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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鬥畫不如斗酒(一)

周如生回到了一個小庭院中,而在院子裏的正是蓮花還有湛胥。

只不過,如今的周如生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卷入了湛胥和謝天南的戰鬥中。

湛胥此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桌子上放着一張地圖,他正細細的看着;至於蓮花,則是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如同一個在私塾裏上課啓蒙的孩子。

“回來啦?”

湛胥象徵性的打了聲招呼。

“你知道我一定回得來?”周如生現在覺得自己實在是危險,比之前他刺殺自己老爹,還有喫神仙樂都危險得多。他現在只是感覺自己是個傻子,夾在了兩個聰明絕頂的人中間。

“嗯,你想要活命,便必須對謝天南誠實,這是你唯一的選擇。我也不會問你謝天南在哪,因爲我敢打賭,你也不知道。甚至,你連方位都辨別不清了。”湛胥說罷,擡了頭來看了周如生一眼。

“回來的時候,是不是都找不到路了?”

湛胥笑了笑,又繼續低下頭去看着桌子上的地圖。

周如生抿着嘴,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幾次張了張嘴,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自詡自幼聰穎,可和麪前的陌生人還有謝天南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就像傻子和聰明人一般。

“你是不是心裏頭有些抱怨,抱怨我和謝天南鬥,爲什麼要把你捲進來?”

周如生不再做抵抗,在他們二人面前,自己沒有任何的祕密,只能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因爲我們二人都沒有把握戰勝對方,所以需要你來做中間人。若是實力足夠,誰又願意動腦子。”湛胥突然停了下來,看着這地圖說道:“這徐州州府徐州城的佈置還真有意思,你看這家客棧,看起來是在城中心,但通過貫穿全城的河水,便能夠在一刻鐘之內跑出城區。而且,我聽說這河其實是被官府給封了的。若是如此,反而會給一些別有用心之人機會,他們只要在這城中的客棧,那便是進退自如。”

湛胥突然打岔,說起了這城裏的佈置和結構。

周如生看了一眼湛胥所指的那客棧搖了搖頭,他是真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若是謝天南看到這一幕,必然會被嚇一跳,因爲湛胥所指的客棧,便是他的落腳處,也是王偃青暫時的落腳處。

湛胥收起了地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周如生,周如生卻看了一眼蓮花。

湛胥明白周如生的生意,在他們這個行當,要保護一個人,最好的法子便是讓他遠離這個行當。

“蓮花,你去找那個抓你來的傢伙,讓他出去弄點菜回來,你給你丈夫做菜燒湯。”湛胥隨便想了個理由,便把蓮花給打發走了。

他倒也不怕蓮花跑,畢竟有李復生看着,還有他相柳一族已經確認了他身份的個別高手在一旁守着他呢!

等到蓮花走後,周如生才把剛纔的所見所聞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湛胥皺起了眉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吳道子的畫作?”

“吳道子是百年前我們人族的畫聖,擅長佛道、鬼神、山水、人物等畫。他本身便是佛道兩教的教徒,所以關於佛和道的畫造詣特別高。山水和人物描畫也是一絕,但由於戰亂,他的畫作又出名,所以引起了爭搶,留存下來的並不多,也就導致現在他的畫價格一路上漲,當年甚至有‘吳半城’之說,便是說他的一幅畫便抵得上半座城。”

“你對這吳道子似乎很熟悉?”湛胥立馬警覺的問道,他從常羊山出現之後,也看了很多書,知道了人族的很多知識,但關於畫作的東西,他看得還真不多。

“我爹……”周如生提到這兩個字,便低下了頭,顯得有些難受。

關於周如生是如何取得謝天南信任的事兒湛胥也清楚,周如生這狀態,倒也正常。

“我忘記了,你父親好歹是位侍郎,進士出身,對於這些東西自然熟悉,繼續說說這吳道子。”湛胥心中得到一點兒疑惑也被打消了,他看着周如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

“這吳道子的畫作本來就留存不多,之前我的確聽說謝天南喜歡收藏文人書畫,他好像有很多名家畫作。這次他和我說他被人出賣了,將配方和畫都偷了去,還把配方放在了畫中,被放在了拍賣行中。雖然他抓到了那個叛徒,但畫沒個正經理由也拿不回來。一是他不想大動干戈,畢竟我們這行的身份不適合暴露。其次便是這吳道子的畫一出現,便萬衆矚目,他若想拿回來,只能走拍賣這一條道了。而且,聖朝不少大人物也來了,他們的目標也是這畫。”

