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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何不順水推舟

何不順水推舟?

天才剛亮,第一縷陽光照向了長安城。

城內的商家,各類店鋪纔開開打開了大門,女人們或者持家的男人們都會端着一個銅盆,盆裏面盛滿了水,女人們用手輕輕的往盆裏抄着水灑在了青石板街道上,這樣可以壓住灰塵,男人們則是瞅準沒人的時機,一下子全都灑了出去。

灑了水的街道配上初升的陽光變得清醒無比,甚至空氣中都有着一絲絲的甜味,清晨是長安百姓最爲幸福的時刻。

商鋪們迎來了新一天的生意,而城外的農戶們也高高興興的挑着擔子或者趕着馬車奔向了城裏。

馬車和擔子裏都裝滿了新鮮的時蔬,他們去幹早市,用時蔬換取其它的糧食或者銅錢,有了銅錢之後便能保證在冬天或者自己危機的時候能有一口喫的。

拿到銅錢的清晨是他們最幸福的時刻。

路上的行人突然停了下來,看向了那行豪華的馬車。

馬車停在了門口,挑菜的菜農們紛紛停了下來,好奇的張望着。

長着大槐樹的莊園終於開了門,這座莊園曾一度在百姓的口中成爲了鬼屋,他們從未見到過這莊園裏住着人,今日突然一行馬車停了下來,自然引來無數人的側目。

樊九仙大大咧咧的跳了下來,一身的配飾叮噹作響,這個女子一下車,立馬引得無數的壯小夥放下了擔子,癡癡的看着她。

而幾個大爺也全然不顧身邊的老婆子,多看了幾眼,便立馬被揪着耳朵,大爺們疼得“嗷嗷”直叫,這才戀戀不捨的朝着城內趕去。

小溪對岸的兩個老頭自然也出來了,斷臂的老頭歪着頭看着這襲紅衣,仔細的想了想,便立馬趕向了隔壁,去找自己的鄰居何老頭。

兩個老頭擡了兩個小凳子,坐在門口看着對岸,滿臉的疑惑。

“老何,你說那個紅衣女子是誰?”

一半臉黑,一半臉白的何晦明想了想,用驚疑不定的口吻問道:“莫非是?”

楚老頭晃盪着空蕩蕩的左臂,兩人相視一眼,點了點頭道:“你想的應該和我是同一個人。”

“可這個時候,樊老將軍把她叫往長安是爲何?而且,不是傳聞他與自家的子女從來都不和的麼?”

何晦明搖了搖頭,隨即轉身拿起了凳子,讓後走的時候拍了拍老友的肩膀道:“我們啊,現在當好我們的富農,好好種幾塊地,過好日子,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楚老頭尷尬一笑,摸了摸鼻頭,隨後也轉身拿起了凳子,緩緩的說道:“可畢竟成爲了鄰居,能搭把手還是要搭,該拜訪的還是要拜訪。人吶,這一生,可以不要金銀財寶,可唯獨這‘人情世故’四個字是怎麼都逃不了的。”

楚老頭說着,用單臂拿起了小板凳,兩個湊熱鬧的老頭也各自回家了。

……

樊九仙才到,便看到白衣白髮白鬍子的老頭站在了門口,如同一個侍衛一般。

紅衣女子瞥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馬車上的人立馬朝着大門大開的院子搬着東西;有北蠻特產奶酒,也有北蠻來的,上好皮毛所制的毛氈;甚至還要一些兵器,彎刀、弓箭之類的。當然,這些東西要比長安的重上不少,看材質也更勝一籌。

老頭站在一旁,一聲不吭,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一般,低着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等到樊九仙走了進去,他纔跟在了身後。

樊九仙看着大槐樹,嘴裏面不知道嚼着什麼東西,含糊不清的說道:“這樹栽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裏,有點講究啊!”

樊於期低着頭,彷彿怕極了自己的這個寶貝女兒。

一般來說,父母之命只是小於君令。幾朝幾代都是如此,在家中,父親便是當之無愧的一家之主,說一不二。可到了樊家,這樊於期看見樊九仙就像老鼠見了貓一般。

當年,樊九仙也是溫婉賢良的女孩;可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被自己父親當做交易的籌碼一個個的送了出去,都沒有較好的下場,終於忍不住了,撕下了柔弱的僞裝,讓自己父親擁有了那麼一個屬於自己的小院,而她則遠遠的逃離了長安。

“你那書信,不是說要死了麼?”樊九仙看都沒看自己的父親一眼,繼續說道:“怎麼沒事了呢?我還以爲你真要去看被你嫁到朔風的三姐和爲了你的功績死於戰場之上的六哥呢!親自去和他們道一道歉。”

