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浮雲

劍氣縱橫三千丈，一劍廣寒九絕天。

······

兩人極招碰撞，轟鳴之聲響徹四野，劍氣生浪席捲周遭，霎時周圍水浪猶如花開，一層接着一層綻放，其內唯有兩人僅存。

一者持劍傲立，一者負手臨風，十二柄黑劍散落四周，斜插在地。

成廣靈率先開口道：“你的劍，不如從前了。”

劍滅陰玄冷笑一聲道：“誇口。”

劍訣催動，散落在地上的十二柄黑劍再度飛起，連在一起猶如一條蛟龍橫飛。劍滅陰玄更是飽提一身真元，劍指橫在身側，十二柄漆黑的劍同樣跟隨他的劍指而動，腳下一蹬，身體如箭鏃般疾射而出，十二柄黑劍更是化作一條黑色蛟龍，怒而衝向成廣靈。

反觀成廣靈持劍傲立，周身散發極冷凍氣，劍身上都凝結了一層冰霜，低喝一聲同樣衝向劍滅陰玄。兩人再度戰在了一起，轉眼數十招已過，。任何一方皆未顯露敗象，反而愈戰愈勇，戰圈不斷擴大。

李千燁趕到時戰圈之內到處都是斷裂的冰塊，甚至冰面上都已出現裂紋，無法承受住兩人的劍氣。

成廣靈的劍至陰至寒，劍滅陰玄的劍至陽至剛，但見兩人交手周遭冰塊凝結消融，週而復始宛若陰陽交變，太極週轉。兩人交擊一掌雙分而立，方圓十里的冰面也隨之兩分，成廣靈立的一方冰層仍在，而劍滅陰玄所立之處早已化爲了一片湖水，而他此刻正立在四翼羽蛇之上。

劍滅陰玄昂聲道：“成廣靈，交出八玄境饒你不死，否則劍下留命。”

成廣靈冷哼一聲道：“八玄境就在這，想要，儘管來取。”

劍滅陰玄大笑幾聲，道：“好，同爲天淵四劍多年，一直沒能正正的交手，今天就讓看看是你劍鬼的鋒利，還是我劍滅的刃寒。”

十二柄漆黑短劍盡皆回到劍滅陰玄的手中化作一體，一柄長三尺三分的漆黑長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劍身上雷霆竄動，噼啪之聲不絕於耳。只見他腳踏五雷步，每一步踏出天上便雷鳴一聲，五步踏出九天墨雲盤成墨斗狀，一道道粗大的雷霆在雲層中隱現。

劍滅陰玄持劍向天，口中默唸：“玄雷天剎，無狀神威，劫滅靈臺三寸，鑄雷劍罡。”

正是雷君成名極招鑄雷劍罡，凝化天地雷氣爲己用，可說是借天地之力攻伐對手，還未有人能以一己之力硬抗此招。此番劍滅陰玄使出鑄雷劍罡雖不及雷君的十分之一，卻也不可小覷此招的威力，若是硬接此招，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李千燁心中也提了一口氣，他雖不在鑄雷劍罡的範圍內，但是仍然能夠感受到劍滅陰玄所凝結的九天雷氣有多麼強大，煌煌天威化爲己用，這一招可說是他生平僅見之招，同輩人中未曾見過有人能施展威力如此強大的招式。

此時劍滅陰玄已然蓄力完畢，一道粗大的霹靂雷霆從墨斗狀的雲層中劈下，劍滅陰玄鑄雷氣成劍，使雷氣化作無匹巨劍駭然劈向成廣靈。、

眼看鑄雷劍罡所化的巨大雷劍已然攻至成廣靈身前，在龐大的雷劍之下，成廣靈如蚍蜉之於巨樹般渺小。然而成廣靈雙眼緊閉，臉上仍是無波，純一劍懸在他的胸口處不斷旋轉，那條黑龍已然化入劍中，使得劍身上多了一條龍紋。雙手劍指交叉胸前，雙眼驀然一睜，低聲道：“上決，浮雲。”

成廣靈本身不動，但是有一個虛無縹緲的另一個他從身體中衝出，手中握着一柄極白透明的劍，劍快的看不清是從那裏使出，猶如白雲出岫，飛馬過隙，更是猶如神來一筆。龐大的鑄雷劍罡在他的劍下脆弱的如同一張紙，劍過之處雷氣消弭，劍罡四散，最後餘力再一劍直奔劍滅陰玄的咽喉，轉眼已至劍滅陰玄的面前。

說是遲，那時快。右手劍指一點眉心，張口一吐，一道三尺般大小的雷劍便飛奔成廣靈而去。飄忽若仙的身形急速向後退去化入了成廣靈的身軀之中，成廣靈持劍一轉，無窮冰氣散出，在身前結下了一層又一層的寒冰，這三尺雷劍連破九層寒冰後才消弭不見。

散去冰層時已不見劍滅陰玄的蹤跡，唯有一陣留音大笑道：“待我鑄雷劍罡大成，必取爾之命。”

成廣靈收劍回到了蓬船上，他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想必那一劍是耗盡了他全身的真元才使出的一劍。

雲河婆婆上前關切的問道：“可礙事？”

成廣靈搖頭勉力道：“無礙。”

雲河婆婆嘆道：“你不該出那一劍的，鑄雷劍罡亦有他法可破。”

成廣靈強壓體內暗傷，吐出一口濁氣道：“他只傳授過這一劍可破，水雲劍訣無可破之。”

雲河婆婆不再說什麼，搖動船槳繼續駕駛着蓬船。

此時陰晦的烏雲散開，露出了清澈的藍天和明媚燦爛的陽光，一道彩虹懸掛天際，更爲這秀麗的湖光增添了幾分色彩。

李千燁走至成廣靈的身邊道：“閣下可需援手，我這有療傷丹藥，或對閣下的傷勢有所幫助。”

