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令君下
周圍喝彩聲陣陣,不少人看向荀法的眼中異彩連連。
這位老人算是比較有名的了,她在這個縣中以騙和賴成名,騙了不少人。今日對褚良用的這個法子,是最近才研究出來的,再加上簡單的僞裝之後,便也沒人注意到她。
況且,她各種細節都想到了。她威脅褚良不成,倒下之後,還頗爲細節的用蒲扇遮住了臉。
不過,她的運氣卻是不太好。
其一便是她訛的對象是自小遭受道德綁架的褚良,對好對壞,都有一副自己的評判標準。其二便是她沒想到這個小小的縣,居然換了縣守大人,還盯上了她。
此時的她,抱在了樹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荀法微微一笑,驅散了周圍人之後,便讓手下士卒擡來了梯子。那老人見狀,只能順着搭在樹上的梯子上爬了下來。
老人下來之後,荀法朝那些士卒點點頭,立馬有人爬上了樹,從那個早已沒用的鳥窩裏掏出了一錠銀子。
老人看着那錠大銀子,眼睛都直了,荀法微微一笑,接過那錠銀子放在了懷裏,隨即這纔對着有些侷促不安的老人說道:“您走吧,聖朝的律法並不能懲罰您。”
老人有些躊躇,眼巴巴的看着荀法。
荀法不爲所動,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淡淡的說道:“怎麼還想要這銀子”老人嚥了咽口水,畏懼的看了一眼荀法,不敢說話。
她的心裏自然是極其的渴望這錠銀子的,她已經過了古稀,做不了什麼事,便只能這樣才足以維持住自己和孫子的生活。
荀法沒有理會老人,他只是聽到剛剛離任的同僚說過,有位老人逃竄各鎮,爲禍鄉里,自己拿她沒辦法,抓是抓過兩次,可對方對聖朝的律法似乎有所研究,抓了還怕她磕到碰到,每次縣裏還得賠一些銀子進去,隨後畢恭畢敬的將其送出來。
離任的同僚這麼說,不是想要荀法怎麼做,只是希望他別想自己一般在這位老人身上交學費。當然,若是有辦法能制止這位老人,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雖然同僚只是這麼一說,可荀法卻是記在了心裏。他們早就盯着這位老人很多天,趁着今日褚良傻傻的送上門,纔有了那麼一出。
荀法看着老人身上有些破爛的衣服,置若罔聞,佯裝沒有看到。
老人眼巴巴看着荀法,往屆的縣守大人每次逮住她都會適當的給點銀子,所以她眼巴巴的看着荀法。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位縣守大人絲毫沒有給她幾兩甚至幾錢銀子的銀子。她撇了撇嘴,心裏不知道咒罵了這位新縣守多少次了。
荀法其實知道老人心中所想,離任的同僚也和他說過這位老人不容易。剛剛那錠銀子算是縣裏的,自己的俸祿又只有那麼點,因爲某些原因,他都恨不得將一份俸祿當做四五份花。
褚良看出了這位新縣守的窘迫,他想了想,便拿出了一兩碎銀子,黑着臉遞給了老人。
老人詫異的看了一眼褚良,這個孩子比自己的孫子大不了多少,可給人的感覺彷彿是一個大人一般。
褚良黑着臉,使勁往前將銀子一遞,老人一愣,最終還是接過了。
“你以後最好別倚老賣老,要不是今日縣守大人到,我纔會不管你是不是老人呢”
“要道德綁架我,要訛我沒問題。可若是我沒道德,喫虧的還是你。”
褚良冷冷的說道,老人接過了銀子,低着頭,便急忙走了。
荀法看着老人遠去的背影,感覺臉上有些熱,懷裏的銀子也有些燙。可那錠銀子不能用,屬於公家的,可自己又窮,剛纔確實有些窘迫,還好這位小朋友幫了他。
荀法還是蹲了下來,對着褚良說道:“小兄弟,家住何處啊等我發了俸祿,便將銀子送到你家大人那兒去”
褚良搖了搖頭,他相信此時若是讓徐長安和那位道長哥哥知道,肯定不會管他。不過,那位道長哥哥或許會說他笨。
荀法纔想說話,便看到一位道士還有同樣穿着青衫,卻戴着面具,揹着長劍的少年走了出來。
“褚良。”徐長安率先喊了一句。
褚良聽見,便跑到了徐長安的身旁。
“荀令君做法,衆位都看在眼裏,既不違反聖朝律法,又能最大程度的預防此類事情的發生,實在是高明”
“此番也可殺雞儆猴,也能整肅一下這兒的風氣。”
徐長安對這新來的縣守大人讚不絕口。
荀法臉微微一紅,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兄弟謬讚了,律法乃國家安定之本,雖有不詳實的地方,它存在,便必須給子最高的敬意律法不嚴,家國不安”
徐長安聽到這話,上下打量了一番荀法,便拱手道:“先生不知道出自哪家學館,師承何處”
荀法一愣,最終才淡淡的說道:“在下未去學館念過書,至於授業恩師,便也是聲明不顯,不足道也”
徐長安盯着他,他也毫無畏懼的盯着徐長安。
“法儒。”
徐長安只是淡淡的說了兩個字,卻在荀法的心裏翻起了驚濤駭浪。甚至,連站在徐長安身旁的李道一和褚良都沒聽清徐長安說了什麼。
徐長安看到這位荀令君臉色一變,便淡淡的說道:“若是荀令君賞臉,今日酉時五點到七點過後,便在城裏的稻花香酒樓一聚”
荀法盯着徐長安的眼睛,最終點了點頭。
“最多一個時辰”
“好不見不散”
兩人說完之後,荀法便帶着人馬回到了縣衙。李道一則是滿臉好奇的看着徐長安問道:“剛纔你說了句什麼話我只感覺他怎麼立馬就緊張了起來。”
徐長安看着好奇的李道一還有褚良,再次重複了那兩個字。
“法儒”
褚良聽清了,可卻也不懂。可李道一則臉上出現了訝異之色:“你說着荀法是當年爲聖朝制定國法,最後卻因法被害的法儒後人”
天下儒生也不止單單會寫華美文章,有專門求得和平的墨儒;也有以法爲本的法儒;還有善器械的工儒,反正讀書人不止是會讀書,他們滲入了各行各業,甚至如今軍營裏面大部分的軍戰司馬軍師都屬於兵儒。正因爲如此,儒生不單單是隻會老老實實唸書學習道理的人,其中派別複雜,對各方面影響都頗大。要不是如此,聖皇怎麼會對夫子廟如此忌憚儒的分類,之前有過介紹,第三卷。
法儒一脈,當初修好了國法,便莫名其妙的被下了大獄,最終全都被斬了頭。雖然如今聖朝沒有迫害法儒一脈,可法儒一脈的人,不管是在廟堂還是在江湖上,都幾乎銷聲匿跡了。
當初他從長安出來的時候,小夫子也曾對他說過,要是遇到法儒一脈的人,便想辦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將消息傳回長安
徐長安也沒想到,纔出了長安沒多久,便在這封武州遇到了疑似法儒一脈的人
日已西沉,徐長安坐在了稻花香酒樓等着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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