樊老頭臉色有些陰沉,低着頭一言不發,看着門口笑着相互攙扶着前來的兩位故友,朝着自家的女兒擠了擠眉。

他可以在自己的女兒面前放下任何的顏面,可有了外人來,他也不可能一直站着被自己的女兒訓話。

他的臉通紅,那紅色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

樊九仙看了他一眼,這纔看到了門口那兩位訕笑提着一些時蔬的老人。

樊九仙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兩位叔叔,急忙換上了兩副笑臉,迎了上去。

“何叔和楚叔來了啊,趕緊請進。”

說着把兩人迎進了大廳,樊於期低着頭走到了最後面。

短短數十步,這兩人走得心驚膽戰,畢竟跟在身後的是當年的將軍。

樊九仙像是到了自己家一般,她坐在了左邊的次位,而楚、何兩位曾經的老祖則是坐到了右邊。

樊於期一進大廳,便有些侷促不安。

空着的是主位,若是往些日子,除了聖皇來,他都敢一屁股坐了上去,誰人有資格多說半句。可現在,他的寶貝女兒把那個位置讓了出來,他反而心底有些犯怵。

“坐着吧,年紀大了,門口風大,小心一下子便身子骨吹沒了!”

聽到樊九仙這麼說,他才走向了主位,坐了下來。

何、楚兩位老人相視一眼,並不奇怪,若是現在父女和解了那才叫做奇怪。

畢竟當年子孫滿堂的樊家到人丁凋零,完全是由這位老將軍一手造成的,他們沒有經歷過樊九仙的經歷,也不好評判什麼,但是對於現在這種情況也能夠理解。

“兩位叔叔,有心了。”樊九仙先朝着兩位道謝,才進門,便有人把他們帶來的時蔬接了過去。

“沒……沒。”何晦明面對樊九仙的時候,居然有種面對上

位者的感覺。

“我們啊,現在情況想來你也知道,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略微薄禮,還望別嫌棄。我們啊,現在只有幾塊良田,幾畝地。所幸的是,作物還算爭氣,也只有這個拿的出了。”

樊九仙微微一笑道:“這些都是兩位叔叔的心血,哪裏算得上薄了?”

說着,那名叫婉兒的小婢女端了四個碗進來,裏面是溫好的奶酒。

三人同時喝了一口,樊九仙眯着眼問道:“兩位叔叔,北蠻的奶酒滋味如何?”

獨臂的楚老頭讚不絕口。

“初聞奶香濃郁,入口甘醇,入喉辛辣。”他抿了抿嘴接着說道:“這個滋味,怎一個‘爽’字了得啊!”

樊九仙揮了揮手,立馬有人擡來了十壇奶酒。

“若兩位叔叔不介意的話,小小回禮,還望收下。”兩個老頭喜不自勝,笑着收了下來。

聽到了自己曾經的部下都這麼評價了,樊於期纔想喝酒,便發現一道目光冷冷的盯着自己。

“你呢,年紀大了,這碗喝了就別喝了。這奶酒醇香而又烈,適合年輕人喝,你這個年紀的人,喝點溫和的東西,別一天腦袋裏想着年輕人該做的事。到了年紀便好好的休息,該幹啥幹啥,別一天蹦躂,小心什麼時候摔斷了腿。”

這一番話說得極其的不留情面。

樊於期只能抿抿嘴,一言不發,眼巴巴的看着那半碗奶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樊九仙見得他不說話,也就不再說他了,和楚、何兩位前輩交談着,彷彿她的父親完全不存在一般。

這兩人也如坐鍼氈,隨意聊了幾句,便急忙回了家。

大廳中只剩下了兩個人,樊於期低着頭,那樣子委屈極了。

“對了,你身邊不是有一個叫何潛的人嗎?他人呢?”

樊於期小聲的說着,就像被父母問做錯了什麼事情時候的孩子。

“他有點事,去了其它地方。”說完還偷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樊九仙冷笑一聲道:“我看是又去搞小動作了吧!”

說完之後,便站了起來,拂袖而去。

……

當樊九仙才到長安城外莊園的時候,他便得到了消息。

他現在喫過午飯,準備回到皇宮,畢竟明早有一個早朝,他打算和樊老將軍一同求聖皇賜婚。此事,事關重大,他要好好的準備,他要防止有什麼牛鬼蛇神跳出來阻止。

所以,他要趁早做好準備。

平康坊的街道上不許縱馬,即便他是皇子也不允許。

不過大皇子還是頗爲的低調,他帶領兩三個隨從,出了平康坊,便朝着崇仁坊去,通過崇仁坊後從皇宮的側門,景風門進入皇宮。

崇仁坊在平康坊的旁邊,大多是住宅區,而且大多都是官員將軍等的府邸。

他滿懷心事的穿過崇仁坊,正在這時,一隻風箏落到了腳邊,大皇子停下了腳步,撿了起來。

“謝謝!”

