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的天空似乎被大火所點燃,渾身燃燒的大狗在空中哀嚎。
小夫子兩劍配合李道一掌控的陣法,生生的刺瞎禍斗的一隻眼。
蘊含着文道氣息的一刺,讓霍格無法自我修復,左眼的眼眸上有青光瀰漫,它彷彿青色的火焰一般,不停的灼燒着霍格的眸子,讓這位開天境的大妖無法自愈。
一字曰爲“踏”,一字爲“仙”。
二字合併,便是踏仙
這兩字,兩劍,小夫子幾乎是用盡了畢生的法力,甚至賭上了命
不對,自打他一人獨自面對霍格,徐長安爲其爭取到五個呼吸的時間而不逃跑的時候,他便是賭上了命
禍鬥不停的在空中哀嚎翻騰,青色的長劍失去了光芒,小夫子再也沒有了一絲的氣力,朝着深淵墜下。他看着這咆哮的禍鬥,臉上出現了釋然之色,盡人事,聽天命
他已大宗師之軀,殺了數十個同階,刺瞎了開天境的一隻眼,已然是到了盡頭。
他忍不住朝着徐長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此時他已經下落了一段距離,看到的只有不斷往下滑落的積雪和從天空之上掉下的火星。
“終究還是保護不了小師弟啊”
小夫子閉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到來。軀殼雖然沒有多大的傷,可剛纔的兩劍,不僅讓他毀了本命劍上的字,甚至還燃燒了神魄。
這頭巨大的禍鬥此時才反應過來,它一定要將小夫子碎屍萬段。
霍格猛地朝着深淵底部鑽去,他絕對不能容忍這個螻蟻死了還能留全屍
可惜的是,剛纔突然起來的刺痛讓他浪費了許多時間,而且越往下,越覺得心驚肉跳。
霍格只能作罷,立在了徐長安的對面。
他往下噴了一圈火,照亮了整個深淵。但再大的火,再亮的光,此時也找不到那個如同一縷清風一般的男人。
那個臉上總是掛着微笑,默默站在徐長安身前的男人。
此時徐長安早已淚流滿面,緊緊咬着的嘴脣已經滲出了鮮血,他沒有入魔。可他恨不得自己能夠入魔,假如這入魔能夠給他帶來斬殺面前這頭禍斗的力量,他寧願入魔
“他還沒死師兄一定不會死”
徐長安輕聲呢喃道,他不相信,也不願去相信剛纔發生的一幕。
可一個大宗師連御劍的能力都失去了,落入這無敵深淵,豈有生還之理
蘇青拿着剛纔丟給小夫子的酒囊,閉上了眼,將剩下的幾滴酒灑在了地面之上,輕聲說道:“師叔一路走好”
可他話還沒有說話,徐長安便提着他的衣領怒吼道:“他只是掉了下去,沒有死”
蘇青面如死灰,嚥了咽口水,渾身無力。
“我記得和你們說過,下面是禁地,就連開天進去都有死無生。”
雖然他也不願意相信,可這就是事實。
徐長安鬆開了手,如同一具行屍走肉,七尺男兒,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汪紫涵早已淚流滿面,她恨恨的看着身邊的老嫗。
“不愧是小夫子,說着最謙虛的話,修着最霸道的法好一個踏仙”老嫗淡淡的評論了一句。
汪紫涵聽到這話,本就悲從心來,此時又怒意上頭。
“你現在假惺惺的有什麼用,我剛纔求你的時候,你怎麼不出手”
老嫗看着自家的少主,沉默不語。
汪紫涵轉身就走,老嫗看了一眼,便只能嘆了一口氣,急忙跟了上去。
“好了,該緬懷的也緬懷夠了。本座沒有耐心,交出長生,本座給你們留一具全屍”霍格沒有恢復人形,那僅剩的一隻眸子如同燒紅了的炭火一般,死死的盯着幾人。
徐長安擦乾了眼淚,站了起來。
他儘量保持自己的聲音不顫抖,看着眼前的巨獸。
“好”
霍格沒想到徐長安會如此的乾脆,有些發愣。
“除非你自殺我便交出長生”
徐長安接着補充了一句。
霍格身子一擺,頓時那燃燒着熊熊火焰的尾巴一下子打在了滿雪山之上,雪與石頭俱落。
要不是顧忌剛纔暫時控制住它的陣法,他早就衝了上去,將徐長安等人撕個粉碎了。
徐長安冷眼看着他,從懷裏拿出了一枚九龍符。
這枚九龍符經過了天機閣還有天陣宗的處理,散發着綠色的光芒。
它一出現,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視。
這形狀,這氣息,的確是九龍符
天上的開天境此時再也不留手,招招朝着要害打去,而霍格的氣息頓時粗重了幾分。
這枚九龍符似乎有着極大的吸引力,它此時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不顧一切的朝着徐長安他們撞來。
