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攤牌

白冉她們的小組,就在睡前,一晚上已經超過第二名兩千多票了。

她放下平板的那刻,腦子都回不過神來。

又，又不敢多問。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些什麼。

她本來就是模特，顧西祠拍她的時候也說了私用，可、可真的就是模特嗎

按着自己的心跳,一時間她都不知道她希望答案是哪個。

看完真人秀,這樣極不安穩的睡了，沒成想，終於在這一天，夢到了心心念念好久的原身。

原身的聲音有些虛。

“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在等我，你想的我知道。”

一來竟然是這麼一句，白冉有些茫然。

原身繼續“你的想法我想過了，不過我的想法和你的還是有些出入。”

“這樣的,既然你已經決定想要找爺爺說這件事，不如，破釜沉舟把兩件一起說了吧。”

白冉愣了愣“啊還有一件是什麼”

原身緩緩道來她的計劃,白冉越聽,眼睛越是瞪大。

顧西祠第二天在辦公室,收到了自己好友白浩的電話，對方口吻頗有些焦急。

顧西祠把耳機塞上,問“話慢慢說,怎麼了”

白浩“我心頭不是很安穩。”

“嗯”

顧西祠手上拿的正是昨天設計經理給自己的畫稿,他一張張的看，在寫修改方案，剛遇到棘手的問題在思考。

白浩“今天孫雅去醫院了。”

顧西祠徐徐“那不是很正常嗎懷孕初期，不是該定時孕檢嗎”

“我覺得她不對。”

“哪方面不對”

“她身體特別差，這兩天臉上都沒什麼血色，昨天晚上送回家的時候，在沙發上就睡過去了，還沒什麼食慾，而且孕檢我算過了，不該是現在，她孕檢的醫院我早找到了，不是約定好的常規時間。”

“”

顧西祠歎服“哥們兒，你真是爲了她事無鉅細，我看你在她身上的耐心是最多的了。”

以前記錄姨媽期，看着孫雅不準喫涼的。

現在記錄孕期產檢日期，觀察孕婦食慾、身體情況。

顧西祠還記得白浩剛確定孫雅懷孕的時候，給自己打電話，顧西祠正在加班，這邊鍵盤敲得飛快，聲音響，電話白浩那邊簡直是兩個世界，沒有辦公聲音也沒有人聲，聽起來很空曠只有風的呼嘯。

顧西祠問了一句他在哪兒，得到的回答是，他在公寓樓下逛逛，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顧西祠沒來及吐槽，白浩沙啞着說自己真的要當爸爸了，他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就這樣，那邊飄飄欲仙暢想和孫雅的美好未來，這邊顧西祠噼裏啪啦敲鍵盤加班，唯一白冉發的一條消息，還是幫張阿姨問顧西祠的話。

問他，加班回家給不給留燈真是同樣都是人，人生的境遇不一樣。

白浩“我和你說真的呢，沒和你開玩笑。”

顧西祠“我說的也不是假的”

沉默須臾，顧西祠直接“你是想讓我做什麼，直入主題吧，我工作還忙着。”

“她從醫院出來後，你能問問她身體情況嗎”

“問多細”

“粗略問下吧，她對我有戒心，只有你能問出她是個什麼反應，其他的我還會留意。”

顧西祠想到什麼，問“她一個人去醫院的麼”

“是一個人。”

“懷孕前期有的人激素會偏高，心理會更敏感的，你好歹找個人陪着她啊。”

白浩也是無奈“她的性格你知道的，她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我去了她反而不對，還不如就這樣，在我處理好家裏的問題後，能讓她安心下來，有條件和資本給她考慮了，再說破。”

顧西祠點頭“也對，你讓我想想怎麼說，我再給她打電話。”

“那你千萬記得問完話回我啊，我孩子生出來讓你當乾爹，你要給力啊。”

“可拉倒吧，孫雅嫁不嫁你還是兩說呢，等你能做這個孩子的主了，再過來許諾吧”

“這也是我的孩子。”

