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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地主 暴戾

莫懷恩催促:“趕緊讓邱記糧鋪從南方多調種子,等明年冬小麥收了以後,就種它。”

“是,大人!”

莫懷恩捋捋八字鬍,連忙轉到書案後,拿起筆,他也要向上頭邀功了。

姚大人收到平定縣的公文也是又驚又喜,連忙又看了一遍,“竟是老師家裏長出來的……”

幕僚看向沉思中的大人,輕聲道:“難道天監師真有神算,把麻家人放在雲水鎮不是風調雨順,就是糧食增產?”

姚大人抿抿嘴,“來人——”

“大人——”

“讓人到雲水打聽一下,麻家怎麼會有生長兩個月的占城稻?”

“是,大人!”侍衛馬上出去安排了。

“青白——”

“小的在——”幕僚連忙上前。

姚大人說道:“你找人打聽一下關於南方占城稻的事。”

“是,大人,小的馬上去辦。”

三日後,姚澤良就把事情的來龍雲脈打聽清楚了,“竟是那個要另立門戶的小娘子家?”

侍衛回道:“是,大人,小的聽說,邱記糧鋪把南方占城稻帶回平定,大家都不相信有旱稻,而且生長期只要兩個月。”

“是我,我也不相信。”姚澤良說道。

“大人,但旱稻確實長成了,並且麻六老爺家的稻種已經被附近的農人預訂一空。”

“這麼說,明年附近村子都會長。”

“大人,應當是。”

幕僚文青白也把自己打聽的消息告訴了姚澤良。

“安南國傳過來的?”

“是,大人,剛傳過來兩三年,知道的人不多!”文青白回道。

“怪不得。”經過一翻調查覈實,姚澤良敢下筆給皇上上書呈文了。

大魏朝皇宮,老皇帝抖着公文:“竟有這等糧食?”

尚書令點頭回道:“是,皇上,老臣已經派人去核實了,確實有這樣的事。”

“南方官員爲何沒有上報給朕?”老皇帝臉色發慍。

尚書令連忙道:“回皇上,種植的範圍不大,沒有引起地方官員的注意。”

“呵呵……不是沒注意,是沒空注意吧。”老皇帝冷笑一聲。

尚書令低首不敢吭聲。

老皇帝眯眯眼,“占城稻的事,讓老三去辦,讓此稻儘快在我大魏國推廣開來。”

“是,大人!”

倚坐到龍椅上,老皇帝老眼微眯,難道天師的話真有用?貶了麻家,竟真解了翼州旱情?不僅如此,翼州的糧食似乎……

老皇帝的神情讓人摸莫不透。

九月中旬以後,秋老虎完全褪去,連中午都有些涼意了,真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

九月的鄉村,本應是碩果累累的季節,卻因爲大旱,沒有成熟氣象,也沒有多少落葉飄飛,讓人多少感覺少了秋的恬靜與悠遠。

但枯寂的林間、田頭開始有鶯雀鳴叫,聲音是那麼婉轉動聽,給蕭瑟的秋天添上了一些生機,遠方小山林深處,遠遠地淌出涓涓清流出來。

沒有成熟氣象的地方不包括麻敏兒家的十五畝荒地,在經過近兩個月的肆意生長後,占城稻到了全熟的時節,麻敏兒正在安排收割。

沒有現代化收割機,全憑人力和原始工具,那辛勞可想而知,麻敏兒讓她爹給做了一身麻布短褐,整日在田裏做監工。

這個時代,無論是人的認知,還是管理力,根本沒有,只能靠人的樸實與良心,但像施老爹、付老爹這樣有良知的人又有多少呢。

此刻,麻敏兒把現代職場上的魄力拿了出來,結合此刻人們的習俗觀念加以整合,把僱工效率達到了最大化。

從開始收割到糧食進倉,再到田地翻耕出來堆肥等待冬小麥種子,前前後後,八個工只用了五天。

有些流民或是外村人準備過來打零工,等他們到小旺村尾時,發現活都沒了。

“不……不會吧,前兩天我還聽說這邊開始收稻子,十幾畝地一下子收完啦?”

