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永晝·殘生（十四）

花織看着灰宮告，沒有拒絕也沒有反對，幽藍和輪迴鎖的事情不能讓葉輕眠知道，所以灰宮告提出的協議她必須要接受。但是這兩個死穴被灰宮告捏住，就要遵守互補干涉的的條件，這又不是她想要的。

花織很爲難，但灰宮告同樣不覺得自己佔了什麼便宜，花織和葉輕眠太近了，他可不知道對面的女人會跟葉輕眠吹什麼風。而且對方的輪迴能力十分神祕，在武力上佔據了最高點，灰宮告還真怕花織腦子一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幹掉自己。

“加一個條件。”花織說道。

“講。”灰宮告也很痛快，只要花織接受這個協議不給自己找麻煩，多一些要求他也不介意。

“告訴我天蠻山的事情。”

灰宮告略表疑惑，“你們應該在歷史的畫卷中看到了天蠻山的過去，所有的祕密都已瞭然，還要我說些什麼？”

“方青檸，她爲什麼會跟你分開，她這個聖女的使命是什麼，還有天蠻山對葉輕眠，持一個什麼態度？他們是否有左右這一屆輪迴遊戲局勢的隱藏力量，等等。”因爲佘璇曾經提到過，葉輕眠會在天蠻山遇險，所以對於那裏，她非常在意。

灰宮告沒有隱瞞，但他覺得花織可能會失望，因爲他所知道的情況或許並不能令她滿意，“天蠻山有着悠遠的歷史，承載着這個世界夢境囚籠起源的祕密，不過經過無盡歲月的洗禮，它已經只是一個見證和標誌了。左右輪迴遊戲的局勢？聖草村現在沒有那個實力。”

“對葉輕眠，也並沒有什麼惡感，畢竟大家都不是當初那段歷史的親歷者，而且這件事和葉輕眠本人無關，說到底葉輕眠現在也是夢世界的囚徒一員，跟聖草村有着相近的目標。”

“至於方青檸，她確實存在着自己的使命，不過這與我無關，與你無關，和葉輕眠也沒有關係。”

花織稍稍有些好奇，“她的使命是什麼？”

“在追逐一羣瘋子。”灰宮告攤攤手，“詳細情況我並不清楚，不過據方青檸所說，那是一羣自願沉淪，並且蠱惑世人逃避現實的背叛者。他們要在這片囚籠之內，再建一層囚籠，把自己圈禁起來，建立一個自我爲神的理想鄉。這和聖草村想要打破枷鎖面對現實的信仰大相徑庭，被聖草村的原住民視爲異端，而歷屆村長和聖女的職責就是去追查並消滅那羣人，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就去問方青檸。”

聽到最初幾句的時候，花織還並未在意，不過聽到後面，花織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關鍵的東西，但是並不確定。

花織沉思了半天，灰宮告也不打擾。花織在想，方青檸追尋的那羣所謂瘋子，會不會指的是謙緒和他的輝煌網絡？從灰宮告的描述上來看，是可以靠上去的，不過他的信息很模糊，想要試探一下，卻又怕灰宮告知道了輝煌網絡的祕密，於是只好非常外圍的詢問的了一下，“a1905？”

“？？？”灰宮告一臉疑惑，完全不知道花織再說什麼，“不知道，我說着這事跟我沒關係，我也不關注，要問你去問方青檸，天蠻山聖草村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們多多少。”

花織點點頭，看來灰宮告確實還不清楚，要前往天蠻山一趟了，如果有關於輝煌網絡的情報，那說不定能和方青檸合作一下，如果有什麼對葉輕眠不利的隱藏因素，也可以提前清理掉。

花織站起身，準備離開，“幽藍和輪迴鎖的事情你對葉輕眠保密，我不再幹涉你的行動。但是你記好，我會一直盯着你。”

“不送。”

