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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零章請君入甕

裂天回到了鐵裏木村,如今的鐵裏木村和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雖說是到了寒冬,可原本就連站崗都站得東倒西歪的妖族大軍如今也站得筆直,那些巡視的侍衛也不再怠慢,一雙眸子如同獵鷹在巡視自己的領地一般。

裂天看着如今這妖族大軍的變化,滿意的點了點頭,還誇讚了金淵兩句。金淵如今可謂是鹹魚翻身,從敗軍之將搖身一變成爲了聖君面前的紅人。

如今的金淵,就算是金烏族羣中較爲強勢的那幾脈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的。

“聖君,您的決策真是高明。學習了人族的東西之後,這隊伍明顯好管多了。甚至,我還把人族的軍紀給學了過來,獎懲處罰等內容也改了一些。”

裂天打心底喜歡金淵這將領,雖說這金淵算不得多聰明,但勝在聽話。

若是當初這在鐵裏木村的那些人沒有陽奉陰違,壅谷之戰也不會慘敗。裂天現在不怕蠢人,就怕自作聰明的聰明人。

“不錯,現在休養生息,等找到機會再主動出擊。”

“可,還是遇到些困難。”金淵撓了撓頭說道。

裂天對聽話的人可謂是十分溫柔,他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金淵說道:“說!”

“就是這軍功獎勵之力,人族那邊是提升地位,給爵位。但在我們妖族,地位和爵位是以血脈和實力來衡量的。但往往那些實力極強的人,血脈也不錯的,都不會上戰場。隨着對人族的瞭解越深,屬下越覺得我們和人族之間差別很大。若是長此以往這般下去,恐怕士兵們也會覺得提升無望,沒有了衝勁。”

裂天越聽這話,越喜歡這金淵。

他所提的問題直擊妖族的要害不說,也足以證明他下去認真研究過人族了。

“不錯不錯,這個問題很複雜,但我會盡量解決。雖說高手很重要,可若是沒有士兵,單靠高手也無法橫掃天下。修爲再高,手上沒有士兵、土地和人口,只能叫做江湖人士。想要強大,必須有制度,有軍功,讓普通妖族也看到上升的可能性。要不然啊,誰會幫別人拿命去拼一個未來?”

金淵低下頭,沒有說話。

“行了,這事兒涉及的頗多,你且不用管,我會處理。對了,那墨硯池你們沒有虐待他吧?”

“不敢。”金淵急忙說道。

“墨硯池被抓,徐長安應該會來救他,此番我趕回來,就是爲了堵截徐長安,順便把這個麻煩給處理掉。”裂天淡淡的說道,彷彿處理徐長安就和喝一口茶,喫一口飯那般簡單。

“你們學習歸學習,但切記一定要禮待別人,切記。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你去學習別人的東西沒有一個學習的態度,反而把人惹惱了,以後恐怕就沒東西可學。”面對這聽話的“學生”,裂天也願意多說兩句。

裂天自然只敢點頭稱是,

“對了,你幫我留意一下封印內的情況,看看墨家是誰來救墨硯池。”

裂天說完之後,便直接朝着關押墨硯池的房間走去。

他看了一眼這位墨家的嫡系傳人,相互之間打了一個招呼,沒有謾罵,沒有針對,彷彿是兩位一同奮戰科舉的士子在異鄉見面一般。

裂天關心了一下墨硯池喫的習不習慣,睡的可安好這類問題便離開了,不知道的,還以爲裂天和墨硯池有同窗之誼。

裂天雖說穿着金袍,但卻不顯眼。畢竟這兒屬於金烏一族,但凡金烏一脈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穿上一身的金袍。

