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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八章 對影成三人

一劍長安第二卷廟裏廟外的江湖第一五八章對影成三人對影成三人</p>

葛舟意把李道一提溜了起來。</p>

他年紀本就尚小,身材也不高大。被葛舟意提着衣領,一雙腿便騰空而起,不停的倒騰,頗像第一次學游泳的狗在水裏亂刨一般。</p>

李道一本想出其不意,直接朝着葛舟意的身上攻擊,卻沒想到葛舟意嘴角向上微彎,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聲輕笑,提溜着李道一的手臂伸直,李道一的手指上紫色的光芒閃爍,可偏偏離葛舟意的身體還有一寸的距離。</p>

他掙扎了下,便知道這個披頭散髮的路癡道士有了防備,遂放棄了偷襲的想法。</p>

自己的雙臂便無力的垂下,頭也低了下來。遠遠看去,彷彿一個自尋短見的人。</p>

葛舟意嘴角含笑,抖了兩抖,李道一隻覺得身上一陣酥麻,立馬擡起了頭,怒視葛舟意。</p>

“小道士,別裝死。”</p>

葛舟意笑着說道,可這笑,讓李道一後背發涼。</p>

“小道士,你拿了我八兩碎銀子,我就把你關在這井裏八個時辰,你服還是不服?”</p>

李道一瞥了瞥嘴,要說服怎麼可能服,他又不傻。</p>

他現在只是有些後悔,後悔回來的時候沒幫小白算上一算,這傢伙倒是見勢頭不對溜了,可憐自己被逮個正着。</p>

雖說不能給自己算,若剛纔他給小白算上一卦,也能大致看得出自己的運勢來。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p>

李道一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想了想立馬說道:“道爺,莫不是一個時辰一兩銀子?”</p>

葛舟意冷哼一聲,沒有說話。</p>

他若是還未尋到徐長安,可能會爲了幾兩銀錢的盤纏發愁,可找到了徐長安,他還在乎區區幾兩銀子?</p>

其實他也不是貪財之人,只要有得喫喝便能自在的活着那便行了,他氣的是這個傢伙把他的底褲都掏了出來。</p>

除了他自己,這個小道士是唯一一個把他底褲掏出來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唯一一個把他底褲掏出來的人。</p>

看見葛舟意斜着眼睛沒有答話,李道一立馬說道:“道爺,道爺,江湖救急嘛,你我江湖兒女,都不拘小節。你看,這不,我找到銀兩便給您送過來了嘛!”</p>

說着,他便自己抖動起身體來,猶如篩糠一般,緊接着,身上嘩啦啦的掉下不少的東西。</p>

葛舟意低頭看去,只見地上散落着不少的碎銀子,這些碎銀子就像夜晚天上的星星一般,而且地上還有着不少的同伴,甚至幾個同伴油乎乎的,上面有着一層黑色粘稠的物質,更別說看清銅板上原有的文字了。</p>

葛舟意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地上零零散散的銀子和銅板,疑惑的看向了李道一。</p>

“這……這些不了八兩了吧,可以放我下來了吧?”</p>

李道一的小手不停的在空中揮舞,小臉紅彤彤的,脖子被衣服勒出了痕。</p>

葛舟意看着李道一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樣子,想了想,把他往下放了放,腳尖恰好能夠到地面。</p>

李道一喘着粗氣,揮舞着小手。</p>

“說吧,是去救什麼急了?”葛舟意沒有管地面散落的銀兩,反而朝着李道一問道。</p>

小道士想了想,他招搖撞騙本就靠的是察言觀色,自然能夠把握住葛舟意的心理。於是,他很快的在自己的腦海裏編了一個故事。</p>

“這城北有個大娘得了病,你也知道,這垂江剛剛經歷過戰亂,兒女走的走散了,死的死於戰亂了。大娘沒人照顧,而且這藥店也是私人的,人家也要活下去,沒錢死活不給抓藥,我本想回來拿點銀兩。這不,恰好遇到你了麼?”李道一說得情真意切,還帶着絲絲委屈。</p>