“可他不長你身上啊”

“”

顧西祠掛斷電話，視線在設計稿上，鉛筆畫了幾處做修改，又擦掉，還是覺得不太滿意。

驀的想到什麼，顧西祠打開郵箱，這個在法國註冊的郵箱好久不用，果不其然，裏面躺着一份郵件，顯示來自doores，是孫雅答應他給的畫的設計圖。

之前一直在忙公司的夏季面料，資金安排，這個設計圖到了反而一直沒看過。

顧西祠將設計圖給設計部門發過去，讓用a3的紙打出來拿過來。

設計稿的用紙有些不一樣，還是在大圖上看會好些。

不多時，設計經理抱着兩張圖進來，表情虔誠，顧西祠想，肯定是因爲孫雅那風騷的簽名讓經理看到了。

果不其然，經理在顧西祠面前攤開圖來，驚歎“顧總，這兩套衣服設計的太華麗了，是a家的那個鬼才設計師設計的嗎”

“是她。”

經理在畫板上將圖給顧西祠展開釘好，顧西祠沉吟片刻，道“看看下一張。”

經理又換上第二張。

顧西祠皺了皺眉。

經理看顧西祠臉色，不是很明白“顧總，這還不好嗎這設計很巧妙了吧”

何止巧妙，經理有一肚子的彩虹屁吹這兩張圖，只要是搞設計的，就不會有沒聽說過doores和n這兩位的，n這兩年沉寂下來離開公衆視線，而doores則每年一個高光款式，年年都能讓明星穿上熱門，神仙設計師啊

顧西祠單手託下巴“好是好，就是沒有和我們品牌融合，國風的元素太淡了，風格太auooo式的經典優雅，她是被a家給逼成什麼樣了這兩年，還是她敷衍我”

設計經理“”

大佬的世界他不懂。

顧西祠“算了，先這樣吧，放着，我看看能不能改改，提點建議，到時候讓她再消化，按照她的思路修正出我們的風格。”

設計經理內心流淚，鬼才設計師一直傳聞脾氣不好，而老大剛說了什麼，讓她給自家品牌修改設計稿說讓修改就修改，顧家的人這麼大佬的嗎

顧西祠完全不知道自家設計經理的豐富的內心活動，只是將手上修改過的設計稿遞給設計經理，說“這部分是我改過的，提了些意見，你分給每個設計師，讓他們按照我的提議修改，然後修改稿件截止下週前發我郵箱。”

頓了頓，顧西祠添道“發三個東西，原本的設計圖，修改意見，還有修改後的設計圖，其他沒什麼了。”

設計經理要走前，顧西祠又叫住了他。

顧西祠問“小林她最近跟着誰學的，老張”

“對對，是老張。”

“那你回去，讓老張來一趟我辦公室。”

“好的。”

一會兒，有人敲門，顧西祠讓進。

來的不是設計師老張，而是公司的高管王總。

王總將一份表格放在顧西祠的面前，顧西祠翻了翻，一眼就望到了底部的數字，一時沒說話。

王總臉色沉重“顧總，昨天你給我電話之後，我就連夜做了一份表格出來，這一份是最低的標準了，算出來，也有這麼多。”

昨天顧西祠和老爺子約定完之後，立刻給公司的高層打了個電話，讓他覈算如果清醒森林這一年品牌發展到二線，除了名氣外，對應的實際盈利收入該有多少。

顧西祠手指敲擊桌面，說“夏季的銷售額要達到春季銷售額的兩倍”

“是的，這是在剩下三個季度均分基礎上的數字，是最低標準。”

顧西祠垂目，他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說，因爲夏季長，原則上每個公司都一樣，女裝品牌，尤其是做年輕女性羣體的女裝品牌，夏季的銷售額該是最高的，夏季原則上是品牌這一年的季度銷售額的天花板。

而他手上的這份盈利收入目標，目前是將剩下的三個季度均分了任務量的結果。

“如果按照正常的參數分呢”