“是啊!”

“這得請了多少人啊,動作這麼快?”

……

人羣議論紛紛,個個都後悔自己來晚了。

沒幹到活的小旺村村民酸溜溜的說道:“你們來的不晚,是幹活的人太利索。”

“這位大兄弟,你說的啥意思,俺咋聽不懂?”

村民道:“哼,有什麼不懂的,八個人從收割到結束,只用了五天。”

“啥……五……五天?”

“是的,你沒聽錯。”

“怎麼可能,一般農忙都要半個月,甚至一個月,咋麻家就要五天呢?”

“這我那知道,興許麻家的工錢給得多,八個人往死裏幹唄!”村民語氣不善。

“呃……”爲了錢還真有可能。

施老爹正坐在自家門檻上磕草鞋上的泥坷垃,一副悠閒的樣子。

施大娘見門前門後,小道上人來人往,有些不安,“當家的,咋有這麼多人來看熱鬧呢?”

“誰不愛看熱鬧?”

施大娘嘖了一下,想想坐到老伴身邊,“當家的,收稻子,我們一家子就有四個工,村裏人好像對我們有意見。”

施老爹聽到這話不幹了,“有啥意見?”

“他們說麻家人來時修茅屋,他們都有搭把手,爲何請工只請我們家,不請他們,說我們使壞。”麻大娘有些不高興。

“狗屁,我施得力行得正,走得直,不怕他們說。”施老爹大聲叫道。

施大娘嘆氣:“村人沒別的進項,個個指望麻家收稻出把力,不管是工錢還是稻種,能得一樣是一樣,現下,連站到田裏的機會都沒有,能不怨咱嘛。”

施老爹搖搖頭:“這可不能怪我們,人家京城來的小娘子是管家的一把好手,無論是農具……”他突然住了嘴,“哎呀娘哎,小東家說了,借的各家農具不會白借的,或給銅子,或是折算成稻種……”

“老頭子,不早說,趕緊告訴大夥去,讓大夥們高興高興去。”施大娘渾身一下子輕鬆了。

“行,我知道了。”

不僅是小旺村的村民盯着麻家,麻家無論是嫡子還是庶子也都盯着麻老六,他們見占城稻終於進倉了,也準備動手了。

鎮上麻宅,嫡子麻齊蒙,嫡長孫麻奕輝坐在次席,正聽老夫人吩咐老管家:“你去找老六,讓他把我們百畝地的種子備好送過來。”

“夫人——”丁管事擡頭,“要是六爺不給呢?”

“他敢——”老夫人瞪眼道,“老三,你跟老丁一起去。”

“母親,兒知道了。”

“嗯,還有,冬天沒糧了,讓他把冬天的糧也送些過來。”麻老夫人說得輕描淡寫。

“是,母親。”

小旺村村頭,前羅家老院,幾個庶子正在說老六家稻種的事,“咱們什麼時候去?”

“你們說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麻老四最會和稀泥。

“我說現就去,剛好家裏沒米下鍋了,弄回來下鍋。”

“老九說得對,我們現在就去。”麻老五麻齊光急不可奈,老本喫完了,上次姚大人來,分到的糧銀也喫光用光,他家也要斷炊了,要不是老六家的稻田看護的好,怕早就去捋上了。

都是缺糧少食的時候,也不多話了,麻家幾個庶子大搖大擺出發去麻老六家。

麻敏兒感覺自己的眼皮跳得厲害,原本她想等兩天再把章年美的人情稻送上,可現在,她抿了抿嘴,從付小有那裏得來的消息,自家占城稻怕是保不住,牙一咬,立起身。

“大妹你幹嘛?”麻大郎正坐在廊下休息,見大妹突然站起來,跟着站起來,“我進城找章將軍,讓他趕緊把稻拉走。”

“大妹……”

“敏兒……”麻齊風正在房間內準備孩子們秋衣,聽到女兒的話,連忙出來,“你收稻這麼急,現下又急吼吼的讓章將軍來拉,擔心的是……”

