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絕情?

清雅說起大狗子的事情，完全沒有因爲他之前經常來，還給了自己不少打賞就有所隱瞞，劉遠甚至可以看得出她在說起大狗子的時候，眼神之中還帶有一絲厭惡的情緒。

“陳立這人以前我並不知道，最近倒是經常來，還說是聽說了我的名聲而來的。”清雅坐下來，一邊給劉遠和王雲準備茶水，一邊又給唐添加了一些零食，光是這一番動作就給了在場所有人非常好的感覺，不愧是醉仙樓排名第二的招牌角色。

“他最近來的次數不少，每次來都和我說起他的事情…比如說一些關於他最近做了什麼事，被什麼大人看重之類的。不過這種膚淺的人我是一點也不喜歡，只是隨便應付而已。”

想要讓這些清館兒看得起？很簡單，只要你能做一首好詩，那她們絕對把你當大爺一樣看待。要是你能夠專門爲他們作一首詩，並且還是好詩能夠讓他們身價上漲的話，那麼他們甚至可以免費招待你。

至於獻身那是不可能的，他們的身子並不屬於自己。

可能某一天被某個達官貴人看上納爲妾室，也有可能被樓裏進行拍賣初夜…他們在這裏是沒有自由，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在很多人眼中，他們就和擺在貨架上面的貨物沒區別。

而有了一首好的詩詞，那麼他們的價格就會提高，可以讓一些喜歡名貴品或是奢侈品的人產生想要購買的慾望而已。

這樣子的話，他們的日子至少比在這裏賣笑要好不少——如果沒有被家裏的大婦所刁難的話。並且即使如此，他們在家裏的地位同樣也是非常低的。

“那他有說，是哪個大人看中嗎？”劉遠對這問題還是比較關心的。

如果是世家子弟或是勳貴子弟的嫡長子，那麼他就要考慮回頭如果關了異人舍之後要怎麼辦了。如果只是庶子的話，那問題反而不大。

“奴家並不清楚，他似乎比較謹慎，只是用那位大人來稱呼他。不過看得出他確實被那位大人很看重呢，看得出他只是一個市井之徒，行事也有些粗魯，但是卻能有這麼多錢，還說等事成了就能把清雅贖出去。”

“事成了？”劉遠注意到了這個詞，追問：“他有說是什麼事嗎？”

“他的口風很嚴，雖然奴家好奇問過，不過他並沒有說。只不過上次他喝了酒之後說了一些事，說是在外面已經有了一個大莊子。還說把奴家贖出來之後讓奴家去當一個管家的。”

清雅說道這裏自己先笑了；“奴家只是一個賣笑的，讓奴家彈琵琶那自然是沒問題。可是讓奴家去管家，那怕不是把家都給敗了。”

雖然她這麼說，但是那楚楚可憐的語氣一般人聽了還真受不了。

至少王雲現在就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

“那，他有說那個大莊子在哪嗎？”這可是關鍵性的問題。這種莊子也不是可以隨便弄到的。首先你需要一塊地。

這地哪來的呢？要麼是別人賣給你的，要麼就是皇帝賞賜給你的。

後者對於大狗子這種市井無賴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立下了什麼特別大的功勞。前者也別以爲這麼簡單。

這年頭土地就是一家人的性命和根基。這不僅是你一家子人喫喝的根本，甚至還能傳給下一代，下下代，是一張永遠存在的長期飯票。

在這個時代如果你要賣土地的話，全村人都會笑話你是傻子，並且家裏知道了說不定還會因爲沒有阻止你而跑到祖墳那裏痛哭到昏厥。

那麼大狗子爲什麼會有一個莊子呢？很明顯這應該不是他的莊子，而是暫時給他的。估計那位大人物沒少畫餅，告訴他等事情完成了就給把這莊子給他還有一大筆錢什麼的。

所以這大狗子纔會專門跑這裏來炫耀，而且還有了以前不敢有的心思——想要把這位清雅姑娘給贖出來。

可是，這事情真這麼簡單嗎？在這時候給一個青樓的姑娘贖身那也要是看情況的。

如果是普通的姑娘那有足夠的錢自然是沒問題。

但是如果像是清雅這種姑娘的話……估計那需要的銅錢數量需要好幾車才足夠了。

不要說銀子什麼的，銀子在大唐是不允許當貨幣來使用的，這年頭所使用的貨幣要麼是開元通寶，要麼就是綾、羅、錦、縑等絲織物。

像是劉遠他們這次來這裏，帶的就不是銀子而是用金餅來代替。因爲帶銅錢的話所需要的銅錢數量不少，那重量實在是太貴了。

而金制的東西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替大量的銅錢，不過在非常正式的場合卻又是不能用的。