湛胥深吸了一口氣,對於這話他找不出半點的紕漏。

而且,謝天南把這消息告訴自己也很正常。若是這配方落到其他人手裏,極大可能落到聖朝的手裏。若是有了這配方,吳孟凡老前輩極有可能研究出剋制神仙樂的丹藥。到時候不僅他們的生意會被別人分一杯羹,更是有可能整個行業都遭到顛覆。

反正謝天南自己知道配方,若是自己拿到配方,這個行業至少還在。

而且,此番事兒鬧得大了,把這事告訴自己,的確沒什麼問題。至少,自己還會幫他對付想要這畫的鐘靈等人。不得不說,這謝天南好算計!

湛胥琢磨了會兒,這事兒沒任何問題,便開始思考如何應對眼下的局面了。

他和謝天南的確是競爭關係,但現在爲了這個行業,他們此時只能一同應對鍾靈。

若是湛胥知道整件事兒都是假的話,恐怕要被氣得吐血。

他騙了一輩子的人,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用人之道上,可以說從未輸過任何人,長久以來智商上的勝利,讓他這一次稍微放鬆了警惕。

“行了,你這幾日有事沒事便去打聽一下關於那幅畫的事兒。記得,回來是晚飯,你夫人做的。”湛胥雖然換了副皮囊,但行事還是他一貫的風格,抓住別人最爲珍惜的東西,恩威並施的要挾。

周如生其實也聽得出來,面前這個神祕人在提點他,但他對此毫無辦法,只能輕聲說道:“好,多謝。”

說罷,便去找蓮花了。

……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原本定在謝天南客棧門口的鬥畫也沒有進行。

鍾靈倒是出現了,但他在樓下等了一早上,還是沒見到人。正當他要離開之時,王偃青才緩緩地從樓上走了下來。

他換了一身乾淨的一幅,臉上的胡茬也剃了,頭髮束在了腦後,腰間繫着一根絲帶,還掛着一柄刀。這一身說不上多華貴,但之前看慣了王偃青落魄的模樣,這身裝扮倒也讓人眼前一亮。

若是再配上個斗笠,那便是不折不扣的江湖遊俠打扮,也是當年王偃青最喜歡的裝扮。

鍾靈看了一眼這王偃青,皺起了眉頭。

他一身青色錦繡長袍,帶着高冠,溫和有禮。

而這王偃青,一身的江湖味兒,大大咧咧。

二人往那一站,便是書生和江湖遊俠的區別,顯得格格不入,二人也相互看不順眼。

甚至,王偃青嘴上還吊着一根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草,滿臉挑釁的看着鍾靈。

“就你叫鍾靈啊?基礎不錯,但還有進步空間,若是想更進一步,可以跪下來磕個頭,以後我教你啊!”

衆人譁然,頓時有些激動起來。

他們多久沒看到這麼火爆的場面了,而且雙方一見面便毫不留情面。

向來畫師比拼都不會如此,只有街頭小混混纔會如此。

鍾靈臉色一下子白了下來,如同千年寒霜凝結在了臉上,周圍的空氣也頓時一涼。

“鬥畫不是鬥嘴,有本事畫上見真章,若是誰輸了,跪下來喊爸爸!”鍾靈冷着臉,咬着牙說道。鍾靈一直以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如今會說出這樣的話,也着實是被氣到了。

就連站在他身後的白巧兒,也被嚇了一跳,緊緊的抓着鍾靈的衣角。

以前的白巧兒,的確天不怕地不怕,但自打喜歡上鍾靈之後,見到了血妖戰場上的殘酷之後,便膽小了起來。

衆人見得鍾靈絲毫不避讓,便摩拳擦掌起來,準備看一場好戲。

可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王偃青居然一臉奇怪的看着鍾靈,怒聲呵斥道:“懂不懂規矩,咱們預定的時間已經過了,我喝醉了酒現在才醒過來。按照規矩,咱們的鬥畫應該往後延!”