“爹,就是你內心想到的。”

“這……”麻齊風看向村頭,看向鎮上,心情複雜。

“爹,我打聽過了,分門立戶,各家的財糧各家管理,我不想被孝牽制,白種了一季糧食。”麻敏兒說得乾乾脆脆。

“爹明白。”麻齊風嘆口氣低下頭。

麻敏兒見爹內心不安,說道:“爹,可女兒知道,我們沒辦法逃過‘孝’字,所以我要趕在他們之前,把糧弄出去。”

“那能不能……”

麻敏兒打斷了麻齊風的話,“爹,孝敬的糧食我會準備好的,但我想,我們孝敬的量跟他們開口的量絕對不一樣。”

“敏……”

“爹,想想你受的苦。”

“我……”麻齊風頹然的低下頭。

麻敏兒卻不敢耽誤,糧食匱乏的時代,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趕緊對大哥說,“趕緊去找營地找章將軍。”

“嗯。”麻大郎看了爹,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穿好千層底快速下了木臺階,急速去縣城。

麻敏兒跟着下了木臺階。

“二姐,你幹嘛去?”家裏的氣氛讓麻三郎感覺不安。

麻敏兒邊出去邊回道:“我找施老爹和小旺村的村民,讓要稻種的人趕緊過來買稻種。”

“可我聽說他們沒有錢?”

“只要是小旺村的村民,我可以先賒給他們。”

“二姐……”

“敏兒……”麻齊風沒想到女兒竟白給稻種,可爲何不肯……

麻敏兒彷彿知道他想什麼,說道:“爹,我們是外地人,想要在這裏紮根下去,得和本地人打好關係。”

麻齊風被女兒說得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你說得是,那趕緊去吧。”

“是,爹。”

村東頭官道上,章年美坐在馬背上連打了兩個噴嚏,“我勒個去,身上的汗被秋風一吹,老子居然打了噴嚏。”

“章條子,你這不是受涼,你這是被人罵。”

“滾一邊去,誰敢罵老子。”

“敢罵你的人多得去了。”

“我呸,不跟你說了,我去找我老妹。”章年美白了眼顧敦,這死胖子一張臭嘴真不討人喜歡。

他順着上次避雨的記憶找到官道下邊的小道,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咦,我記得小木屋明明就在這裏的呀?”

騎馬在官道上等的一行人等得不耐煩了,“章條子,找到了沒有?”

章年美轉頭叫道:“顧胖子,我是不是軍中認路高手?”

“湊和還行。”顧敦咧開絡腮鬍嘴回道。

“欠揍啊你。”

“那你找到了沒有?”

“我記得在這裏,可這木屋跟消失了一樣。”

莊顥轉頭四處看了看,“我記得也是這裏。”

“那到是怪了,難道屋子會自己移走?”田先生調笑道。

“哈哈……說不定就移走了呢!”莊顥笑道。

“怎麼可能。”

莊顥聳了一下肩,跳下馬拉着馬拐下官道,到了章年美身邊,“那天雨夜,我記得邊上聯着茅草屋,你看茅草屋還在。”

“你說木屋移走了?”章年美喫驚的反問。

“不是沒有可能喲。”要是別的房屋,莊顥還不敢這樣說,可是木屋有可能,他曾見過木屋拆了重建過。

章年美摸着下巴走到屋基地上面,“好像真有痕跡。”確認後,說道:“我去村裏問問。

麻大郎雖然走的是村尾向官道的小路,走到半道,發現村頭有好多馬,內心一喜,難道是那些將軍們!肯定的是,除了他們,還有誰會有那麼神氣的大馬!

剛想迎過去,發現小路半道上還有一羣人,竟是……他內心一慌,連忙往回跑。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麻敏兒不解的看向大哥。

“你看——”

麻敏兒看到了村口的馬羣,雖然有好幾裏地,但她還是憑着本能知道是那些人,“難道他們是路過?”

