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色·勝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另一片空間，時刻觀察着這場輪迴遊戲的幾個監察者全部目瞪口呆。

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明明那個酒鬼就是最先講出這個遊戲原型的人，他就算不是第一輪猜出結果，至少也不會犯判斷錯誤這種低級錯誤吧？而且他和那個老頭明明原本自信滿滿的。

“爲什麼？兩個明明是生命圖騰的人，卻要在第一輪投票就自以爲是的去投了黑球？！”絕看了看曉，卻見曉也是一臉苦笑和迷茫的看着自己。

“我...我想我知道了。”昏打破了兩人的尷尬，但是昏並沒有急於解釋，而是死死盯着畫面裏的那個人，沉吟很久，終於嘆了口氣，“這個葉輕眠的心機，太可怕了。”

“到底怎麼回事？”絕和曉同時問道。

“葉輕眠是生命圖騰，他能看到的另外四個人是兩個生命圖騰，和兩個死亡圖騰。他在出門之後沒有第一時間投票，是因爲他根本沒有辦法判斷出自己的圖騰。”昏說道。

“什麼意思？那他爲什麼要出去？”曉不解。

“因爲他要殺掉那個酒鬼和老頭。”昏解釋着，不禁深吸了一口涼氣，這個人實在太精於算計了。“你們發現沒有，投票時間開始後，僅僅10秒，他就出門了，幾乎沒有去思考，因爲他知道，後面的死人會告訴他一切。”

“直接了當點好麼？”絕的耐心已經耗盡了，催促着昏。

“由於第一關過於殘酷，所以第二關只是一個獎勵關卡，只要動動腦子，所有人都會過關的，只是獎勵不同罷了。這一關對於擁有生命圖騰的人有先天優勢。”昏並沒有理會絕的焦急，依舊按照原先的節奏說着，“所以想清楚第二關基本原理後，幾乎不會犯錯，但是葉輕眠在無法斷定自己是生命圖騰還是死亡圖騰的時候就出門了。他在給所有人一個錯誤的引導，將那個酒鬼和老頭引導向絕路，明白了麼？”

曉恍然大悟，“葉輕眠率先走出，做出自己已經得到肯定答案的判斷，就是間接告訴酒鬼和老頭，葉輕眠看到了三個死亡圖騰。而酒鬼和老頭因爲不知道自己的圖騰，又能看到別人的圖騰，所以都以爲對方和葉輕眠是僅有的兩個生命圖騰，而自己是死亡圖騰的擁有者！在老頭和酒鬼看來，美女和煙鬼眼中，能看到兩個生命圖騰，兩個死亡圖騰，所有在第一時間沒有做出決定是很自然的。所以他們自信的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曉說完後，絕也明白了，但好像還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晰，“那葉輕眠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是生命圖騰的呢？”

“因爲只有葉輕眠是生命圖騰時，老頭和煙鬼纔會作出錯誤的選擇。如果葉輕眠是死亡圖騰，那麼儘管疑惑，但老頭和酒鬼依然會作出正確的選擇，投下白色小球。”曉說道。

“那如果是葉輕眠是黑色的死亡圖騰，不就無法像現在這樣，殺掉酒鬼和老頭了麼？”絕繼續問道。

“這...”曉語塞。

“又或者，他在開始的一瞬間就知道了。”昏猜測着，“酒鬼是最瞭解這個遊戲的人，一定在給出限制條件之前就猜出了幾個可能的條件內容。所以如果葉輕眠是死亡圖騰，那麼他看到三個圖騰的一瞬間就能做出決定，而不是去觀察別人的表情。又或者...”

“或者什麼？”

“又或者，即使酒鬼和老頭猜對了，也會像第三和第四人那樣死去。流轉着生命氣息的圖騰真的是生命圖騰麼？散發着死亡氣死的圖騰真的是死亡圖騰麼？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在投票之前就註定了。”昏自顧自的說着，彷彿陷入了一個只有自己的世界，“兩次鋪墊，第一次是對圖騰顏色的質疑，第二次是十秒的表情變化。第二次的表情變化讓老頭和酒鬼知道，他確定了自己的圖騰。第一次的鋪墊，會讓人質疑正確的選擇是否正確。”

遊戲空間裏，房間內的煙鬼和美女此刻愁眉緊鎖，無盡的迷惑和不解。酒鬼最初說的那個推理題，他們都很好的理解了，而毫無疑問這裏的第二關就是脫胎於那推理題的，可是爲什麼，三個擁有生命圖騰的人能在兩分之內就陸續確定了自己的圖騰？

這個疑問解不開，兩人就遲遲不敢做出決定。

“我如果不是禿子，現在肯定一縷縷的往下薅頭髮。”煙鬼苦笑了一下，對美女說道。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第一輪投票時間結束了，但是原本應該很明朗的局面，被前面離開的三個人攪成了一團漿糊。美女很想問問煙鬼，她是不是黑色，因爲她覺得自己是黑色。但是算上煙鬼也才兩個死亡圖騰，葉輕眠是怎麼在一瞬間猜對的，另外兩個人又是怎麼猜對的？

兩個人都覺得自己是死亡圖騰沒錯了，但葉輕眠在第一輪投票開始的時候就馬上離開的情形歷歷在目，都有些擔憂，生怕選錯被淘汰。第二輪投票時間開始了，但兩人卻依舊沒動。

“你說...葉小子會不會隨便蒙了一個就出去了？”煙鬼齜着牙猜着。

“會有人這麼慷慨赴死麼？尤其他那個怕死的樣子。而且你也許沒注意到，在規則限制條件給出後，他有思考的，我有觀察每一個人，他一定是確信了。”

