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藥館,小孩已經轉醒,然而他一動不動,雙眼空洞無神的看着牀頂。槿年不由想起一天前他還睜着那雙純淨的大眼睛,有點天真又有點畏懼的看着她。
一天而已,這個小男孩失去了親人,遭受了虐待,被當成貨物進行販賣,除了身體的摧殘更可怕的是精神的失常。
槿年走到牀邊,儘量將聲音放得輕柔,“你叫什麼名字?”
小孩眼睫顫了一下,卻沒吭聲。
她只好換個話題,“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小孩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難不成是個啞巴。”赫連瑋輕笑。
“你——”槿年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傢伙怎麼能這樣說話?
這時,藥館夥計將熬好的藥端了過來,槿年伸手接過,舀了一匙藥湯,“來,把藥喝了,身上就沒那麼疼了。”
然而小孩依舊無動於衷,恍若未聞。
一陣風颳過,紗幔垂曳,槿年手中的藥碗被赫連瑋奪過。
“張嘴。”赫連瑋的脾氣顯然沒那麼好。
然而小孩依舊不爲所動。
他雙眸一沉,但表情依舊平和,“機會只有一次,張嘴。”
小孩卻倔強的將頭偏向了另一邊,用行動來表示抗議。
赫連瑋見狀不由笑了,手指快速的在他的身上一點,將一碗藥湯一勺一勺的“喂”了進去,全然不顧小孩憤恨的表情。
“小子,這就是不知好歹的結果。”
藥碗見底,赫連瑋便解了他的穴,小孩卻突然猛的張嘴朝赫連瑋的手臂狠狠咬去,赫連瑋既不動,也不說話,就靜靜地讓他咬,等他咬的沒力了,鬆開了嘴,才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看的槿年都一陣發怵,小孩畢竟心智尚淺,有些膽怯,又有些心虛,眼眶微微發紅。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不給他回答的機會,赫連瑋哼道,“白眼狼。”
小孩抿緊嘴脣,燈火下,兩人無聲對抗着。
“沒有誰生下來就是一帆風順的,在沒有變得強大之前,收起你的脾氣和任性,你以爲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能傷害到誰?愚蠢。”
小孩死死的咬緊嘴脣,狠狠的瞪着他。
“你瞪什麼瞪,失去親人算什麼,有的人一出生就被拋棄,甚至揹負着血海深仇,你至少還有個童年;現在只是被抽了幾鞭子,5年,10年之後,等你有能力變得強大了,你隨時可以讓當初欺凌你的人生不如死,甚至將他碎屍萬段。人如果學不會在逆境中成長,在絕境中求生,這一輩子基本上也就廢了。”
“你甘願做個廢人嗎?”赫連瑋譏笑道。
槿年眼中閃過不忍之色,扯了扯赫連瑋的袖擺,“他現在情況不太好,你說話別這麼苛刻。”其實她更想說的是刻薄。
“苛刻嗎?說句你不愛聽的,這個世道永遠都是求人不如求己,求救不如自救。一時的憐憫之心只會害了他。與其讓他這樣意志消沉,毫無生念,還不如給他一個痛快,反正這世上,最不差的就是人命。”他的話語中透着一股雲淡風輕,但不知爲何,槿年卻感到一陣蒼涼悲愴。
她不想去追問他究竟成長在一個怎麼樣的生活環境裏,才能磨練出他這麼強大的內心,因爲她知道,那無疑是一段黑暗絕望的光陰。
“不早了,你去休息,這裏我守着。”
槿年有些擔憂,赫連瑋見狀推着她出去,聲音低沉,似乎還有些忿忿不平:“怎麼,你還怕我吃了他。”
那天晚上,赫連瑋一直待在房間裏,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第二天,小孩恢復了精神,眼神雖然冷漠但不再空洞,起碼錶面上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重新認識一下,小雷。”
槿年蹲下身子,輕輕撫摸着小雷的髮絲,動作十分輕柔,“小雷你好,我叫葉槿年,你可以叫我姐姐。”
小雷張了張口,卻未發出聲。
“不急,來日方長。”槿年握了握他的手,希望能給他傳遞溫暖和力量。
忽然一位夥計神色匆匆的跑來,“小姐,這是連家堡送來的請貼。”他恭敬的將一封紅色請帖遞上,眼中流露着好奇。
“給我的?”槿年皺眉,自己與連家堡的人並無交集,怎麼會給她發請帖?
她打開請帖,快速的瀏覽了一遍,“今日傍晚連城主設宴?”
“這次宴會還請了誰?”赫連瑋突然問道。
“據說廟會的三位獲勝者和柳非煙小姐都收到了邀請。”夥計一五一十的回答。
“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的回去覆命了。”
“你去嗎?”赫連瑋看着槿年,問道。
槿年低頭思量,反問:“你覺得我該去嗎?”
“能被連城主挑中的人一定在某個領域有特別出色或者過人的地方,至於你。”赫連瑋佯裝打量着她,邊搖頭邊嘆氣,“要不把那夥計在抓回來問問,應該是給錯人了。”
這人不好好說話會死啊?他越是這樣說反而讓她越想反其道而行之!
她擡起頭,嘴角上揚,眼神泛着亮光,“我去。”她頓了頓,“說實話,我很好奇這個連城主請我去的用意何在。”
“你想清楚了?要是你去了結果發現請錯人,豈不是很尷尬?或者,我陪你去?”
“不用,多謝你赫連大人操心。”說完便打算離開。
赫連瑋卻伸手拉住她,從袖中掏出一枚彈丸和一顆藥丸,“這是化煙散,遇到危險時捏碎它。這顆藥丸你服下。”
槿年接過藥丸,拿到眼前仔細端詳,又嗅了嗅味道。
“怎麼?怕是毒藥?”赫連瑋雙眸一沉,臉色不太好看。
槿年分辨的出,這顆藥丸和自己煉製的百香果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有闢毒之效。只是身爲藥師的她在拿到藥的第一反應便是去辨別這顆藥的成分和藥效,沒想到自己的這個職業反應卻讓他產生了誤會,不由覺得抱歉。
於是她略含歉意的笑了笑,仰頭將藥丸吞下,赫連瑋的臉色才舒緩了一些,漫不經心的說道:“到那邊自己萬事小心,我們等你回來。”
槿年體會着那句“我們等你回來。”心中有一絲暖流劃過,雖說平時他們總是針鋒相對,但連日來的相處,他對她並無惡意,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一絲關心。
其實,他並不算太壞,只是有些口是心非而已。
隨機推薦: 我!酒劍仙,蜀山簽到五百年、 玄學:我在精神病院看大門、 [暮光之城]未婚媽媽、 我的傲嬌班主任、 我只是旁觀而已、 風水王吳劫李玄通劉婆子、 農門極品孃親是散打高手、 閃婚老公,借個孕!、 一顆柔心兩目溫情林綰綰蕭夜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