聽到小道士這麼一說,葛舟意立馬心軟了下來。</p>

這小道士手段詭異,把他弄暈之後,除了底褲之外,也只是拿了他的幾兩散銀子,這說明他不是真的爲財而來。</p>

葛舟意冷哼一聲,纔想把小道士鬆開,卻看見一個衣冠不整的孩子提着桶過來打水。</p>

葛舟意認得此人,昨晚這個小孩也在場,而且他也打聽過了這個小孩和徐長安之間的淵源,對那個女孩子也是打心底佩服。</p>

沈浪看到葛舟意,便立馬迎了上來,微微鞠躬,打了聲招呼:“葛先生早!”</p>

天才剛亮,他還睡眼惺忪,看着葛舟意手中似乎提着一個什麼東西,便立馬問道:“葛先生,這麼大早,您提個什麼東西啊?”</p>

“你纔是東西!”葛舟意手上的“東西”立馬回擊。</p>

李道一想了想,立馬改了口:“不對,你不是東西!”</p>

沈浪聽得這賤賤的聲音有些熟悉,便走了上去,仔細的看了看,這才說道:“嘿,我道是誰,原來是你!”</p>

沈浪放下了桶,捏了捏他的鼻子,然後又在小道士身上摸索了一陣。</p>

葛舟意也不阻止沈浪,就任由沈浪在小道士身上摸索。</p>

摸索了一陣之後,便嘟囔道:“不對啊,小白那個小傢伙一大早闖了進來,非要讓我給它洗澡,它還聯手帶腳的和我比劃,說你們昨晚去賭錢了,大殺四方,成爲最大贏家……怎麼身上沒銀兩呢?”沈浪並沒有注意到抖落在地上的東西。</p>

沈浪正說着的時候,李道一的臉色便開始變了,呼吸也急促起來,還時不時偷眼瞧着葛舟意。</p>

葛舟意麪無表情,似乎這一切都和他無關。</p>

李道一立馬不安分起來,身子扭了兩下,可怎麼都掙不開葛舟意的手。</p>

“沈浪,你可別血口噴人啊!我告訴你,你再胡扯,我讓小長安罰你抄書。”</p>

情急之下,明明年紀比徐長安小的李道一居然脫口而出叫了一聲“小長安”。</p>

李道一本來還想說什麼,只感覺耳旁生風,下一瞬間,自己渾身一涼,緊接着眼前一黑,這才傳出了水流聲。</p>

他擡起頭看着井口,只見一張笑臉正趴在井邊上,對着他笑。</p>

“落水狗,哈哈哈!”沈浪幸災樂禍。</p>

隨即他抓了抓腦袋,立馬說道:“我把桶扔下來,幫我打一桶水來。”</p>

“你做……”李道一“夢”字還未出口,便見一隻桶落了下來,葛舟意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出現在井口。</p>

“我來,我來。”李道一一臉諂笑,摁下了桶,隨後一滿桶水被提了起來。</p>

葛舟意蹲下身,拾起了地上的銅錢,隨後把銅錢散在井上。</p>

可奇特的是,這些銅錢並未落下,彷彿被什麼托住一般。</p>

葛舟意看了沈浪一眼,沈浪不敢言語,彷彿自己犯了什麼大錯一般,提着水逃也似的跑了。</p>

李道一擡起頭看,只見所有銅錢之間似乎有一條條線連接,偶爾閃過陣陣青光。</p>

隨後丟下的銅錢變成陣法,李道一騰空而起,試了試,發現自己破不開,只能落入水中。</p>

他越發的覺得這個陣法顯得很是熟悉,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咬牙切齒的說道:“我道是哪兒的,居然連我都破不開,原來是隔壁山的!”</p>

