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夏奈兒眼睛發紅，低聲道，“捷，對不起。”
腦子混沌疼痛，彷彿這是一個噩夢，彷彿有錘子在一下下地擊打她。
她痛得站不住腳。
蘇世捷看着她的臉，眼中劃過一絲異樣，很快又恢復平靜的波瀾。他伸手撫摸她的頭髮，她的眉毛，鼻子，手指停留在她的脣瓣上，來回地摩擦，又往下劃過她的下巴，脖子。
他的手一寸寸地描繪她，彷彿多年未見的戀人。
他深深地凝視着她，眼裏就要噴涌出某種情感，他別開臉，低聲冷笑：
“不過是長了張一樣的臉！”
夏奈兒心尖疼痛，心臟被一刀刀地划着，他暗聲說：“怎麼不貼過來，抱我？你平時不是挺積極的麼。”
夏奈兒像行動遲緩的機器人，伸出手抱住蘇世捷，臉也朝蘇世捷的胸膛貼過去。
抱住這個男人偉岸身子的一瞬間，她差點淚如泉涌。
還好她沒有被蘇世捷認出來，不然她腹部上的疤要怎麼解釋呢？她爲蘇世捷生了一個孩子啊，一旦蘇世捷知道他們孩子的存在……
而且蘇世捷已經接受了她死亡的事實，他現在也接受了夏馨兒和夏馨兒的孩子。
她帶着夏天再出現蘇家的時候，夏馨兒和孩子要怎麼辦呢？
牧西城在她眼前死去，她沒有辦法忘掉牧西城跟蘇世捷過幸福的日子，她現在受的苦，默默承受的一切，都是在自我折磨的贖罪。
牧西城死在她心裏，像永遠都拔不掉的刺……
蘇世捷垂下眸，盯着這女人的頭頂，她如此鮮活地依偎在他懷裏，就在他面前。
他的目光深刻得像一把刀，眼中那被受欺騙的背叛感，像傷口潰爛的膿血……他狠狠地看着她，全身血液都在噴張，他忍下那股衝動。
夏奈兒擡起頭來看他的時候，他眼中的所有情緒立刻掩藏，變成淡漠的嘲諷。
“捷，我其實不是離家出走，我只是想出去逛逛。”
“……”
“我平時不是也可以出入蘇家酒莊的嗎？爲什麼我昨晚離開，就變成離家出走呢？”
“問的好，”蘇世捷捏住她的下巴，“你每次離開蘇家，都要向我請示，由我批准，我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你昨晚偷偷出去，沒有跟任何人請示，另外，你竟敢在外面過夜。馨兒，你真的好大的膽子。”
馨兒……
爲什麼蘇世捷叫她這個名字，她現在會痛得像冰凌在刺穿？
當初她替代夏馨兒來蘇家，做冒牌的少奶奶，爲了懷一個孩子。現在她又被當做夏馨兒抓回來，一切都有因有果，惡之循環。
她，是活該吧？
“說說看，你去醫院做什麼？”
“我在醫院有個朋友，她生病了，讓我去看她……我走得太急，忘記向你請假，下次不會了。”
夏奈兒將錯就錯，順着蘇世捷的話開始往後編。
蘇世捷的手，狠狠地摟住她的腰肢：“你有朋友？我怎麼沒聽過？”
“是我在懷着寶寶的時候認識的一個護士。”
“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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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很好，幫我很多忙……”
“既然人不錯，怎麼不請到蘇家來做客？”
夏奈兒有些緊張：“可以嗎？捷，我以爲你會討厭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我怎麼會討厭？”蘇世捷的下巴磕在她的頭上，輕輕地磨蹭着，嗓音若無其事地溫柔。
夏奈兒心塞塞，平時蘇世捷也會這樣對待夏馨兒嗎？
雖然明知道蘇世捷將夏馨兒當做替身——她真是矛盾啊。
“還是不太好，我朋友沒有來過這樣豪華的地方，我也沒說我跟你的事，不要嚇壞她了。”夏奈兒盯着蘇世捷胸前的口子，眼睛溼溼的，“你今天不用去忙公事嗎？”
蘇世捷的手指插進她的頭髮裏，只是輕輕地順着她的頭髮，觸碰到她的額頭時，感覺到異常的溫度，他用手背在她額頭上探了一下，俊眉立即蹩起。
“昨晚淋的雨，發燒了？”
“嗯我沒關係，已經好多了……”
“胡鬧。”蘇世捷言語間已經將她抱起來，朝樓梯間走去，一切發生得那麼自然。夏奈兒在他的懷裏酸澀地難受。
又回到主臥，夏奈兒被放大大牀上，蘇世捷扯來被子蓋在她身上。
這麼溫柔，用那雙只看着夏奈兒的眼神看着她，那是她的專屬眼神，不過以後都不是了……
夏奈兒有些不習慣，昨晚他對待夏馨兒並沒有這麼熱切啊？
難道蘇世捷是裝的，其實他已經認出她來了，只是裝作沒又認出她？
怎麼可能呢，蘇世捷沒有理由藏着不揭穿她的身份啊……他陪着她演戲目的是什麼呢？
蘇世捷從始至終那麼淡定、平靜，一點也不像裝出來的，如果真是裝的，那隻能說他戲演的太好了。
蘇世捷按了牀頭邊的呼叫鈴，讓傭人去叫醫生過來。
“不用叫醫生了，我只有一點點燒，喫點退燒藥就好了。”
蘇世捷撤銷命令，轉過身又給她倒了杯熱水，翻箱倒櫃地找藥。
夏奈兒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眼眸一圈圈地潮溼。
蘇世捷回過頭的時候，正好撞到夏奈兒慌亂避開的眼神，他凝聲問：“怎麼？”
夏奈兒搖搖頭：“沒什麼，就是以前一直希望你對我這麼好，現在你真對我這麼好了……我反而有些不習慣。”
蘇世捷勾了脣：“你不知道，思念也是一種病？”
“……”
“我每次犯病的時候，”蘇世捷靠過來，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你就是我的藥。”
意思是，蘇世捷只有在犯病的時候纔會對夏馨兒這麼好嗎？難怪昨天蘇世捷的態度完全不同一樣……
夏奈兒低聲問：“那你會犯病多久？”
“這是精神疾病，你說神~經~病每次犯起病來，要多久？”
“……”夏奈兒，“不知道。”
“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犯病，很少部分的時間清醒。”蘇世捷遞上水杯，“有的，一輩子都在犯病。”
夏奈兒心痛窒息，震驚地問：“那你在犯病的時候，你知道你在生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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