徐長安眼疾手快,看得霍格衝了過來,便一把從李道一的懷裏將陣盤拿了過來。
一滴舌尖血落在了陣盤之上,徐長安急忙結印,一道紫色的光柱便將他們幾人給籠罩了起來。
霍格一頭撞了上來,如同兔子撞在了大樹之上。明明是光柱,可卻捱了一個結實。
它被一股巨力反彈,頓時往後退了幾步,腦袋上流出了紅色的鮮血。
徐長安看着吃了癟的霍格,臉上浮現一絲冷笑。
霍格低吼了兩聲,對於陣法他不懂,但他知道,只要力量和實力達到了一定的地步,那所有的陣法便都攔不住他
他鉚足了勁,再次朝着徐長安他們撞去。
徐長安看到這一幕,暗呼來得正好,他現在就要爲小夫子報仇
隨着徐長安拿出了九龍符,所有的妖族就像打了雞血一般。
他們嘶吼着,不懼生死的朝着這山上撲來。
軒轅熾獨木難支,幸好趙慶之的護龍衛也是傾巢而出,這才堪堪攔住。
同時,在木屋裏穿着大氅的神廟祭司們突然間擡起頭,眼中露出了精芒,看着遠方。
此番霍格沒有遇到光柱,可卻有無數的劍氣朝着他涌來。
陣法開啓了第二形態,徐長安一口鮮血噴在了陣盤之上,那些劍氣也越發的強大,不斷的在霍格的身上留下了傷痕。
可霍格卻絲毫不管不顧,他知道,只要抓住了徐長安,所有的一切,便都解決了。
眼看着快要衝到徐長安他們身處的平臺之上,一道劍氣朝着他的喉嚨刺來。
若是人形,側身也許便能夠躲過,可他此時是獸形,身軀龐大。霍格知道,自己若是遭受了這一劍,後果不敢想象,便只能拔高身形,朝着徐長安他們的上方撞去。
最終,劍氣擦着它的肚皮而過。同時,霍格也撞在了山頂之上。
但很快,霍格又從爬了起來。
此時,他恢復了人形,渾身破破爛爛的,僅有一些布條掛在了身上。
這一次,他沒有說話,便朝着徐長安撲來。
化爲人形的他,身形靈動,躲開了劍氣,欺身而上。
正欲抓住徐長安,只見一位老頭突然出現,一副巨大的圖畫出現在了空中。
“山河社稷圖”
來人一身大喝,此人正是傅子凌,而在他的身後,便站着郝連英。
他們站在了遠處的另一座山峯之上,這山河社稷圖出現在了天空之上,不斷的拉扯着霍格。山河社稷圖雖然強大,但掌控他的卻是傅子凌,一個宗師而已。
這山河社稷圖只能讓霍格身形一頓,但這不是重點,更不是讓霍格回頭的理由。
霍格回頭,是因爲就他這麼一頓,便立馬有着三位下境開天朝着他殺來。
他本來就受了重創,此番他沒有把握抓住徐長安然後全身而退,他只能立馬回頭迎敵。
霍格單個拿出來,自然比這三位聖朝的開天境供奉強,可若是三個人一起上,且在他被小夫子刺瞎了一隻眼的情況下,他便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了。
寡不敵衆。
霍格又捱了幾下,成了一個血人。
徐長安看着這一幕,緊緊的咬着牙,捏起了拳頭。
霍格,必須死
此時還有四位開天境留在了郝連英還有傅子凌的身側,他們看着天上的局勢,隨後看看場中節節勝利的三人,頓時覺得這次的任務無比的輕鬆。
“好了,我們去吧徐長安抓住,拿走九龍符就行了。”
爲首的一人開口了,是一位上境開天。
他白髮蒼蒼,顯得有些胖,臉上帶着笑容。
如今天上的被纏住,而這霍格也是強弩之末,如今他們七人都還是滿戰鬥力,自然能夠掌控局勢。
傅子凌本想讓他再等等,但一瞟就看到了郝連英的臉色。
他們二人都知曉,憑藉一塊令牌,他們命令不了這羣開天。
一切的一切,只能看實力,雖然他們二人所希望的是將徐長安帶回,至於聖皇要怎麼辦,就讓聖皇裁定。
但如今,他們兩人只是宗師而已,沒有任何的話語權。
甚至剛纔,他們想救小夫子,都無能爲力。
“一切僅聽前輩吩咐。”傅子凌和郝連英只能一咬牙,抱拳頭。
他們不能亮出手中的令牌,因爲這令牌,此時真真切切的成了雞毛。
“行,兩位大人在這兒等着吧”
老人說完話,便帶着剩下的三位開天境朝着霍格掠去。
有了這四位的加入,霍格如同喪家之犬,亦如同一個蹴鞠一般,在空中被七人踢來踢去。
“別玩了,拿九龍符要緊。”
開天上境的老頭率先開口,他不想再耗下去了,便將一擊斃命,將霍格擊殺
突然之間,天空之中雷聲陣陣。
雪越發的大了。
他這一擊沒有完成,整個人如同被釘在了原地一般。
“給你們七人一個機會”
聲如洪鐘,勢如閃電。
有八人突兀的出現在了他們的身後,話音才落,便有四人化作了血霧,而他們神魄也被擊殺之人張嘴一吸,成了腹中美食。
老人看到這一幕,頓時不敢動彈。
