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煉化血魔

“紅衣？”大日佛尊的靈魂虛體瞪大了烏黑的雙眼，彷彿是兩片空洞的宇宙，流轉着死亡，孤獨，絕望，即使是武者，沒有足夠強悍的靈魂修爲，在與他對視中會神智俱失，迷失了自己。

“對，我是紅衣，你忘了我嗎？我是你的娘子啊！”紅衣聲嘶力竭地給眼前的男子解釋着，雙目之中一股股血紅色的淚水灑下，瀰漫四方。

“啊！”

大日佛尊猛然雙手抱頭，瘋狂地嘶吼起來，渾身魔氣沸騰，忽而收斂體內，忽而魔芒四濺，在他眼前，兩幅畫面交替出現，那是紅衣用自身的靈魂之力凝聚而成的記憶，一幅夕陽如血，一個女子遺世獨立，風采絕世，獨立在赤紅一片的大日之下，另一幅，依舊是一個女子，風姿無上，抱劍而立，孤高但淒冷，難以言盡。

“紅衣！”李建忍不住提醒道，紅衣靈魂分化，力量極其微弱，很可能會被魔性入主的大日佛尊傷到。

“這是我，這都是我，你忘記了嗎？昔日你屠戮江湖，殺得衆武道至尊血流成河，整個洪荒大地浮屍千里，儘管你天下皆敵，我依舊獨立大日光輝之中，鮮血沐體，但是不僅僅如此，我的家族，我的親人，一個個的同樣倒在了你的劍下，我心灰意冷之下，悄然離去，你忘了嗎？”

紅衣原本秀氣的臉孔變得有些猙獰可怕，她在洪荒時期同樣算得上一名天之驕女，父親亦是一方霸主，視她爲掌上明珠，就是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女子，宛如冤孽一般喜歡上了一個她不應該喜歡的人！

原本洪荒大陸上的武道世家之女，名門之後，卻跟隨在一個有悖於整片江湖的狂徒身後，一聲佛號，一匹紅菱，佛門高徒，天之驕女，在洪荒大陸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

“紅衣！”驀然間，一聲長嘆響起，漫天飛舞的魔氣彷彿猛然間找到了出口，急速地涌入了大日佛尊靈魂虛體體內。

魔芒退，佛光現！

大日佛尊依舊赤發披肩，氣勢雄渾，彷彿一座巨大的神山屹立在那裏散射出無與倫比的光輝，照亮寰宇。

“你是何苦呢？”烏黑的雙目變得清澈透亮，森然的目光祥和如春風拂面，只是，兩行清淚卻是不曾停下，在這個堅毅的男子臉上滴落。

“我追隨了你那麼久，付出了那麼多，你說放下就放下嗎？”紅衣神情一下子平靜下來了，快步走到大日佛尊身前，毫不猶豫地抱住了這個她思念了數千年的男子。

“放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昔日所作所爲，”大日佛尊並未將其推開，輕撫着紅衣的秀髮，微微苦笑着，他是佛門中人不假，但是，在面對一個爲他守候了數千年的女子，哪怕他心如鐵石，只怕已經掛在繞指柔了，“可惜了我苦修千年的心境了。”

“你還有什麼心境可言，當初屠戮那麼多人，也不曾見你有絲毫慈悲之心，倒是讓我見識了佛門的狡詐！”紅衣兩隻秀目瞪着大日佛尊，有些不滿的斥責着，任憑她在這千年內看慣了生生死死，生離死別，但是，擁抱着當初曾經屠戮了自己家族的男人，她心裏總是有一根刺，深深地插在她的心頭！

“往事不堪回首，想不到我自負一世，卻犯下如此滔天大錯！”大日佛尊苦笑一聲，神情微動，往事猶如畫面在他面前快速閃過，頓時他目光深邃猶如無邊星空，雖然依舊柔和，但那種絕世人物的風采，依舊讓人心折。

“你的宗族之禍，並非因我而起……”良久，大日佛尊開口道。

“什麼！”紅衣雙眼猛地瞪圓，神情激動，“你說我宗親之死，與你無關！”

“不，你的宗親的確死在我手下，但也並非死在我手中！”大日佛尊儘管只是個靈魂虛體，但是，他強大的靈魂修爲，讓他暫時壓制着天生而來的惡念。

“什麼意思？”紅衣神色不善地盯着大日佛尊，她可以放棄前嫌重新追隨於他，但並不是說明她的宗親就是白白死去了，即使是大日佛尊也不行！

“在我的身體中，罪魁禍首，尚還存在！”大日佛尊靈魂虛體雙眼之中寒光爆閃，雙手猛然合十結印，仰天怒吼，“給我滾出來！”

