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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六九章 無始神威匡正義

“九刀十八窟,生死見殊途!”

諸藩環伺、千軍對峙的校場上,刀光森寒、輝耀天地。

在那刺眼的刀光中,一將鮮血淋漓、卻屹立如山,只見其人,揮刀如練、毫不遲疑,就向自己的腹部,捅了下去。

遍體溢血的大將,赫然正是朱璃,這是九刀十八窟的最後一刀,也是穿腹一刀。

“噗”

冷豔的血花,大蓬濺出,給這初夏的夕景,點綴上了一抹更加明豔的妝色。

“不......”伴隨着長刀入腹、伴隨着血花飛濺,一道刺破蒼穹般的悲呼,歇斯底里般地衝霄而起。

循着聲音,衆人就見幽州的方向,一名銀盔銀甲的女將,策馬奔出,瘋狂地向着朱璃屹立的方向,狂奔而去。

泣涕零如雨、花容滿恐懼。

人有劣根,總要等到寶貴的東西失去後,才知道珍惜和後悔!

後世,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真心對待周圍,那些無私對你好的人吧,因爲對方一旦離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朱璃一刀穿腹,一個不好,就有隕落之危,尉遲槿心痛了,痛得幾欲不能呼吸;再也顧不得什麼矜持、什麼醋意了,立刻嚎啕而出。

這一刻,她的心中,沒有命令、也沒有醋意,只要急切和悲慟,只有滿滿的期翼,希望深愛的人兒,不會有事。

穿腹之痛,即便以朱璃的堅毅,也承受不住了;只見他的整個身軀,突然劇烈地痙攣了起來,一直堅挺的腰身,也佝僂了下去。

身體髮膚,授之於父母,肆意摧殘,是爲不孝;可現在,爲了救出自己的父親,朱璃不得不在大庭廣衆之下,“不孝”了一回。

列位藩鎮大員,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卻沒有人覺得朱璃不孝。

就連兒媳婦都能抱上牀的朱全忠,望着如此悲壯的朱璃,臉上也涌現出了一抹肅然的敬重,眸光閃爍之中,隱有激賞的光芒,洋溢其中。

對於其他人怎麼看,朱璃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的父親。

只見他手持刀柄、按在腹部,目光卻死死地盯着李法主,嘶啞着嗓音道:“李將軍,這下該放了我阿郎了吧!”

望着周身溢血、嘴脣乾裂,搖搖欲墜、虛不受力的朱璃,李法主的眼中,驀然涌現出了一抹濃濃的快意,那是積怨得報的暢快。

這樣的朱璃,對他完全失去了威脅。

四肢全被洞穿,即便再天賦異稟的人,也用不上力了吧;小腹要害,同樣被洞穿,造成了大量出血,這樣的創傷,放在誰身上,都絕對是重創。

君不見,弈江南曾被沈光洞穿小腹,還需要龍伽使用巫神教祕法,才得以存活嗎?

即便在後世,有個民族,就喜歡剖腹自殺,小腹重創,絕對可以致人死地,這樣的創傷,豈能不重。

眼看着日夜詛咒的仇敵,遭受了如此重創,李法主又豈能不興奮呢?

這個時候,尉遲槿業已奔到了朱璃的身前,只見她猛地跳下了小紅馬,急了眼的兔子似的,嗖的一下,就來到了朱璃的身邊,死死地抓住了朱璃的手臂,似是在扶持、又似在抓住摯愛。

滂沱的熱淚、洶涌而下,顫抖的嘴脣,翕合良久,硬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朱璃回頭,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牽強的微笑,以示安慰;可就是這樣一個牽強的微笑,立刻就讓他抑制不住地,猛地就噴出了一口老血。

“哇”

猩紅的鮮血,不要錢似的噴薄而出。

“不,不要,......”看到這副場景,嚇得尉遲槿,連忙將自己的腦袋,鑽進了對方的臂彎中,想要用自己的嬌軀,撐起對方的身軀。

如此一幕,看在了李法主的眼中,終於讓這位老奸巨猾的傢伙,放下了心來;只見他緩緩地將橫在朱淳脖子上的長劍,放了下來。

面色一沉,冷然道:“將軍果然仁孝,只是將軍讓我放了令尊,實在是難爲李某了。”

“很簡單啊,李某說過,只要將軍活着,我就不開心啊;李某不開心,自然就不會放了令尊,這可是李某的原話啊。”

“是不是啊,將軍?”一言既出,皮笑肉不笑的李法主,故意調弄朱璃道。

“無恥!”以嬌小的身軀,支撐着朱璃的身體,尉遲槿玉面霜寒,惡狠狠地望向這個本該千刀萬剮的老賊,破口大罵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曾承諾,只要朱璃完成了九刀十八窟,你就會放了朱淳公。”

“現在他做到了,你這卑鄙之人,又欲得寸進尺,想要他的命;李法主,世上惡人千千萬,你李法

主絕對是其中之最,惡貫滿盈、無恥至極!”