成廣靈沒有回答，他的閉上雙眼，手緊緊的握着劍，甚至用力導致他的骨節發白，可見他正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李千燁本想回船艙裏去，但他的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盤在他的腦海，方纔成廣靈所施展的劍術他雖未見過，但是他曾經聽說過。

那是他的師尊北玄真人傳他劍道神通時曾說過的劍界四大傳說：“五帝鎮山河，三尊封神星。天鬼煉陰陽，地禪渡荒岐。”這段話中所言的便是劍界的四大頂尖劍者，如今五帝與三尊仙蹟已渺，天鬼自從天欲神教覆滅之後也不知所蹤，唯有地禪神秀佛子長居佛鄉，但等閒之人也無法見到他。

李千燁的師尊北玄真人最爲推崇的便是號曰“五帝鎮山河”的劍者，他在劍術上的修爲極盡劍道之巔，無人能出其右，在劍界的名人堂中，其更是名列首席之位。而方纔成廣靈所施展的劍術，與傳說中“五帝鎮山河”的劍術極其相似，因此李千燁懷疑成廣靈是否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劍者。

成廣靈雖是閉着眼，但好似能看到李千燁表情一般，他開口道：“你還有何事？”

李千燁躊躇片刻後道：“不知閣下可聽說過五帝鎮山河？”

成廣靈道：“劍界四大傳說之首，自然有所耳聞。”

李千燁又道：“方纔你對決劍滅陰玄時所施展的劍術，是否傳自五帝鎮山河？”

劍界四大傳說任何一人對於一名劍道之人來說都是無比尊崇的存在，就算無緣得見本人，但能一窺其無上劍道，也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宿願。李千燁明白，成廣靈更是明白。但成廣靈並未見過傳說之一的“五帝鎮山河”，因此他搖頭道：“我無緣劍界傳說，那是我第一位師傅所傳，並非傳自五帝鎮山河。”

李千燁失望的搖了搖頭，嘆道：“你方纔所施展的劍術像極了傳說中的五帝鎮山河之劍，凝神意爲劍，脫靈臺成形，飄忽若仙，白雲無跡，萬物難察也。”

成廣靈正色道：“這世間未必只有五帝鎮山河的劍能如此，領我踏入劍道的師尊，纔是這世間頂尖的劍者。”

李千燁不答，他自小受其師尊北玄真人的影響，心中自然是極爲推崇“五帝鎮山河”，但他又不願與成廣靈起爭執，過了許久才嘆道：“或許如此吧，誰能說的準呢，這世間或許真的有比五帝鎮山河的劍道神通還強的人。”

真的有嗎？

李千燁在心中這麼問自己，答案早已瞭然於胸，他幼時曾有幸拜會過九陽玄門掌教奉天子修行所在，見過一次“五帝鎮山河”的劍術，雖然只有一個背影，雖然只有一劍，但是那一劍卻在他年幼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如果這個世上真的有仙存在，那麼必定會是他，如仙一般的劍術，彷彿有開界之力，鬼神莫測之威。

······

劍滅陰玄退走之後正躲在一處隱蔽所在療傷，此時忽聞一道幾不可察的劍鳴之聲，他猛然躍起向旁邊躲去，一道劍氣落在了他放在所在之地，劍滅陰玄召出十二柄黑劍展在身後，小心戒備着四周。

腳步聲從山洞外響起，一人走在陰影之中，看不清其樣貌，更不知其是誰，但是劍滅陰玄見了此人後卻收起了十二柄黑劍，鬆了一口氣道：“是你。”

陰影之下傳來聲音道：“雷君竟會將鑄雷劍罡傳授與你，看來你很得雷君的信任。”

劍滅陰玄扶着山壁坐了下去無奈道：“他在我體內種下雷種，自然不會有後顧之憂，只要我生反叛之心，頃刻間他便能要了我的命。”

陰影之下的人笑道：“那你不要背叛他，這樣就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劍滅陰玄看着陰影之下的人，嘆道：“那他若是讓我殺你呢？我是殺還是不殺。”

陰影之下的人道：“我站在這不還手，就算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取我的命，”

劍滅陰玄眨了眨眼睛問道：“爲什麼？”

陰影之下的人道：“因爲他不敢，甚至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劍滅陰玄道：“哦，我知道了，你曾打敗過他是不是，還是說你是他天王老子，可你看起來那麼年輕，他好像比你大多了。”

陰影之下的人道：“有可能。不過我此行不是爲了跟你耍嘴皮子的，既然你也沒受什麼傷，我也就沒必要關心你了。”

劍滅陰玄歪頭道：“你是關心我嗎？”

陰影之下的人道：“我親身前來還不夠說明一切。”

劍滅陰玄雙手抱在胸前冷哼道：“我看你是來看我死沒死，受的傷重不重，不重的話你說不定還要補上一掌。”

陰影之下的人想了想道：“這樣也可以，你受的傷重一些，或許雷君就能對雨師多幾分忌憚，我也好挑撥他們四天觀之間的矛盾。”

劍滅陰玄臉色忽變，十二柄黑劍再次浮現在其身側，口中道：“你可不要瞎來啊，我可是你最喜愛的徒弟，也是天分最高的徒弟，你的其他徒弟有那個能比得上我。”

陰影之下的人道：“既然是我最喜愛的徒弟，也就該爲爲師分憂。”

話音落下，一道厲掌擊在了劍滅陰玄的胸口，劍滅陰玄仰天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地上。陰影之下的人收掌之後看了看劍滅陰玄，自語道：“這凝寒手施展起來還有幾分意思，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騙過雷君那隻小狐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