王偃青打了個哈欠,明明是因爲他睡過頭而導致延後,此番他講出來卻是理直氣壯的,彷彿是鍾靈犯了錯一般。

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這王偃青,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理直氣壯卻又不要臉之人。

就連鍾靈都被這話氣得渾身發抖,指着王偃青道:“你……”

王偃青眼睛往上一斜,直接說道:“我什麼我,說了往後延。而且,單鬥畫沒意思,咱們來點賭注。”

“好,那你要什麼賭注!”以前一直冷靜的鐘靈,如今也衝動的問道。

“很簡單,今晚不是吳道子畫聖的畫作即將拍賣。倘若之後我輸了,我就把這畫送你!倘若是你輸了,你也得把那幅畫送我!”

王偃青這話,頓時引起了一陣譁然。

他說這話,完全就是沒把其它參與拍賣會的人放在眼裏,直接宣佈了吳道子畫作的歸屬。

“你確定,你能拿得到那幅畫?”鍾靈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偃青,滿帶懷疑的問道。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傢伙他也聽說過,窮得叮噹響,在城外的時候,動不動就要把自己的刀抵押出去,就這樣的人,還有銀兩去拍賣?

“拍賣會,可是需要銀兩的。”鍾靈這句話,也是無數圍觀者想說的。

“那你管我,只要你贏了我,我就能把畫給你,你管我怎麼得來的。”王偃青的這話一如既往的理直氣壯,腰間那柄刀哐當直響,斜眼瞧着衆人。

鍾靈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

說罷,便帶着白巧兒轉身離開了。

……

王偃青回到酒樓上,來到了房間裏,此時他眼中的“謝宏”正在給他倒酒,桌子上放滿了不少菜。

“謝兄,何必如此客氣?”

王偃青直接坐了下來,也不客氣,直接搶過了謝天南手中的壺,酒直往嘴裏灌。

這兩天,他哪做什麼準備,更沒有調節所謂的狀態,每天就是醉生夢死。

“聽說你想要吳道子的畫作?而且還用此來和那鍾靈打賭?”

“嗯,畢竟是名家畫作,拿着以後沒酒錢了也有個抵押的東西。”王偃青毫不在乎的說道。

但越是這樣,越讓謝天南疑惑。

他原本只是想利用一下王偃青,至少讓他在這徐州保護自己而已。但現在,王偃青卻莫名其妙的攪了進來,局勢越來越混亂了。

雖然這樣對他有利,但終究算是有了不確定因素。

而且,王偃青來徐州,來到自己身旁,真的是偶然嗎?

謝天南不得不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他一直以來謹小慎微,這次也絕對不能出現意外。他和湛胥還有裂天不同,湛胥可以失誤一次,還能活過來;裂天失敗了好多次,這次還能和徐長安拼個你死我活。說直白一點兒,他們這些人有容錯,但自己沒有,自己失誤一次,基本就沒命了。

所以,什麼事兒都要謹慎再謹慎。

“那……需要我幫忙嗎?在下唯一的長處,便是薄有資產。若是王兄需要,在下哪怕傾家蕩產,也在所不辭。”謝天南看着王偃青,稍微有些緊張。

倒不是說他捨不得銀兩,只是王偃青若是一口答應了下來,那等於又欠了自己一個人情,那這王偃青的目的得重新審視一番了。或許,他是衝着自己來的。

“幹嘛?那我咋還你?”王偃青奇怪的看了一眼謝天南,“我要取畫,肯定不會靠銀子。這事兒,謝兄弟了。”

聽得王偃青這話,謝天南心中的戒備這才放了下來。

謝天南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繼續朝着王偃青敬酒。

……

而在小院子中的湛胥也知道了這事兒。

他皺着眉頭,在院子中來回踱步,顯得心煩意亂。

以前的他從未爲銀子而苦惱過,現在的他卻因爲拍賣會的事兒有些煩躁。

他之前也有一些銀兩,想要進入拍賣會倒是不難,但若是想競爭那幅畫,可就有點難了。畢竟,當初他把所有的銀子都投入到了他的大軍打造中去了,自己只有少許。

得到東西無非就是四種方式,要麼靠別人給,他和別人無親無故,人家自然不會給他;要麼就是騙人家的,但現在這個法子顯然不適合;然後就是買,但此時他銀兩肯定無法和人比;至於最後一種法子,也是王偃青想到的法子,那便是搶。

