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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二章 當然遒骷、九擊禦敵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弈江南三人,只是稍一思忖,就連忙轉身而走,急速衝向地洞。

情況危機,每多拖上一刻,大家就會危險一分,四人全都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奔行之中,弈江南三人,那顆千錘百煉般的堅毅之心,在那最柔軟的地方,似乎被朱璃不經意間、觸動了一下。

堂堂七尺男兒,眼中也不由自主地、就盈蕩起一抹漣漪。

只是身爲男兒的要強,以及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理,讓這抹漣漪甫一出現,就被他們硬生生地隱藏了起來。

而就在此時,那飆射而出的朱璃,他的身周,一抹細微的清風,盈蕩而起。

微風倏起,好似星火遇到了燃油,立刻就迅猛而洶涌了起來,夜空無盡、八荒風來,眨眼之間,一抹方圓數十米粗大的狂暴颶風,赫然嘯聚而出。

颶風狂暴、席捲天地,狂猛地衝向、那漫天箭雨。

同一時間,一抹銀光倏然綻放,一如黎明前的啓明星似的,瞬間就放射出璀璨刺眼的銀光。

光芒彌綻,就攜裹着無邊的颶風,悍然地衝進了暴雨般的飛矢之中。

“當、當、當......”

密如驟雨般的碰撞聲,聽得人耳,都是一陣酥麻。

循着聲音,眼力敏銳的人就會發現,一道身影,夭矯如龍、揮刀如幕。

漫天箭矢,不是被他身周的銀幕,統統擋下,就是被狂暴的颶風,吹得七零八落。

正是由於空中那人的存在,弈江南三人奔行的方向,竟然連一支漏網的箭矢都沒有。

“不對!”看到如此情形,剛剛倒縱而回,一直想要賣好給耶律釋魯的木辰,就立刻驚叫道。

“怎麼了?”聽到驚疑,耶律釋魯立刻轉頭,向他望去。

“釋魯于越,那兩個前去方便的娘子,當初也是朝着那個方向而去的;可是到了現在,我們好像,再也沒有見到她們的人影了。”

“那個方向,絕對有古怪;說不定,那裏有一條出路,直通捺鉢之外。”

不得不說,這是在場的契丹衆人,一個極大的疏忽。

這處捺鉢,原本是軟禁朱凝兒的,可朱凝兒絲毫不會武藝。

在耶律釋魯的印象中,一個嬌弱的小娘子,又身處敵營,對方能夠有什麼作爲呢?

也正是由於他對朱凝兒放鬆了警惕,連帶着也對朱凝兒身邊的王月瑤,也缺失了一份戒備心理。

正是由於這份疏忽,導致一個多時辰都過去了,二女一直未見身影,其他人也絲毫沒有在意;若不是木辰提起,在場的一衆契丹高手,似乎都忘記了二人的存在。

“不錯,那個方向必有古怪。”一經木辰提醒,遒骷老眼一動,立刻附和道,“于越,不能讓他們朝那個方向前進。”

可這個時候,還來得及嗎?