第一戰區。破曉帝都總部。

孫常在心不在焉的在辦公室處理着四方會談後的一些文件，心裏還想着展流的事情。一個擾夢者敲門後走進來，孫常在迅速放下文件，看向來着。

“調查的怎麼樣了？”

“孫哥，展流這幾天動作很大，幾乎把佘璇手下的幾個實權擾夢者都拿下了，潮洋的人在幫他，還有主要是佘璇那邊的人並沒有怎麼反抗，多數都覺得展流在找死，不想跟他直接衝突。”

“都在等佘璇回來是吧？”孫常在皺起眉頭，心情有些煩躁，“還有什麼消息？”

“還有，現在破曉裏有一股傳言，說是展流後面有人授意他趁機架空佘璇，而這個人可能是花織。不過我有查到，這個傳言就是展流散佈出來的。”

“你出去吧，繼續幫我盯着。”

那名擾夢者離開後，孫常在閉上了眼睛，推想着各種可能，似乎有一個模糊不清的脈絡近在眼前，但卻被一層薄霧覆蓋了，想要看清楚，卻總覺得不真實。

花織，佘璇，佘璇，花織。有人想要架空佘璇，這個人真的會是花織嗎？孫常在覺得可能不是，經過他之前的排除分析後，最大的可能依舊是葉輕眠，不過葉輕眠爲什麼要架空花織？他絕對會有一個充分的理由。

佘璇有什麼背叛的跡象嗎？孫常在左手握拳，敲打着眉心，大約不到兩個月前，葉輕眠曾打電話讓自己留意佘璇，當時他發現佘璇可能在審訊室裏隱藏了什麼，但是最終卻一無所獲，會跟那次事情有關嗎？

上次葉輕眠打電話讓自己關注佘璇，是因爲她和花織的關係引起了葉輕眠的疑惑，那麼這次的事情難道是對她們這種奇怪的和諧氣氛的一種試探嗎？

不行，掌握的信息太少，必須要從展流身上挖出點東西來，孫常在拿起電話，打給了展流。

第九戰區。

一輛巨型卡車沿着晨之國的國境線一路飛馳，似乎並沒有什麼目的地，葉輕眠已經在防護服裏被悶的頭暈腦脹了，他現在放鬆自己的唯一方式就在心裏罵蘇漫城。

而且葉輕眠還注意到，自己身邊的葉輕紗的身子已經開始打晃了，看起來似乎有點要堅持不住了。不過好在卡車並不十分平穩，一點輕微的晃動並不足以讓目不斜視的兩個駕駛員察覺。

葉輕眠還能堅持，不過貨倉裏的密室中，夜不歸堅持不住了，他在窒息的邊緣已經掙扎了很久了，再繼續死撐下去就真的完蛋了。

看着帶着呼吸面罩想着辦法逼自己出來的槃遊等人，夜不歸覺得自己今天可能要交代在這了，也不知道佘璇在哪，會不會突然出現，像一個蓋世英雄一樣駕着氣色的雲彩來救自己。

光影等人坐在密室裏，頭上的汗水止不住的流，高溫和密封的環境讓人實在難以忍受，槃遊甚至都能感覺到密室裏的氣壓都開始升高了。

就在幾人研究怎麼逼第五人現身的時候，長孫漣兒的影子突然動了，在其他人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分類成了數十條漆黑如墨的黑線，緊緊的纏繞在長孫漣兒身上將她死死捆住。

“都別動。”長孫漣兒身上的黑線上，傳出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紅姐！”暗影剛要起身上前，不過被光影攔住了。

光影看着長孫漣兒身上的黑線，認真的說道，“剛纔只有你動了。”

靠，這是什麼鬼邏輯，夜不歸非常煩躁，這個光影關注的點是不是有問題？難道他在意的不應該是自己手中的這個人質嗎？“打開密室，讓我出去。”