第二輪投票時間過了，葉輕眠在房間外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行爲給裏面的兩人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第二輪投票時間結束，進入第二輪思考時間。還有十分鐘，就要進入最後的投票時間了。

一滴滴汗珠在煙鬼的額頭滲出，手背不住的去擦。美女不停的卷着自己的髮梢，心跳變得急促，呼吸也重了。兩個人開始患得患失，彷彿死亡的陰影在靠近，一股抹去一切生機的威脅正虎視眈眈的準備享用他們。

第三輪投票時間開始了，兩個人沉重的推開大門，卻看見兩團破碎不堪的屍體，猶如第一關結束後的場景。有人判斷錯了！例子就在眼前！

兩個人迅速掃了一眼大廳，只有葉輕眠在，老頭和酒鬼判斷失誤了！想起他們離開時自信滿滿的眼神，自己，真的能猜對麼？

三輪的心裏壓力，和兩團屍體在面前的衝擊，讓原本堅信就是死亡圖騰的兩人動搖了。

“他們都猜對了，可是他們死了。”葉輕眠說道。

“什麼意思？猜對了，爲什麼死了？”煙鬼吞了口口水，但嗓子還是覺得幹。

“我說過，沒人信。”葉輕眠繼續說道，同時微不可查的掃了眼倒計時。

“你說過什麼？”美女拿着球的手在顫抖，生，還是死，就在眼前。

“我說了，你會信麼？”

“你閉嘴！你到底要說什麼？！你快他媽給我講清楚！”煙鬼終於崩潰，歇斯底里的衝葉輕眠大吼，這種壓力太大了，他希望能快點解脫，哪怕...是死，也好吧。

“第一輪投票開始時，我看見酒鬼和老頭的猶豫，我就知道，我們的情況跟酒鬼講的推理故事一樣，於是我知道了，於是酒鬼和老頭也都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也許我的行動過於快了一些，給你們造成了壓力。但我只是不想呆下去了。”葉輕眠一邊緩緩的說着，一邊留意着倒計時，“我們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但是我相信了自己的判斷，他們不相信。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麼？在限定條件給出之前。”

葉輕眠之前一直很沉默，所以他說過什麼應該很好回憶，美女努力想着，慢慢說道，“你疑惑過，懷疑流轉着生命氣息的圖騰是不是生命圖騰麼？散發着死亡氣死的圖騰是不是死亡圖騰麼？難道說...？！”

經過美女的提示後，煙鬼也一驚。但葉輕眠沒有給他們認真思考的機會。

“第一輪半數死亡，我想我們誰也不能否認這個遊戲的殘忍。可是爲何一個第一輪就要死掉一半人數的殘忍遊戲，會在第二輪出現一個可以所有人順利過關的關卡？於是我就在思考，我想到了一個成語，物極必反。傳說荒古時期，有一株並蒂花，名曰蒂莫蘭緹，是生與死之花，兩朵花互相纏繞，相互依存，同時發芽，同時開花，同時結果。一朵生命之花，可挽救世間生靈，一朵死亡之花，可奪走任何生機。一朵花充滿生機，一朵花縈繞着死氣。相傳古神靈爲救人，曾摘下充滿生機的花朵，給垂危的妻子服下，卻害死了妻子。原來，充滿生機的花是死亡之花，之所以充滿生機，是因爲它會奪走身邊一切生命氣息，以供自己生長。而真正的生命之花，是那多枯敗着散發死氣的花，因爲它無時無刻不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滋養周圍的生靈萬物，所以自身死氣縈繞。生與死，不在外表，而在內心。所以我想，這也許就是第二關的陷阱所在。”葉輕眠講述着傳說，卻一直注意着節奏，時刻觀察着倒計時。

美女和煙鬼都被葉輕眠的話鎮住了，一時間不知所措，視線在手中的白球和黑球間徘徊。

“你們還在猶豫什麼！時間還有30秒不到了！”葉輕眠突然一聲大吼驚醒了二人，葉輕眠分明看到了美女眼角兩行眼淚流下，有那麼一瞬間，葉輕眠甚至想放棄了，可是...終究沒有。

兩人看了看酒鬼和老頭碎成渣的屍體，真的不想就此死無全屍，葬在這灰暗的地方。葉輕眠並沒有去看他們，但是不久後兩聲身體爆開的動靜出現，他知道，那兩人選擇了相信他，投了白球。至此，整個空間裏，葉輕眠成了唯一倖存的人。

葉輕眠再也堅持不住，跪在了地上，哭的一塌糊塗，一個一個巴掌響亮的打在自己臉上，似乎忘了什麼是疼。如果再一次，也許他仍會這麼選，可是卻不能不去懺悔。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來面對生死，他當不了聖人。

“如果不是我一直看着，在那種情況和壓力下，恐怕也要信了他的鬼話。不過萬幸，這只是初選，僅僅是一些淘汰庸人的小推理而已。”曉道。

“呵呵，你還覺得他表現的不夠經驗麼？反正我無法想象他成長起來的樣子。”昏嚴肅的說。

“也對，看樣子謊言與背叛之神後繼有人了。”曉說。

“也許是第二個青城雨天。”絕評價道。

聽到曉和絕的話，昏輕輕一笑，“僅此而已麼？何止！”

看着昏一步步的走出大殿，曉問道，“你去哪？”

“邀請遊戲大人，狙擊葉輕眠。”

“看來，是要跟前任掌控者大人見一見了。”曉說完，在空中慢慢虛無。

“希去找山香愛了。”絕呢喃着，緩緩地低下頭，“暴龍，你還好麼？”

“這是一場血腥的勝利，我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呢。”葉輕眠呆呆的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