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冬日小說網>山海橫流>第二五八章 痛到吐血
閱讀設置

設置X

第二五八章 痛到吐血

尉遲槿,鐵一般堅強的娘子,一位勇毅、果敢、大義分明的巾幗豪傑,卻在撤退命令到來後的那一刻,中箭倒地,楊再興悲憤之下,一口逆血奪口而出。

只見他一個箭步,瞬間就竄到了尉遲槿的身邊,伸出雙手立刻將對方接在手中,滿目盡是哀慼、難以置信的茫然之色。

伊人銀甲殘破,血染徵袍,如畫般的容顏,憔悴不堪,乾裂的嘴脣,幾欲暴出血絲,望着雙臂彎中,那幾乎沒有一絲生氣的女子,楊再興突然覺得,整個天地都暗淡了下來。

這個剛強不阿、從不抱怨的女子,不但是勇冠三軍的悍將,更是那人心中的最愛;或許別人不知道,河東之戰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對於長期駐守鄯陽的楊再興來說,他又豈能不知。

朱璃,他的主君,向來言出必行、有諾必踐,曾經力排衆議,決定先徵狄人,再圖中原。

可就是因爲眼前的這位女子,那人在楊再興的認知中,有生第一次失言了。

當初,那人一聽到尉遲槿的消息,立刻就悖逆了自己的初心,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兩位先生的建議,親臨河東;外人或許還認爲朱璃是趁虛而入,蓄意擺了李克用一道。

可郭奇佐、郭崇韜和楊再興等人,卻心知肚明,那人可不是真要算計李克用的,他不過是想將尉遲槿接回朔州罷了,這雖然不是全部原因,卻必然是主要原因。

可如今這位堅強的女子,在滿天飛矢之下,慢慢地凋零了,她的生命,猶如清荷初露,尚未綻放,就徹底的凋零了,楊再興在爲尉遲槿悲慼的同時,也在深深地後怕着。

正所謂,匹夫一怒、流血五步;王者一怒、血流漂櫓,那個人,赫然正是無所爭議的河朔之王,他的怒火,不知要用多少生命去填,纔有能熄滅。

楊再興神色木然地將尉遲槿託在手中,走向他的副將,將尉遲槿交到那人的手中,此刻,他持槍的右手,青筋凸暴,滿臉盡是死寂般的沉凝,那望向城下契丹人的目光,沒有一絲神彩,猶如看向一堆死物一般。

那名副將小心地將尉遲槿接在手中,立刻示意兩名牙兵,擡來一張軟塌,小心地將尉遲槿放在上面,這才偷眼去看楊再興的神情,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這位楊將軍,渾身散發着濃郁的暮氣,那是一種沉寂、決然的暮氣,只是看到對方的這個神情,那名副將就知道楊再興在想什麼,準夫人身隕,身爲臣下的楊再興,不願獨活,他要以死明志。

可眼下的情況,根本就不允許楊再興胡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剩下的河朔將士,全是憑藉着一股意志,才能堅持到現在的。

剛剛接到撤退的命令,他們的那口心氣,纔剛剛鬆懈下來,現在的楊再興,卻還要繼續率領他們拼殺,這簡直就是送死啊。

準夫人中箭昏迷,生死不知,河朔的府兵難道不悲憤嗎?

可再悲憤,也抵不住三天三夜,那不眠不休的折磨啊,這個時候若是衝上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定然是有去無回。

焦急之下,這個副將急中生智,立刻大喊道:“將軍,娘子,娘子她還有氣息,快,趕緊

救治娘子要緊!”

“什麼?”楊再興死寂般的神情,突然泛起了一絲莫名的驚詫。

若是副將跟他說什麼大道理,楊再興一準會充耳不聞,可一旦事關尉遲槿,就由不得他不保持理智了。

一聽尉遲槿還有氣息,楊再興蹭的一下,就竄到了軟塌旁,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尉遲槿的瓊鼻下方,仔細地感受着對方的氣息。

也許是天意,也許是冥冥中的定數,註定楊再興不該戰死平魯,尉遲槿竟然真的還保留着一絲氣息,雖然細若遊絲,但畢竟還是有的。

這一發現,立刻讓楊再興改變了主意,天大地大,對現在的他來說,搶救尉遲槿顯然就變成了最大的事情。

人一旦有了希望,日子就有了盼頭,頭腦也會瞬間理智了起來,顯然,發現尉遲槿有一絲氣息,讓楊再興恢復了理智。

“你們小心點,儘快整理一輛馬車,我們要儘快撤往鄯陽。”恢復理智的楊再興,立刻慎重地向着擡軟塌的兩名牙兵囑咐道。

“諾”將軍放心,兩人同樣一臉沉凝,神情十分慎重。

“通知兄弟們向南撤退,在鄯陽,先生早就爲他們準備了一場盛宴,該死的契丹狗賊,他們就等死吧。”楊再興陰狠地斜睨了城外一眼,憤憤不平地命令副將道。

“諾。”楊再興終於恢復了理智了,副將暗中鬆了一口氣,口中卻立刻應命道。

就在尉遲槿中箭撲倒之前,遠

在幽州的朱璃,剛剛從一個犄角旮旯之地,找到了身受重傷的尉遲信,還有一身普通府兵打扮的李可舉。

朱璃當即就囑咐醫師,爲尉遲信仔細診治,隨後,他才攙扶起一臉惶然、形若驚弓之鳥般的李可舉,進入了軍中大帳。

軍帳之中,當幾人談到范陽陷落的疑點時,李可舉突然變得一臉愧然,兩行濁淚瞬間噴涌而出,大哭道:“都是老夫的錯啊,都是老夫的錯啊。”