沒等光影和暗影做出反應，槃遊就召喚出了自己的聖經，輕輕在上面一點，聖經開始扭曲，變形，最後變成一道道漣漪四面八方擴散，消失在了密室中。

“你幹了什麼？”夜不歸緊張的問道。

槃遊搖搖頭，“我的能力很奇特，它叫命運聖經，能降臨幸運和厄運，使用過後即使我也不能左右事情的發展，不過它會按照我的期待去做。至於會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長孫漣兒身上的一條黑線再度分類，延伸到她的耳邊，“你帶我離開，我不會告訴她們你的身份你，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面對夜不歸的威脅，長孫漣兒不爲所動，自顧自的說道，“他沒有繼續潛伏，說明他在目前的環境無法堅持下去了，他可能也需要氧氣。”

“你閉嘴！”夜不歸不知道長孫漣兒是不是瘋了，竟然完全無視了自己的威脅，他就不怕自己現在就說出她就是長孫漣兒的祕密嗎？

長孫漣兒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光影你們三個都不是現在陣營能力者，沒有超常規的殺傷手段，在這種情況下，他卻選擇了以我爲人質，說明他並沒有信心能勝過你們。他的影子能困住我，就已經不是虛幻的了，現在的影子是實體，攻擊它，應該可以讓他受傷。”

“混蛋！”夜不歸管不了那麼多了，既然長孫漣兒絲毫不肯妥協，那自己也沒必要留情面了，“你們都被騙了，這個紅姐…”

轟！密室炸了，夜不歸話沒說完，就看見暗影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東西，隨手一丟，巨大的火光出現，整間密室被爆炸的衝擊和烈焰吞沒，密室的四壁都有大部分被熔化了。

隨着爆炸的出現，卡車減速了。槃遊站在一片黑暗中，第一時間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活動了一下四肢，確認了沒有受傷之後才心有餘悸的吐了口氣。

貨倉的頂燈亮了，槃遊眯了眯眼睛，用手擋住頭頂刺眼的光線，看到了同樣完好無損的光影、暗影和紅姐。幾人對面，是一個驚慌的檢查自身狀態的陌生男子。

長孫漣兒皺了皺眉頭，爲什麼這個能力者毫髮無損？難道自己判斷失誤，他並沒有實體？不過自己確實感覺到了真實的束縛感啊，如果剛纔的黑線不是真實的，那又是怎麼捆住自己的？

“怎麼回事？你幹了什麼？！”槃遊看向暗影，剛纔他的舉動真嚇到自己了，剛纔巴掌大的那個小東西似乎類似地球的手雷，但威力卻更大。

“我們沒死，是因爲我的能力。”暗影緊盯着對面的夜不歸，跟槃遊解釋道，“但他沒死，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至少，他現出原形了。”

夜不歸發誓自己能活着跟自己沒什麼關係，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在爆炸的瞬間護住了自己，是誰？是長孫漣兒嗎？沒錯了，她一定是不想自己泄露她的身份，但有不想明說。

光影上前一步，“我們離開了小密室，但這個貨倉畢竟是用來運載炎晶的，所以封閉等級更高，你還是逃不出去。”

夜不歸擡頭看了看，那刺眼的光線把這個貨倉照的幾乎沒有一絲陰影。

“你別看了，是無影燈。”光影好心的介紹道，“看起來你沒辦法再化成陰影狀態了。”

夜不歸嘴角抽了抽，這回真是被克到死了，爲什麼一個貨倉要有這麼亮的無影燈啊！“你們放我出去，今天的事我就當沒…嘶。”

夜不歸說着，也不知是太緊張還是怎麼着，狠狠的咬了一下舌頭，好像流血了。

“別想了。”暗影搖搖頭，“你知道了我們和落葉之紗會面，知道了我們在曜日聯邦有紅姐這個內線，我們不可能讓你活着離開的。你是佘璇派來的吧？”

夜不歸沒有回答，而是看想了長孫漣兒，不過跟他所想的不一樣，長孫漣兒並沒有想要幫自己的意思。

長孫漣兒看了一眼暗影，“他的身份必定是佘璇的人無疑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殺掉吧。”

