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崩壞·盛世（八十八）

葉輕眠交代了長孫漣兒給這些幻藍聯盟僅存的高層詳細講述了輪迴遊戲的世界，雖然這十分不可思議，但對於這些世界觀早已被病毒最初打碎的人來說，也並不是非常難以接受。

而且葉輕眠等人的存在，和一直以來的表現，都能印證他們所說的話並不是張口就來的瞎話。不過爲了打消這些人內心最後的懷疑，長孫漣兒在經過了朱顏同意後，將她轉化成了擾夢者。

通過開啓輪迴徽章空間，朱顏的世界敞開了一扇新的大門，也終於能理解了一些葉輕眠之前說過的莫名其妙的話。

當輪迴遊戲被最終證明了其真實性，當朱顏體內的病毒最初被徹底清除，一個全新的問題擺在了這些幻藍聯盟高層的面前。到底要怎麼選擇？

這並不是一個小問題，一旦做出了決定，未來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要麼等待着的病毒最初宣判死刑，要麼進入另一片未知的世界裏，徹底失去曾經的生活，從此命不由己。

晚飯時候，昏迷的莊嚴醒來了，青眼等人把他錯過的信息補上，說完之後，一羣人跟另一個會議廳裏楠玄等人一樣，進入了迷濛的狀態。如何是好？左右爲難！

人生的岔路何其多，卻總有一條能通向心中的風景。但唯獨現在的岔口，無論怎麼選，未來都是黯淡無光的，一條路是痛痛快快的死，一條路是在死亡邊緣苟且的活着。

“怎麼搞成這樣了！”莊嚴一拳砸在牆上，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要我說，先活下去吧，活下去起碼還有機會。”瘋子說道。

青眼倒是不太贊同瘋子的說法，“我們是不怕，反正初選次選走過來了，享受的也夠了，見識的也夠了，還有山香愛大人照拂着，怎麼都不會太差。可是普通人怎麼辦？這時候被拉進來，一無所知的直接經歷次選後期的輪迴遊戲，被人羞辱？被人淘汰？然後爲了活着還要一直重複下去？”

“不是聽說可能沉睡等下一次輪迴麼？”安吉提醒道。

“好，就算他們可以在下一屆輪迴從頭開始，大人沒問題，可是孩子呢？剛出生的孩子會不會被感染？感染了要不要基因解藥？需要的話就會被拉進輪迴遊戲，你想過那些孩子的未來麼？”青眼煩躁的說着。

聽了青眼的理由，安吉閉上了嘴，這確實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

螢紅姬接着青眼的話說道，“而且擾夢者跟我們不一樣，他們面臨的不一定是淘汰迴歸，而是可能是淘汰死亡的結局。就像葉輕眠所說的，輪迴體系容不下擾夢者。無論是監察者還是掌控者，都不會坐視這個羣體擴大。”

“瞧瞧，瞧瞧！這可怎麼辦啊？簡直把人逼瘋了！”鬼狂抓着頭髮，腦子裏被今天的事攪的一團亂。“等會，葉輕眠不也是擾夢者麼？他們也經歷到次選了，不還是活蹦亂跳的麼？”

螢紅姬冷笑了一聲，“你要是能殺光昏曉希絕四個監察者，你也能活蹦亂跳的。他只是個個例，不具備普遍性。”

莊嚴凝重的點點頭，“而且他敢直接叫板輪迴體系，肯定有着自己的資本，從他想要拉攏山香愛，想要開發病毒最初變成武器，就能看出來他的野心。那種人的人生不能套用在幻藍星的普通人身上。”

“老大老大！你說我們要是投靠那個葉輕眠，可不可行啊？”鬼眼睛一亮，問道。

“你說什麼呢？！”瘋子怒道，瞪着鬼。

“我說什麼了？一起探討唄，你覺得不行，你說說哪裏不好？我可提醒你，咱們可也都感染了，需要作出選擇的不只是那些普通人。”

瘋子別過頭，也沒再說什麼話反駁鬼，因爲他說的也是現實。

大宇醫學部實驗室。

啓夏繼續認真的研究基因解藥，她在試圖找出一個可以避免將人拉近輪迴遊戲的辦法，但在葉輕眠看來這都是徒勞的。

看着啓夏努力的樣子，葉輕眠突然心有感慨，離開校園之後才發現，只靠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越來越少了，很多時候，努力只不過是爲了不讓自己因虛度光陰後悔而已。