王總抿脣，但是他確實也算過，說實話“如果夏季能達到春季銷售額的三倍，今年就應該是穩的。清醒森林在年底的時候，就能達到二線品牌的盈利。

三倍

春季在天價禮服的帶動下，清醒森林的盈利已經是一個井噴了，而他們需要在這種井噴上，再創造三倍高的利潤

王總一旦想到這個目標，就覺得在看天方夜譚一般。

顧西祠“你想過要達到這種程度的盈利的計劃方案嗎”

“想過，方案已經開始做了，還沒完。”

“行，等會你給高層開個會，按照這份表就實際的給大家說，讓每個人奔着這種盈利，都給我做一份清醒森林今年的發展計劃。”

“好。”

王總下去了，顧西祠臉上沒什麼笑意，和王總一樣，想着這個目標，他心裏也是一片的冷凝。

醫院人來人往，孫雅即使網上預約掛了號也在排隊，三甲醫院向來人多，沒法避免。

而且這次不同往常，國內私立醫院是個什麼水準孫雅清楚，礙着白浩，她既不敢去私立醫院也不能去私立。

她需要最好的醫生，那就只有等。

不多時，喊到孫雅，她揹着自己的羊皮小包進門，將門關上，在鼎沸的人聲中得到片刻的清淨。

將病例遞出去，醫生看了一眼年齡“二十九了”

“對，今年剛滿的。”

醫生翻閱病例，聲音平平“不是上週纔來進行過常規檢查嗎，身體是有什麼不舒服”

“我我吐的很厲害，還有就是，最近總是在加班，有時候小腹會有點脹疼，還這兩天有點出血。”

醫生問的一針見血“你以前流過產嗎”

孫雅沉默片刻，垂目顫聲道“二十六歲的時候，掉過一個。”

“只有一個”

“只有一個。”

“上一次流產後，有好好休養嗎”

“那個時候我在法國，流產之後在朋友家住了一段時間，然後就上班了。”

“流產後遵醫囑吃藥了嗎”

孫雅低頭“手術完就沒回醫院了，我、我不喜歡醫院的氛圍。”

那個時候心情非常的抑鬱，身體很差也沒怎麼管過。

醫生沉默片刻“你今天舒服嗎我看你臉色很蒼白啊，家屬跟着來了嗎”

“沒，只有我一個。”

醫生詫異，嘆口氣“那我開兩個檢查單子，你先去查查激素情況吧。”

“好的，謝謝醫生。”

一小時後，帶着檢查單子，孫雅回到診室。

醫生翻了翻，皺了兩次眉。

“這兩份檢查顯示，你有流產的先兆啊，最近你別死命的加班了，想要這個孩子，能休息就休息吧，公司不都有年假什麼的嗎，都請上。”

“保持心情愉悅，最近換季，注意千萬不要感冒了，你現在這個狀態，最好不要用藥，把胎穩住最重要。”

“給你開點藥，你回去一定要按時喫，然後三餐穩定下來，每天如果有空，規律作息，年輕人，晚上也早點睡，千萬不能熬夜。孩子的父親呢病例顯示是未婚，要是可以的話，讓他每次也陪你來檢查啊，兩個人的孩子，總不能你一個孕婦來跑完全程吧，再說你現在身體也不好，儘量少操勞，不帶他你下次還是帶個家屬吧。”

“對了，頭次來應該說過了，你現在才一個月多，注意不能摔，不要滑倒，這也很重要。”

醫生絮絮叨叨唸着。

孫雅走出診室的時候，手緊緊捂在小腹上，額頭一頭的冷汗，想着醫生說的話，又驚又怕，心理不穩定，身體感覺更不舒服了。

手機上的電話，選來選去，親近的也就那麼幾個。

但是她的朋友，國內的，是她的朋友也都是白浩的朋友，要是這邊說了，那邊白浩不就知道了嗎

孫雅想了好久，視線看着自己的小腹，最終還是咬牙撥通了一個。

男聲低“喂”