朱璃一行,盡是天玄高手,這樣的陣容,就是放眼整個天下,也十分少見。

自然境的高手,他們飛縱的速度有多快,遠超常人的想象。

從戰場到洞窟的距離,在朱璃四人的全力奔逃下,三、四個呼吸的時間,就能抵達。

現在率先撤退的弈江南三人,距離洞窟的位置,只有四、五十米遠了,這個距離,在他們看來,也就一個縱躍的事情。

自從近戰的皮室軍勇士撤去後,朱璃四人後撤的障礙,早就變得一馬平川、再無滯澀。

如此距離,即便以木辰、白吉多傑那釋然境的速度,若想在一個縱躍之際,追上他們,都是絕無可能的事。

可是,他們沒有這個本事,不代表別人也沒有。

有這樣本是的人,恰好耶律釋魯的身邊,就有一個。

毫無疑問,這個人就是一臉苦澀、形若被老婆帶了綠帽子的遒骷。

自然、自然,身融天地、道法自然。

釋然、釋然,順天聚勢、了悟規律。

可遒骷,顯然超出了這個境界。

這位一臉被老婆帶了綠帽子的老者,赫然正是一名當然境的高手。

何謂當然,不言自明、理所當然。

自然入勢,釋然循天,當然悟道。

武破當然,天地至理,不言自明;如果非要用一個程度去形容的話,大家可以認爲,釋然了悟規律,當然掌控規律。

一句話,當然境的武者,可以爆發出有悖自然現象的攻擊。

正因爲他們悟透了自然規律,所以才能鑽自然規律的空子,發揮出遠超常人認知的攻擊。

意識到朱璃等人,逃往的方向有古怪,能夠阻止他們的人,契丹一方的高手中,也只有遒骷有這個能力了。

這個時候,遒骷當仁不讓。

木辰和白吉多傑回來了,耶律釋魯的安危有了保障,遒骷自然可以出手了。

遒骷出,天地暗。

星河燦爛、朗月高懸的夜空,隨着這位老祭祀的飆出,似乎突然就涌現出了無盡的烏雲。

風雲嘯聚,如浪滔天。

一陣詭異、陰穢的邪異氣息,瞬間盈滿了這片空間。

若是側耳傾聽,似有嗚咽的幽魂在低訴、還有邪魅的亡靈在覬覦,覬覦那生靈的生命。

黑,漆黑,漆黑得就連對面,都看不到人影,就在這無比漆黑的黑幕之中,一隻好似從地底下、突然伸出的白骨舉手,驀然閃現而出。

骨手慘白得一如白紙一般,甫一出現,就出現在了朱璃的身前,繼而,就以雷霆萬鈞之勢,向着朱璃轟然拍去。

快、太快了,快到朱璃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那籠罩一片空間、

形若城門般大小的骨手,就拍迅疾無比地轟在了他的身上。

“蓬”

爆響如雷、天地亂顫。

身在空中的朱璃,驟遭襲擊,瞬間就似一枚出膛的炮彈一般,倒射而出。

“噗”

鮮血飛灑、血雨飆濺。

“將軍......”弈江南三人,剛剛躥到洞口,回頭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他們的神情,立刻就變得睚眥欲裂,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

身在空中的朱璃,心下同樣駭然莫名。

他纔剛剛纔感到天地一片漆黑,一股不舒服的氣息,盈蕩在鼻息耳畔,身體好像、就突然被一座小山,砸中了一般。

甚至,他連誰出手的、都不知道;一擊重創,飆血橫飛。

如此迅速、如此詭異的攻擊,遠遠超出了朱璃的認知;而那出手之人,絕對可怕得要命。

詭異的身手,奇高的武藝,那人的武道境界,早已出脫了朱璃的想像。

驟遭重創、肋骨都被打斷了一根,朱璃頓感窒悶難耐,一口鮮血飆射出去後,這才讓他稍微好受一點。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弈江南三人的驚呼聲,身在空中,朱璃飛勢未減,就立刻強忍着不適,大聲疾呼道:“快走,磨蹭什麼!。”

弈江南三人,剛要衝出去接應朱璃,驟聞朱璃的高呼,神情瞬間就猶豫了一下。

這一猶豫,可就出事了。

只見那抹無盡的漆幕,轉瞬就遮住了他們的身形;一支巨大的、猶如城門般大小的白骨巨手,再次閃現而出,瞬間就罩住了三人的身形。

慘白的巨手,攜裹着無邊的黑暗,巨峯坍塌一般地壓向了弈江南三人。

以遒骷的速度,朱璃那樣擅長速度的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弈江南三人,又豈能應對得了。

“轟”

大地坍塌、四野搖曳。

整個釋魯捺鉢,就像風雨飄搖中的一艘小舟一般,就在這道轟然的巨響中,瞬間搖晃不已。

而隨着聲音,原本就抵達洞窟門口的、弈江南三人,瞬間就被那隻白骨巨手,給拍進了地下;不錯,就是拍進了地底下。

弈江南三人,可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釘子,怎麼會被拍進了地底下了呢。

原來,遒骷這連續三掌,不但拍中了弈江南三人,還將小貓挖掘出來的地洞,都給震塌了。

而弈江南三人,個個鼻口溢血、雙目駭然,一臉見鬼般的神情,仰躺在地坑之中。

“哼”

全力一掌,沒有拍死朱璃也就算了;現在又猛使辣手,連續三拍,依然沒有拍死三個年輕的自然境高手,遒骷一陣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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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朱璃的身軀,經過山海經無數靈粹的淬鍊,其堅韌程度,又豈是尋常人可比的。

一掌轟斷朱璃的一根肋骨,讓其飆血倒飛出去,這樣的戰果,已經不錯了。

至於弈江南三人,可個個都是古之神將的體質;而且,他們站立的位置,正在地洞之上。

遒骷分別轟在他們身上的一掌,雖然他們承受不住,可地洞坍塌的緩衝,卻正好救了他們一命。

一招未果,遒骷豈能罷休。

以氣化形的白骨巨手,倏然再現,勢要將弈江南三人,趕盡殺絕。

遒骷轟飛朱璃、重創了弈江南三人、繼而又砸塌了地洞,就在這段剎那的時間中,朱璃也終於飛身墜地了。

正當遒骷要對弈江南三人,再次出手之際,朱璃吸氣開聲,大喝一聲:“還不快走!”

