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十四 章 騎虎難下

妮可沉默了，蕾娜和辛欣也不知該怎麼說了。科學研究，究竟是爲了什麼，這個問題她們確實沒怎麼考慮過，或者乾脆說根本沒考慮過。如果科學研究，僅僅是爲了達到某種理論的邏輯自洽，卻不能有效地轉化爲實際效用，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科學研究項目，如果不根據現有的現實需要，只考慮也許將來會有用，當然可以進行。但太過脫離實際，遙遙無期的研究，在當今地球的現狀和人類的現狀來說一無所用，卻耗費了大把的人力物力，浪費了寶貴的資源，是否應該停下來？

都是人，冷靜下來，不考慮個人得失，妮可、蕾娜、辛欣在內心深處都承認，毫無疑問，許韻之她們的決策無誤。那麼，她們此次的行動還有理由嗎？當然沒有！

但是，她們已經走得太遠，不想回頭了。平心而論，她們不能不認識到，梁晶晶的項目，纔是現階段需要的，對改變現狀很有用的，但被她們故意破壞了，她們還怎麼回頭？明明錯了，還舉兵造反，還怎麼回頭？

“我們都是搞科研的，心中都曾有過一個信仰，那就是科學！”許韻之看到她們三個不吭聲，站起來踱了幾步，說“我們曾經認爲，生活中一切的問題，都可以有一個科學解釋，我們爲此而奮鬥着，但結果呢？我們看看很多人所選擇的路，似乎都成了謀生的手段，才明白從來就沒有過什麼答案。我們只是活着，憑藉求生的本能，活下去而已！”

她說着，停下來看着妮可、蕾娜和辛欣，一字一頓地說“誰真的會癡迷到這等地步，去研究什麼重大問題呢？誰會去在乎我們有生之年看不到答案的、遙遠的理論問題呢？很多人選擇研究這些，恐怕是爲了在有保障的科研系統中取得一席之地，享受名望和高薪，如此而已吧！”

“你就這麼高尚？”辛欣看着許韻之笑了“你就是爲了全人類搞科研的？”

“我不高尚！”許韻之說“就在我所在的天文學領域，歷史上就有不少所謂的專家，致力於尋找宇宙中適合生命生存的星球，而且總是能找到這樣的星球，轟動一番後無一例外歸於沉寂。網究其目的，只能讓人懷疑是爲了項目經費，以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和豐厚的報酬。我呢，不高尚，但儘可能提醒自己不要這麼惡俗！……”

“廢話少說了，許教授！”蕾娜突然打斷了許韻之的話“你說吧，現在我們已經提出了我們的方案，該看你們的了！”

“我說了，我們是委員會制，需要大多數成員同意纔行！”許韻之微微一笑道“我需要和張靜怡、唐麗青等人協商後纔可能有答案！……讓我跟她們聯繫嗎？”

妮可、蕾娜、辛欣面面相覷，躊躇不決。

“瞧瞧！”許韻之笑了“一方面要我們說出我們的方案，一方面又阻止我們討論協商，這就是你們的誠意？”

“我們再考慮一下，”妮可說“許教授少安毋躁。”

“行，你們慢慢商量，商量好了給我個答覆……”許韻之說。她看到妮可等人站起來要走，又問道“問件事，梁晶晶副院長呢？”

“她不見了！”蕾娜答道。

“出地下城了？”

“沒有，據我們的人報告，她沒有出地下城，但她不見了！”

許韻之沒說話，她看看蕾娜，知道她沒說謊，她也就不再追問了。

“你們確實沒有找到梁晶晶？”走到外面後，妮可問蕾娜。她擔心，蕾娜她們會不會殺了梁晶晶，卻推說沒找到。

“我沒必要騙你，妮可教授！”蕾娜說“不信你去問蘇珊。35xs”

“我信你，”妮可說“但她既然沒有出城，怎麼會找不到？”

“這就不知道了，”蕾娜說“地下城這麼大，她很容易躲起來。我們人手不夠，無法展開大面積的搜索行動。”

“一定要設法找到她！”妮可說。

“何必呢，”辛欣說“她躲起來了，地下城對外聯絡已經被我們切斷，想必她也無法和外面聯繫，就讓她去好了。地下城的食品供應系統我們已經嚴加控制，她找不到喫的，自然會跑出來的！”

“我們不是控制了指揮中心，那裏有全城的熱成像監視系統，還找不到她？”

“我們一直在監視着，但確實沒發現，”蕾娜說“等着吧，森林裏的狼餓急了，也會跑出來的，還怕她跑了不成？”

