的麥子一樣,就被這個他早該遺忘的少年,大片地割倒了。

這時候的衛仲,只恨早先對路平的重視不夠;這時候的衛仲,恨不得當初在城主府門口的時候就一拳打爛路平的頭。

而此刻,路平衝到了他的面前,他有機會打爛路平的頭嗎

鎖鏈叮噹作響,路平的拳頭,早已經朝着他的頭打來,衛仲卻駭然地失去了反應。

這鎖鏈

他聽到過這個報告,聽到過一些猜想,有的,甚至說是峽峯學院院長巴力言的判斷。

銷魂鎖魄

巴力言這個廢物,他知道什麼是銷魂鎖魄

對巴力言的判斷,衛仲不屑一顧。

銷魂鎖魄是一個傳說,普通人可以聽過傳說,可以繪聲繪色地講述傳說,唯獨沒有真實領略傳說的資格。

巴力言不是普通人,但在衛仲看來,他對銷魂鎖魄的認識和一個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別。這種境界的修者,哪懂得這能封禁六魄的高級異能的可怕也只有這種不知道銷魂銷魄有多可怕的人,纔會自以爲是地認爲有人能在鎖魂鎖魄的禁錮下施展出魄之力。

但是現在,路平就在他面前,鎖鏈就在他身前搖盪着,伸一伸手,彷彿就能抓到。

這真的是銷魂鎖魄

這少年真在銷魂鎖魄的禁錮下施展出了魄之力

驚呆了的衛鍾,就這樣用他的臉,結結實實地吃了路平一拳。

極其的痛。

強烈的骨肉碰撞,瘋狂的魄之力衝擊,衛仲只覺得眼前一黑,這種生理反應,他已經多少年未曾有過了

媽的,現在不是體會這個的時候

衛仲的腦中總算還有一絲清明,他飛快地運起魄之力,抵禦着路平魄之力的衝擊。

脖子都快要被扯斷了

衛仲的感覺清晰異常,對這種境界的修者來說,皮肉上撞擊造成的外傷都不至於致命,怕得大多是魄之力對內部的衝擊。但若連頭都整個飛掉,這樣的外傷,死上一百回也是足夠。

路平這一拳帶來的衝擊,就是這樣的剛猛。衛仲一邊運起魄之力抵禦,一邊不住地後退、後仰,消化着這一拳帶來的衝擊。至於臉孔五官迸出的鮮血,碎掉的鼻樑,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他根本已經顧不上了。

但是,第二拳已經又來了。

要躲,必須要躲

衛仲心中瘋狂地告誡着自己,但是,怎麼躲

他的身體,他的所有肌肉,都還在拼命消化着路平上一拳帶來的衝擊。這種時候他根本沒有富餘再做任何其他動作。

死了

自己就要在這裏死了

深深的恐懼浮上心頭,衛仲從未和死亡如此接近過。

但是就在他已經絕望的一瞬間,一道白光斬下,路平的拳,路平的魄之力,路平帶來的所有衝擊,都隨着這記白光的落下,被中斷了。

秦大少爺

這一刻,衛仲簡直想給秦琪跪下,也顧不上去區別秦琪只是秦家二少爺而不是大少爺。在他眼中,這一刻,秦琪就是他的天。

秦琪出手了。

若不是路平身上突然浮現出的鎖鏈讓他心頭一震,他的出手還會更早些。

但是現在也不能算太晚,至少對於衛仲來說,這太及時了,他半點苛責秦琪出手有點晚的意思都沒有。

白光,在整個山頂爆散開去。風來自四面八方,這劍光,就迎向了四面八方,這一擊竟比當時阻攔路平一行那密不透風的一擊還要兇猛,還要強勢,或許因爲這根本已經不只是一擊。

路平的攻擊被斬斷了,銷魂鎖魄的封禁向來由不得路平隨意無視,只這一瞬就已經將其爆發出的魄之力強行封殺。

西凡正偷偷地想要施展一個斷痕,但是隨即也破碎在了風中。秦琪這鋪天蓋地狂風一般的劍光,竟然連他這精之魄的異能攻擊都給劈碎了。

但是秦琪攻擊的重點依然是路平,是郭有道,是這兩個差一點點就將衛仲弄死的傢伙。

漫天的白光,向着二人聚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剛剛被銷魂鎖魄強勢鎮壓的路平,魄之力在這一瞬間一片空白,已經沒有辦法再做任何抵抗。他沒有畏懼,只是有些失望了看向了蘇唐,到底,兩人還是沒能一起活下去。

結果一隻手赫然又在此時擡起。郭有道,這個欺世盜名的所謂絕世高手,這個年紀很大卻很少嚴肅正經的怪老頭。他不知道有過怎樣經歷,他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祕密,所有人都看不透他,所以也根本不知道此時他到底怎樣纔會徹底倒下。

