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手術室外的交鋒

慘白的牆壁，蒼白的燈光，慘白的臉。我渾身無力的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眼望着亮起紅燈的手術室，大腦裏一片空白。甚至有幾次我覺得自己已經停止了呼吸，和一個死人沒有什麼分別了。蕭燕風把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塞到我手裏，低聲安慰我說，“彆着急，我的同事正在全力搶救，相信她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我說，“醒過來又能怎麼樣，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人是我推倒的，不管當時是什麼樣的情況，錯都在我一個人身上。我得承擔所有的責任，然後面對情緒激動的谷浩歌和他的家人。”我無比平靜的說着這一切，內心的恐懼卻洶涌的翻滾着，漸漸吞噬我。

走廊裏響起了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蕭燕風站了起來，悄悄的拉了拉我。我回頭一看，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谷浩歌。幾天不見，他蒼老的像變了一個人，下巴上的鬍鬚也冒了出來。我下意識的站起來，沒有上前也沒有退縮。說實話，我並沒有準備好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他。

“欣怡，我媽怎麼樣？”他衝到我面前，急的眼裏都要冒火。我輕輕的搖搖頭，“還在裏面，不知道什麼情況。”蕭燕風擔心我們之間會發生衝突，連忙說，“谷浩歌是嗎，麻煩你到這邊來，我和你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你走開，我想聽欣怡說！”谷浩歌煩躁的饒過他走到我面前，“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低着頭根本不敢看他，“是這樣，剛纔我回去的時候，谷太太她，她就在門口等我，說要找我談談，我拒絕了她。然後，我們扭打在一起，我推了她。”

我沒有誇大事實，也沒有逃避責任。谷浩歌定定的盯着我，我甚至覺得下一秒他的巴掌就會打在我的臉上。我閉上眼準備承受，卻落進了一個溫暖難得懷抱裏。

“我知道，是你受委屈了，我媽她……算了，我替她向你道歉！”谷浩歌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簡直不敢相信，“你，你可別這麼說，的確是我推倒了她。我已經通知了董警官，該承擔什麼樣的法律責任，我都會承擔的。另外，谷太太住院的費用和營養費，我也會出的。只是，以我的經濟狀況，可能達不到她的要求，我會盡量滿足你們的。”

“其實你不用告訴董妍的！”沒想到谷浩歌激動了起來，“欣怡，這太小題大做了，只是推了一下，我媽不會有什麼事兒的！”他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做法徹底驚呆了我，不只是我，就連蕭燕風也長大了嘴，發出一聲輕呼。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的時候，董妍已經來了，而且是一個人來的。我眼圈兒一紅，眼淚奪眶而出。她這樣做，顯然並沒有把這件事當成工作，而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的。她急匆匆走到我面前，“老太太怎麼樣了，出來了嗎？”

我又搖搖頭，心裏總算踏實了一點兒。這時候，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首先遞過來一張精緻的名片，然後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說，“陸小姐你好，我是谷太太的私人律師，敝姓丘！”我疑惑的看向他，他接着說，“鑑於你對谷太太做出的故意傷害行爲，我會依法提出起訴。對了，我建議你也請一個律師，我並不想和你直接對話！”

他得意的樣子不僅是我，就連董妍也看不下去了。她走過去說，“丘律師是吧？我姓董，是名警察，這是我的證件。”她從上衣口袋裏把證件遞了過去，那個丘律師掃了一眼就還了回來，臉上立刻換了一副表情。

“董警官？哦，我想起來了，通知浩歌的電話就是你打的對吧？”他語氣緩和了不少，卻依然帶着三分傲氣，“我不得不提醒你，以你的職業，並不適合單獨出現在這裏，總會讓人覺得有徇私舞弊之嫌！”董妍見慣了這種人，輕蔑的挑了挑眉毛說，“那以丘律師的高見，我應該怎麼辦呢？集結所有警力，最好通知特警一起出動，將這裏包圍嗎？”

丘律師拍着手笑道，“董警官果然是個明白人，難道這不是正常的程序嗎？”董妍說，“那你就錯了，我根本沒有接到任何人的報警電話，這點你大可以去查。既然沒有人報警，那我只好以私人身份過來看看情況。這大半夜的，我也算忠於職守了吧？”

她說完，大大的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了谷浩歌，“你做爲受害者的家屬，你要現在報案嗎？”谷浩歌堅定的說，“不，不用了！沒有必要那麼麻煩，丘律師，你可以回去了！”丘律師立刻白了臉，“浩歌，你這是在說什麼？你媽現在還在手術裏生死未卜，你怎麼能放過這個殺人兇手呢？”

他憤怒的幾乎把手指戳到我臉上來，蕭燕風伸手擋開，義正辭嚴的說，“人家董警官還沒對這件事下結論，你就把殺人兇手的罪名扣在欣怡身上！做爲一名律師，你難道不知道誣陷別人也是犯法的嗎？”

“你，你們！”丘律師顫抖的手從我和蕭燕風臉上劃過，最後指向了董妍，“好好好，我倒沒看出來，你們還是一夥的！怎麼，想仗着人多勢衆欺負我嗎？我告訴你，你們不要太過分了！”

手術室的燈忽然熄滅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幾乎從嘴裏蹦出來。蕭燕風暗暗握了握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着急，他走上去低聲的和穿着手術服的醫生交談了幾句，然後對我們說，“病人很快就可以出來了，她只是受了點兒輕傷，並沒有生命危險，但奇怪的是她還在昏迷，一直沒有醒過來！”

谷浩歌緊走兩步朝手術室裏張望兩眼，然後拉住那個醫生焦急的問，“我媽醒不過來，是不是說她會變成植物人？”一聽這話，丘律師當下就急了，他厲聲對我道，“你聽到了沒有，植物人！這和殺人有什麼區別，我是一定要讓你坐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