尉遲槿生性剛烈,嬌叱之音,更顯得正義凜然,罵得李法主的臉色,瞬間就變了顏色,眸光也變得陰毒了起來。

如果說,在朱璃完成九刀十八窟之前,讓其放了自己的父親,李法主尚未背信棄義的話,那麼現在,朱璃完成九刀十八窟,他還強詞奪理,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背信棄義了。

而且,是當着天下羣雄的面、當着兩位皇室王爺的面,肆無忌憚地背信棄義;這種作爲,又被尉遲槿當面說破,他的臉色,又豈能好看。

事實上,李法主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是有自持的。

在這李唐天下,李法主忌憚之人,也就那幾個;可一直讓他視爲心腹大患的人,只有朱璃一個罷了。

現如今,朱璃重傷垂死,形若砧板上的肥肉,任他宰割,他還會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嗎?

他就公然背信棄義了,誰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號稱巡監天下的山海盟,負責掌控山鷹的左使,他李法主還不是想利用,就利用!

大唐的忠實鷹犬楊思勖,連同其麾下的祕書監,一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沒有他李法主的授意,哪裏會有如今的長安春搜,哪裏會有現在的諸藩匯聚?

故隋的重生人物,很多人,照樣被他裹挾在麾下。

就連前世的李元霸,今生的李狂霸,這位大唐高祖的親子,在他面前,還不是狗一樣的任他差遣。

.......

身具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能力,在朱璃註定倒下,天下羣雄,誰敢輕攖其鋒。

這就是他李法主的自持,擁有如此能力的他,背信棄義了,又能如何?

想到這裏,李法主離開了朱淳的身邊,仗劍來到了朱璃的近處,冷然道:“朱璃,自從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了。”

“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若想徹底斬斷同那方空間的聯繫,只有斬殺掉你這個所謂的天命之人,方得自由,此乃其一。”

這句話,或許別人不知道李法主在說什麼,可聽到對方之言的朱璃,自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李法主指的那方空間,應該就是英魂碑的空間;這些叛逆英魂,雖然逃了出來

,依然擺脫不了英魂碑的追殺,或許這就是對方非殺自己不可的原因吧。

畢竟朱璃,就是山海經選擇的人,也是追殺這些人的執行者。

一眼未盡,只聽李法主又繼續道:“其二,讓李某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李某佈局天下的時候,你竟然捕獲了李某心愛之人的芳心,還讓她懷了你的孩子,身爲男人,不報此仇,終身難以擡頭。”

這句話一出口,頭在朱璃臂彎中的尉遲槿,就狠狠地白了朱璃一眼,可朱璃對於這個白眼,表示非常無辜,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聽對方的意思,是自己勾搭了對方的愛人,他除了勾搭尉遲槿之外,也沒勾搭誰啊?

只是,不等他出言申辯,李法主就接着道:“其三,李某腹納四海、胸懷天下,可你的河朔,就像一根釘子似的,牢牢地擋住了李某的征途,李某又豈能留你。”

“人生爲何?”

“無外乎是對自由,事業、愛情的追求,可就在這三方面,你都是李某的阻礙,李某又豈能不殺你?”

“你敢!”不等朱璃出聲,臂彎之中的尉遲槿,立刻就像一隻護犢子的小母貓似的,一手扶住了朱璃,一手猛地就抽出了腰間的鐵鞭。

橫鞭當胸、視死如歸。

要知道,尉遲槿只是一位絕世猛將境界的高手,對上自然境的李法主,無疑於螳臂當車。

可是,人的一生,能夠碰到愛自己、而自己也愛對方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爲了這樣的愛人,這位小娘子,準備豁出去了,誓死守衛自己的愛情。

“老賊你敢,你若動我大兄一根毫毛,我必將你碎屍萬段。”一聲厲喝,立刻就從朱璃和尉遲槿的身後傳來,赫然正是朱琊,揮動着手中的霸王槍,向着這個方向衝來。

當尉遲槿衝到朱璃身前,朱璃也沒有怪罪對方時,就讓朱琊看到了希望;就在李法主意欲對朱璃不利之際,他就立刻帶着周然、韓雉、弈江南等人,策馬衝來。

可惜,雙方之間還有一段距離,至少也要幾息時間;對於自然境的高手來說,幾息時間,足夠他們做很多事情了,包括擊潰尉遲槿,殺掉朱璃。

一見朱琊等人衝來,爲免夜長夢多,李法主根本就不搭理尉遲槿,一劍狂猛,帶起一抹湍急的流風,立刻就向朱璃和尉遲槿殺了過來。

迎着李法主那毫

不留情的一劍,尉遲槿一臉毅然,猛地就將朱璃拽到了身後,而她自己,立刻挺身而上。

雖然知道不敵對方,可尉遲槿依然無所畏懼,揮鞭迎上。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選對了愛的人,不亞於一次重獲新生。

每個人對於愛的認知不同,造成的結果,也不盡相同。

有的人,沉迷於肉慾,一生之中,千人斬盡,也沒有碰到一個真心對自己的人。

有的人,迷戀於享受,浮世紅塵之中,淪爲一個、又一個人的玩具。

有的人,醉心於虛榮,爲了名利,把自己的身體,變成了籌碼。

......