說完，長孫漣兒根本沒有等待光陰和暗影的回答，就從腰間取出了一把手持的武器，對準了夜不歸，看起來根本不打算給夜不歸說話的機會。

一聲尖銳的高音出現，長孫漣兒手中的武器中一道藍關射出，不過在這剎那間，貨倉頂部的燈全部熄滅了。而這道藍光命中夜不歸的時候，並沒有產生長孫漣兒意料中的效果。只見夜不歸的身體消失，融入了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長孫漣兒大怒，同時謹慎的後退到光影和暗影身邊，畢竟這黑暗的環境，完全變成了對方的主場。

“駕駛員關閉了貨倉的照明燈？”暗影同樣怒了，這個駕駛員到底在幹什麼，難道沒看見後面出事了嗎？“是誰在駕駛？我是暗影，打開照明燈。”

“喂？喂？”一個略顯稚嫩的女聲傳來，“能聽到嗎？能聽到嗎？貨倉有人是嗎？”

“能！能！我聽到了！”黑暗中，夜不歸興奮的聲音大聲的吼道，是金秀什的聲音，得救了！

啪！照明燈再次打開，失去了陰影，夜不歸被迫現出了真身。長孫漣兒沒有遲疑，再次舉起手裏的武器，不過照明燈只是點亮了一瞬間又滅了。

夜不歸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就像過山車，被頭頂照明燈的兩次明滅折騰的起起伏伏快要爆了，“快打開艙門，放我出去！別開燈！”

駕駛室裏，金秀什看着兩個駕駛員的屍體，陷入了懊悔，爲什麼自己剛纔那麼衝動，直接把人都殺掉了，現在面對一堆看不懂的按鈕，哪裏知道怎麼打開貨倉啊，燈又是哪個開關，自己剛纔碰什麼了？

“都誰在後面？”金秀什不知道怎麼打開貨倉的監視器，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配置，只能通過聲音溝通，她聽到了夜不歸的聲音，“你不是跟着長孫漣兒走了嗎？怎麼跑到後面貨倉裏去了？”

“我！我在，光影和暗影也在，還有…”夜不歸剛要說出槃遊和長孫漣兒的名字，但是意識突然不受控制，直接解除了能力昏迷了過去。

駕駛室裏，葉輕眠鬆了口氣，差點讓夜不歸把槃遊的名字說出去。

“喂？能聽到嗎？剛纔的爆炸是怎麼回事？夜不歸？”金秀什繼續問道。

槃遊苦笑了一聲，現在的局面有點混亂，金秀什竟然會出現在車上，這簡直不可思議。不過似乎命運現在的作用生效了，金秀什看不到後面的畫面，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同時夜不歸也不知道爲什麼發不出了聲音。不過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駕駛室裏，金秀什對着一堆設備緊皺眉頭，研究了好久沒有絲毫頭緒，開始聯繫佘璇。

“璇姐。”

“秀什你逃出去了吧？”

“e我這邊出了點狀況，我在一個卡車裏，光影和暗影和夜不歸被關在貨倉裏了，怎麼處理？兩個能力者，我擔心解決不掉，夜不歸不知道現在死了沒有。”

“？？？”通訊器另一端的佘璇一頭霧水，金秀什說什麼呢？

幾分鐘後，佘璇終於搞清楚了細節，她真是被這種巧合驚到了，“長孫漣兒也在？”

“不清楚，後面不說話了，怎麼辦？璇姐？你過來處理嗎？我把位置共享給你。”

“你等等。”佘璇說完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金秀什等了半天也不見回覆，忍不住出聲詢問，“璇姐？我現在怎麼做？”

“嗯。”佘璇迴應了一聲，隨後緩緩說道，“什麼都不用管，你先走吧。”

“啥？！”

“第九戰區的事情可能比我們之前想的要複雜，你先離開那裏吧，我要回一趟第一戰區和葉輕眠商量一下，我懷疑這個長孫漣兒可能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