麻大郎搖搖頭:“我不知道,你再看……”他手指通往村尾的小道。

不看不要緊,一看,麻敏兒火氣直往上冒,“走,我們回家,我倒要看看,他們想幹嘛。”

“大妹……”麻大郎不安極了。

章年美路過羅家老宅時,不少人盯着他看,其中有爲數不少的小娘子,他歪頭朝她們笑笑,露出一嘴白牙,端得是瀟灑如風。

等他走過時,麻家庶子子女們個個探出頭朝章年美來的地方看過去,“這些人好像是將軍呢?”

“不是好像,他們身上穿的是軍人常服,有軍中等級。”

“蒹堂姐,你怎麼知道的?”

“你們忘了,我們的大伯以前是什麼官職?”

“兵馬司……”幾個小娘子立刻噤聲了,不過兩眼卻發出光亮,雲水鎮居然有將軍,將軍啊……

施老爹已經把東家借農具給租金的事跟大夥說了,個個高興猴急朝麻家去了。

他笑道:“你們就不能等等嘛,東家又不是不給你們錢。”

“哎呀,老爹,既然麻家人說了,早跟晚又有什麼區別,我們可等着錢買種買糧呢。”農人們高興的那裏肯聽,個個一溜煙的跑向村尾麻家。

施老爹搖搖頭,回來上個茅廁,剛從茅廁出來,遇到了章年美:“小……小將軍這是……”問得很小心膽怯。

“老爹,那家木屋……”章年美正準備找人呢,發現屋角有人提着羅褲出來了。

“你是那天晚上避雨的將軍?”不怪施老爹記性好,實在是農人們對軍人畏懼,讓他記憶深刻。

“是,老爹,好記性,你知道那家木屋……”章年美再次問道。

“將軍是不是問麻家?”

“是,老爹。”

施老爹早就知道東家的菜賣到那裏了,聽他這樣問,猜想到他們可能是東家的貴人,由害怕變得很親切,連忙說道:“我給你們帶路。”

沒想到老爹這麼熱情,到是省事了,章年美點點頭,“好,我去前面叫我們家將軍。”

章、施邊走邊說,二人很快到了衆人等的地方。

“老莊,被你猜對了,小木屋真是移走了。”

“哈哈……”莊顥扇了扇手中的羽毛扇,“本先生我可是見多識廣,明察秋毫。”

“哼,得了吧。”章年美最看不得姓莊的這幅德性,對夏臻說道:“公子,他們住在村尾,剛好我們要去後面的小山,順道。”

夏臻刻板着臉跳上馬,雖然什麼話也沒話,但他知道,這是讓自己帶路呢,章年美連忙爬上馬對施老爹說道:“是不是一直朝前面走。”

“是,將軍,不過路小,你們的馬……”

施老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羣馬揚起灰塵,轉眼間就不見了,搖搖頭,“搞得我白擔心,不過村人們都去麻家了,得有把持一下,我得趕緊去。”

麻敏兒沒想到,回到家,村人們竟等在院子裏,“你們這是……”

村人雖然都想拿錢,可是讓誰第一個說,他們又不好意思開口,還是里正開了口:“聽說……”

眼看着麻家一大羣人就要來了,麻敏兒打斷了里正的話,“大家都跟我說過稻種的事,既然今天大家都來了,那我就發給大家。”

“啊……”

村人們根本沒有想到麻家二孃做事這麼利索,沒等他們開口,已經動作起來了,在小旺村裏正的幫助下,種子發得很快,三十四戶人家,每家從五斤到十斤不等,一會兒功夫,近五百斤占城稻就沒了。

施佈德是小旺村的村長,他真沒到麻家人做事這麼麻利地道,這種子剛收下就分給他們了,感激的念念碎,“多謝麻老爺,多謝麻二孃。”

“施里正,你太客氣了。”

“麻老爺,你們是好人哪。”施里正誠心感嘆道。

“是啊,麻老爺,你是好人那……”三四十家戶主個個感激而由衷的說道。

“那裏……那裏……”麻齊風被村人謝得很心虛。

麻敏兒看向遠處半道上的麻家嫡子、庶子們,暗暗冷哼,本姑娘是不會讓你們白得白拿的。

羅家老宅院,麻柔兒看到將軍們朝村尾而去,轉了一眼珠,笑道:“父親去六叔家了,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好啊,好啊……”