此時,他的手掌距離霍格的頭頂不過寸許而已。
霍格此時絕處逢生,面露喜色。
“見過八位大人”
“八煞”天空之中突然傳來了聲音,曹儒聽得出來,這是他父親的聲音。
八人之中,有一人擡頭看着天空之上冷笑道:“曹思賢,若是你們書院沒有其它人,我看在老先生的面子上,饒你們一條狗命,該滾就滾。”
曹思賢冷笑一聲,沒有應答。
這八人也沒有理會曹思賢,反而是看着老人。
而另外兩人才想跑,便也一樣化成了血霧,神魄也被吸入了腹中。
短短的一瞬間,便只剩下了老人。
此時的求生欲大過了一切,他渾身顫抖,就這麼在空中轉身跪了下來。
“諸位大人,小的叫魏然,求諸位大人饒命啊”
剛纔說話的那人,冷笑了一聲,隨後說道:“可以,不過你們人族入夥,不是講究一個投名狀嗎”
說着,不經意的朝着郝連英還有傅子凌那邊瞟了一眼。
魏然能成爲上境開天,資質肯定不差,人也比較精明,便立馬懂了。
他化作一道長虹,朝着二人而去。
可憐傅子凌和郝連英,還來不及逃跑,腦袋便分了家,成爲了魏然的投名狀。
魏然將兩個人頭往下一舉,自己跪了下去。
“不錯,還行”
八人之中爲首一人點了點頭,十分的滿意。
徐長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兩位對他多有照拂的長輩便這麼殞命與此。而且,最可恨的是,他不是死在妖族的手裏,而是死在聖朝供奉的手裏
“霍格,把你的一滴血給他。”
霍格聽到這話,立即照辦,將一滴精血彈入了魏然的嘴裏。
“以後你就是他的奴隸。”
魏然聽到這話,便立馬跪在了霍格的身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
霍格蒼白的臉上出現了笑意,可下一瞬間,便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同時,魏然也是如此。
“陶大人,您這是”
他的臉上充滿了不解和迷惑,他口中的陶大人,便是剛纔出手和發話之人。
“丟臉,被一個大宗師逼到這個地步。此次是小懲大誡,若有下次,你便是養料”
說完之後,這位陶大人便看向了徐長安。
“徐寧卿的種,不錯。”
說完之後,他並沒有着急動手,反而朝着山頂看了一眼。
只見空中多了四位穿着黑色大氅的祭司。
“神廟,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難道就是因爲徐寧卿對你們那小小的恩惠,便要出手”
這位陶大人輕輕的說道,彷彿這四位的出現在他的意料之中。
“一個月前,有大妖偷襲大祭司”
爲首的神廟祭司淡淡開口道。
這位陶大人聽到這話,面無表情,也毫不在意。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打”
話音剛落,便有四人迎上了這四位祭司。
“行了,別躲着了。大家都是同境界,別做這掩耳盜鈴的事了。”
這位陶大人朗聲道,話音剛落,只見石安天陡然出現在了空中。石安天朝着遠方看了看,看着面前的四人說道:“一對二,怎麼樣”
陶大人聳了聳肩,臉微微有些抽動。
“我們四個人,難道讓另外兩個人看着”
石安天笑了笑,只能衝着遠方喊道:“岑雪白,你能不能跑快一點”
話音剛落,岑雪白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這才趕到了滿雪山。
“那就來吧”
這位陶大人也不含糊,便率先迎上了石安天。
各自有了對手,頓時便沒有人管徐長安了。
一道白芒突然出現,落到了平臺之上。
徐長安看到這人,臉上出現了防備之色,更多的還是驚訝。
夫子依舊是一身的白袍,腳上穿着草鞋。
他沒有管衆人的眼光,便直接說道:“趕緊隨我走,這兒危險。我被姬秋陽重創,無法參與戰鬥”
衆人在將信將疑之中,便跟着夫子走了。
再怎麼說,夫子也是小夫子的師傅。
雖然夫子做錯了事兒,但因爲小夫子,他們也願意去是這原諒夫子。
子時已到
一陣嬰兒啼哭吵醒了長安。
同時,一陣紫光從天而降,落到了屋頂之上。
“老齊,是個女兒”
話音剛落,一羣巨獸朝着這個小村莊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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