放棄吧，你不可能成功的。這句話葉輕眠說不出口，啓夏背對着自己，幾次偷偷的抹着眼淚，儘管她已經是一個資深的輪迴能力者了，但她畢竟還年少，她承擔了太多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東西。

葉輕眠走到啓夏身邊，“休息會吧，這不是一時半會能研究明白的。”

“你是想說我根本做不到是吧？”啓夏停下手裏的工作，沒有去看葉輕眠。

“我只是覺得或許停下來放鬆一下，會讓你更容易捕捉靈感。”

“你別哄我了，連我自己都知道我根本做不到，你憑什麼覺得我能行？”啓夏蹲下身子，雙手抱住膝蓋，頭深深的低下，“我對輪迴能量的知識太淺薄了，甚至我之前從來都沒鑽研過，我對病毒最初的瞭解也只限於這幾天的時間，我能幹成什麼呀？”

葉輕眠看着啓夏，突然想起了妹妹葉輕紗，她一個人在落葉之紗，會不會也經歷過這種無助？“別這麼說，基因解藥這種常理上不會存在的東西我們都弄出來了，這種奇蹟能發生一次，就未必不會有第二次。”

“基因解藥又不是我想出來的，這個奇蹟是你的。現在你都放棄了，我還堅持什麼呀？外面那些人死活跟我又沒什麼關係，我瞎操什麼心啊！”啓夏說着說着，又開始低聲抽泣。

葉輕眠走到啓夏對面，也蹲下了身子，“我的目標是摧毀現在的輪迴體系，幹掉掌控者。你覺得可能嗎？”

啓夏似乎有在聽，但是沒有回答。

“天方夜譚吧？”葉輕眠說道，“但是我正走在這條路上，我需要創造一個又一個的小奇蹟，逐漸堆積成最後的那個大奇蹟。當我成功那天，所有人都會看到我最耀眼的一面，但沒人會知道我在完成一個又一個小奇蹟時經歷的壓力和苦痛。”

“我沒有更舒服的路可以選，只能走下去，這條路有多難？只有我知道。未來到底會怎樣，我也說不準，或許我最終會倒在大奇蹟前的某個小奇蹟上，但至少我不會放棄，也不會停止去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你的人生還長，所以你也不應該放棄。你想要創造奇蹟，就要接受它被稱之爲奇蹟的難度和挑戰。”

“又或者…你可以學會殘忍，讓自己可以看着外面那近百萬人慘死而無動於衷。這樣你就不會再因拯救不了他們而痛苦了。你願意這樣嗎？”

啓夏依舊沒有擡頭，但是卻用力的搖着。

“那你就只能承擔起這份憐憫和善良繼續向前了，每走出一步，離終點就進了一分，你覺得知識不夠就去學，你覺得勢單力薄就去找人合作。任何東西能夠誕生，自然也會毀滅，病毒最初而已不例外，總有一天，你會找到方法的。”

啓夏擡起淚漬未乾的臉，“這種事我能跟誰學啊？我能跟誰合作啊？”

“我的團隊裏有兩名天才，叫蘇漫城和夜崎三楚，他們一直在研究病毒最初…”

遠處，實驗室外七拐八拐的一個角落，白點點和劍太輕十分八卦的聽着裏面葉輕眠和啓夏的談話。

“特麼的，前面我都被感動了，白瞎我以爲葉輕眠轉了性子要當個知心大哥哥。沒想到說道最後，還特麼是要誘拐人家小姑娘去給他幹活。”白點點一臉嫌棄的說道。

“我就說他是人販子吧？我剛纔說他要拉攏那個小姑娘你還不信。”劍太輕得意的說道，他和白點點不久前就此事打了個賭，作爲勝利方的他現在心情不錯。

“連小姑娘都不放過，簡直禽獸。”白點點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紅着臉走了，這是他來到幻藍星第一次賭輸給劍太輕。