孫雅難受，扶着額說“顧西祠，你有空來醫院接一下我嗎，我現在不是很舒服，不想開車。”

那邊話語頓了頓，嘆口氣，到底問了出來“你怎麼了嗎”

孫雅咬脣“你來了再說吧。”

顧西祠拿着手上的文件，想了想，放下只說“你給發個定位，我過來，你車在醫院嗎”

“在的。”

“行，那我不開車過來，你找個地方坐坐，休息下吧，開的藥你拿了嗎”

孫雅“還沒有，等我、等我好些了我去拿”

“行了，別折騰，我過來幫你拿。”

孫雅閉目點頭“好。”

“你過來吧，我有點事和你說。”

這個電話打完了，孫雅又打了個國際長途，給a家的認識蘇。

蘇是a家的人事經理，法國總部任職，她們兩個熟。

孫雅“蘇，我想把現在在華國做的工作，掉個崗，然後需要請假。”

“什麼假我懷孕了，可能最近不能加班了，設計這部分的審覈校對，需要你們換個人頂上，對。醫生說我有流產的先兆。真人秀如果不在特別嚴苛的環境，我可以繼續參加，但是我就不審覈流程了。”

“恩恩，你先給高層說下吧，謝謝你了。”

“好的，我等你的消息，嗯，好。”

打完這兩個電話，孫雅撫着小腹，自言自語道

“什麼都給你做了，你可要爭氣點，要好好的成長啊”

說完閉目，想到什麼，眼睫震顫不能休。

顧西祠讓公司司機送到醫院，在角落找到孫雅，什麼都沒說，拿過孫雅的藥單子去繳費，然後拿藥，回來的時候看了一眼，保胎的。

顧西祠嘆氣，自己朋友這對到底是什麼命途多舛小情侶

顧西祠將藥拿完回到三樓，孫雅在看窗外的風景，顧西祠一點不轉彎抹角，問“你想要嗎這個孩子。”

孫雅平靜，篤定“要。”

頓了頓，孫雅請求道“能，先不給白浩說嗎”

顧西祠半點不驚訝“知道了，以後不會說。”

以後不會，但是半個月前他已經猜到了。

“走嗎，送你回家”

“在外面吃了飯回去吧，家裏沒喫的，我們去”

顧西祠想到了孫雅那顛倒的生活習慣，扶額思考片刻，順手給張阿姨打了個電話，讓多準備一個人的飯，煲個湯。

“去我家喫吧，外面的東西不乾淨，你一個孕婦，喫點好的吧。”

“謝謝。”

而此刻，本該在家的白冉坐在小林的車上，有些忐忑。

在駕駛位的小林驚訝“你怎麼想着回家了”

“有點事找我家老爺子說。”

小林“支支吾吾了一路，這到家門口了，你現在可以說要我一起來的原因了吧”

白冉握住小林的手，眼神特別的真誠“我怕我出不來了，讓你來給我墊後的，要是我有什麼，林妹妹，請進來救我。”

“”

小林被白冉這個陣仗嚇了嚇“你說真的假的”

“真的，比珍珠都真，我現在手心都是汗。”

“你這是什麼鴻門宴，不就是回家嗎你難道要對白老爺子說什麼重要的事兒”

“重要啊”

事關香火，怎麼不重要。

白冉在副駕上喉頭滑動，臨下車前，還是有些後怕。

她只想坦白自己的設計問題，讓老爺子考慮孫雅，讓孫雅頂上設計崗位。

原身就比較狠了，讓她把孫雅的懷孕的消息和大哥白浩知道第一胎滑胎的消息，一起告訴老爺子。

還要狠狠的強調，第一個孩子的消失和老爺子有關係，然後，白浩現在已經非常清晰的知道了。

白冉推開門，頗有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白冉再次對小林說“要是我給你打電話，你一定要進來，我這個人怕疼。”

小林瞪眼“難道你還能捱打不成”

白冉顫抖“我怕會啊”

就算是原身信誓旦旦給她保證了一遍，她一想到老爺子的柺杖，她就不由自主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