他走出了關押墨硯池木屋,便朝着自己的宮殿而去。

可還沒走幾步,卻見得金淵換上了粗布衣服,急忙把他拉到了一旁。

金淵的臉上全是凝重之色,甚至在木屋外等裂天的時候兩隻手焦急的扭在了一起,眉頭也是皺成了一個川字。

聽到金淵說完,裂天也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這墨硯池居然會惹來這麼強的敵人。

領悟了“唯我”的巔峯搖星境,可比在小宗師就領悟了“無距”的徐長安更加難得。

他好戰,他喜歡戰鬥,但他不是傻子。若是遇上自己無法抵抗的人,能躲自然便躲着點。

裂天想了想,猜測此番對方出來的首要目的很可能就是殺自己,而次要目的纔是救墨硯池。他在金淵的耳旁吩咐了幾句,又轉身回到了墨硯池的屋子裏。

而此時,墨星逸正俯瞰整個鐵裏木村。扶月境出不來,這村子裏,沒人能夠擋得住他。

他盯着那屬於裂天的宮殿,不放過進出的任何一人。

墨星逸怎麼都想不到,裂天回到這鐵裏木村,第一時間居然不回宮殿享受。

沒多久,那宮殿裏走出來了一人,穿着布衣,一雙眸子中全是高傲之色,而在他身旁,則是站着四位搖星境,將他護得嚴嚴實實。

原本昏昏欲睡的墨星逸,頓時精神了起來,喝了一口酒,將壺丟了,擦了擦嘴,眯着眼看着躲躲藏藏猶如小偷一般的五人,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沒想到,這金烏一脈突然冒出來的聖君,會是這個德行。”

看着五人離開了宮殿,離開了鐵裏木村,墨星逸想了想,便跟了上去。

至於自己侄子,他先不用管。只要抓住了這金烏一脈的聖君,他便可以向金烏一脈提條件了。

到時候不是金烏一脈把自己侄子放出來,而是金烏一脈把自己的侄子“請”出來。

……

裂天的臉上掛着笑容,依舊是一身的金袍,依舊是不慌不忙。

他給坐在對面的墨硯池斟了一杯茶,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以前啊,終究是眼界窄了,居然不知道墨家還有這麼一位高手。雖不是扶月境,但勝過扶月境。這天下間啊,終究是藏龍臥虎。”

墨硯池也面帶微笑的看着裂天,這位聖君的戰績他也知道,和徐長安等人交手,打了個不分上下。

最爲恐怖的是,此事在妖族之中沒有傳開來,足以見其低調。

而從人族修士那邊傳來的消息卻是,徐長安等人僥倖逃過一命!

這兩種結果,墨硯池根本不用判斷誰真誰假就知道這裂天比徐長安還強!

但如今,這裂天居然躲在了自己這兒,真不知道是墨家的誰能夠讓這位聖君如此害怕。

“聖君說笑了,徐長安可都不是您的對手,我墨家年輕一輩,我都不知道還有誰能夠讓你這麼害怕?”墨硯池說着,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茶,等着裂天的下文。

他現在被關在此處,雖說喫住不愁,可外界的所有消息他都沒辦法知道。

他的這一句話,看起來是把墨家的底給漏了,但實際上卻是試探。

他擔心,擔心這裂天會不會給自己設計好了一個拳頭。身在敵營,萬事都得小心。

裂天見得墨硯池喝完了茶,又給他斟上,笑着說道:“對於你們來說,算不得年輕一輩。可對我來說,卻是一個實打實的小輩。”

“您的輩分?”墨硯池瞳孔一縮,抓住了關鍵,急忙問道。

畢竟這裂天彷彿真的是從天而降一般,沒查到任何的出身,但卻強得可怕,爲年輕一輩中的翹楚。而且,最爲重要的是,他莫名其妙的就成爲了聖君,而不是聖子。

據說,金烏一脈對他可謂是畢恭畢敬。

“對,若是按照真實輩分來算,如今金烏一脈的老祖宗,也得叫我一聲前輩或者祖宗。”