但這個法子現在更不切合實際,若是他相柳一族在全盛時期,那他搶了就搶了。

可如今不比當年,他手下的力量也不如之前。如今若是直接搶,無異於是找死。

“怎麼?沒有銀子去買畫?”周如生看出了湛胥的焦急,便問道。

“你有?”湛胥反問道。

“我有啊,不過在長安,屋子裏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湛胥聽得這話,直想打自己幾巴掌,他來的時候壓根沒料到會有大量用到銀子。

“那說這有什麼用?”湛胥白了周如生一眼。

“我們這樣的人,不止有銀子,錢莊更有銀票啊!而且,只要是有錢莊的地方,我們這種人都有能力弄到銀兩。”周如生眯着眼說道。

周如生都如此說了,湛胥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直接問道:“說吧,你的條件。”

周如生看了一眼正在廚房做飯的蓮花,湛胥會意直接說道:“我會放她走,不過你得在我身邊,等到咱們的合作結束之後,自然就讓你們夫妻團聚。”

“看來你是不想通過拍賣得到那配方了,你把我留在這兒,你以爲她會一個人獨自逃命?你都看得出來的事兒,我自然心中有數。”

湛胥的小計謀被識破了,只能問道:“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現在距離拍賣會還有三個時辰,一個時辰後你讓我和蓮花離開,而且不能派人跟着我們。至於銀兩,等你到了拍賣會,自然會知道在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信我。”

湛胥看着周如生,呼吸有些沉重。之前常聽說一句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今日他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這句話。

“好!”這個字幾乎是湛胥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

一個時辰後,周如生和蓮花離開了徐州。

只不過,在他們的身後,有幾個相柳一族的族人悄悄的跟着他們。

周如生自然知道,但他只是微微一笑,繼續往城外走去。

突然間,一道身影出現,直接將跟蹤他的人給殺了。此人,便是一路跟着他們來到徐州的謝靈運。

“行了,現在你們安全了,和我去見個人!”

“還有,你那封信寫得不錯。不過,你得重新寫一封信,去給你未來的公公。到時候,我們會爲你求情。”謝靈運看着躲在周如生身後的蓮花笑道,蓮花看看謝靈運,又看看周如生,頓時明白髮生了什麼,便要朝着謝靈運下跪道謝,只不過還沒等她下跪,謝靈運便提着兩人離開了。

現在距離拍賣會只有一個時辰多一點了,他們得抓緊時間。

周如生點了點頭,這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當中。現在謝靈運要帶他見誰,他自然知道,現在肯定是去見鍾靈。

鍾靈本來只是來遊山玩水看看畫的,現在只能入這是非之中來。

……

竹林內,鍾靈坐在桌子旁,看着地上放着的一箱子銀票。

這是前幾日謝靈運安排人送來的,自打他知道那配方在畫裏之後,謝靈運便開始了他的計劃。

這些銀票,也不能說是送,準確的說是借。從平康坊歡喜樓借出來的銀票,徐長安本身不是大手大腳的人,他那麼多產業,銀兩自然不少。而且,此事是爲了追查神仙樂,薛正武都沒說話,薛潘就老老實實的把銀票給借了出來。

“公子,你認識那王偃青嗎?”

白巧兒對銀兩也沒多少概念,她現在唯一關心的,就只有鍾靈。

“怎麼說?”鍾靈有些驚奇的看了一眼白巧兒。

“在我印象中,您不會生氣,哪怕遇到天大的事兒都是如此,隨時保持冷靜;但今天的你,太不冷靜了。對於平常人來說很正常,但對於公子來說,有些反常。”

“他都打我臉了,還不允許我生氣啊?”鍾靈微微一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接着問道:“那你覺得,我和他能成爲朋友嗎?”

白巧兒搖了搖頭說道:“當然不能,你們兩一個是天上的白雲,一個時地上的爛泥,自然不能成爲朋友。”

“那不就行了!”鍾靈還是沒正面回答,繼續說道:“行了,別瞎想,準備一下,待會陪我去拍賣會!”

……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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