他還沒直起身,便聽到清脆的聲音傳來。

眼前站着一個白衣女子,竟然和那個女人有幾分相像,一時間居然癡了。

“謝謝公子,能把風箏還給我麼?”少女怯生生的說道,身旁還站着一個小侍女。

“哦!”大皇子這才恢復過來,手忙腳亂的把風箏遞了過去。

大皇子兩鬢微微有白髮,常年在外戍守讓他看起來男人味十足,舉手投足都頗有大將風範,可此時居然有些癡呆起來。

少女鼓着嘴,歪着頭,看着發呆的大皇子,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譁!”刀出鞘的聲音傳來,少女被嚇了一跳。

大皇子立馬怒斥左右:“無禮!”

嚇得侍衛立馬收起了刀。

大皇子還在驚奇世間爲何有如此相似之人,不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便深吸了一口氣道:“沒嚇到姑娘吧?”

少女呆萌的搖了搖頭。

少女見狀,臉頰微紅,拿着風箏跑進了府邸。

大皇子擡頭看了一眼,把“範府”兩個字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這是哪位的府邸,給我查清楚!”大皇子目送着兩人離去,便立馬吩咐道。

……

空曠的大殿裏,聖皇正在沉思。

所有的事情他都有所瞭解,哪位官員有點小動作,那些人結爲朋黨他都清楚的很。

世間最難理的就是人心,他也有些意外,這樊於期爲了爭名奪利會不要臉的將他女兒叫來長安,他也有些佩服這個老不死的臉皮。

這還不是最頭疼的,最頭疼的是這老傢伙要和大皇子聯姻,把手伸向了皇室。

聖皇冷笑一聲,心中自有定奪。樊於期不知道的是,他的這些動作會成爲聖皇權衡繼承大位時壓到天平的一根稻草。

只是還有一件事比大皇子和樊於期更加的麻煩。

夫子廟的夫子打算退下來,要小夫子培養繼承人,每到這個時候,是他把手伸向夫子廟最好的機會,可現在卻毫無進展。且眼看着一個月之期慢慢臨近,等板上釘釘時,要等下一屆的夫子退位纔有機會,只怕他熬不到那個時候了。

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武器便不是好武器,甚至還會傷到自己。

夫子廟對於聖朝,對於他而言,都是如此。

“連……”他才喊出了一個字,纔想起來現在身邊換了一個小太監。

只能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

李忠賢低着頭,不敢言語,心中卻有些難受。他聽得真切,這聖皇喊的是一個“連”字。

“你下去吧,不用候着了。”

李忠賢得到命令,便擔着拂塵,恭敬的拜了拜,退了下去。

聖皇想了想,換了一套衣服,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出了皇宮。

城西。

縱使是長安,也有貧民區的存在。

和光暗、正邪一般,若沒有貧窮,哪裏能襯托出富有。

也不知道該不該稱爲房屋,一些木板加上

雜物堆疊出一個個格子一般的空間,許多人便住在了裏面。

不時的有髒兮兮的孩子從裏面跑出來。

許多人都蹲在地上啃着乾糧,甚至還有幾個孩子爲了一塊餅大打出手。

一襲錦服的他有些愕然,他從來不知道這皇城腳下還有這麼一塊地方。

他閉上了眼,細細的感應着。

只有是有修爲且低於他的人,他都能感應到。

他很快找到了目標,穿過一個個雜物堆積的巷子,到了盡頭處,看到了一間幾乎四面透風的房子。

夏季還好,若是冬季,真不知道該怎麼熬過去。

一個穿着補丁摞補丁衣服的老頭推開那幾塊厚度不勻的木板拼接成的門走了出來,他的頭髮和鬍子都已經發白,雖然穿着看起來和乞丐差不多,可精神卻是好得很。

老頭微微一愣,看向了面前的這個人。半晌,嘴角才擠出兩個字。

“陛下!”