麻蒹兒年歲最長,到了婚嫁年齡,真愁找夫婿呢,沒想到村中還會出現將軍級別的人物,又豈能放過這次機會,只是這些倒底去那裏呢,她能不能有找機遇到呢。

“蒹堂姐,你去不去?”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麻蒹兒面上微笑,內心早已狂瀾。

堂姐妹幾人都帶着自己的僕從沿着小路去村尾老六家。

麻齊蒙帶着老管家老丁頭沒想到在半路遇到了庶兄弟,受了他們的禮,板着一副面孔。

“三哥啊,你家的冬小麥種子拿到了嗎?”

老管家回道:“黎亭長已經送到宅子裏了。”

“這黎亭長不道地,也不派人送到我們宅了裏。”麻齊運馬上叫道。

麻齊蒙別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九弟,心道,姓黎的要不是看在姚大人的面子上能送到宅子裏,你們……不過是庶子!

麻齊運被三哥瞟得心裏相當不舒服,哼哼撇開頭。

發完種子,麻敏兒又把租來的農具還回去,並且以農具的大小、實用性放發租金,讓沒有撈到工做的小旺村人心裏平衡了。

“麻兄弟,不就是借用幾天嘛,俺們不能收你的錢!”施老爹的兄弟施得力推讓着不收錢。

咦,他們不就是衝着工具租金來的嗎?咋現在又不要了呢?

唉,要怪就怪麻家人做事太地道,錢沒收,種子已經給了,他們還好意思要農具租金嘛,再說了,在農村裏,借東西本來就不應當收錢,要是收錢,要被別人戳脊梁骨的。

這其二嘛,施得力哥哥,也就是施老爹在麻家混得風生水起,他也想在麻家人面前落個好印象,以後有好事記着他,順手推了麻家的錢。

第三最重要的是種子他們沒錢付,麻家給的租金就更不能要了。

麻齊風這個文弱的京城人還真沒施得力有力氣,眼見就要架不住,職場精英麻敏兒看出施得力什麼心思了。

“麻二爹,不要推了,該你得的拿着。”

“啊……”

麻敏兒說道:“我知道村裏沒有借東西付錢的習慣,但以後只要我麻家借的,我都會按天付給大家租金。”

“啊……難道你們城裏人都是……”有人驚叫。

麻敏兒笑道:“對,你說得沒錯,人情是人情,大家的東西被我用了,損耗了也是事實,我不會白用,拿着吧。”

施得力推讓的手還是沒動。

麻敏兒再次說道:“以後麻家可能還會買田,到時忙不過來,要請大家,你們不拿錢,我家怎麼敢請你們呢?”

衆人驚喜:“麻二孃,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

“太好了,太好了,麻二孃,那你可得多買些地,我可盼着到你家做工呢!”

“我也是……”

“我也是……”

……

衆人高興的呼叫道,卻被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

“麻老六,你能啊,剛長了一季占城稻,都合計再買田了!”

衆人轉頭,見麻家一羣人進了院子,個個不知覺的往後退,施得力下意識就把錢往懷裏摟,邊摟邊朝人羣藏。

看到麻齊風給土鱉銅子,麻齊光兩眼發光,恨不得上去搶,到底是京裏大族出來的,生生忍住了,酸不溜嘰道:“老六,混得不錯啊,都有錢發工錢了,還真像個鄉間小地主。”

麻敏兒朝麻大郎看了眼,用眼制止他把裝銅錢的蔑簍收回去,朝後退的衆人道,“趕緊把你們的租金領回去。”

村人們先是相互看了眼,又朝麻家衆兄弟看了眼,有了解一些情況的人想了想上前領銅錢了。

領時,底氣不足,“麻二孃,可種子……”

麻敏兒那能讓他說出種子沒收錢的事,說出來,還不被麻家人吃了,連忙笑道:“叔,咱們事先不是說好了嘛,一碼歸一碼,拿着。”