“那行，但一定不能放鬆監視！”妮可說“還有伊麗莎白和歐陽嘯月，她們現在怎麼樣？”

“她們不肯繳械，但也沒有進攻。”

妮可點點頭，她知道，伊麗莎白和歐陽嘯月掌握着地球人最精銳的特戰隊，這幾百人個個身經百戰。她們如果想要進攻，那自己這邊其實是擋不住的。現在她們不進攻，說明她們相當剋制。但剋制肯定是有時限的，現在她們不進攻，不等於以後不進攻。這支部隊如果不能拉過來，那就應該儘快瓦解，否則後果嚴重。

“那些孩子還好吧？”

“很好！”蕾娜說“那些孩子我們已經保護起來，不會讓他們受到傷害的。”

妮可、蕾娜當然都明白這些孩子的重要性。更何況有這些孩子在，伊麗莎白她們投鼠忌器，就憑這一點，這些孩子也得好好保護起來。

“行！”妮可說“現在我們要做的，是誘捕伊麗莎白和歐陽嘯月！”

妮可此言一出，把蕾娜和辛欣驚得一愣一愣的。她們看着妮可，心想妮可不知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想誘捕這兩個近乎女魔頭的殺神。蕾娜爲了安撫她們，雖然擋住她們，把她們壓在城北，但定時給她們食品，以免她們餓急了發動進攻。

“怎麼了？”妮可看看蕾娜，又看看辛欣“既然做了，不考慮下一步行動，就這麼幹耗着，能成事嗎？……我們現在手裏只有一個許韻之是不夠的，伊麗莎白和歐陽嘯月也是她們的核心成員，她們掌握的特戰隊，現在在城內，更是心腹大患。抓住她們，瓦解或者收編她們的隊伍，才能確保我們的安全！”

蕾娜看看妮可，不禁心生欽佩。她看出，妮可的精神狀態已經調整過來，而且已經下決心幹下去了。

“怎麼誘捕法，請妮可教授指示！”蕾娜說。

“我們一起商量一下吧！”妮可說“制定一個誘捕方案。”

地下城城北的一間小會議室，成了特戰隊的指揮中心。

伊麗莎白正惱火着。

事發時，她正帶着她的隊員們在城北訓練，當消息傳來，她們通往城中心的道路已被封鎖。她想帶着隊伍硬衝過去，被歐陽嘯月勸阻了。冷靜下來的她，也接受了歐陽嘯月的勸說，自己的城裏，怎麼可能大動干戈？

她和她的特戰隊，就象老虎咬刺蝟，無從下嘴了。

現在，離事發那天已經過去整整三天了，她卻一籌莫展。既然當時放棄武力進攻，這會兒就更不能貿然動武了。但不動武呢，又只能乾等着憋得慌。

她知道許韻之已經落到反叛者手裏了，而城外的張靜怡、唐麗青、項紫丹她們，她又聯繫不上，她不知該怎麼辦了。

“我說歐陽，還是動手吧！”她舉棋不定，心裏實在窩火。她當然知道，她如果進攻，勝算很大，但結果很可能一地雞毛“這樣耗着肯定不行！”

“姐啊，耐心點，”歐陽嘯月說“如果我們進攻，許教授就危險了。還有那些孩子，很可能被她們當作擋箭牌。到頭來我們當然能消滅她們，但陪葬的人可就海了去了！我們不能這麼幹啊！”

“氣死我了！”歐陽嘯月重重落座。

“耐心等着吧，姐！”歐陽嘯月說“你看她們天天給我們送喫的，我估計她們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殺了許教授和那些孩子。我們一動手，她們就會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我們不能上這個當。”

“唉！”伊麗莎白苦着臉說“打又打不得，走又走不了，從來沒碰到過這種事！”

“我相信她們還會來找我們的！”

歐陽嘯月猜對了，過了沒多久，一名隊員進來報告，說妮可她們派人來了。

“讓她進來！”

進來的是蘇珊，她沒帶武器，手上舉着一面小白旗。一看到伊麗莎白和歐陽嘯月，她鞠了個躬“兩位隊長好！”

“還想讓我們繳槍？”伊麗莎白冷笑道。

“不不不！”蘇珊笑容可掬“不是我們，是許教授想見你們！所以特地派我來請兩位隊長移步去一趟。”

“許教授要見我們？”

“是的！”

“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歐陽嘯月說。等蘇珊出去後，歐陽嘯月沉思着說“可能嗎？……”

“你覺得不可信？”伊麗莎白說“那我們就不去！”

“不去好象也不妥，”歐陽嘯月說“萬一真是許教授想見我們呢？”

“去不對，不去又不對，那你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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