他認出葛舟意的手段之後,便沒了逃跑的心思,只能老老實實的泡在了井裏。</p>

……</p>

從早到晚,李道一雖然沒有被泡八個時辰,可也足有六個時辰。</p>

此時已是傍晚,徐長安緊繃着臉,看着小道士如同落湯雞一般從井裏出來。</p>

他渾身被泡得發白,手上都起了白色的皮。</p>

“你怎麼纔來?我都泡得和浮屍一樣了!”李道一抱怨道。</p>

徐長安板着臉,乾咳了一聲,立馬問道:“你是不是還沒泡夠?”</p>

小道士偷看了一眼葛舟意,有些畏懼,往後縮了縮,立馬說道:“夠了夠了!”</p>

葛舟意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p>

徐長安看着道士的背影,立馬大聲喊道:“葛先生,待會喝酒啊!”</p>

等到看不到葛舟意的背影,徐長安這才扒着小道士的肩頭放聲大笑:“你可真損啊!把人家底褲都掏出來了,算是便宜你了!”</p>

小道士低頭看着井邊擺放整齊的銅錢還有地上的碎銀子,用腳踢了踢,半晌才擡起頭說了一句:“就爲這?至於麼,我們還是鄰居呢!”</p>

“走吧,葛先生只是小懲大誡,沒有爲難你的意思。這傢伙,看着有些高冷,昨晚也是扭扭捏捏的,其實……還不錯!”</p>

徐長安淡淡的說道。</p>

“什麼還不錯!”李道一抱怨道。</p>

徐長安眯起了眼,端詳着小道士,隨後抱起雙手託着下巴。</p>

“嗯,我看你還沒泡夠!”</p>

小道士立馬雙手作揖,求饒道:“夠了夠了!”</p>

這時候,一顆小腦袋從徐長安肩上探了出來,眼睛滴溜溜的轉,看向了李道一。</p>

“你這混蛋貓,坑我!”李道一纔想追小白,便看到了徐長安的目光,停下了動作。</p>

“待會一起喫飯喝酒,記得好好和葛先生道歉!”</p>

說完之後,徐長安便帶着小白走遠。</p>

……</p>

樹下閒雲,耳畔微風。</p>

天朗氣清,雖是夜晚,也看得出來,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p>

六人一張小桌子,幾個下酒菜,還有幾壺酒。</p>

剛開始的葛舟意並不願意喝酒,可慢慢的看着衆人飲酒,也開始受不住誘惑,喝起酒來。</p>

在山上的時候,他經常看他師父喝酒,喝醉了之後便滿臉通紅的拿出那本上面畫着小人的書看了起來,最後心滿意足的沉沉睡去。</p>

他不喜歡喝酒,覺得這東西很傷人,更傷身。而且又苦又澀,可偏偏不知道爲什麼總有人喜歡喝。</p>

在衆人的誘導下,葛舟意也開始小口小口的嚐了起來。</p>

才入口,便覺得又苦又辣,引得他一陣咳嗽,衆人看得他這副模樣,便放聲笑了出來。</p>

葛舟意看着小道士得意的樣子,特別是捧腹大笑的樣子,便咬着牙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來。</p>

慢慢的,他感覺這東西不是那麼苦辣了,反而喉嚨回甘,只是腦袋有些暈沉。</p>

李道一拿着酒杯走了過來,附耳在葛舟意耳邊小聲的說道:“我知道你是隔壁山來的,咱是鄰居,我是你們附近閣樓裏的。”</p>

葛舟意詫異的看了他一眼。</p>

“別這麼看着我,你們山上的人虛僞得很,天天說什麼大道無爲,清淨無根,喝酒都不行。可在背地裏,不僅會來偷我的酒,還順手偷了我的小人書!“</p>

“放你孃的狗臭屁!”葛舟意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爲酒精的緣故還是因爲小道士胡說的緣故,臉紅得嚇人。“我那些幾個師兄弟,各個都一心向道,他們纔不會做出那種事!”</p>

李道一也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對着他說道:“我騙你作甚,一個穿着發黃羊皮襖的老頭,經常潛進來偷酒,還偷我的寶貝書!”</p>

酒的後勁有些大,讓才學喝酒的葛舟意低着頭。</p>

“那書上招式可多了,什麼觀音坐蓮,老漢推車……”小道士絮絮叨叨的說着。</p>

聽到這幾個詞語,葛舟意猛然想起,睜大了眼睛,接了下去:“老樹盤根?”</p>

“對對對!”小道士立馬跳了起來,指着葛舟意的鼻子說道:“你還說不知道,你看你都看到我的寶貝書了,那可是我花了九牛二虎……”</p>

葛舟意低着頭,這不是師傅經常抱着的那本小人書麼。</p>

師傅寸步離不得,睡覺都要抱着看一陣才能入睡。</p>

葛舟意猛然擡起頭,對着還在絮絮叨叨的小道士說道:“別廢話,喝酒!”提起了酒壺,朝着小道士示意了一下便直往自己嘴裏灌!</p>

小道士睜大了眼睛,他可不能服輸,立馬也拿起了一壺酒,朝自己嘴裏灌!</p>

遠處的徐長安和韓士濤相視一笑,搖了搖頭道:“還以爲他們會有嫌隙,沒想到成了這個樣子。”</p>

韓士濤微微一笑,拿起酒杯朝着徐長安晃了晃,也一飲而盡。</p>

“你……”徐長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p>

“沒事,趙將軍剛剛走之前不是說了麼,今晚元帥你可以隨便醉,過了今晚,便要認真起來,一同應對越州城了。”</p>

徐長安聞言,便也拿起酒杯一飲而盡。</p>

葛舟意和小道士之間的“恩怨”越說越多,兩人的“戰火”也蔓延了過來。</p>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都躺在了地上。</p>

