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
他的秉筆直書是出了名的。
晉靈公由於倒行逆施,最後被趙盾的族人幹掉。
在此情況下回來的趙盾可說是大權在手。
可是董狐卻敢於在史書中寫上一筆。
“趙盾弒其君。”
趙盾,古之良大夫也。
即便是被董狐寫到了這樣一句話,趙盾最後也沒有將董狐怎樣,只是一直在說自己的冤枉。比起某位殺了兩個史官的齊國大臣,當時幾乎堪稱主政晉國的趙盾,也可以說算得上是個明理的人。
但是嚴亮非常的不想和慕容重來探討這樣一個話題,因爲這個人實在是戾氣太重,讓他來說這樣嚴肅的歷史,那麼最終的走向會是怎樣,還真的是不好說。
果不其然,在指導老師剛剛宣佈了比賽開始之後,慕容重就開始迫不及待的提問了。
“你先給老子說說,趙盾的父親是晉文公的哪一位重臣?”第二小組賽爭先手的習慣果然也帶到了淘汰賽裏面來。
嚴亮對此是正中下懷,因此也沒有什麼爭取的意思。
“那麼慕容重同學,我也想問一個問題,趙衰、趙盾,孰賢也?”嚴亮沒有直接回答慕容重的問題,但是他說出來的這句話,卻表明了他是知答案的。而且也同時嚮慕容重提出了新的問題。而且在說答案的同時也展現出了自己的實力,這纔是嚴亮首先要做的。
雖然說非常的討厭慕容重,但是在比賽中,卻是要體現出對於對手的尊重。
他現在的比賽並不是爲了證明什麼,單單純純的只是因爲對於歷史這門學科的熱愛。
“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雖說這道問題還是能夠回答上來《左傳》之中的標準答案,但是慕容重也已經不得不收回對於嚴亮的小覷之心了,因爲能提出這樣問題的人,絕對是鑽研過歷史這門學問的人。
因此,雖然神情還是那樣的滿不在乎,但是態度卻端正了一些,這傢伙,果然還是有那麼一點實力的,雖說是一個廢物小組的冠軍,但是也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老子要打起點精神來,否則的話就真的有可能在陰溝裏翻了船。
可惜雖然他開始正視嚴亮的實力,卻還是不知道真正的弱勢一方是誰。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第二個問題來了,是誰舉薦了趙盾?”慕容重接着提出來一個在“趙盾弒其君”之前發生的歷史事件。
反正雖然話題是“趙盾弒其君”,但是也沒有人說過規則中不讓人問有關趙盾的事情。
“陽處父,趙衰之黨也。”嚴亮繼續舉重若輕的回答出了慕容重的問題。“是誰記載了趙盾弒其君這個歷史事件?”至於之後提出的這個問題,則是實在是有失水準。
怎麼感覺問題越來越簡單呢?
慕容重忽然覺得嚴亮這廝是不是暗藏了什麼陷阱,否則的話剛纔提出來一個那麼難的問題,怎麼忽然之間又提出來一個如此容易的問題?
到底是在故佈疑陣,還是在看不起誰呢?
