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崩壞·盛世（二十一）

“也對，他的非物質生命之強，只要一次衝擊就夠了。”花織說道。

蘇漫城搖搖頭，“看來他還沒跟你說啊，現在我們對他非物質生命的開發已經不僅那麼簡單了。他第一次使用那種野蠻衝擊驅逐前任監察者希的時候我碰巧在場，當時真是印象深刻，不過那種辦法雖然直接，卻很粗魯，容易傷到自己。”

“沒錯。”花織還記得那時葉輕眠被反震的很嚴重，不得不躲在循環世界養傷，讓春江楊栽代替他在外界行走。

“不過那在很早之前就成爲歷史了。”蘇漫城並不介意跟花織說這些，他相信葉輕眠也不會阻止，“葉輕眠曾說過鍾銘曾在初選結束的時候跟他一起喫過一次火鍋，期間鍾銘指出了葉輕眠的幾個軟肋。”

“這個我知道，葉輕眠沒有聖經能力，在輪迴遊戲中太過依賴佈局，所以需要充分的信息和時間，利用輪迴遊戲本身的規則創造絕殺。”

“葉輕眠危機感挺強的，鍾銘說的很有道理，所以他開始尋求對其非物質生命的探索。”蘇漫城指了指夜崎三楚，“那時候我還沒進入循環世界，所以是夜崎三楚配合葉輕眠進行研究的。”

夜崎三楚向前一步，“當時葉輕眠已經可以熟練的在現實世界的物質載體轉移了，有春江淺田和春江直上的配合，他在現實世界擁有無數的身軀，可以隨意的轉移，幾乎可以說是不死的存在。但是這個優勢卻無法被帶進輪迴遊戲。”

某年某月某日循環世界。

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海面上飄着一個小船。

葉輕眠和夜崎三楚正對坐在小船上喫着燒烤。

“那麼我有沒有可能將自身的非物質生命寄託在非生命體上呢？”葉輕眠問道。

“當然不可能。”夜崎三楚果斷的回答，“我們人類屬於四維複合生命，是由一個物質生命載體，和一個非物質生命體相互結合形成的生命。物質生命載體最關鍵的作用就是避免非物質生命受到宇宙非物質信息流衝擊，這是非生命體是無法替代的。”

“意思就是任何非生命物質都無法阻止非物質信息流嗎？”

“沒錯，所以你別想着在輪迴遊戲里舍棄身體，雖然你的非物質生命很強大，但脫離了載體的庇護，最多半個小時，你就要死亡了。”

“如果我強行將非物質生命寄生在非生命物質上呢？比如說砂石，比如說水。”

“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夜崎三楚有些無奈，他覺得自己解釋的很清楚了，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是無法保護靈魂的，“那隻會加速你的死亡時間。如果說你只是單純的脫離自身的載體，那尚且能生存半個小時，但是如果你寄生在其他非生命物質上，可能只能存活20分鐘，10分鐘，或者幾分鐘這樣。”

“誒？會死的更快？”葉輕眠有些疑惑，繼續問道。

“當然，如果你一定要將自己的非物質生命跟石頭和水什麼的結合，在短暫的時間裏，它們確實可以稱作爲你的載體，可以讓你如臂指使，但相當於在你自己的非物質生命上套上了一個沙袋，加速它的消耗。就比如說我們人類的軀體相當於有動力核心的鋼鐵俠的裝甲，只要一個念頭，它就能自行驅動。而那些石頭和水，相當於沒有動力的盔甲，你想要移動，就需要憑自己的力氣撐起整個鐵殼的重量，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嗯…”葉輕眠沉吟着，陷入了思考。

“所以在輪迴遊戲裏，你還是按部就班的根據規則行事吧。”夜崎三楚有些擔心葉輕眠亂來，希望他能聽勸。

夜崎三楚張口想要繼續說點什麼，就只見葉輕眠的身體失去了意識，軟軟的倒下了，“我天，你到底要倔到什麼程度。”

這裏是循環世界，夜崎三楚倒不擔心葉輕眠出什麼問題，畢竟他擁有這裏的無上權柄，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不過夜崎三楚很快就瞪大了眼睛，因爲他看見大面積的海面開始拱起，就像是一隻洪荒猛獸正要鑽出來。

夜崎三楚控制着小船迅速遠離海面騰昇的地方，遠遠的注視着。他相信葉輕眠並沒有行駛神的權利來做到眼前的一切，那麼…他果然是將非物質生命寄託在水裏了嗎？

凸起的海水在升起到十幾米的時候轟然回落，掀起了大浪，夜崎三楚無奈的讓小船乾脆飛了起來。作爲一個被葉輕眠同樣賦予了一部分神權的人，夜崎三楚完全可以一個念頭平復掉海浪，可是他真說不準現在海里哪個浪花就是葉輕眠呢。