“你說,我掏你底褲的事大不?”小道士醉醺醺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p>

葛舟意搖了搖頭,躺在地上,嘴裏嘟囔道:“不大!”</p>

小道士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提着一壺酒道:“這纔是兄弟嘛,兄弟之間的事,沒什麼不是一頓酒能解決的!”</p>

“來,喝酒!”他才擡起酒壺往嘴裏湊,腳下一軟,便癱在了地上,緊接着呼嚕聲傳了出來。</p>

韓士濤聽到那句話心裏一震。</p>

“兄弟之間的事,沒什麼不是一頓酒能解決的!”這句話在他的腦海裏轉,隨後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看向了徐長安。</p>

徐長安此時也靠在一株桃花樹下,大多數時間徐長安便都是一個人喝悶酒,出了蜀山之後,他也漸漸的喜歡上了喝酒。</p>

或許是想起了錢老三、何老五;或許是想起了那個女孩;或許是想起了蜀山開得正旺的……桃花。</p>

幾片花瓣落了下來,灑在了徐長安的身上。</p>

地上也鋪起了一層白裏透紅的桃花。</p>

一隻白色的小獸不知道也從哪兒弄了一壺酒抱着,四腳朝天的睡在徐長安身旁,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p>

韓士濤笑了笑看着散亂的衆人和酒罈子,搖了搖頭。</p>

此時月兒正明,他想了想,拿起了一壺酒,走了出去。</p>

……</p>

越州城外,正是戰事緊張的時候,卻有一個老頭在城門口不遠處的大石板上喝酒。</p>

那個兩鬢有些斑白之人的到來,引起了士兵們一陣騷亂,急忙去報告。</p>

不一會兒,只見韓家家主親自來到了城頭,隨後也提了兩壇酒,一躍而下。</p>

韓士海走到了大石板前,看着自己的弟弟,舉了舉手中的酒罈。</p>

“喝兩口?”</p>

韓士濤沒有理會他。</p>

韓士海看了看,找了另外一塊大石板,恰好和韓士濤相對。</p>

一輪明月高懸,照得兩塊大石板發亮。</p>

兩人喝着悶酒,都仰頭看着天。</p>

“當年,父親在外打拼,母親爲了生計要沒日沒夜的幫人縫補衣服來補貼家用,我們經常被人欺負,還不敢和母親說,怕她老人家費心。”</p>

韓士濤淡淡的開口。</p>

另一塊石板上也傳來了聲音:“我也記得,被人欺負了不敢說,便和現在一樣,只敢跑到村子後山那塊大石板上,等不疼了,不哭了,纔敢回家。”</p>

“是啊,母親問臉怎麼青了,都只敢說是自己摔了一跤。”</p>

韓士海看着天空,灌了一口酒道:“那時候雞蛋可是珍貴的東西啊,母親幫人縫洗,要三天的功夫,纔能有一枚雞蛋。可我們臉上一有淤青,母親就會拿出雞蛋煮熟幫我們揉一揉。”</p>

“可惜啊……”韓士濤也灌了一口酒。</p>

兩人頓時沉默了起來。</p>

韓士濤看着天空,想起了這些年的經歷,隨即又開了口:“我記得母親走後,我們成了孤兒,當時我們沒有生活來源,由於之前在村子裏也不招人待見,便只能做點小偷小摸的事。”</p>

韓士海聞言,斜了他一眼。</p>

“別說我們,是我!”</p>

韓士濤灌了一大口酒。</p>

“對,每次你都是去偷饅頭,可每次都笨得被人逮到,怕賣饅頭的大叔把饅頭搶回去,你總是把饅頭放地下滾一層泥。回來的時候,你告訴我你愛喫饅頭皮,你給我的饅頭總沒有皮,只有白白淨淨的芯。”</p>

韓士海眼中泛起淚花,搖了搖頭道:“後面那個大叔心疼我們,知道我們不肯要他的饅頭,他便故意抹一點泥,然後放在一旁,每次我去拿了饅頭,都看見他臉上帶着笑意。”</p>