墨硯池抿着嘴,嘆了一口氣,目光轉移,看向了門外。

他的眼神中就只有兩種情緒,失望和不可信。

如今金烏一脈的老祖,據說摸到了逐日境的門檻,一直在閉關,早已數千歲了。

這裂天說他是金烏一脈的老祖,簡直就是在開玩笑。若是他真是金烏一脈的老祖,且能活到現在,恐怕早就進入登神境了。

裂天見得墨硯池這表現,也只是淺淺一笑,喝了一口茶,沒有辯駁。

有些時候,說真話反而沒人相信。

見得墨硯池不想搭理自己了,裂天笑着說道:“你墨家那位讓我避之不及的天才,叫做墨星逸。”

墨硯池有些不可置信的轉過頭來看着裂天。

“你沒騙我?”

在他的印象中,每次見到星逸叔,星逸叔都是提着一個酒瓶子,永遠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甚至,除了那一次自己和金鈴兒還有姜伯期差點被風沙掩埋,星逸叔突然出現之外,他便再也沒有見過星逸叔出手。

雖然,他也曾聽人說過,星逸叔是個天才,但在他的眼裏,星逸叔只是酒鬼。

“我沒必要騙你,墨星逸在封印出口處,以巔峯搖星境的修爲打敗了下境扶月的烏齊浩。同時,還用出了唯我。”

“唯我?”這個詞墨硯池有些陌生。

“和無距一個性質,不過一個是利用空間的力量;另一個,是利用時間的力量。”

“既然我星逸叔這麼強,那你爲什麼不回到封印中去?反而在這兒和我聊天。”墨硯池皺起了眉頭問道。

裂天咂了咂嘴,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墨硯池。

最終,他還是說道:“你們人族知道妖族出了一位聖君,是天才。所以,爲了人族,要把天才扼殺在搖籃裏,這很正常。”

墨硯池看了裂天一眼,發現他的臉上沒有絲毫自得之色。

對於裂天來說,也的確如此,他的確算得上天才。

“可我們妖族,也知道你們人族出了一位天才,而且並不是從小就開始修煉。所以,爲了妖族,我們也想把那位天才扼殺在成長的路上。”

“沒有成長起來的天才,不足爲懼。”

墨硯池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裂天,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指的是徐長安?可你不是,差點就……把他殺了嗎?”

裂天點了點頭。

“的確,我差點把他殺了,就差一點。”

“那你爲何還如此忌憚於他?”墨硯池不解的問道。

裂天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其實也特別不理解。你知道麼?在我看來,徐長安的資質不算特別好,體內也沒有特殊的力量,可他偏偏一次又一次的創造奇蹟。很多人都說徐長安是天才,可在我看來,你們所謂的封妖劍體,算不得天才。”

裂天頓了頓,皺起了眉頭說道:“正是因爲如此,我才忌憚他。若是他的修爲和我一樣,是大宗師的話,勝負不一定。而且,我瞭解過我的對手,從渭城出來也才過了七八年,他便到了這個境界,擁有了這一份戰力。”

“沒想到,你真的重視徐長安。”墨硯池笑了,爲自己的朋友而笑。

“當然,尊重每一個對手,才能走得更遠。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讓我知道了,有些時候努力和拼命,真的是能夠改變一些東西的。所以啊,我開始恐懼,恐懼努力的人,恐懼敢於去拼命的人。”

墨硯池聽到這話,若有所思的嘆了一口氣。

“努力和拼命,真的能夠改變很多東西。”

“所以啊,我現在打算殺了他。雖然說,當初我答應過汪紫涵,不會殺了徐長安,可隨着這段時間去到了越州,瞭解了徐長安的很多往事,我便開始敬佩起他來。這一路走來,不容易。若是我和他對換人生,或許我就死在了長安城外,或許死在了封武山,或許葬身於雪山。”

墨硯池覺得有些奇怪,這位聖君奇怪,他說的話更奇怪。

“你敬佩他,所以要殺了他?”墨硯池的聲音大了一些,他無法理解這位聖君的邏輯。

裂天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這他孃的是什麼道理?你敬佩他,所以你要殺了他?天下間有這樣的道理嗎?”一向溫文爾雅的墨硯池,都開始爆起了粗口。之前他覺得這位聖君深不可測,而現在他覺得這位聖君就是瘋子!