手伸起,指連彈。

可這也不過是不肯妥協的反抗,終究無法創造奇蹟。郭有道和路平,終於還是被這漫天的劍光命中,推飛。

鮮血撒了一路,兩人直飛出山崖,劍光卻還追逐着二人,而郭有道的手指,依然還在頑強地彈着。

“路平”

蘇唐早就衝出,早已經想和路平並肩戰鬥。她奮力地伸着手,奮力地奔跑着,想在路平飛出崖時拉住他。

一起活下去或許已經是奢望,但是死前總還有一分,有一秒,一起活着的約定,終歸還要算數。

“去死吧”

被路平打到半死的衛仲,還沒能完全從恐懼中走出,但是看到蘇唐的舉動,忽然就又有了力氣。

雷電

他一拳轟出,臉上充滿了復仇的決心。他沒機會親手弄死路平,但是這樣的話也很不錯

交織的雷電轟中了蘇唐,她本就應對不了衛仲的攻擊。剛衝到崖邊的她頓時也被這一拳轟出崖去,但是所飛的卻和路平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她伸出的手,終究還是沒有抓到路平。

“哈哈哈哈”衛仲獰笑着,蘇唐最終那難過絕望的神情,讓他充滿了報復的快感。結果就在這時,那追殺着郭有道和路平的白色劍光,忽有一道變向,劃破山風,劃過山頂,劃過了衛仲的喉嚨。

郭有道的手指,完成了又一彈,終於停止了動作。

他破碎的已經不只是身上的衣物,他的整個身體都已經可以用破碎來形容。但是他的手依然揚起着,嘴角依然充滿譏諷地掛着笑,彷彿是在告訴衛仲:收拾你這個廢物,我一隻手就夠。

咯咯咯

衛仲的笑聲還在,但卻只能從他割斷了的脖子發出。這一次,他沒有領略到死前的恐懼,因爲一切都來得太快。秦家的流光飛舞,劃斷了人的脖子,人臉上的笑容卻都來不及收起。

鮮血滿襟。

衛仲就這樣滿面笑容的斷了氣,就這樣被山風吹倒在地。

秦琪愣了愣。

郭有道有這樣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在聚會場上觀察地上的劍痕時,他就發現,他揮出的劍光,有一些被改變了方向,郭有道就是憑着這樣的手段消化了一些要害攻擊,從他的劍網中穿過。但是他也從那裏看出,郭有道沒有能力完全抵禦住他的攻擊。

但是眼下,憑着這樣一次對劍光路線的修改,竟然切斷了衛仲的脖子,這讓秦琪不免爲衛仲感到遺憾。但是,也就僅此而已。這個山區城主,正如郭有道所鄙視的那樣,在上層家族當中只是末流。在強盛的秦氏一族眼中,不過是個可有可無,隨便都可以取代的雞肋。

秦琪的目光,在衛仲身上停留了只一秒,遺憾,也只有一秒。

山峯頂上還只剩下一個人,對於秦琪而言,這位連對手都稱不上。他甚至沒有正眼去看西凡,也沒有再做什麼大張旗鼓的攻擊,只是隨手揮了揮劍後,先前那些鋪天蓋地之後還剩餘的白色劍光,就朝着西凡飛了去。

這樣已經足夠了

西凡無法對對方的輕視表示什麼,畢竟就只是對方隨手做出的攻擊,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單魄貫通和四魄貫通之間的差距,就是把這座孤獨的山峯填進去都不夠。哪怕他有一個了不起的異能,哪怕他的記憶深底還藏着那樣的刀法,依然都不夠。

就這樣了

西凡想着。

院長、路平、蘇唐,還有不知怎樣了的楚敏老師、莫林,和那個小姑娘,希望其他人身上會有奇蹟,但自己,只能這樣了。

山頂的狂風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絕望,呼號聲變得更大,更爲凌厲起來,吹得整個山峯似乎都晃動起來。

等等不是似乎,山,好像真的在晃。

西凡一愣,秦琪卻已經一驚。他感受到的可不是山在晃,他感受到的是一股魄之力,強勁、速度都不輸給他流光飛舞的魄之力。

不,不應該說是不輸,應該說比他強,遠比他強

秦琪的心中情不自禁地就浮起了畏懼,他的雙腿,情不自禁地就向後退了一步。

巨響,山崩地裂的巨響。

不是形容,是真的山崩,是真的地裂。

秦琪後退一步,就看到自己身前一道裂縫剎那間生成,強勁無比的魄之力齊縫噴出,如刀一般。

山成了兩半

秦琪低頭望着,黑漆漆的裂縫,陰冷冷的,從山頂的左端,清晰無比地連接到了右端。

然後就在右端,一人輕輕巧巧地跳了上來,踏足山顛。

黑衣在風中獵獵作響,長髮在風中瘋狂亂舞,腰間很隨意地掛着一把刀,卻連鞘都沒有,如此狂風中,那懸着的刀卻紋絲不動。

來人很隨意地瞥了秦琪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他的腳下。

“既然你退了一步,我給你爹一個面子。”來人說道。

而後,他看向西凡,說了六個字。

“給我滾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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