心理戰術,在某些時候也是非常的實用的,因爲有些人的心理就是那麼的脆弱,只要稍稍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可以使之萬劫不復。
“就是一個叫董狐的傢伙而已。接下來老子的問題是,趙盾弒其君,弒殺的君主是哪一位晉國國君?”看樣子,這個慕容重,對於董狐這個正直的史官的態度,是非常的不屑的。
嚴亮覺得自己眼前一亮,心中已經有對策了。
不過就因爲這樣,卻是錯過了回答慕容重問題的時間。
等到終於說出“晉靈公”三字的時候,已經遲了。
“很遺憾,嚴亮同學,因爲你的回答超時,所以優先權已經是慕容重同學的了。”
嚴亮本來就沒有想爭取優先權,因此對於這樣的結果也不置可否。
倒是前來觀戰的一些觀衆,對於嚴亮的表現有些失望。
儘管指導老師對於慕容重的囂張嘴臉也是非常的看不慣,但是因爲這廝非常的有背景,所以也無法去斥責什麼,只是公事公辦的將優先權交給了慕容重。對於嚴亮的行爲,多少也是有些怒其不爭。
先是提出了一個打發白癡的問題,然後又是在回答老子的問題時走神,這傢伙,一定是在看不起老子。慕容重現在非常確定,這傢伙就是在輕視他。
於是乎,慕容重的長篇大論開始了。
“在老子看來,晉靈公和趙盾之間的矛盾,恰好就是在春秋時期的君權與相權之間的鬥爭,兩個人都想要說了算,最後矛盾自然就不可調和的發生了,這樣的情形,其實是一場非常簡單的政治博弈,而且因爲晉靈公這個傻子的倒行逆施,最後被趙盾的族弟趙穿所殺,應該說是因爲他完全沒有看清楚形勢,趙盾經營多年,羽翼已豐,如果想除掉這個權臣的話,那麼首先做的就是要等,等到這個權臣自己去世,然後再剪除他的羽翼,縮減他的影響,就好比後世的霍光和張居正,在人亡政息之後,都是被當朝的聖上給收拾了,可是晉靈公卻不懂得隱忍,纔會落得如此下場。至於那個什麼叫董狐的,純粹是喫飽了撐的沒事幹,他不知道這樣一做事,會讓所有的人都不高興的麼?說什麼是秉筆直書,在我看來則是譁衆取寵,如果他隱晦掉這件事情的話,最後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結果他偏偏不這麼幹,他想要的,不過就是個流芳百世,也就是做了一次賭博而已,如果賭對了,那就性命也得以保存,還能博一個所謂的好名聲;如果賭輸了,大不了就是一個死字而已。這是趙盾脾氣好,留下了這個小子一條狗命,如果像那位齊國的崔大人那樣,直接殺之,甚至是後世手段那樣的誅九族、誅十族,看誰還敢這樣的藐視權力,還敢寫什麼不應該說的事情。”
“你給我住口!”這個人的滿嘴爐灰渣子終於徹底激怒了嚴亮,“歷史若是像你這種人所說的那樣,歷史何存,趙盾弒其君,且不說這其中隱藏的政治博弈,單單一句‘子爲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就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真要像你說的那樣,不敢於寫出真正的歷史,那麼歷史的真實性、嚴肅性何存?而且你現在提出來的想法,是多麼的奇葩,又是多麼的令人不齒,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認爲的話,歷史早已經不是歷史,而是一部成王敗寇的紀錄,留給後人的只能是一片虛僞,你以爲這樣的歷史能夠稱之爲歷史麼?根本就不是,那種東西只能叫做謊言,不要以你這種人的思維去揣度古人,因爲古人沒有你這麼的無恥。”
“不管你怎樣說,反正我就覺得趙盾弒其君這種事那個傻子就不應該這麼紀錄,而是自己去動動腦子,多給自己的主子洗洗地纔是正經,像那個傻子那樣的人,誰會待見他?反正每次一想到這裏,老子就非常的氣憤,爲什麼趙盾就這麼默許這傻瓜一般的行爲,難道不知道身後留下的罵名,永遠都是洗不清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這些蠢貨閉上他們的嘴,並且永遠都沒有機會說那些嘰嘰歪歪的話。只有聽話的太史寫出來的歷史才能夠叫做良史,所謂的真實能夠頂什麼用,留下的只能是那個史官自己的美名,卻沒有給當權者留下美好的名聲,這樣的歷史要他何用?不過就是幾個書呆子自以爲是的在掉書袋而已。”
“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像你這樣的人,也因爲現在的人們對歷史的評價,往往就是非黑即白,所以現在的歷史已經不像是歷史了。”嚴亮覺得自己根本就犯不着和這個傢伙再去置什麼氣了。
因爲這個人不但三觀非常的不正常,而且還是個神經病深度的患者。
如果歷史真的按照他說的那樣書寫的話,那麼就太可怕了。
每一次的改朝換代,都會重新編纂一部歷史。
那麼歷史還有存在的價值麼?
可這種人渣竟然將這種事說的如此理直氣壯,該說不愧是神經病人麼?
有必要保存下來的良史,都被否定了的話。
這個民族,這個國家,還剩下什麼?
欲先滅其國,必先斷其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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