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關將近

冬天的長安比起平時要更加蕭瑟一些。畢竟這裏是關中地區，冬天的時候外面非常的冷，大家都巴不得整天都呆在房子裏面關上門窗取暖。

而這時候也正是整個長安城木炭生意最好的時候，每天來長安城裏面販賣木炭的人絡繹不絕，即使再冷也無法阻止他們在這個時候多賺一點錢，來讓來年的生活可以更好一點。

劉遠原本是準備把店門關了不再出門的，反正自從那一對父子離開了這裏之後，這裏的生意又開始恢復到了正常的水準。

但是今天他不得不出門，因爲家裏的炭火已經燒完了，要去東市那邊購買了。

西市這邊雖然也有炭火賣，可是這裏畢竟是胡商進行交易的主要場所，所以炭火的價格，東市一直以來都比西市要便宜不少——主要是針對剛來長安沒多久的胡商，他們並不清楚這方面的差別，都會跑距離自己居住地方更近的西市來購買生活用品。

劉唐反而開開心心跑了出來，今天早上她一大早就爬起來在外面堆了個雪人說是讓雪人幫忙看家，然後把窩在被窩裏面瑟瑟發抖不想起來的劉遠給拉了起來。

“爹，起牀啦！今天不是要去買木炭嗎？快起來快起來，再不起來木炭要被賣光了！”

賣光了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好的木炭會被先買走，剩下的質量會差不少這是肯定的。於是劉遠只好起來之後吃了阿玲買的胡餅，喝了一口熱湯之後就帶着劉唐出門了。雖然胡餅挺好喫，可是喫多了味道也就這樣。

然而大唐長安裏面能喫的東西真的不多，尤其是在冬天，連新鮮蔬菜都喫不到。

“要去東市買啊。”劉遠實際上是想去西市買的，最近賺了不少錢尤其是段西在離開的時候給自己不少的報酬，自己一躍成爲了有錢的人，在某些方面可以稍微奢侈一些都沒關係。

但是阿玲卻不同意，她覺得那些奸商在西市賣炭火是故意的。

“掌櫃的，你不能順着他們，要是你都這麼做了，就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他們會更加得意。所以你必須要去東市買。”

於是劉遠不得不去東市那邊買木炭去了。

“我有些後悔了。唐，我們去西市買些木炭回去，就說是東市買的怎麼樣？現在我們去喝口熱湯暖和下？”

“不要，整天呆在家裏太無聊了，我要出去玩。”劉唐可不願意這樣子呢，她還是愛玩的年紀，冬天到了夥伴都不出來她已經無聊了好幾天。

尤其是在家裏的時間越多，自己看書的時間就越多，這在她幼的心靈裏留下了非常深的陰影，她終於理解到了什麼叫能通過各種方式避免看書就一定要找到那種方式並且多家利用。

“孩子真是不怕冷啊，明明外面這麼冷。”劉遠緊了緊自己的衣領口子，越過了朱雀街，由長安西面來到了東面。

東市比西市要熱鬧不少，畢竟西市的那些胡商來的來了，人自然就少了。可是東市不一樣，東市賣的主要是和大傢伙息息相關的東西，一般來說即使是這種天氣也少不了人過來。

到了東市之後頓時就感覺暖和了不少，人多的地方總是會更加暖和一些，兩邊叫賣的各種東西也讓劉遠有一種熱鬧起來的感覺。

距離過年已經越來越近了，街邊也出現了不少賣對聯的人。他們有的是寒門出生的書生，利用這個時候出來賺點錢補貼一下家用，也有的只是普通的商人，找了一些會寫字的寫好對聯拿出來賣。

不過對聯在這裏可不便宜，畢竟一般人可都不會寫。再加上筆墨紙硯也是要錢的吧？所以如果是窮苦人家的話，過年一般是不掛對聯的。

不過只要家裏稍微有點閒錢，都會去買一副對聯給掛起來，這也是他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祝福。

劉遠的對聯是王雲的兒子寫的。

雖然這夥子寫的字不如街上那些書生寫得好，但是畢竟是免費的嘛，而且還是抓們定製的，自然是不一樣。

不，與其說是免費的，倒不如說…

“經常跑你這裏喝茶喝酒蹭飯挺不好意思的，所以今天特地讓我兒子過來給你們寫一副對聯。”

劉遠清清楚楚記得王雲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完全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表情，甚至連對聯的筆墨紙硯都是自己店裏提供的。

不過還好這夥子平日裏練字很用功，寫起來也頗有一番風味，而且這個夥子可是王雲全家的希望，自從科舉恢復了之後，他們家裏都全力支持他讀書識字，希望他能通過科舉從而平步青雲。