“那……那叔就不客氣了。”

“叔別客氣。”

有人開頭,後面大家也不客氣了,不一會兒,每家都拿了,從五到十個銅子不等,對於麻敏兒來說,發了不到三百個銅子,可對於一年到頭都見不到銅子的農人來說,這些就是他們以後最重要的錢財,特別是在這樣的災年裏。

看着蔑簍空了,麻家庶兄等人個個不高興的板着臉,只有嫡子麻齊蒙看不上幾百個銅子,向前一步,“老六,母親讓你把稻種跟冬天的口糧送到宅院去。”說得又順溜又理所當然,就好像麻六是他的租戶一樣。

麻齊風被他說愣住了。

麻大郎被他說嚇住了,給你們了,我們拿什麼種田,我們冬天喫什麼?

麻敏兒氣得渾身發抖,但她沒吭聲,這段時間,她在鄉間轉悠,瞭解過古代家族,知道古代家族一些陳規陋習,麻齊蒙能把要東西說得這麼理所當然,當然有它的淵源所在。

“啞巴啦?”麻齊蒙如高高在上的大家長,對於老六一副窩囊樣向來看不起。

“就是,多送點。”

“老九,你說得什麼話,什麼叫多送點,都送過去,讓夫人分配給各家,送少了,那個夠分的。”

“那倒是……”

……

施得力摸摸懷中的銅子,想着麻齊風家的好,頭頸伸伸噎了一口口水道:“這位大老爺,聽說你們分家了,麻二孃家的糧食不該送過去讓你們分吧!”

“誰在放屁?”麻老九尋着聲音瞪眼過來。

“可不是放屁,俺們鄉間就是這樣,分家別產,財產各歸各家,要是還是統一分置,那還要分什麼家?”人羣中有人伸頭說道。

“就是,分家別產,按理這糧可輪不到你們來指手劃腳……”

“……”

麻大郎終於明白二妹爲何讓自己頂着麻家人的目光把銅錢發了,原來……他輕輕鬆了口氣,有農人幫腔,總比自家掙扎的強。

麻敏兒一直冷冷的站着,看麻家人的嘴臉,帝師……詩禮傳家……在窮困面前,一錢不值,什麼都是狗屁。

“麻老六你敢不顧家族,你敢不顧孝道……”見形勢不利,麻齊蒙叫囂。

麻齊風在農人的幫襯下回過神來,看向麻家嫡子:“孝敬父母的糧食我會送過去,但是種子沒有可能。”

“你說什麼?”麻齊蒙沒想到一向孬種的麻齊風敢回嘴,“你再說一句?”

“種子……”麻齊風的話還沒有說完,小路上的灰塵滾滾而來,灰塵之後,是十幾匹健壯的戰馬。

戰馬已經減速,眨眼之間,它們已經到了麻家籬笆牆外,馬背上的人紛紛跳下馬。

麻敏兒冰冷的嘴角一下子咧開了,她忍不出露出笑意,趕緊朗聲道:“我家的稻種是他們給的。”

“啊……”

“……”

麻家嫡、庶子個個呆住了,這次輪到他們愣住了,個個心道,麻老六什麼時候抱住將軍大腿了?

章年美拿着馬鞭、穿着戰靴一臉笑嘻嘻的進來了,“老妹,哥來了!”

麻敏兒還沒來得及迴應章年美,小悅兒轉身就逃,是的,是逃,四歲的小娃娃,轉身就逃,原本上下走廊木梯,她要扶着慢慢走,要麼需要哥哥姐姐的幫助,可現在,她如一隻受驚的小貓,手腳並用,直往木梯上爬,彷彿身後有喫人的妖魔鬼怪。

莊顥、田先生倏的一驚,暗道不好,要出事,還沒等他們想完,皮鞭聲已經響起。

跟在夏臻身邊的隨行人員如螞蚱一樣彈跳開,那速度真是比麻敏兒眼光的速度還快,轉瞬間,麻家小院如殺豬場一樣,廝吼陣陣。

麻敏兒一家站在走廊下,離夏臻最遠,得到機會逃上了走廊,而小旺村的村民,他們畢竟是幹體力活出生的,他們直接推倒了麻家小院的籬笆牆逃了出去。

被打的是站在院門內的麻家衆人,他們做夢都沒料到自己會被人打。

被打都是輕的了!

