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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八方皆相慶(一)

安海城的海風帶着一絲絲潮腥的味道,即便是有客遠來,它也保留了自己這待客之道。

一個穿着黑衣的精壯漢子坐在了一塊石頭上,面對着大海,他抱起了雙腿。與其說是坐在石頭上,不如說是縮在石頭上。

而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稍微年輕一點的壯漢,只不過他身上裹着一件襖子。穿着襖子的壯漢嘆了一口氣,要不是實在沒衣服了,他纔不願意在這豔陽天穿襖子。

他抹了抹額頭的汗,看向了黑衣壯漢,無奈的說道:“師父,我們還去不去南海了?”

黑衣壯漢聽到這話,眼睛一瞪,立馬站了起來說道:“去,怎麼不去!”

“那要去南海您縮在這石頭上是怎麼回事?”這穿着襖子的壯漢無奈的說道。

“去敖島,去南海,不是得坐船麼!沒船,老子哪都不去!”黑衣壯漢面露怒容。

“那我們可以御空而行啊!”

“不行,我低下頭看見水瘮得慌!要是有船,我去船上睡一覺醒來就可以到敖島了。”

“師父,現在哪有船啊?再說了,喫魚的時候也沒見您怕水啊?”

穿着黑衣的壯漢如同小孩子一般,立馬撅起了嘴說道:“那能一樣嗎?喫魚是喫魚,怕水是怕水,兩碼事!”

“反正我不管,你得給我弄艘船來!我和你說,要是趕不上幫徐長安那小子搶親,我拿你是問!”

穿着襖子的壯漢有些無奈的說道:“師父,這關我什麼事啊!咱們只要御空飛行,不要多久就能到了……”

“而且,師父。就憑您的手段,去安海城內找兩個有錢的太奶奶之類的,讓他們給我們弄一艘船之類的的,也不是難事啊……”

“你我什麼身份?做這樣的事!我們修行中人,豈能喫軟飯?”

豔陽天穿着襖子的壯漢嘆了一口氣,他這師父以前看見個女妖精可就是要去傳宗接代的,可現在卻變了。

這變化倒也不是不好,可這樣一來,受苦受難的就是他了。

突然,傳來了“咕咕咕”的聲音,兩人同時順着聲音來源的地方看去,最終的目光定格在黑衣壯漢的肚子上。

“師父,我去找喫的。”穿着襖子的壯漢說道,他寧願去找喫的,也不想看到平日裏威風凜凜的師父這個樣子。

“行,記得找船!還有,拿喫的記得要給錢,沒錢要幫人幹活!”

“知道了!”穿着襖子的壯漢如同逃命一般急忙逃離了自己的師父。

他離開了海邊,擡頭看了看海藍色的天,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呢喃道:“算了,先去弄件衣服。”

這一對師徒,便是從雪山而來的甄洪和老黑。如今的甄洪已經拜了老黑爲師,兩人本來在雪山追殺袁霸天等血妖的,可現在袁霸天被李知一給降服了。而且,這雪山大有成爲佛門樂土的架勢,他們二人自然便不用留在雪山了。

恰好,裂天又公佈婚訊,娶的還是當初他們蜀山人,又是徐長安的心上人,二人一合計,便直接來南海了。

反正徐長安也早就放出話來了,大婚之日,他必然前來親自恭賀。

老黑還聽說了,徐長安前些日子去往了樊城,得到了相柳一脈的支持。並且相柳一族的大軍,還有人族的的大軍開始進駐鐵裏木村,準備打擊金烏一脈了,徐長安這小子的種種跡象表明,他這是要搶親,還有順便要把金烏一脈揍得翻不了身。

這等熱鬧的大事,豈能沒有他老黑。這師徒二人,才匆匆忙忙的自西邊的蒼茫雪山之中,趕往南海。

老黑雖然有白虎血脈,和蜀山的其它三位護山神獸一樣,只要打開體內封印,在如今扶月境不出的情況下,這天下間便極少有人能夠威脅到他。

但不管怎麼強,貓終究是貓,即便在外猛如虎,可還是怕水,這纔有了方纔他非要甄洪去找船的那一幕。

老黑也想過,憑藉自己的一張嘴足以在安海城中騙得寡婦幫自己弄一艘船。

可轉念一想,蜀山才遭逢大難,正是浴火重生的時候,而且因爲這場婚禮的緣故,如今這安海城中可是涌入了不少修行者。

要是他做這事兒被人認出來,那可就把蜀山的臉都丟完了。而且,不僅丟蜀山的臉,更丟了自己兒子小白的臉。

至於什麼仁義道德之類的,他倒是沒有考慮太多,他唯一考慮的,只有蜀山還有自己的兒子。

沒辦法,他只能壓迫自己的徒弟甄洪了。

甄洪離開老黑,先去到了城裏,找了一個搬運工的活,賺了一些碎銀子,先把自個兒的襖子給換了。

緊接着,又以一個的極低的價格把襖子送去當鋪換了前。

他們甄氏,也是做生意的家族,本不應該缺錢。可這幾年,他要麼跟着老黑追殺窮天奇,要麼就是在雪山奮戰,早就和甄氏斷了聯繫,就連甄氏都把他給忘了。

如今的他,哪裏還有富家少爺的樣子。一路過來,和老黑喝酒喫飯都是靠給人幹活來賺錢,看着甄洪皮膚黝黑的樣子,誰會想到老老實實的搬運工人其實是他們眼中的神仙呢?