“老不死,接我一刀。”

一聲暴喝,就見他幾欲拼盡全力,將自己的速度,發揮到了極盡之處,一刀霹靂、斬開無盡的漆黑,拖着璀璨得、幾欲照亮整個捺鉢的銀光,悍然地劈向遒骷祭祀的腦袋。

白骨巨手,剛剛凝現,遒骷就聽到一陣淒厲的風聲,挾裹着鋒銳無匹的鋒芒,悍然地向他殺來。

活了這麼久,橫行在木葉山方圓,這麼多年,都無從抗手;可是今天,竟然碰到一個不堪一擊的青年,向他揮刀殺來,這讓老祭祀錯愕了一下。

就是這個錯愕的瞬間,極光掠空般的刀鋒,已然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個時候,老祭祀已經來不及對付弈江南三人了,若是他執意如此,雖然可以殺掉對面三名青年,自己只怕也要身首異處。

遒骷出,千里白骨。

他能將無數人變成一具屍體,數年後亦會化爲一堆白骨,可他自己卻不想被別人變成白骨。

只見白骨巨手,倏現即消,繼而在迎着匹練般的刀光前頭,一隻慘白的骷髏頭,瞬間成形,頭顱森然、甫一出現,就飆射而出,徑直就轟向了刀光。

“轟”

天地再震、捺鉢巨顫。

無邊的風浪,一如衝破堤壩的洪流一般,再次將朱璃掀飛了出去。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的功夫,弈江南三人,立刻明白了眼前的形勢;若是他們再不走,不但幫不上忙,反而會白白地搭上性命,還會拖累朱璃。

生於天地間,男兒最怕的事情,顯然就是成爲累贅。

有時候,寧可死,也不想成爲別人的拖累。

遒骷的強悍,遠遠超出了弈江南三人的認知,三人知道,現在絕非意氣用事的時候。

趁着遒骷轉頭,去對付朱璃之際,孟太極猛地翻身縱起,帶頭鑽進了洞窟之中;繼而,李孤峯和弈江南,也毫不遲疑,瞬間就沒入地洞中,離開了這處捺鉢。

等遒骷轟飛了朱璃,再想回頭找他們的時候,三人早已不見蹤影,留給老祭祀的,只有一個黑黝黝的洞

口。

望着那黑黝黝的洞口,遒骷瞬間就明白了朱凝兒以及王月瑤二人,爲什麼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面了。

如果他猜測得不錯的話,那兩位娘子,只怕是早就藉由這條不知通向何方的地洞,逃出了捺鉢去了吧。

未知的洞口,即便以遒骷的高強,也不敢貿然踏入;誰都不知道,貿然踏入其中,會發生什麼後樣的事情。

一向愛惜自己生命的老祭祀,自然不會追入地洞;既然那三人逃了,這個唯一留下的青年,就不能再讓他逃走了,遒骷暗暗下定決心。

不然,他不但沒法向耶律釋魯交代,這張老臉也沒地方擱啊。

只是尚未等他去找朱璃,那被他一招轟飛的朱璃,竟然再次攜裹着一抹刺瞎人眼的極光,凌空而下,繼續向他劈砍而來。

“轟”

隨着天地一陣震盪,毫無意外,朱璃的身形,再次被遒骷轟飛了出去。

只是,讓老祭祀,和場外能看清這裏形勢的人,十分奇怪的是,那拋飛在空中的朱璃,嘯縱如鵬、夭矯如龍,一臉沉凝,悍不畏死。

明知不敵,爲什麼還要死戰不休呢,難道這傢伙打算死戰到底了嗎?

對於他們的疑惑,朱璃可沒有心情理會;只見那甫一被掀飛到空中的身影,立刻就翻身而下,揮刀再劈。

站在場外,如耶律釋魯之流的契丹武將,只能勉強看清,漆黑的夜幕中,一道道銀光,猶如一道道凌空劈落的閃電一般,徑直衝向一臉淡然,負手而立的遒骷。

“轟、轟、轟......”