此刻的夏臻暴戾乖張,揮動馬鞭,不管面前的人是誰,沒頭沒腦的抽下去。

“救命啊……”

“救我……”

“三哥,讓這瘋子住手,讓他住手……”

……

瘋子?

麻敏兒是最後一個上走廊的,此刻她正立在臺階廊柱邊,眼中看到的夏臻可不就是個瘋子,原本俊美剛毅的面目變得狠厲冷酷。

她目光掃了一圈麻家人,包括嫡三伯麻齊蒙在內,個個被打得慘不忍睹,可他們居然像個呆子似的,連逃都不知道,雖然她恨他們,可這種恨只是一般討厭,沒有仇,再說,他們又在自家院子裏,再這樣打下去,文不經風的麻家人搞不好要掛掉一兩個,趕緊下了木梯。

“敏兒……”

“大妹……”

“二姐……”

上一世麻敏兒爲了保護父母,學過跆拳道,下樓下得飛快,就在她飛身跑向夏臻的那一剎那,她好像明白夏臻是如何炸毛的了。

炸毛的引線是小悅兒看到他害怕引起的,她腦中突然就出現了一個詞——躁狂抑鬱症,否則一個男人不可能被一個孩子的動作敏感成這樣,這心裏暗示也太大了,大到讓他跟着就躁動起來。

麻敏兒只有九歲,又是一個小娘子,弱小的她怎麼樣才能阻止夏臻發狂呢?

像影視劇中有功夫的大俠伸手就扯住鞭子,讓對方一動也扯不動?怎麼可能。

麻敏兒輕輕一躍,雙手抱住了夏臻甩馬鞭的胳膊,“小將軍,你太累了!”一雙漂亮的鳳眼盈盈而望,嬰兒肥的鵝蛋臉上露出輕淡甜美的微笑,一下子安撫了躁動不安的夏臻,讓他的手臂停在半空不動,一雙佈滿血絲的瑞鳳眼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田先生看到自家主人安靜了,馬上揮手讓麻家人趕緊離開,可是麻家人不僅被打得不輕,更是被嚇住了,歪倒在地上都傻住了,不知道跑人。

莊顥亦上前,憑着自己識人的本事,馬上走到嫡子麻齊蒙跟前,“再不走,難道還等着捱揍?”

“他是……”

“翼州鎮國將軍府聽過沒?”

“當……當然聽過……那他……是……”

“小將軍!”

“小將軍……”麻齊蒙呆呆的看向那個打他的年輕人,知道遇到翼州土皇帝了,被打也是白打了,他沒地說理去。

還好有老僕護住自己,自己又用胳膊擋住了,臉上倒是還好,但身上被鞭子抽得不像樣子,一道又一道,有些觸目驚心,疼得他真齜牙。

見年輕人微皺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麻齊蒙因前一段時間姚大人前來恢復的風光在轉瞬間消失怠盡,頹然從地上爬起,忙不跌跌的朝鎮上跑去,渾渾噩噩中,腦中不斷重複,老六有靠山了,有靠山了……

麻齊運是所有兄弟中最年輕的,沒家沒口拖累,身體素質最好,見三哥跑了,他醒過神,也熬着疼痛爬起來跑了。

麻葭兒等人還沒到小木屋前,就被跑出來的人嚇到了,連連尖叫:“啊……”

“啊……”

……

被麻敏兒溫暖目光包裹的夏臻,耳朵內突然傳來刺耳的尖叫聲,剛剛平靜的情緒再次躁動,不知是有意,還是下意識,他快速移步的同時,被麻敏兒抱着的右手臂沒動,卻在瞬間,用左手抽出腰間佩刀,揮手就朝外面砍去。

“快跑,快跑……”