這幾年的甄洪,長進也是極快,老黑在雪山的時候厚着臉皮去“借”了一塊上好的材料,讓他以玉胎之姿進入了宗師,隨後又每天折磨他,讓他快速的成爲大宗師,就算是開天境,也是臨門一腳的事兒。只要他領悟得夠快,進入開天境也不是什麼難事。

雖然老黑一直罵他,但甄洪心裏清楚,老黑是對他好。至於以前和徐長安的小矛盾,早就忘了。甚至,老黑天天在他耳邊說徐長安平等正義那一套,讓他有些佩服起徐長安來。也就是在老黑的耳濡之下,這才造就了老老實實幫人打工賺錢的甄洪。

換上衣服的甄洪,終於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

他來到了碼頭之上,準備買點魚去孝敬老黑,可正要付錢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怪人。

這個怪人仰面躺在了毛驢背上,臉上還籠罩着一個草帽,頭靠着毛驢的頭。

沒錯,他正在倒騎毛驢。這還不算,毛驢的前方多了一根胡蘿蔔,那胡蘿蔔就在毛驢眼前晃啊晃,這才引着毛驢一直往前走。

毛驢是能往前走了,也不勞他費心,可毛驢眼中只有胡蘿蔔,帶着這怪人直接跑入了海水中。

不一會兒,傳來了這怪人的吵鬧聲,他掙扎着將正在心滿意足喫胡蘿蔔的毛驢一同拽了出來,隨後狠狠的踹了兩腳這不爭氣的毛驢。

這是一個小老頭,門牙缺了一顆,有些黑。衆人見得他這模樣便笑他,這小老頭也不生氣。別人笑他,他也齜牙樂呵,而且一笑起來直漏風。除了門牙之外,他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雙如同狐狸眼一般眸子。

恰好此時,碼頭上傳來了騷亂,一羣人也顧不得取笑他,急忙朝着碼頭而去。

甄洪也跑了過去,但人太多了,他怎麼都擠不進去。等他擠入人羣,原來是有漁民中了毒手臂發黑,臉上發青的躺在了地上。

最讓甄洪費解的是,這小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擠入了人羣。此時的他蹲在了漁民的身旁,地方放着幾個瓶瓶罐罐,他手裏拿着的小刀猶如書畫家的筆一般,飛速的挖着那漁民手上的肉。

周圍的百姓哪裏見過這一幕,正要阻止,只見這老頭的身上出現了一道光,直接將衆人彈開!

甄洪看着這光,知道這老人不簡單,這老人應該比他強,而且強的不是一丁半點。

不少人已經跑去報官了,如今在荀法等人的治理下,百姓遇到事兒第一反應就是報官,等律法來解決。

不一會兒,衙役便來了,只是他們還沒靠近,只見這小老頭拿着刀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空中便出現了幾個字。

“神農行醫,切勿打擾!”

看見這八個字,衙役們也知道這小老頭無惡意,急忙把衆人驅散開。

約莫過了一刻鐘,小老頭從腰間拿出了一個葫蘆,倒出了裏面的酒,擦了擦那奇怪的刀,收起了小刀之後,那原本躺在地上的漁民居然睜開了眼睛,他手雖然動不了,可毒已經被清除了。

一羣百姓見狀,紛紛朝着小老頭跪拜。

“神醫啊!”

“菩薩心腸啊!”

小老頭害羞的笑了笑,臉色突然一變,低聲呢喃道:“這條蛇怎麼陰魂不散!”

說罷,身形一閃,便騎上了毛驢。

他拿着草帽使勁的拍了一下毛驢,這毛驢也不似方纔那般傻,直接踏着海面前行,消失在了衆人的眼中。

就連一艘停在碼頭旁的紅色大船想邀請這小老頭都來不及開口,甄洪看了一眼這船,上面貼着一個大大的喜字,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要舉行婚禮。

他也沒多管,也不買魚了。經過方纔那小老頭的啓發,他已經知道怎麼讓師父戰勝恐懼了。

甄洪想都沒想,一個猛子便扎入了海中,準備去抓一條大魚。

他才入水,那大船上的人就喊了起來:“兄弟們,幹活麻利一點。這一船的東西,可是我們長安一座城爲小侯爺準備的彩禮,可不能讓通州、荊門州那些地方比下去了。”

要是老黑聽到這話,定然要大罵甄洪一頓。這可是爲了徐長安去搶親的船,他們要上個船,還不是輕而易舉?

同時,一個穿着青衫的老人也來到了這兒,若是徐長安在此,定然會大喜。

這人,正是虺子畫!

虺子畫看着海面,皺起了眉頭說道:“這老東西,跑得倒是挺快。”

說罷,虺子畫便化作一道光芒朝着方纔那小老頭離去的方向而去!

……

在同一天,徐長安和湛胥等人也來到了這安海城!

整個南海,整個修行界頓時炸開了鍋,他們知道,屬於人族的反攻,即將拉開序幕!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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