朱璃劈砍不斷、悍不畏死;而遒骷一如巋然不動的岩石一般,任你雷擊千重,我自泰然不動。

可是隨着一刀接着一刀的劈落,那猶如岩石一般的遒骷,臉色卻越來越凝重了。

無他,因爲朱璃落天凌劈的威力,竟然幾何倍數的狂漲了起來。

“轟”

又是一聲對撞,原本猶如岩石一般巋然不動的遒骷,腳下突然一個趔趄,根本就來不及穩住身形,情不自禁地、就被震退了兩步。

兩人由於相差過大,一開始他並沒有在意這種凌空飛劈的古怪。

可是現在,他終於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朱璃的這種凌空劈砍,竟然是一種神奇的運力技巧。

這種技巧,隨着攻擊,竟然能夠不斷地增加後繼的攻擊威力,而且,越往後、威力越大。

他猜的自然沒錯,朱璃運用的正是脫胎於崩山九擊,而被完善過的崩山九式。

崩山九式,第八式,僅僅只是將對方震退了兩步,也大大超出了朱璃的預料。

以朱璃現在自然境的實力,在與人對峙中,很少有人能夠接到他崩山九式的第五擊。

就是當初,朱璃擊飛高昂時,也不過使用出了第六擊;可是眼下,地面上的那位契丹老祭祀,竟然不動聲色地、就接下了他的前八擊。

這人,絕對是個老怪物,而且是個不世出的武道巨擘。

一念萌生,朱璃的第九擊,就悍然嘯衝而下。

颶風狂嘯、烏雲狂涌。

一道極光,迅若奔雷、急若隕星,眨眼之間,就斬開了無盡的夜幕,也劈開了無處不在的時空,化作一道驚鴻般的閃電,狂猛地就向地面上的遒骷劈砍而來。

彎刀鋒銳、犀利無比;可是現在,它卻被無處不在的氣流,給摩擦得“滋滋......”作響。

天賦異稟、身軀堅韌的朱璃,也被狂猛的氣流,擠壓得幾欲變形,第九擊,果然不同凡響。

而在地面上,意識到朱璃凌空劈砍的古怪,遒骷剛欲閃身避開這凌天一擊,可是退了兩步之後,那道落天而來的銀光,再次飛擊而至。

這個時候,遒骷的心裏,終於有點慌了,看在他的眼中,對方這種奇特的運力方式,實在詭異得很,逐漸遞增的,不僅是威力,看來還有速度。

轉瞬即至的速度,甚至都要超過他全力出手的速度了,顯然嚇到了這位老傢伙。

以他的身手,哪怕是情不自禁地退後兩步,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可就在這個瞬間,那道刀光,就劈砍到了他的面前,可見速度之快。

崩山九式,原本就是朱璃精心研究的一式絕技,朱璃平時用來對敵,一般都是在地面上施展的這一招。

可是就在剛纔,遒骷將他擊飛到了空中之際,也就是在他、身在空中的一瞬間,讓他想到了弈江南的落天一劍。

雷擊蒼穹,讓弈江南研究出了落天一劍,這種凌空嘯擊的方式,瞬間讓朱璃借用了過來。

不過,他這種凌空劈斬,施展的原理,絕對和弈江南的不同。

朱璃的凌空劈斬,完全是用崩山九式的原理施展的,此時用來對付遒骷這個老怪物,簡直是再適合不過了。

“轟”

大地呻吟、日月亂墜。

整個釋魯捺鉢,都在這次的碰撞中,搖曳不停。

無數的皮室勇士,瞬間就成了滾地葫蘆,就連一直有釋然境保護的耶律釋魯,也是一個跟頭,摔在了地上,摔得七葷八素、一臉駭然。

就在那天昏地暗、風疾如濤般的撞擊聲中,一道身影,瞬間就被蕩入了空中。

而另一道身影,一如丟在冰面上的小石子一般,急劃而出。

只見那疾劃而出的身影,他那踩在地上的雙腳,摩擦着地面上,猶如老犁耕地一般,將地面劃出了兩道深深的溝槽,長達數十米。

“噗”

“噗”

兩道抑制不住的噴血聲,同時響起,繼而就是“噗通”一聲,那是朱璃再次墜地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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