“李公,李公,李公且莫如此,劉仁恭和李全忠,已經全被晚輩逼入了平州,契丹、奚人一潰千里,短期之內,他們怕時無法、也不能再有作爲了,李公還請看開一點。”朱璃連聲安慰道,只是生性就不是哄人的料,言辭多少有點生硬。

李可舉良久才恢復過來,聲音還帶着一絲哽咽,緩緩地道:“年前,有個女人來見老夫;她說,老夫空有顯赫的地位,卻連個得力的大將都沒有,爲老夫征戰四方的大將,全都是從河朔借來的,一旦朱璃你要奪取范陽,簡直就易如反掌。”

此言一出,朱璃神情陡然一震,這個問題,明眼人誰都能看出來,卻很少有人會當着李可舉,或朱璃的面提起。

河朔的文武不說,那是因爲他們的主君,在弱小的時候,受了人家李可舉的恩惠,投桃報李,朱璃派出干將,爲李克軍東征西討,主要就是爲了報答當初的恩義,若是他們建議朱璃吞併李可舉,無異於陷朱璃於不義,以朱璃的性格,誰敢當着他的面提起此事?

而李可舉的部下不說,那是因爲他們沒臉說,身爲人臣,卻不能爲主君分憂,他們怎麼好意思開口,當然,不提此事之人,大多也都是忠心耿耿之人。

可如今,卻有人當着李可舉的面,挑明此事,而且非常直接,這對李可舉來說,無異於在他的心頭上,狠狠地剜上一刀啊。

只見李可舉望着朱璃,繼續道:“當時,李全忠早已岌岌可危,等老夫滅了李全忠,四下強鄰,就只剩下南面的王處存、王鎔,以及西面的你了啊,她的話,讓老夫不得不考慮一下,將來應該如何同你相處。”

“老夫的父親本是回鶻阿布思部的葉護,正所謂飲水思源,在苦思無果之際,老夫就想到了阿布思部,這纔有了邀請葛舒祿進駐范陽之舉。”

“老夫的身體裏,雖然流着回鶻的血,卻生在漢土,長在中原,根本就不知道父族的那些回鶻人,竟然如此野蠻,進駐范陽不久,就給老夫捅了個大漏子,致使老夫猶如喪家犬般地四處逃竄,若不是信兒,恐怕老夫早就身首異處了啊。”說道這裏,李可舉滿臉苦澀,神情激動,幾欲不能自抑。

“喂,你這老窮酸,只憑一介賤人之言,竟然就懷疑我大兄,真是死不足惜。”李可舉親口說出這段祕辛,未嘗沒有和朱璃推心置腹之意。

朱璃聞言,尚在沉思之中,可邊上的朱琊一聽這話,就立馬火了,張口就指着李可舉大罵出聲,“當初,二十萬狄人大軍叩關居庸,是誰幫你退敵的?”

“范陽被圍,又是誰給你解圍的?”

“我大兄身體力行的種種,難道還不能證明,他對你這老窮酸的赤誠嗎......”

“放肆!”朱琊氣呼呼的越說越來勁,還未等他說完,就聽一聲暴喝,嚇得他猛地一縮脖子,這才循着聲音,看向了朱璃。

只見此時的朱璃,滿臉狠戾,那暴怒的神情,幾乎都能將膽小的人,嚇個半死,一看自家大兄如此神情,嚇的朱琊再也不敢吭聲了。

朱璃是真的火了,李可舉可是他敬重的人,雖然對方這次對他起了猜忌之心,可人恆無過,過而能改,纔是善莫大焉。

現在自己敬重的人,竟然被自己的弟弟肆意辱罵,他豈能不怒,朱璃一臉冷然地看向朱琊,厲聲道:“道歉,馬上!”

說來也奇怪,朱琊來到這個世界,可以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朱璃這個大兄,他對朱璃,那是源自骨子裏的依賴,還有源自血脈中眷戀,彷彿整個世界,只有朱璃一人,纔是他最親近的人一般。

一見朱璃火大,朱琊立刻變得有點訥訥了起來,嘴中不斷地咕噥着什麼,卻又不敢違逆朱璃的命令,正準備向李可舉道歉時,突然一口鮮血噴濺而來,猝不及防之下,噴得朱琊滿頭滿臉都是。

這突兀的情況,不但驚呆了朱琊,也驚住了在場的所有人,循着鮮血噴濺的方向,衆人看到,朱璃驀然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滿額都是涔涔而下的冷汗,那是心痛若碎般的感覺啊。

若是有人記錄下,尉遲槿中箭撲倒的時間,就會發現,這個時間,正好就是朱璃無故噴血的時間,這一刻,朱璃彷彿又回到了前世,回到了他剛剛失戀之後的時光。

無所適從、形若走屍,似乎突然丟失了所有,連整個世界都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上一章 下一章

足跡 目錄 編輯本章 報錯

隨機推薦: 九龍擡棺高森總裁爹地億萬萌寶曠世神醫兩小無猜造化諸天從紅樓開始無敵劍尊學霸靠放我高利貸發家致富顧少縱妻難自拔竹馬總裁的軟萌夫人超級撩嬌妻蜜愛:帝少,別太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