讓王雲最不滿意的就是自己兒子似乎對明法非常有興趣，似乎是受到了自己和劉遠兩人的影響。在大唐最受讀書人喜歡的是明經科和進士科，一個學的是儒家的經學，另外一個學的則是時務與文章。

不過無論如何也總比明書、明算科要好，這兩個即使是上榜了，那麼所分配的官職也是相對靠後不受重視的。

買木炭並不是買了木炭自己背起來揹回去的，而是和賣木炭的人談好了價格之後讓對方把車拉到自己住的地方然後卸下來的。當然如果是普通人家買一部分木炭的話就另算。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木炭看上去不錯的老翁談好了價格，劉遠就讓對方把裝着木炭的車先趕到自己旅舍去，自己還要在這邊再逛一逛看看能否買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那個老翁笑呵呵地應下了，能一次性把木炭賣出去自然是好事情，否則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道要賣到什麼時候。不過價格是不能少的，可不能因爲買多了就便宜。

“爹，爹！”劉唐突然從旁邊跑了過來，拉着劉遠的袖子說：“爹，那邊那邊快去看看。”

“什麼啊？有人表演噴火嗎？還是把手放在油裏面？”

這種江湖把戲還是很受歡迎的，尤其是噴出來的火挺暖和的，看錶演取暖兩不誤呢。

“不是不是，是那邊有一個好漂亮的姐姐遇到了麻煩呢。爹你快去幫幫忙，然後給我提成，這工作是我介紹給你的。”

劉遠：“？？？？”

他以前聽說過一個故事，好像是叫孟母三遷來着，說的是孟子的母親爲了讓孟子有一個良好的環境搬了三次家，因爲之前每一次孟子都會和周圍其他人學習各種不好的習慣。

以前劉遠還覺得只是個故事而已，現在看看是真的有必要注意一下這情況了。瞧瞧纔多少時間，這劉唐跟着自己別的沒學會，這和自己要提成介紹工作已經學會了！

“要是讓那個我根本不記得的娘子知道這事情，一定會打死我的！”劉遠冷汗都流下來了，連忙說：“唐啊，這工作的事情不是誰都能介紹的，你看你王雲叔叔有過來給我介紹工作嗎？”

唐想了想，搖搖頭說；“沒有，他只是經常跑來蹭喫蹭喝。”

“不行，以後要讓他給錢，否則會給唐一種可以隨便跑認識的人家裏蹭喫蹭喝的錯覺。”劉遠終於開始有對唐的教育意識了，他決定等回去了之後再好好教育一下她。

“爹，那邊還沒去呢，先去看看嘛。”唐還記得自己的使命，拉住了劉遠就準備朝着那邊過去。

“行吧，就當是看熱鬧去看看吧。”劉遠嘆了口氣，跟着唐走了過去。

那邊確實有不少人都圍着看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好事呢。劉遠走進去的時候發現人羣裏面有三個人，一個長相普通的男子，一個身穿華麗衣服的西域女子以及一個武侯。

不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個西域女子給吸引了過去。

雖然是冬天穿的衣服比較多，可是依舊擋不住她那一副姣美的面孔。雖然是西域人，可是美這個概念無論在哪都是通用的。

她頭上還戴着西域纔有的特有的頭飾，不過看樣子並不是很貴重，應該只是一個普通人家。她的臉上還帶着怒氣，嘴裏說着不大標準的大唐官話，正非常激動地指着那個男子在說什麼，時不時還說出一兩句別人聽不懂的西域話。

“這裏是發生了什麼事？”劉遠好奇地問了一下旁邊的一個圍觀百姓。

“不知道，我就是來看熱鬧的。”

這應該就是標準結局了。不過不得不說人漂亮似乎做什麼都是對的，這個西域的女子雖然很激動而且態度也比較憤怒，可是卻給人一種非常美麗的感覺，彷彿這也是一種美一樣。

旁邊那個武侯表情則是有些無奈，他看了看周圍然後頓時發現了救星一樣，跑了過來拉着劉遠說：“子正，子正你來了，太好了！”

“你眼睛怎麼這麼刁鑽的！”劉遠沒想到自己怎麼就和螢火蟲一樣，明明就隱藏在百姓當中，可是愣是就這樣被發現了。

“你來了可太好了。”這個武侯鬆了口氣說：“我有些聽不懂她的話，你快過來幫我翻譯翻譯。”

原本以爲是知道自己是個破案高手來破案的，結果居然是找自己來當翻譯的！自己什麼時候還多了這個能力可以當翻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