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步崖並沒有在意卿九。
畢竟現在的卿九對於他來說,和柿子一樣,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看着在陣中的衆人,顧步崖一笑。
“諸位若此時離開蜀山,我便放諸位下山。”
聽到這話,惠恩大師有些意動,不過轉頭卻看到傅太師冰冷的目光。
顧步崖還是有些詫異。
聖朝從來不管正邪兩道的事,隨他們去鬧,沒想到今日這傅太師居然要和所謂的正道共存亡
“你們打你們的,正魔之爭也和老夫沒關係,不過別若是此番我的人掉一根寒毛”
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笑聲。
“要是掉一根寒毛,你要怎地”
來人一身藏藍色的袍子,摺扇,修長而挺拔的身材,再配上打理得整整齊齊的鬍鬚,怎麼看,都像一個溫文爾雅的先生。
“況先生。”水恨生和卿九立馬恭敬的打招呼。
況洪淵笑着點了點頭,掃視一圈,最後目光停留在了顧步崖的身上。
“既然顧前輩守諾,在下也送前輩一份禮物。”說完之後,拍了拍手,紅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在顧步崖的左側,紅光如同簾子一般,慢慢的往上卷,留出了一個半人高的洞口。
“你這是何意”
況洪淵恭敬道:“未免誤傷,還請蜀山的各位弟子出去。”
顧步崖看了他一眼,心中怒火騰燒,臉上卻未有絲毫變化。
“你自己喊他們吧,我今日只代表自己。再者”顧步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自打你們上山的那天起,我還有資格做蜀山的師叔祖麼,還有顏面代替蜀山麼”
況洪淵摺扇一搖:“顧前輩說笑了,再怎麼說您也是蜀山的師叔祖,當今現存蜀山輩分最高之人,怎麼沒有資格。”
顧步崖不再說話。
況洪淵見狀,朝着蜀山弟子抱拳道:“煩請諸位速速出陣,我天淵湖與蜀山向來交好,實在不想因此事有傷袍澤之誼,還請蜀山的各位出陣”
蜀山的弟子們低着頭,沒有說話。
誰能想到往日執天下正道牛耳者居然會成了魔道的“袍澤”,他們羞於擡頭,羞於面對坐在溪畔的幾位正道中人。
況洪淵身後站着大概兩三百人,他們都規規矩矩的站着,穿着天淵湖的服飾。
況洪淵一揮手,所有的弟子抱拳喊道:“懇請蜀山諸位道友出陣”
“懇請蜀山諸位道友出陣”
“懇請蜀山諸位道友出陣”
“懇請蜀山諸位道友出陣”
每一道聲音都重重的擊在了蜀山弟子的心上,他們的驕傲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顧步崖臉色鐵青。
寬大袍子下的雙手微微顫抖。
蜀山的弟子們雖然低着頭,可他們似乎看到了那些魔道衆人臉上的輕蔑,他們的譏諷和嘲笑。
蜀山弟子們的頭埋得很深。
就連徐長安都感到了屈辱,雖然他不知道時叔爲什麼要他來蜀山,可這樣的蜀山,卻讓人無比的憋屈。
衆人看了一眼顧步崖,又看了一眼蜀山弟子。
這一刻,那些蜀山弟子比他們還可憐。
顧步崖咬牙切齒道:“況洪淵你敢辱我蜀山”
況洪淵立馬合起了摺扇,抱拳說道:“前輩哪裏的話,我是怕誤傷了蜀山的各位道友。”
顧步崖看了一眼正在擦拭那個銅碗的卿九,又看了一眼那些低落的蜀山弟子。
緩緩的落到了地面上。
他看向了清池峯的方向,摸了摸懷中代表地位的萬劍令。
況洪淵看到這種情形,心中隱隱不安,立馬喝道:“顧步崖,你想不守承諾麼我們可是立了血誓”
這位老人怒極而笑:“你今日辱我蜀山,我有何不敢,況且,血誓只是說我顧步崖與聖山合作,我顧步崖可不敢代表這千年的蜀山”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不肖徒孫顧步崖在下,弟子陷害同門,引狼入室,有辱蜀山門庭,今日顧步崖懇求蜀山歷代一十八位掌門,剝奪我弟子身份,取回蜀山氣運”
顧步崖精神不再健碩,此刻像一個真正的老頭。
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在清池峯一處隱蔽的山洞中,有九株代表氣運的荷花,那些焉了的荷花突然一震,生機更甚
“不肖徒孫稟告蜀山列祖列宗,今有師侄李義山,仁義無雙,天資聰穎,道德高尚,徒孫太上長老一職傳與李義山,望他與掌門共同光大我蜀山門楣”
話必,一枚黑色的令牌沖天而起。
在陣外的瘸子突然感到一股暖流從清池峯朝自己涌來,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中的令牌,感悟着體內的變化,那是蜀山氣運的加持。
他閉着雙眼,心念一動,蜀山護山大陣皆在掌握之中。
蜀山的上空突然亮起了彩色的光芒,如同雨後的彩虹,把蜀山籠罩了起來。
“謹遵師叔指令,蜀山大陣已開。今日,蜀山誅魔”
瘸子緩緩的走進七煞血魔大陣,視若無物。
顧步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真好,十八年了,又聽到有人叫我師叔了。”
“蜀山所有弟子聽令,恭送師叔”瘸子朗聲道。
所有在溪畔參加七峯大比的弟子單膝下跪。
“恭送師叔祖”
顧步崖的眼中隱隱泛着淚光。
“清池峯恭送師叔祖”清池峯首先傳來聲音。
“搖光峯恭送師叔祖”
“長庚峯恭送師叔祖”
“天牢峯恭送師叔祖”
“鬥宿峯恭送師叔祖”
“天牟峯恭送師叔祖”
“承劍峯恭送師叔祖”
“啪啪啪”,一陣陣拍掌聲傳來。
“真的是感人至深,顧步崖,你把蜀山大陣交了出去,你以爲你還有用麼”
帶着暗金色面具的聖主走進了七煞血魔陣,況洪淵見狀,立馬跟在了聖主的身後。
此時聖主的身後連上況洪淵跟着五個老者,分別是兩湖三洞的掌門人。
顧步崖瞥了一眼聖主:“血誓已立,你們聖教也得窮盡聖教之力來助我。看聖主的狀態,應該抵擋不住血誓的反噬吧”
聖主“呵呵”一下:“正如你顧前輩一樣,我說的是舉聖教之力。”說完看了一眼卿九。
“告訴他。”
“是,義父。我在立下血誓之前,便已經辭去了少教主一職,今在聖山,是聖主的義子。所以,嚴格說來,我不算聖教中人”
顧步崖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自己與虎謀皮,差點害了蜀山。
“老狐狸”瘸子從牙縫中蹦出那幾個字。
聖主看了一眼瘸子,有轉向顧步崖笑道:“彼此彼此而已。”
顧步崖面如死灰,呆在原地。
“我這輩子的底線就是你小師姑和蜀山,我沒能護你小師姑,但我必須爲蜀山做點什麼。記得保存好你小師姑的冰棺,若你此生也沒辦法救醒她,那把她和陳朗月葬在一起吧。”瘸子的耳邊突然傳來了顧步崖的聲音。
“我顧步崖自小受蜀山恩惠,卻沒做過一件有利於蜀山之事,實在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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