一股浩瀚的波動從大日佛尊靈魂虛體之中浩蕩而出，但是，又猛地收縮，彷彿千軍萬馬同時朝着大日佛尊自身撞擊而去！

“噗！”

佛光魔氣彼此對立摩擦，其中電芒閃爍，雷光轟鳴，在大日佛尊靈魂虛體上蔓延而出，黑紫色的雷電抽在虛空之中，不斷泯滅，又不斷出現，虛空也在反覆破碎，如同碎掉的鏡子。

一道血光，好像跨界而來，帶着無盡的威勢，盤旋在大日佛尊靈魂虛體頭頂，即使是以大日佛尊靈魂體的強悍，也被壓得沉重地低下頭，微微顫抖。

“這是……”紅衣的聲音有些顫抖，雙眼緊緊盯着那道血光，“這是……血魔！”

“沒錯！是血魔！”大日佛尊的靈魂虛體在逼出了那道血光之後，他本身的氣息一下子弱了許多，只是勉強的支撐着頭頂的血光，“當初……自從我屠滅邪祖滿門之後，前往萬魔窟，不料中途遇到天魔，欲魔，祖魔與血魔四人攔路，我竭力苦戰，祖魔被我打得魂飛魄散，天魔，欲魔被我重創，但我被血魔侵略體，神智盡失，這數千年，我一直都在渾渾噩噩，以一顆佛心自裁在衆生面前，這才輪迴至今……”

大日佛尊靈魂虛體的額頭上，一顆顆無形的汗珠不斷地被蒸發在虛空之中，那是大日佛尊本身靈魂的精純魂力，在強大的壓力之下，不斷逸散。

“血魔跟隨我入了輪迴，它的靈魂跟着陷入沉睡，等待着重新覺醒……”

不知何時起，紅衣早已淚水漣漣，目現柔情，這個被她誤會追殺了千年的男人，以大毅力抗衡着血魔的控制數千年，從洪荒到輪迴，糾纏在生死之間，紅衣雙手舞動，絲絲縷縷的魂力不斷地被她打入大日佛尊的體內，幫助紅衣抵抗着頭頂的血魔。

“沒用的！”大日佛尊的靈魂虛體搖搖頭，“血魔靈魂非同小可，根本就不是你可以抵抗的，即使它沉睡了也不行！”

“那就收了它！”紅衣咬牙道，手中法訣轉動，散魂葫蘆一閃，就要吞噬了那道莫名的血光。

“難道你忘了，這葫蘆對我們這個級數的人有什麼作用嗎？”大日佛尊一聲提醒讓紅衣悚然一驚，連忙收起散魂葫蘆。

“那有什麼辦法滅了它！”紅衣雙眼發紅，血魔是她們宗族真正的仇敵，如果是大日佛尊，她被困在愛與恨之間，如果是血魔，那她壓根就沒打算放過它！

“他！”大日佛尊目光盯着一旁的李建，“我的後世身，福緣深厚，久經佛光普渡，肉身堅固，潛力無窮，它的肉身就是最好的牢籠，也是最有可能煉化血魔的容器！”

感受到大日佛尊和紅衣兩人目光，李建忍不住心中悶哼一聲，畢竟兩個上古大能的威勢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承受的，就算兩人沒有惡意，也讓李建心神受了個不大不小的創傷。

“你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你學的應該是我的《度化生死經》吧？”大日佛尊輕笑一聲，他何等人物，李建所修功法，他一眼就看透了。

“不錯，”大日佛尊有些欣賞地點點頭，“你能把《度化生死經》修煉到這個地步，的確出乎我的意料，身有血腥，心有慈悲，這纔是大佛！”

“不過，你修爲還在真魄境，是你自己壓制下來的吧？”看到李建驚駭的目光，大日佛尊自己已經有了答案，“你想要修煉梵天聖體？”

李建情知眼前的人，他根本是瞞不過去的，就直接坦白地點點頭承認下來。

“梵天聖體需要以衆生熱血沐體前行，你心懷慈悲，此路不通！”

“還請前輩指教！”不管李建心中怎樣隔閡，這個問題一直都是他最頭疼的，既不願意多造殺孽，又選擇了一條流血之路！

“煉化它！”大日佛尊手往上一指，他頭頂的血光迷濛，照耀得四周一片血紅，“它的本體不過一滴血罷了，你煉化了它，堪比千萬武者精血！”

“……”李建心中一陣腹誹，能夠懸在大日佛尊頭頂的，哪個不是千古絕世天驕人物，哪怕一滴血，他一個真魄境的小小武者，哪怕觸碰一下，只怕也會立刻化爲飛灰，更別說是煉化了！

唯我佛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