“唉!”</p>

也不知道是誰的嘆息,或者是兩兄弟同時嘆了一口氣。</p>

“對了,後來我出家門,回去過一次。那個大叔已經不在了,不過他有一個兒子,他兒子繼承了他的手藝,娶了當地最賢惠的女人,生了一兒一女。”</p>

“好啊!”韓士海應道。</p>

“對了,當時欺負我們的狗頭強,記得不,就是仗着比我們大幾歲,經常帶着人打我們那個。他呀,我後來遇到了他,孤家寡人一個,成了流浪漢。”</p>

韓士海接着說道。</p>

“惡有惡報。”韓士濤輕笑道,隨即隔空拿起酒壺朝着韓士海晃了晃。</p>

韓士海也難得的高興,也是抱起酒罈喝了一大口。</p>

“對了,還有當初的村花老了,又老又皺,難看的很!”韓士濤笑着說,眼角不知不覺卻有些溼潤。</p>

“我記得她,當時我們哥倆只是想遠遠的看她一眼,沒想到她在洗澡,還誣陷我們,害我們被狗頭強追了好幾天。”</p>

兩人說完,同時搖了搖頭,輕聲笑道。</p>

兩人越說越起勁,笑聲也越來越大,講得都是當年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可說起來卻是津津有味。</p>

不知道什麼時候,城頭出現了一個老人的身影。</p>

他看着兩兄弟躺在石板上喝着酒,聊着天,眼眶不自覺的有些溼潤。他用袖子抹了抹眼角,隨後嘆了一口氣。</p>

要是一直像這樣就好了!</p>

可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短暫的和睦只是同過去的道別。</p>

他有預感,兩兄弟說到最後便會砸了酒罈,之後再遇見,便無半點情分。</p>

這個年邁的老人阻止不了事情的發展,就像當初一樣,他同樣阻止不了悲劇的發生。</p>

他只希望,這一刻能久一些,再久一些,甚至能成爲永恆。</p>

他現在甚至有種衝動,如果可以的話,他不要什麼霸業,不要什麼基業,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兩兄弟也能如此刻一般,那便夠了!</p>

說來也有幾分可笑,他追求了大半輩子的基業,在這一刻,居然覺得它一文不值。</p>

甚至他開始羨慕起何晦明那個老頭了,他能夠安安穩穩的當個小地主,家裏幾分薄田,帶着孫子安度餘生。</p>

他更加羨慕楚老頭,拖家帶口的,享受平凡老人的快樂,他求之不得的天倫之樂,而且還聽說,楚家出了一個了不得的孫子。</p>

可事已至此,他卻是沒了回頭的路。</p>

他最後看一眼兩兄弟,他們都很高興,聲音也越來越大。</p>

韓家老祖深深的看最後一眼,似乎是要記住這一幕,隨後狠下心來,不再看自己的兩個兒子,轉頭走回了冰冷的韓府。</p>

當早鳴的雞叫了第二聲的時候,兄弟兩沉默了下來。</p>

韓士濤率先站了起來,看向了自己的哥哥。</p>

“對不起!”他輕聲說道,畢竟那個一直愛護自己的哥哥變成不男不女全是因爲自己。</p>

韓士海眼角有淚,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在意還是不接受。</p>

“可我不後悔!”韓士濤接着說道。</p>

韓士海臉上有一絲笑容。</p>

他的嘴微動,似乎是像說什麼,可張開了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p>

韓士濤伸出了手,讓他別講話。</p>

“對不對得起都別說了,恩是恩,仇是仇。有人說過,男人之間的事,沒什麼不是喝一頓酒能夠解決的!可我剛剛試了,我忘不了!也不能忘!”</p>

韓士濤輕聲說道:“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喝頓酒能解決的。”</p>

韓士海低下了頭,他沒法說什麼,也沒有理由指責或者反駁這個弟弟。</p>

韓士濤擡起了頭,看着自己的哥哥說道:“過段時間若你我戰場上再度相遇,我絕不留手,希望你也是!”</p>

韓士海眼中有些猶豫,看着眼睛亮汪汪的弟弟。</p>

“別讓我失望!”</p>

韓士濤說道。</p>

這位韓家的家主只能沉重而緩慢的點了點頭。</p>

韓士濤看到自己哥哥點了點頭,便咬着牙說道:“以後,不管是你還是你背後的人,我都會用你們的鮮血告慰雀兒在天之靈!”</p>

說罷,他狠狠的把酒罈砸在石板上,石板上佈滿了不少的酒滴還有碎片,月光似乎是被揉碎了一般。</p>

韓士濤忍住,不再看自己哥哥,拖着孤獨的背影便搖搖晃晃的走回了垂江。</p>

那位哥哥看着自己弟弟的背影,纔想舉起手中的酒罈,最終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放了下去。</p>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一劍長安》,微信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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