不折不扣的瘋子!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可讓我都敬佩的人,未來該有多可期?”

裂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怕天才,但怕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人。天才往往有很多毛病,有很多弱點。但一步步踏踏實實爬上來的人不同,因爲經歷的夠多,他能夠在對手的面前,收起自己的弱點。”

聽到這話的墨硯池,情緒也平息了下來。

現在,他也開始敬佩起裂天來。

這樣冷靜,且專注於學習別人優點,還是個天才的人,同樣可怕!

“多謝你這麼誇讚他,作爲他的朋友,我與有榮焉。”墨硯池嘆道。

“其實,你也算是天才。但可惜,你有軟肋。”裂天話鋒一轉,開始分析起墨硯池來。

“願聞其詳!”

“你的軟肋不是很明顯了麼,要不然你怎麼會來我這兒做客?”裂天笑着打趣道。

墨硯池閉上了嘴,有些難爲情。當裂天進來之時,金鈴兒便帶着墨瞿濯出去玩了。可即便金鈴兒不在這兒,提到她的時候,墨硯池的心還是會加速跳動。

“你說,我認她當乾妹妹怎麼樣?”裂天突然說道。

墨硯池猛地擡頭,謹慎的看着裂天,他不知道這位聖君究竟想幹什麼。但他知道,若是金鈴兒成爲裂天的妹妹,不一定是好事。

“其實,我也覺得金鈴兒挺可愛的。倘若以後你和她成了親,我們也算是親戚了。”

“這個主意,不怎麼樣。”墨硯池生硬的回答道。

“她在金烏一脈中,地位算不得高。若是我認她當妹妹,那可就不一樣了。”裂天試圖勸說墨硯池。

“不是我高看自己,但若是她和我只見沒有羈絆,你會認她嗎?”

“不會。”裂天回答得很乾脆。

墨硯池有些心煩意亂,他知道裂天是用金鈴兒來牽制自己。可偏偏,他沒辦法,還只能心甘情願的被裂天牽制。

“等星逸叔來救我的時候,順便把她帶走就行了。”墨硯池只能倔強的說道。

裂天笑了,臉上掛着自信。

“她不一定會跟你們走,而且,等你星逸叔找到這兒來的時候,恐怕我已經把徐長安的人頭掛在肅州城下了。”

“你……”墨硯池站了起來,裂天的自信讓他感到了害怕。

“知道我爲什麼不回封印中去嗎?”裂天把話題拽到了方纔墨硯池的問題之上。

墨硯池搖了搖頭。

“因爲墨星逸沒有見過我,他定然會盯着這鐵裏木村的宮殿。而且,此番我回來,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讓金淵陪着我走了一趟。若是墨星逸認識金淵,那算我倒黴。可我賭贏了,我派人鬼鬼祟祟的從宮殿裏出去,暗中還有十幾名巔峯搖星境護着扮做我的那人。”

“調虎離山!”墨硯池沒想到這裂天居然早就有了計劃,若是他知道裂天也是來和他聊天之前才知道這消息的,恐怕更會佩服裂天的急智。

“而且,若是徐長安得知墨星逸去追我了,必然會認鐵裏木村空虛,自然便會親自來救你。我說過,你們人族想斬殺我,我也想斬殺徐長安。上一次,有人救了他,但這一次,即便再度把各自保命手段逼出來,我也有把握將其斬殺!”

“畢竟,這兒是鐵裏木村,我妖族的地盤!”

裂天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墨硯池這才意識到,自己成爲魚餌,徐長安還有他墨家的弟子成了魚。

而裂天,則是捕魚人,他已經鋪開了一張網,等待着他們進入網中!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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