說着便往下拜,聖皇袖子一揮,便將他扶了起來。

聖皇再度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深吸了一口氣道:“辛苦了,傅太師。”

這位老人便是半年前還聲明顯赫的傅太師,傅子凌。

傅子凌看看周圍,淡淡一笑道:“雖然清貧一些,但也舒服。”

說着,便伸手將聖皇迎進了那個需要低頭才能進去的小木屋。

聖皇進去之後,也不避諱什麼,便直接坐在了一隻腳不穩的木頭凳子上。

他淡然一笑:“當年朕也有過這種日子。”

傅子凌笑笑,佝僂着腰站在了原地。

“傅太師,你怨朕麼?”聖皇突然沉聲問道。

傅子凌微微笑道,稍微的直了直腰說道:“怎麼會怨聖皇陛下,是我辦事不利,沒能帶回九龍符。”

聖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死死的盯着他。

“而且聖皇只是讓我悄悄離開,算不得處罰,偌大聖朝,少了一個太師也不會怎麼。”

聽到他這麼說,聖皇移開了目光。

“得到第二枚九龍符的消息後,我讓郝連英去幫我去取的。”

傅太師笑着說道:“他是有些小毛病,但是對聖皇卻是忠心耿耿。”

“最後雖然我得到了九龍符,但我還是把他貶去了浣衣局做了掌印太監。”

傅子凌臉色稍變,還有些不解。

“這九龍符啊,事關破境和長生,甚至我聖朝的氣運,誰不想要。若是你們回來我繼續重用你們,你覺得你能每天看看日出和日落麼?”

傅子凌一愣,之前不是沒想過,可聖皇親自說了出來他才相信。

他雙腿彎曲,跪在了有些潮溼的泥地中,這貧民窟根本沒什麼排水,什麼水都是往門口一倒,所以房子裏也會潮溼。

“多謝聖皇。”

“朕能講知心話的人就一兩個,可如今啊,兩個人都我貶了。”

傅子凌低着頭,想了想,便站起身來,在角落裏搜索。

聖皇看着他,也沒阻止他。

最終他捧着一副畫卷雙手高高舉起,跪在了聖皇面前。

“多謝皇恩浩蕩,這山河社稷圖物歸原主。”

聖皇打開那副畫卷,看了看,又放在了他的手中。

“你知道爲什麼我收回明皇璽,卻把山河社稷圖留下麼?”

傅子凌低着頭。

“你留着吧,郝連英在皇宮中,基本不會有什麼問題,可你卻是在外面。”

“對了,我剛剛感應了一下,這裏就你一個人?”

傅子凌收起了山河社稷圖,點了點頭。

“對,當我來這裏的時候,老太師便走了,說去雲遊四海了。”

聖皇想了想,嘆了一口氣,摸了摸傅子凌有些潮溼的被褥。

“改日我會下令整改這片地區,讓大家有房住,有衣穿,有飯喫。”

傅子凌低着頭,抱拳問道:“是爲賤民還是爲了這一片的百姓?”說完之後,緊盯着聖皇。

聖皇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道:“你一個老頭子有那麼大的面子麼,我是爲了百姓。”

傅子凌聽罷,也微微一笑道:“謝聖皇。”

“子凌啊,你是個純粹的人,蜀山於你有恩,你又心懷天下,蜀山那位前輩值得人敬佩。”

“先生是我這一輩子最爲敬佩的人,八個徒弟,幾乎都有功於百姓,有利於社稷。”

聖皇點了點頭。

畢竟當初蜀山的高慎行參與編制刑罰,牛子高則是提高了農業的生產,還有很多很多……

聖皇突然話鋒一轉:“這‘先生’二字他的確當得,只是如今夫子廟人人皆‘先生’……”

聖皇話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傅子凌苦笑一聲道:“陛下有話直說吧,你知道我的,我偏向於蜀山,偏向于徐長安,可夫子廟和我關係不大,夫子廟和天下比起來,輕得不能再輕了。”

聖皇聽到這話,點了點頭,這才放心的把最近兩個煩惱都說了出來。

一是樊於期和大皇子準備聯姻,目的不言而喻;第二,便是想趁此機會插手夫子廟,可時不我待。

傅子凌聽完,捻了捻鬍鬚道:“大皇子不管有誰支持,沒陛下的支持等於空;夫子廟嘛,陛下可以順水推舟,讓大皇子一個月內完婚,隨後讓其鎮守某地,皇子結親乃是國事,聖皇陛下可以讓夫子廟的文考拖延一下,再緩一個月,畢竟這皇子妃可是有可能母儀天下的。”

聖皇聽罷,撫了撫掌,大笑道:“好一個順水推舟,子凌大謀!”

聽了傅太師的一席話,聖皇站了起來。

“恭送陛下。”

聖皇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問道:“你想和我回去麼?”

傅子凌撩了撩凌亂的頭髮,笑着說道:“謝陛下,陛下不是答應要修葺這裏了麼?”

聖皇嘆了一口氣,隨之一笑,消失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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