很顯然,這種認知,偏離了民族的美德,也偏離了愛的真諦。

尉遲槿的愛,很霸道,卻一往無前,因爲她相信自己,選擇了一個對的人,所以她要悍衛自己的愛,哪怕爲此,付出生命。

可就當這位娘子,準備殺身成仁、捨身取義之際,那個原本虛弱的朱璃,突然開口了,只聽他冷冷地開口道:“李將軍,你真的想好了嗎?”

聲音冰冷,一如蕭瑟的秋風,不但讓奔殺而出的尉遲槿心中詫異,就連仗劍而來的李法主,也是突然一愣。

老奸巨猾的李法主,一聽道朱璃的質詢,就立刻意識到了不妥,似乎他千算萬算,還是落入了朱璃的陷阱,而且,還是那種萬劫不復的陷阱。

這個念頭萌生,他那原本疾風掠地般的身形,不由得就是一滯,眼中涌現出了一抹疑惑。

他不明白,朱璃都落到了這步田地,還能有什麼威脅呢?

可是這個疑惑,註定沒有人給他解釋,當然,他很快就知道了爲什麼?

就在朱璃話音未落之際,一股無形的力量,突然向着朱璃風涌而來;轉瞬之間,就充盈了他的心頭,隨着朱璃的念頭,瞬間攻掠而去。

這種來無影、去無蹤的力量,赫然正是無始之能。

隨着這股神祕、而又不可思議的力量,悄無聲息地攻掠而去,那面現猶疑,目露躊躇的李法主,突然發出了“啊”的一聲慘叫。

一股猩紅的鮮血,立刻奪口而出。

無始之能,乃是一種近乎於道的能力,每使用一次,朱璃的的心緒就會泯滅一次,若是經常使用,他必然會變成一具無情無義的走屍。

這是一種禁忌般的能力,不到萬不得已,朱璃絕不願意使用這種力量;李法主挾持了朱淳,讓朱璃萬般無奈之下,準備祭用出這種力量,來對付老賊。

只是,那個時候,李法主的利劍,一直橫在朱淳的脖子上,讓朱璃不敢貿然行事,生怕傷了自己的父親。

直到老賊,以爲朱璃再也不具威脅之際,將利劍拿開,朱璃才毫不猶豫地祭用出這種力量,一擊之下,就讓李法主莫名其妙地遭受了重創。

就在李法主被朱璃一擊重創,噴血虛弱之際,尉遲槿的鐵鞭,也已閃電般地劈到,悍然地砸向了李法主的頭顱。

若是沒有遭受重創,李法主又豈會在意尉遲槿的那點能力;可是,被無始之能重創後,他現在比起尉遲槿來,已經不如多矣了,哪有能力,全部避開。

迎着尉遲槿那呼嘯而至的鐵鞭,噴血之後的李法主,立刻將身體偏移了大半,讓開了自己的腦袋。

只聽“蓬”、“咔嚓”的聲音,驟然傳出。

尉遲槿那凌厲的一鞭,赫然砸在了李法主的右肩之上,頓時就將他的一條右臂,生生地砸斷了下來,連同右手中的長劍,“噗”的一聲,就墜落在了地上。

看在外人眼中,簡直莫名其妙。

李法主欲致朱璃於死地的心思,衆人無不明然在心;可就在這傢伙,仗劍去取朱璃性命之際,卻突然莫名其妙地遭受了重創。

更讓人扼腕不已的是,李法主不但沒有傷到朱璃,還被幽州總管尉遲槿,砍下了一條手臂;離奇的變故,讓衆人一頭霧水,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放眼場中,李法主的肩頭,鮮血狂噴,他那張老臉,也蒼白得嚇人,一向陰翳的瞳孔,緊緊凝縮,好似見到了鬼一樣,驚駭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狂霸,給我殺了朱淳!”

以他的聰明,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遭受重創,可是,從朱璃的話音之中,他也能推測出,這必然是朱璃搞得鬼。

驚怒之下,這個老東西,一邊極力向後退去,一邊大聲地向着李狂霸下令道。

看到李法主遭受重創,李狂霸和來護兒等人,也是驚疑莫名;驟聞李法主的命令,李狂霸想都不想,就掄起大錘,欲要將朱淳一錘砸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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