所以雖然大狗子這麼說了，然而即使是清雅自己都不相信，這人能夠把自己贖地出來。即使你有一塊地，有了莊子又怎麼樣？

大概這也是爲什麼清雅對大狗子的態度充滿了不屑的輕蔑吧？這種市井出來的人見識比較少，有了一些錢就和暴發戶一樣洋洋得意以爲自己從此翻了身。

他們卻不知道，鹹魚即使翻身了，他們依舊還是鹹魚……

真正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還是通過讀書，越過那道龍門，纔有了進入那個世界的敲門磚！

“地方，他倒是和我說起來過，位於城南外……”

清雅把大狗子告訴自己的話全部說了出來，如果讓大狗子知道的話不知道會怎麼想，大概會覺得對方非常絕情吧？

劉遠和王雲對視了一眼，今天這一趟果然沒白來…

最後兩人又陪着清雅在這裏稍微說了會話，聽了一首曲子就回去了。看得出清雅還是很有職業素養的，並沒有因爲兩人沒名氣就有些不耐煩。

大部分讀書人來這裏見清館兒的時候都會念幾首詩請對方評論一番，而這時候就是展現清館兒真正實力和文學水平的時候。

所以在面對讀書人的時候，這些清館兒是很累的，一旦評鑑失敗了，對他們名聲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反而是和劉遠這種商人更好打交道，他們就是單純來聽聽曲子聊聊天而已。當然也有那種抱着想要親近一番心思的人存在。這時候就要看清館兒如何讓他們知難而退又不傷他們面子了。

“其實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多待一會。”王雲還是有些不滿足。當然他並沒有其他什麼心思，只是感覺這種被溫婉對待的感覺很不錯，和在家裏的時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唐則是看了一樣王雲，低聲對劉遠說：“爹，王叔肯定是想聽曲子了，回頭我彈給你聽，不給他聽。”這丫頭還記恨着王雲呢。

“丫頭，說這種話聲音一點，我完全聽到了。”王雲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說：“今晚你爹就要跟我一起辦事了，你要是這樣子的話我就不帶你去了，你乖乖在家裏待着。”

唐扮了個鬼臉，吐了下舌頭說：“纔不要你帶呢，我爹會帶我去的。”

“我可沒說過要帶你去啊。”劉遠感覺怎麼自己就被做決定了？

“不行，娘說了要我保護你，要我跟着你。”唐態度很堅決：“娘說我要聽爹的話，可是如果爹和孃的話有不同的地方，那麼我就要聽孃的話。”

王雲用憐憫的表情看着劉遠說：“雖然不知道你那到底存在不存在的娘子是什麼樣的人，但是我感覺以後你也會和我一樣的……”

“我現在最想的事情就是知道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啊…”劉遠感覺就自己一個人被悶在谷裏，數次問劉唐關於她孃的事情卻什麼都不說。

而且這丫頭對自己也太自來熟了一點吧，完全沒有任何陌生的感覺……

“好了子正，待會我們就早點出發吧，大狗子好歹也是個挺有名的人，整天在坊市裏面轉悠。突然消失了肯定會有人發現不對勁。”王雲憂心忡忡說：“那莊子的地方挺遠的，我估計今晚要在那邊過夜了。你還是別把唐帶去了，剛纔說帶她去我也是開玩笑的。”

“我也想啊，可是我做不到啊。”劉遠看了一眼朝着王雲齜牙咧嘴的唐就知道，今晚不帶她去是不可能的。

回到了旅舍之後由於柴達木已經不在了，這裏顯得冷清了不少。

賽娜有些憂心忡忡的，看到劉遠回來馬上過來緊張地問：“掌櫃的你可回來了，剛纔我都想要去救你了，你沒被那羣女人綁架吧？”

“你到底是對我哪來的這麼大的信心，認爲我會被綁架啊。”劉遠說：“只是去查個案子，他們巴不得不要和案子扯上關係呢。”

賽娜之前在給劉遠和王雲遞茶水的時候聽到了他們要去平康坊查案子的事情，當時就表示自己武藝高強可以做保鏢什麼的，還強行不想讓劉遠去，說自己也能去之類的……

自己帶着閨女去那已經夠奇怪的了，如果還帶一個西域女的去，天知道會不會以爲自己是過去賣人口的呢！

“總之沒事…不，今晚還有事，我回去準備一下。”

“什麼！掌櫃的難道你今晚要去幽會？！”賽娜頓時急了，露出了一副你還說沒什麼事？！的表情。

“今晚我真是查案子，子義也一起的呢。”

“就是因爲他也去我纔不放心啊！”

賽娜表達了對王雲的不信任之情，畢竟這傢伙平時的表現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