大於總部運動場，一羣候選者三五結伴閒聊着，這裏距離楠玄等人開會的地方很近，距離葉輕眠所在的實驗室也不遠，已經沒有了病毒最初壓力的候選者們無所事事的放鬆着。

“這個結果對幻藍星來說真是有點慘啊。”波波草說道，他和青祗、殷流、祁惜現在形成了一個小團隊，幾乎形影不離。

“如果這是輪迴遊戲世界還好，我們都知道那是被規則創造出來的，可是現在知道這是一個現實世界，我這心裏邊就特別不舒服。”祁惜嘆息道，過去十幾天裏幻藍星從盛世走向崩壞，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亡，多到了只能用總人口的百分比來描述，這是他從未經歷過的衝擊。

“不過我們這些人安全了。”殷流說道。

波波草指着殷流，看向青祗道，“看見沒，就這種心狠手辣、鐵石心腸的人最適合輪迴遊戲。”

青祗笑了笑，“像白點點那麼沒心沒肺的也挺適合的。”

“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這個人了，天天也不知道在折騰什麼鬼東西，這種人竟然是輪迴聖經持有者，天理這東西果然不存在！”提到白點點，波波草心裏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殷流灰暗的眼珠轉向波波草，沙啞的說道，“你這種性格，也很開朗嘛。”

“嗯？你是不是跳話題跳的太快了？”波波草有些詫異的說道。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這種性格，能覺醒惡念相關的能力，也挺沒天理的。”殷流說完之後，祁惜和青祗也都看向波波草，好像確實就像殷流所說的，這事還真是挺奇怪的。

“算了。”青祗搖搖頭，不去想了，“自從進入輪迴遊戲之後，每天不見點怪事，那纔是奇怪了。”

“也對。”祁惜笑了笑，也沒繼續思考波波草的問題。“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覺得楠玄那些人最終會怎麼選？”

“我覺得他們應該要徵求外面那些人的意見吧？”青祗不確定的說道。

殷流不置可否道，“那就需要坦白輪迴遊戲的事，你覺得那些人會相信嗎？他們已經被病毒折磨的沒有多少思考能力了，我覺得只要高層定下了策略，替他們選就好了。”

“你生活的世界到底有多陰暗，怎麼培養出你這麼一個人。”波波草咂咂嘴，開始發表自己的看法，“我覺得楠玄那些人應該會決絕注射基因解藥吧，畢竟這樣的話痛苦很快就結束了，所謂一死了之，不用再被未來的事情折磨了，徹底解脫不也挺好？”

“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祁惜反駁道，“你要是覺得解脫挺好，當初投降葉輕眠幹嘛？跟他剛到底得了唄？”

“那能一樣嗎？我可是能力者！”

殷流陰森的笑了一聲，“你還挺有優越感的。”

青祗打斷了幾人的吵嘴，他知道自己再不阻止，一會肯定又要沒完沒了了，“我們這些局外人之間都這麼大分歧，他們當事者肯定跟難以抉擇。他們現在還沒出來，我們怎麼猜也代替不了他們，等等吧，很快就有結果了。”

遠處，一個墨將軍手下的士兵跑到了青祗等人身邊。

“各位朋友，領袖請你們過去一下。”

青祗看看四周，好像只有自己這一小撮人被邀請了。

“怎麼？其他人不用去嗎？”

“抱歉，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不是很清楚。”

祁惜看了看青祗，“走吧，聽聽他們說什麼。”

大宇醫學部實驗室裏。

啓夏先於自己的團隊做出了決定，她已經做好了打算要跟葉輕眠離開了。

這對她來說並不是逃避，而是要爲幻藍星尋找一條出路，不過天真的她卻沒來得及思考，楠玄等人究竟會不會讓基因解藥流入大衆。

收穫了啓夏，葉輕眠心情也還算不錯，有了這個開頭，拿下莊嚴團隊剩下六個人似乎也指日可待了。

啓夏是那個小團體的核心，這可不是說說而已，她的能力太獨特，作用也太大了。毫不誇張的說，啓夏的未來聖經，是葉輕眠見過的、聽說過的所有超能力級別聖經裏最強的。

不過最重頭的山香愛，葉輕眠卻仍把握不住，山香愛離開時看了自己一眼，到底什麼意思？葉輕眠有些頭疼，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早知道應該多和花織探討一下這個話題纔對。

如果山香愛能給個痛快話，葉輕眠也不至於如現在這樣心裏患得患失，行就行，不行的話自己再想辦法，這多好？可是現在不上不下，根本摸不清她是什麼想法，想繼續推動煽動一下，又擔心做過了頭辦了多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