不多時，海水再次出現了巨大的凸起，放佛有一個野蠻的生命正要掙脫面前蔚藍色大網的束縛，不過卻再次失敗了。

當海水第三次升起的時候，或許是葉輕眠熟悉了這種感覺，它終於沒有回落。目之所及的海水就失去了重力，自由的在天空遊蕩。

隨着升入半空的海水越來越多，夜崎三楚頭頂的天空幾乎都被遮蔽了，他和屁股下的小船就像是被夾在兩個大海中間一樣。

“呼！”小舟上，葉輕眠猛的坐起來，“撐不住了。”

轟！天空的海水砸下來，夜崎三楚耳邊出現了震耳的轟鳴，很難想象天上到底有多少水。

當一切恢復如初後，夜崎三楚看向葉輕眠，“現在知道了吧？才三分鐘，你的非物質生命就堅持到能脫離載體的極限了。”

“嗯，海水不但起不到絲毫保護作用，反而會加重非物質生命的負擔。”

“動的越大消耗越多，你承載的海水的面積再大上一倍，你可能幾秒鐘就堅持不住了。所以知道了吧，這種事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聽着夜崎三楚的結論，葉輕眠笑了。

“對你非物質生命的開發，我們應該着眼於如何讓它進化到更高的維度，觸摸時間和空間的層次，就像歷任掌控者能做到的那樣。”夜崎三楚說道，那種高度讓他只要一經提起就會渾身興奮的大顫。

“但那最終目的地有多遠，誰又知道呢？反而現在你認爲毫無意義的事情，我覺得很有價值。”葉輕眠說着，身體再次失去意識。

夜崎三楚嘆了口氣，他實在不明白葉輕眠的想法。他知道對於人類來說，通向第五維的道路必須要捨棄身體，以單純的非物質生命形態來完成。然而在非物質生命沒有壯大到能不依靠載體對抗宇宙非物質信息流之前，任何脫離出去的行動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然而就在夜崎三楚考慮怎麼勸說葉輕眠放棄與大海啊，石頭啊之類的東西結合的時候，面前的大海再次滾滾騰昇，不過這次卻不同於之前，夜崎三楚驚訝的看到了一個海巨人，正從海里爬出，露出了雄渾的上半身。

“臥槽！”

遮天蔽日！原本湛藍的天空如今已經看不到明媚的陽光了，無法用數據量化的龐大海巨人填滿了夜崎三楚的全部視線。

“現在你還覺得毫無意義嗎？”葉輕眠緩緩坐起身。

“你…”夜崎三楚震驚的指了指葉輕眠，有指了指海巨人。

“一心二用而已，勉強做的到。”葉輕眠微微一笑，身後的海巨人展開雙臂，發出了驚天的咆哮。無盡的水汽從海巨人的口中噴出，讓四周變得灰濛濛的。

夜崎三楚擦了擦被打溼的臉，就看到被那聲咆哮的聲波激起的巨浪迎面而來，緊張之下再次拔升了小船的飛行高度。

海巨人的一隻腳從海底擡起，踩在海面上，隨後一步蹬出，騰飛在半空。隨後整個海巨人開始變化成一直巨大的手掌，夾雜着海水的轟鳴，拍向了遠處的海面。

海面上，一圈肉眼可見的波一瞬間擴散開，天空的小舟剎那變成了碎片飛向了遠方。夜崎三楚立即捂住耳朵，幾秒鐘後，震耳欲聾的巨響襲來，讓他整個人都開始哆嗦。

葉輕眠拍了一下手，四周的恢復了最初的樣子。兩人依舊坐在小船上，甚至連中間小桌上的燒烤都還在。

“輪迴遊戲裏沒有無限制的載體可以用，沒辦法實現在現實世界裏那樣的不死之身。不過這有什麼關係，都說進攻是最好的防守，那麼我只要不給別人能出手的傷到我的機會就行了。”

夜崎三楚長噓了一口氣，“這依舊很野蠻。”

“至少比非物質生命的直接衝擊文明多了。”

“也對，以前是用自己的頭撞別人的頭，現在算是給自己帶上頭盔了？”

“對，這叫頭鐵。”

“……”

循環世界。

“之後我幫葉輕眠進行了一系列實驗，測試了能撐起的質量極限，時間極限，不同物質的攻擊效果等等。還有一些精準操控的訓練，便於他更高效靈活的利用這個優勢。”夜崎三楚對花織講述道，最後下了結論，“所以目前階段的輪迴遊戲裏，無論是在物質還是精神層面，葉輕眠都是無敵的，除非遇到輪迴能力者，否則他的敵人只有輪迴規則。”

夜崎三楚再次說起這件事，讓蘇漫城很興奮，又有些遺憾，“不過說到底都還是原始的操作，登不上什麼大雅之堂，如此強橫的非物質生命只能用在暴力上，實在是浪費。”

“給你當運算設備就不算浪費了？”花織白了一眼蘇漫城，“最初的研究你們自己想辦法吧，葉輕眠可不會願意給你們當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