“啊……”

“啊……”

……

麻敏兒一邊轉頭朝外面的‘堂姐堂妹’叫道,一邊迅速猴到夏臻身上,雙腿快速纏在他腰間,可他卻好像沒有看到小娘子的動作似的,仍舊朝院外跨去,暴躁極了。

麻葭兒等人跟見了鬼似的往村口跑,那還有來時的風花雪月,狼狽不堪。

嘎……嘎……看家護院的大白鵝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混亂不堪的場面更亂了。

倏一聲,在大白鵝頭脖分家之時,麻敏兒終於騰出雙手捂住了夏臻的耳朵,世界彷彿瞬間安靜了。

暴躁戾厲的夏臻瞬間又變成了安靜的花美男,目光再次移向麻敏兒,怔怔的,懵懂的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小將軍……”麻敏兒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夏臻的眼角微微轉了一下,表示出‘你說,我在聽呢?’

“小將軍你累了,把手中的東西放下,它們太重了!”麻敏兒輕輕軟軟的說道。

夏臻所有的下屬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猴在夏臻身上的小娘子,小將軍居然沒把她摔死,還真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了。

莊顥眉頭微蹙,思緒萬千。

田先生見麻敏兒的話彷彿奏效,連忙暗示驚墨靠近。

當——

刀、鞭從夏臻手中落地。

驚墨剛走近,還沒來得及伸手接住,就被自家主人的動作嚇住了。

“小將軍,要不要睡一覺?”麻敏兒的額頭、身上全都是汗,但她不得不表現出風輕柔和的樣子,來安撫面前暴戾的年青人。

夏臻擡眼看向四周,眉角微皺,意思是,我睡那裏?

不知爲何,雖然夏臻什麼話都沒有說,但麻敏兒就是看懂了他的微表情,慢慢鬆開捂耳的雙手,見他感覺到自己鬆手,她朝他咧嘴一笑。

笑如春花綻放,夏臻又怔呆呆的不動了。

麻敏兒趁着夏臻愣神,慢慢的……慢慢的……從他身上滑下來。

下來後,迅速走上木梯到走廊,麻三郎剛要叫‘二姐’,被麻敏兒噓了一下,“爹,你帶哥弟弟小妹到廚房。”

“敏……”

“噓,爹,等一下再跟你講,趕緊過去。”麻敏兒說完,連忙進自己的房間,拿了一個艾草做的枕頭,還有一塊粗麻被單,走到走廊頂頭,拿了一塊抹布擦了一下走廊地板,把枕頭等物放在走廊上。

放好後,麻敏兒正想下去領人時,夏臻已經站在走廊圍欄前,由於他身量較高,下額剛好抵在擡高的圍欄框上,好奇寶寶一樣看向麻敏兒。

麻敏兒用手指了指枕頭和被單,又要雙手做了個睡覺的動作,意思是你就睡在這裏!

夏臻看懂了,突然跳躍,就在麻敏兒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時,他已經跳進走廊了。

“你……”麻敏兒指指地,又指指走廊內的他,意思是,這麼高你就跳過來了?

夏臻被如小兔子般受驚的麻敏兒逗笑了,“哈哈……”邊說邊解了刀鞘,脫了將軍常服外袍,居然就那樣躺到地板上,頭落到枕頭上,身子弓起,不一會兒竟睡着了。

整個過程,沒人敢吱一聲。

麻敏兒確信夏臻睡着了,拍拍心口鬆了口氣,安撫了這位大神,還有一位小神要哄,連忙去了廚房。

麻悅兒的小身子鑽在麻齊風的懷裏,直到現在還在瑟瑟發抖。

曉文要過來找麻敏兒,被田先生拉住了,“先把麻家人的籬笆牆修一下,然後你們在外面宿營。”

“是,先生。”

驚墨懷裏抱着自己的劍還有主人的刀、鞭,大刀闊馬的坐在走廊圍欄下冒出的地板上,老神在的。

莊顥朝章年美呶了一下,他連忙走進來。

“走吧。”

“去那裏?”章年美小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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